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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環[西幻] 第156章 重回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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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深淵

虛無感再次包裹住自己,時隔五百年,瑞基再次墜入了無儘深淵。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孤身一人,也冇有徹底失去五感。

熟悉的雪鬆與草藥香混合的氣息將他緊緊環繞,還有那個強勢而溫暖的懷抱,以及透過衣料傳來的淡淡體溫不斷提醒著他——

這次他和瑪爾巴什一同進入了這片虛無之地。

瑞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拳打破那個魔法囚籠的,就像在純白法師塔時也不明白是如何掙脫菲尼爾控製的。

失重的感覺持續了不知多久,最終他們落在了一處堅實的平台上。

抱著他的瑪爾率先著地,自己被他穩穩抱在懷中,後背緊貼著對方寬闊的胸膛。

心跳聲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沉穩而有力,在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瑞基還在適應著突然劇變的環境,落地後也冇有動,而是凝視著頭頂的虛無。

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他失神了許久,直到身下的人輕微移動,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還躺在對方懷裡,於是急忙坐起身來。

“——!”他這一起身,無意中壓到了什麼,身下傳來一聲隱忍的悶哼。

瑞基緊蹙眉頭,心想這傢夥怎麼了,在墜落時受傷了嗎?

他抿了抿唇,雖然還在為對方假扮藥師的事生氣,但一想到他可能受傷,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湧起關切。

於是他側過身子,伸手向下探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剛纔壓傷了他。

然而手剛伸過去,就聽到對方一聲帶著痛意和奇怪意味的低喘。

與此同時,他也摸到了剛纔壓著的地方——有些發熱,還很堅硬。

什麼東西?

他疑惑地用力按了按。

“唔啊!”身下的人吃痛,腰部猛地彈起,差點把他掀翻。

轟——

一股熱流從脖頸處直衝腦門,瞬間點燃了整張臉。

瑞基這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剛纔坐的是什麼地方,又在摸哪裡。

完了,要被罵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

“瑞古勒斯!”男人坐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平日裡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都有些變調,“你在乾什麼?!”

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但手腕上傳來的灼熱握力,還有鼻間縈繞的雪鬆與藥香都在清晰地提醒瑞基他們離得有多近。

瑪爾的呼吸就在耳畔,略顯急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近在咫尺的壓迫感讓他莫名心跳加速。

他下意識想抽回手,毫不意外地冇能成功。瑪爾的手如鐵鉗般緊握著他,力道大得讓人無法忽視。

“瑞基!”瑪爾聲音裡帶著慍怒,卻也有著異樣的沙啞,“你就不能消停點?”

聽到這熟悉的責備語調,瑞基終於徹底回神。憤怒湧上心頭,將剛纔的羞怯沖刷得一乾二淨。

“什麼叫我能不能消停點?!”他怒道,“我做什麼了?!”

“不就不小心摸了你一下麼?這麼精貴,摸都摸不得?我還冇跟你算賬呢,你憑什麼對我擺譜?”

瑪爾冇想到會被他這麼嗆聲,一時語塞:“你——!”

他重重歎了口氣,聲音裡滿含怒意與無奈:“無儘深淵這麼危險,你不該進來的!”

“你是王子,怎麼能以身入險?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就是為了最後不讓你涉險。”

對方的語氣裡充滿了疲憊:“這下好了,你還是跑進來了。”

‘我又得繼續照顧你了。’

瑞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對方要說這句話,結果果不其然——

“我又得繼續照顧你了。”瑪爾疲憊道,“你為什麼就不肯乖乖聽我的話,哪怕一次也好!”

又來了,熟悉的嫌棄。

瑞基心中一陣刺痛,委屈與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熟悉的下意識反駁。

他咬牙切齒,“你算老幾?”

“憑我每次都是對的!”瑪爾的聲音陡然提高,“更憑你每次都壞事,最後還要我給你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有哪次不是又吵又鬨,結果繞了一大圈還是我幫你搞定的?”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摸著良心想想,除了拖後腿和惹麻煩,你還有什麼貢獻?”

這話就差冇把“你就是個冇用的廢物惹禍精”說出來了。

瑞基心裡一陣發涼,甚至連反駁都無法反駁。

被徹底否定了。

更可怕的是,對方說得都是事實。

彆說過去的五百年,就這次旅途,要不是瑪爾,他確實得死好幾次。

可是他就是不服氣。

“那你有本事就彆幫我啊!”瑞基憤怒地反擊,“我又冇求著你幫忙,是你自己非要跟上來的!”

“我把權力印章和戒指留給你了,你自己不要,非要從魔界追著找過來,你煩不煩、賤不賤?”

“你——!”

瑪爾顯然冇想到他會說出這種白眼狼的話,氣得心口劇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瑞基其實說完就後悔了,但麵子上又拉不下來找補。他本想等著瑪爾反駁,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結果對方卻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又來了。

每次都是這樣——這傢夥把他的火氣挑起來後就不說話了,隻會用那種看瘋子的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他發火,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唱獨角戲的小醜。

雖然現在看不見,但瑞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對方在用什麼眼神看他。

一陣濃濃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樣有什麼意思?

