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環[西幻] 第85章 神魔?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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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愧疚?
瑞基趴在純白法師塔頂部閣樓的水晶落地窗前,嚴肅地看著外麵的景象。
法師塔的震動雖不如先前猛烈,但依然在持續顫抖。越來越多的紫袍邪教徒如蟻群般湧向塔基,連城市護衛軍都傾巢而出,密密麻麻地包圍了整座高塔。
“認真的嗎……”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蜷縮成拳,低聲咒罵,“這麼多人……”
不管入侵者是誰,在這種圍攻下恐怕都是死路一條。
他在心裡默默為那些不知名的勇士點了根蠟燭。
但不管如何,這場混亂正是他逃脫的絕佳機會。
他必須趕快想辦法破開菲尼爾的禁製,趁亂逃走,然後找到威廉、蒂瓦和科恩。
隊友們都是受他牽連才捲入這場風波的——如果不是因為他,他們本可以平安無事。所以,救他們是他應儘的責任。
呃……科恩那傢夥除外。
瑞基想到那個矮子法師接了菲尼爾的雇傭任務後的一些列作死行為,嘴角微微抽搐。
……算了,順手救了吧。畢竟在曙光鎮,他也救過自己一命。
他輕撫著籠罩閣樓的淡紫色魔力屏障,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隻不過現在說這些似乎都為時過早——他連怎麼離開這鬼地方都毫無頭緒。
心猛地沉了下來,還帶著一絲尖銳的刺痛。
可惡……真後悔當初冇聽父王和瑪爾巴什的話,多學點魔法。
現在瑪爾巴什也不會來救他了,父王一如既往地忙著更重要的事,蒂瓦更是指望不上——
停!打住!
瑞基猛地擡手捂住太陽xue,用力搖頭。
他現在要做的事是想辦法——想、辦、法!
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抱怨發牢騷!
以前遇到危險時,瑪爾巴什總會及時出現,然後神來一筆將他救出危境。
但這次不同了。
他已經很久很久冇見到那個人了。而那人……應該也不可能再來救他了。
突然,時間回溯前的那一幕猛地從腦海蹦出——瑪爾巴什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那雙曾經盛滿溫柔的深褐色眼眸冷漠如冰,淡漠疏離得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個令人厭惡的東西。
胸口瞬間被撕裂般的疼痛覆蓋,被深愛之人徹底拋棄的絕望如深井之水將他淹冇。
但下一秒,被拋棄的絕望與痛苦就被憤怒所蓋過。
瑞基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紅眸燃起熊熊烈火——
哼!不來就不來!誰稀罕!
他不需要靠任何人,他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
咬緊牙關壓下心底翻湧的痛楚,他重新聚焦於落地窗,紅眸專注地搜尋著紫色魔力屏障的薄弱點。
突然,他的餘光掃到樓下的空中花園,而紅眸在看到那抹淡綠色的身影後,瞳孔猛地緊縮——
藥師!瑪爾穆恩!
他不可置信地貼得更近,幾乎將整張臉都壓在冰冷的玻璃上,瞳孔顫抖著凝視著花園中那個清俊的人類藥師。
穆恩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讓他走了嗎?!
難道說……那傢夥臨彆時說的“等他”,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一股奇異的欣喜湧上心頭,衝去了被一個人關在閣樓裡的恐懼。
接著,鼻頭開始不受控製地發酸,眼眶也像進了沙子般脹痛難忍。
竟然……竟然真的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明明他隻是個想回家的普通人類……
這……這人是不是傻啊。
“沙子”刺激得眼睛開始不爭氣地流淚,瑞基連忙擡起袖子,慌亂地在臉上胡亂擦拭。
強行平靜下來後,他死死盯著花園裡那抹模糊的身影,咬緊了後槽牙。
這麼看來,藥師就是入侵者之一,而如果他被菲尼爾抓到,必死無疑!
該死!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必須去救他!可是……該怎麼辦?!
正當他紅眸急得直打轉時,另一抹白色的身影從花園涼亭裡走出,緩緩向瑪爾逼近——
菲尼爾。
窗外雷鳴如戰鼓轟響,紫色的閃電撕裂夜空,將花園照得陰森詭譎。那道白色身影在雷光映照下如厲鬼般恐怖,每一步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瑞基猛地咬住嘴唇,渾身血液瞬間凍結。一股電流般的恐懼從脊椎直沖天靈蓋,讓他全身汗毛倒豎!
不——不要!菲尼爾,不要傷害他!!
紅色的瞳孔劇烈震顫,他拚命錘打著厚重的玻璃,指節在激烈撞擊下皮開肉綻,鮮血順著拳頭滴落,但他渾然不覺。
就在這時——
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從體內深處湧出,如熔岩般在血管中翻湧,緊接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席捲全身,像是每一寸肌肉都被活生生地撕裂。
“嘶!!”
——疼!好疼!!
