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師弟他不走劇情 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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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瑜懷疑自己穿書了。
不久前她還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熬夜改著方案,彼時隻覺頭昏欲墜,兩眼一閉一睜——然後硬生生的換了個場景,在空中做了個一百八十度高抬腿動作,稀裡糊塗地替人擋了一擊,就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周遭早已變了景緻,她身下是鋪著素色錦緞的硬板床,頭頂則是月白色軟羅帳,邊角銀線繡著纏枝紋,被風拂得輕晃。
“裴少俠,這些丹藥是我托我的修士朋友要來的。
”溫婉清秀的少女聲音由遠及近。
“畢竟你此行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裴少俠若不收下,晚寧心裡實在會過意不去”說話的少女言語中帶著本就掩蓋不住的青澀。
話落,那位被叫做“裴少俠”的聲音驟然響起——少年開口清脆,聲音溫柔似水,卻又帶有一貫的冷漠疏離:“那裴某便先謝下沈姑娘了。
”裴少俠?沈…沈晚寧!?這不是薑瑜前些日子閒來無事,看的一篇古早仙俠文《誅魔》裡麵的男女主嗎?還未待薑瑜理清思緒,小腿肚處一陣劇烈的絞痛翻湧直上。
她喉間猛地一腥,溫熱的血氣爭先恐後地湧上來,順著舌尖漫開,又直沖鼻腔,嗆得她忍不住要咳嗽。
要死人了……“薑師妹!”少年的聲音再度從不遠處傳來,隻是不同於剛纔的溫柔疏遠,此刻多有焦急。
[叮,恭喜宿主被我們選中作為初代·穿書者,參與本次的劇情體驗資格。
]歡快的機械電子聲音從薑瑜周身傳來。
薑瑜忍著不適掀開眼皮,一道刺目的白光狠狠紮進眼底,她下意識眯了眯眼,冷聲應道:“這資格給你你要不要?”係統被噎了一下,一時冇了聲響。
薑瑜冇管它,徑自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隨意地蹺起腿,“說吧,什麼任務?”[宿主隻需要按照《誅魔》原劇情,完成青冥宗大師姐薑瑜的部分劇情——對男主裴恒之一見鐘情、情根深種,最終為其擋劍身亡即可回到原世界。
]薑瑜扯出一抹譏笑,出聲提醒:“我都熬夜加班猝死了,再來這裡當舔狗,那我不白死了嗎?”係統不解,眨巴著眼睛湊近她,[可是宿主完成任務可以健健康康的回去啊。
]薑瑜瞥向係統,輕笑一聲,反問:“回去繼續當牛馬嗎?”她又不是冇看過《誅魔》,根據剛剛的情形來看,現在剛好是男女主初識橋段。
而原主作為宗門的大師姐,因這次任務受傷,此後左腿殘廢,後麵不僅要抗起宗內弟子對她的輕視,還會因自己的意氣用事差點廢了自身修為。
且不說原主本就靠著關係坐上大師姐這個位置的,光是原主本身資質平庸,廢柴體質在仙俠文裡就已經難於上青天了好嗎?說的輕巧,在這種妖魔橫行的世界裡,冇有修為和一雙完整的腿,如何傍身。
靠劇情嗎?係統到底還是太高看她這個牛馬了。
可薑瑜還冇來得及再開口辯駁,係統便完全無視她的意願,徑自從她識海中隱去了蹤跡。
隻留下最後一道機械音在識海深處迴盪:[檢測係統已頒發任務,現將宿主送回,祝宿主有一個好的劇情體驗哦~]薑瑜再渡睜眼時,窗外已是黃昏。
夕陽貼著地平線,將最後幾縷金紅的餘光送進窗來,恰好落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映出幾分暖意。
此刻的她還在痛恨剛纔係統的可恥行為,根本冇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早已不同往前那般沉重。
“薑姑娘醒啦?”少女的聲音不高不低,夾雜著一絲關切和驚喜,像一汪冇起波瀾的水,漫進薑瑜耳中。
“呃…”薑瑜低低地應了一聲,循聲轉頭,恰好看見正緩步走來的沈晚寧。
[少女正值豆蔻年華,梳著一對圓潤的雙環髻,鬢邊垂著幾縷碎髮,額前覆著一層薄薄的齊劉海,鼻尖小巧挺翹,唇瓣是自然的粉黛色。
]這是原書中對女主的描寫,在薑瑜看到沈晚寧之前,是不信世上有如此可愛萌物的。
見她手裡端著個黑漆托盤,瓷碗邊緣印著簡單的纏枝紋,走到床邊時,纔開口道:“裴少俠托我熬的湯藥,趁熱喝了吧。
”薑瑜看的一時忘乎所以,直到沈晚寧將托盤往她身側又推了推,她才猛地回神,慌忙移開視線,訥訥道:“麻煩……沈姑娘了。
”“不麻煩的……”“沈小姐。
”門外丫鬟的聲音清脆,恰好打斷了沈晚寧。
“裴少俠邀您後園一逛,說是有要事與您商議。
”沈晚寧一聽是裴少俠,臉頰倏地飛上兩抹緋紅,連帶著耳根都透起了粉。
她慌忙應著,聲音不自覺地軟了幾分,帶著藏不住的雀躍:“薑姑娘,你喝完湯藥就躺下休息,我過會再來看你。
”“嗯,去吧。
”薑瑜輕聲應道,話未落下,便眼看著青布裙角在門框邊一閃就冇了影。
藥碗被放回案幾時,碗沿的溫熱還冇散去,苦澀卻已順著喉嚨往胃裡鑽。
正思忖著,薑瑜驟然身型一頓,現在好像不是男女初遇橋段,是英雄救美橋段!壞了,那丫鬟是妖煞魔派來的。
原書中的薑瑜,其實一早便識破了那丫鬟的險惡伎倆。
可她偏生氣不過沈晚寧總圍著裴恒之打轉,一股意氣湧上心頭,竟任由沈晚寧去赴那本就不存在的約。
也是因為這次,薑瑜徹底惹惱了裴恒之,成了他眼中妒火中燒的惡女。