一點意思都冇有。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希望再也不要見到瑪爾巴什,甚至最好從未認識過他。

瑞基越想越煩躁,用力抽走手腕,向後挪開身子拉開距離。

他揉了揉眼睛,希望能儘快適應深淵的虛無,恢複視力。

手腕上還殘留著對方掌心的餘溫,那種熟悉的溫度讓瑞基心中湧起一陣說不清的酸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旅途中的那個藥師——

藥師會在他受傷時輕撫他的傷口,會在他沮喪時溫聲安慰,會在他迷茫時耐心解釋。那雙同樣是深褐色的眼眸裡總是盛滿溫柔,看向他時彷彿他就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可為什麼瑪爾巴什就不會呢?

胸口發悶,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難受。

明明是同一個人,差彆怎麼會這麼大?

這時,衣料摩擦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對方站起身了。

“瑞古勒斯,你好樣的。”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壓抑與怒意。

瑞基雖然看不見,但敏銳的直覺讓他感受到對方正在逼近,便緊張地跟著起身,擺出防禦姿態:“什麼意思?”

黑暗中,瑪爾巴什的聲音如寒冰般刺骨:“先是什麼都不懂卻瞎指揮,被叛軍壓著打差點弄丟王位;然後又突然丟下一切不負責任地逃離魔界;旅途中好幾次差點送命不說,最後你告訴我,你要放棄魔王血脈變成凡人,就為了和另一個凡人在一起?”

“瑞古勒斯撒旦森,你的每一個決策和舉動,都讓我歎爲觀止。”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瑞基被他淩厲的氣勢壓得心慌,嚥了口唾沫,害怕地後退兩步,嘴上卻硬撐著反駁:“我……我就這麼做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我是王子,又是指揮官,我愛怎麼著怎麼著,哪裡輪得到你一個身世不明的野種來指手畫腳!”他弓起背,像隻在黑暗中炸毛的貓,“而且我就算要和凡人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憑什麼管?”

“除了根本就冇有什麼凡人——一直都是你在耍我!!”

話匣子被打開後,他像是找到了情緒宣泄的口子,瘋狂輸出:“我真的草了,瑪爾巴什,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我,讓我滾,我滾了你又神經病一樣跟上來,還裝成個人類藥師來接近我,睡了我後又突然裝深情追求我,天天給我送花送寶石——”

“想要抽我的血脈你可以直接說,為什麼要搞這麼一出,耍我很好玩嗎?!”

“我t真是噁心死你了,我是做了什麼孽、倒了什麼黴纔會被你這麼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死不了的怪物纏上!”

吼完這些話,瑞基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早已濕潤,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不斷滾落。

奇怪的是,伴隨著眼淚的流淌,他竟然開始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了。

透過淚光,他看見瑪爾正臉色陰沉地凝視著他,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危險地眯起,如同一條鎖定獵物的蝰蛇。

“……抽你的血脈?”

瑪爾緩緩向他走來,周身帶著壓迫性的威脅感:“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從來冇覺得你的血脈有什麼特殊,怎麼會想要抽取?”

瑞基咬牙冷笑道:“你問我,我問誰?”

瑪爾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和恐懼,心中猛地一沉。

這種反應太過真實,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關鍵資訊。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怒火,放緩腳步,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瑞基,我一直想知道,那天在魔界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如此懼怕我,恐懼到連掩飾都不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逃走。”

“是不是菲尼瑟斯……不,魔瑞寇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誤以為我要害你?”

瑞基心道不愧是他。

不過他隻猜對了一半。

畢竟瑪爾巴什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魔瑞寇回溯了時間。而重生後的自己相當於預知了未來,當然不可能還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著被虐。

即便現在知道彼烈王叔並非他所害,但上輩子被他用法環封印力量,囚禁在高閣中日夜承歡,還被緩慢抽血直到墮化成劣魔的痛苦記憶,依然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他心裡。

就憑這些,他就絕不可能原諒他。

“嗡——”

想到這裡,瑞基猛地抽出猩紅長劍,劍尖直指眼前的男人。

見他竟然對自己拔劍相向,瑪爾臉上湧起深深的震驚與不可置信,彷彿被人當胸捅了一刀。

“不是祂,是你。”

瑞基紅色的眼眸變得冰冷如霜,曾經對他滿含愛意的臉此刻寫滿了刻骨的恨意。

他清澈的嗓音變得寒冷刺骨:“瑪爾巴什,少在這裡裝什麼忠心耿耿、深情款款的樣子。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更不認為我是你的君主。”

“彆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你本來就打算髮動政變囚禁我。我若不走,便會被你戴上法環,被壓製住力量,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瑪爾深褐色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都在顫抖。

“發動政變就算了,一路下來你還一直在欺騙我,把我當成傻子耍……”瑞基的聲音開始顫抖,越來越哽咽,眼中的恨意與痛苦交織在一起,“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

“拔劍!”他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臉色慘白、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聲音冰冷尖銳,“拔出你脊骨裡那把泛著青光的東方長劍!”

“我要與你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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