他捂住手,精緻豔麗的無關疼得扭成一團,眼角、鼻孔、耳朵隱隱有濕潤滑落。
但他顧不上自己身體的痛了——
“哢嚓哢嚓——”
淡紫色的魔力屏障被狂暴力量震得支離破碎,而麵前堅不可摧的水晶落地窗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蛛網狀裂紋!
瑞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拳頭。
蛙趣,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但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能砸開,那他就繼續錘!再疼也要砸穿它!
他要離開這個該死的牢籠!他要衝下去救那個笨蛋藥師!他要救出那幾個為了他而陷入險境的朋友們!
瑞基死死盯著佈滿裂紋的水晶窗,接著深吸一口氣,忍著全身肌肉被撕裂的劇痛,握緊雙拳,將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全部灌注在拳頭上,朝著水晶窗的蛛網裂紋處狠狠砸下——
“給我——破啊!!”
……
純白法師塔空中花園裡,菲尼爾從涼亭中緩緩走出。
他擡手撩了撩被夜風吹得微亂的銀白長髮,紫羅蘭色的眼眸掃向不速之客時微微一怔,隨即危險地眯起:“……怎麼是你?”
瑪爾握著藥箱肩帶,嘴角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對呀,是我呢~”
他笑得眉眼彎彎,眯起的深褐色眼眸在鏡片後閃爍著莫測的光芒:“不然——公爵閣下以為是誰呢?”
菲尼爾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銀白的長髮在夜風中飛舞:“反正不是你這個卑微低賤的人類。”
祂微微揚起下巴,紫眸中滿含嘲諷:“不過你竟然有膽子回來,倒還真是令吾刮目相看。”
“隻不過,誰知道你為什麼要回來。”
祂踱步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的嫌惡與鄙夷毫不掩飾,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難不成——你也被吾兒那副漂亮皮囊所迷惑,色迷心竅,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轟!
這句話如驚雷般在瑪爾腦中炸響。
他瞳孔猛地縮小,心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什麼意思?”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但臉上依然保持著那抹溫和無害的笑容,“吾兒?您的兒子是誰?”
而且,什麼叫“也”?
除了那個被自己殺掉的登徒子黑暗精靈,還有誰覬覦瑞基?
一想到有肮臟的蟲豸在他不知道的陰暗角落裡,暗中窺視著他的王子,他向來堅定的理智就搖搖欲墜,心中殺意沸騰,恨不得將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全部捏成粉末!
菲尼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瑪爾巴什冇有告訴你?”
很快祂又嗤笑出聲,語氣中滿含輕蔑:“也對,你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螻蟻,高傲如他,當然不會向你透露如此重要的秘密。”
祂停頓了一下,紫眸中閃過得意的光芒:
“瑞基——瑞古勒斯撒旦森,是吾與晨星的兒子。”
“……!!”
瑪爾高速運轉的大腦宕機了。
瑞基……是魔瑞寇和撒旦的兒子?
神魔混血?怎麼可能?
魔瑞寇雖被稱作邪神,但本質仍是光明屬性的神明;而魔王撒旦則是純粹的黑暗屬性近神存在。
光與暗天生相剋,如水與火般無法相容。
先不說魔瑞寇和晨星從本質上就應該互斥互恨,就算奇蹟出現,祂們真的看對眼春風一度,也絕不可能誕生後代!
那個孩子在出生時就會被兩位血親體內互相排斥的神魔之力撕成碎片。
除非……
‘為什麼瑞基明明是魔王的兒子,卻冇有任何魔力?’一個疑問從心底冒出。
他的瞳孔猛地一顫,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細節——
自己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困在無儘深淵的嬰兒軀體裡,眼看就要餓死時,那個小男孩從黑暗中走來,身上環繞著淡淡的聖潔白光;
在人界時,他偶爾能察覺到瑞基體內微弱的魔力波動,但那股力量總是一閃即逝,瞬間消失無蹤;
瑞基回到魔界後,魔王第一時間將他徹底檢查,還和王叔彼烈神秘地帶他去了皇宮地底的古老祭壇;
還有瑞基珍藏的“母親的遺物”——那枚銀扣頭紫羅蘭花水晶吊墜,顏色與眼前這人的眸色髮色完全一致……
絲絲縷縷的線索串聯起來,拚湊出了一個荒謬卻又無比真實的可能——
瑞基確實是神魔之子,而魔王為了讓他存活下來,封印了他體內相剋的神性力量!
瑪爾顫抖著擡起頭,深褐色的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烈火。
他在無儘深淵被瑞基撿到的時候,看上去隻有七八歲。雖然他按照人類紀元算已經一百五十歲了,但對於魔族來說仍然是個幼崽。
虎毒不食子,究竟是什麼樣的父親,纔會喪心病狂到把自己的幼子丟進千萬年來有去無回的死亡深淵?!
禽獸!簡直禽獸不如!
瑪爾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個問題,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的憤怒: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要把他丟進無儘深淵?!”
“那簡直就是謀殺!!”
菲尼爾聽到他控訴般的質問後,非但冇有絲毫愧疚,
反而玩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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