而沈晚寧,靈根被傷得徹底,往後餘生,隻能做個跟在男主身後、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花。
可惡的嬌妻文學。
薑瑜在心裡把那挖坑的作者和甩鍋的係統翻來覆去罵了百八十遍也消不下這口惡氣。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晚寧這個可愛的小棉花糖奔向火海。
薑瑜心一橫,也顧不上左腿還帶著殘,拖著半條不聽使喚的腿,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衝。
沈家素喜靜,府邸依山而建,後園更是直接連著後山的密林。
那地方偏僻得連灑掃的仆婦都少去,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該知道冇人會把約見的地方選在這兒。
沈晚寧是個冇腦子的。
拐進後山的刹那,薑瑜才後知後覺——她也是個冇腦子的——身負重傷,左腿殘廢,廢柴體質…明擺著是來給妖煞魔送第二條命的。
可都已經忍著鑽心的痛,瘸著腿挪到了這兒,再半拖著拐回去也趕不及的。
從身上好不容易蒐羅出來一張傳訊符,她左右搗鼓一陣,索性一咬牙秉持著能幫沈晚寧拖一會是一會的心思,一瘸一拐的進了後山深處。
薑瑜不怕死。
至少在看到妖煞魔之前,是不怕的。
那煞魔身型巨大,臉上冇有皮膚,肌肉和血管清晰可見,它的額頭中央生出一隻巨大的獨眼,眼球渾濁不堪,佈滿了血絲,眼皮上還長著密密麻麻的倒刺。
而它身前那棵合抱粗的古樹枝椏上,沈晚寧雙目緊閉,靜靜地躺著,衣襟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薑瑜從未見過如此噁心的怪物,光是看上一眼,胃裡就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喉嚨口衝。
比起被這種怪物吃掉,她覺得還是直接猝死來的實在。
見怪物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她忙不跌地撲到旁邊一棵老樹後,後背緊緊貼著粗糙的樹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額間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滑過下頜時涼得刺骨,卻半點驅散不了薑瑜後背泛起的寒意。
原書雖名為《誅魔》,但作者對魔物的描述不過寥寥幾筆帶過,多數筆墨全用在了描述她親兒子裴恒之有多牛x上。
以至於薑瑜根本不知道這怪物早已拋卻了視覺的桎梏,此刻正循著她身上的氣味,像一攤活過來的爛泥般緩緩攤開。
黏液碾過枯葉的聲響細得像蠶噬桑葉,卻在寂靜的林間被無限放大,一下下剮著她緊繃的神經。
她死死攥著袖角,膝蓋不受控地打顫,從尾椎骨竄上來的寒意,早凍僵了四肢百骸,動彈不得。
“師姐是準備做這垢魘的飯前甜食嗎?”一道清冽乾淨的聲音從雲端墜下,如碎玉敲冰,帶著幾分隨意。
話音未落,一道銀亮劍氣已劈開昏沉天幕,裹挾著淩厲的破空聲,劃破了昏暗的天空,直擊垢魘門麵。
那團灰黑黏液猛地炸開,卻冇如預想般潰散——無數細小的觸鬚從裂口處瘋長出來,像被激怒的毒藤,帶著腥風纏嚮應不妄的劍鋒。
“也就這點能耐。
”應不妄冷哼一聲,手腕翻轉,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道銀弧,帶起的勁風將觸鬚攔腰斬斷。
斷口處湧出的墨綠色汁液濺在青石上,蝕出細密的坑窪,他卻嫌惡地側身避開,劍脊在掌心輕叩:“沾上這穢物,倒委屈了我的‘無望’。
”纏鬥間,那怪物似是察覺到自己不是眼前少年的對手,竟直接調轉方向,帶著腐臭的腥風直直撲向薑瑜。
薑瑜隻覺眼前一暗,腥甜的惡臭味堵得她幾乎窒息,怪物發出的難聽聲音像無數隻蟲子爬過耳膜。
她想躲,可雙腿早已僵在了原地,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垢魘帶著破風的銳響壓下來。
“再不動彈,等會兒連收屍的都嫌你骨頭碎得太細。
”應不妄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緊接著一股大力拽住她的後領,將她猛地向後拖去。
薑瑜踉蹌著撞進應不妄的懷裡,淡淡的藥香混著草木清氣撲麵而來,未來得及細聞,就聽“嗤啦”一聲——垢魘擦著她的髮梢砸在地上,邊緣的黏液瞬間攀上旁邊老樹的樹乾。
不過須臾,合抱粗的老樹已被蝕出半尺深的焦黑溝壑,枯枝混著漿汁簌簌墜落,連年輪都在黏液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就在垢魘重整攻勢,黏液中翻出更粗壯的暗紫色尖刺時,一道金芒突然從斜後方射來,精準地釘在尖刺根部。
那金芒似是某種符咒,觸碰到黏液的瞬間便燃起淡金色的火焰,轟的一聲,將整團怪物裹入火海。
“來晚了些,可有人受傷?”清冷溫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夾雜著些許微不可查的關心。
一道月白身影已踏著枯葉走近,衣袂掃過地麵的聲響輕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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