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徒弟偷聽師尊心聲後 第100章 可實在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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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在消受不起
“廢物!”天機老祖拍案而起,榻上的鎏金香爐被震得搖晃,香灰簌簌落在庫尼基窪肩頭,“淩光被救,說明雲莯就在修羅主城附近!你們連這點都想不到?”他背過身去,白髮在燭火下泛著冷光,“罷了,本座給你件東西。”
案幾上的錦盒‘哢嗒’打開。
庫尼基窪眯眼望去,見一方血色玉牌躺在絲絨上,表麵浮著細密的血絲,像被鮮血反覆浸泡過。
“這是雲莯被囚那三年,每月放血時浸透的玉。”天機老祖的聲音像淬了冰,“本座在上麵布了咒術,隻要他在百裡範圍內,玉牌就會發燙;若超過千裡……”他頓了頓,“玉牌中心的血絲會凝成箭頭。”
庫尼基窪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玉麵便被燙得縮回。
那熱度不似凡火,倒像有活物在玉裡跳動。
他突然明白為何天機老祖能穩坐洛玄宗頂峰,這等手段,連修羅族最精於咒術的長老都未必能使出來。
“去吧。”天機老祖重新坐回榻上,閉目撚動佛珠,“找到雲莯,引他去北境礦脈。若敢耍花招……”
他睜開眼,瞳孔裡泛著妖異的金芒,“暹羅蠱的疼,可比不過本座的千蟲噬心。”
庫尼基窪緊緊握著玉牌,起身時不小心帶翻了案角的茶盞,嚇得臉色煞白。
他退到門口時,聽見身後傳來佛珠碎裂的脆響,混著天機老祖低低的嗤笑:“雲莯啊雲莯,你以為救了淩光便能高枕無憂了麼?未免也太小看本座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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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莯的靴底碾過修羅主城的石板路,不覺間,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手裡還捏著藥堂掌櫃硬塞給他的半袋血蔘,腳步倏地微頓。
藥堂裡飄著的艾草味混著街角烤胡的肉香,本應是再尋常不過的市井氣,此刻卻像有根細針戳在脊椎骨上。
那種被獵食者盯上的直覺,比之前在玄邑峰底下聽見刑具響動時還要清晰。
“客官可是要再添兩味續斷?”藥鋪夥計的笑臉從櫃檯後探出來,“您要的止血散本就加了田七,再配續斷……”
“不用。”雲莯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把藥袋往袖中一塞。
他冇敢回頭,隻加快腳步往族長家的方向走。
路過街角賣糖葫蘆的攤子時,特意繞到人流最密處,可那股子陰惻惻的陰冷怨毒的感覺仍黏在後背,像揹著塊冰凍了千年的鐵皮,隔著衣服也依舊冰冷砭骨。
回到暫住的小院時,辛吉雅正倚著朱漆門框。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綴金的裙衫,發間插著朵新鮮的曼陀羅,見他過來,指尖絞著裙角的流蘇,耳尖先紅了。
“阿木哥哥,我等你半日了。”
雲莯停下了腳步。
他望著姑娘眼裡跳動的光,心底多少有些明白,隻是這份情他實在無福消受。
“我瞧你臉色發白。”辛吉雅上前半步,伸手要碰他的額頭,又在半空中頓住,“可是累著了?我去讓廚房燉個鹿血羹……”
“無事。”雲莯側身避開,推門請她進屋。
竹簾被風掀起一角,漏進的光落在辛吉雅裙上,將那抹月白染得發虛。
他承認自己這段時日多少有些卑鄙了,利用了人家姑孃的身份,但自己本就懷著目的而來,雙方極有可能是敵非友。
如果,蘇雁芹果真被修羅族人所囚,或利用她做了些什麼,那麼他跟修羅族之間便有了更深的仇恨,往後隻怕再難像今日這般和平共處。
想到歲聿,雲莯心尖跳了跳,他哪敢真對修羅族大小姐動什麼心思啊!?
辛吉雅進了屋卻不坐,指尖摩挲著案上的青瓷茶盞。
“阿木哥哥,我知道阿木瓜不是你的本名,也知道你並非真正墮入修羅族的人。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她猛地擡頭,眼底有水光在晃,卻又帶著一抹不甘心的倔強。
“可我不在乎!你想要丹藥?功法?還是彆的……”她咬了咬唇,“我是族長唯一的女兒,將來的夫婿會是修羅族之主,隻要你……”
“辛吉雅。”雲莯打斷她的話,聲音放得極輕。
他望著姑娘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歲聿小時候第一次被他罰跪時,也是這樣強撐著不肯掉淚的模樣。
若是原主,大概會笑著應下,再反手將這籌碼攥緊,好好留在身邊謀劃利用。
可他現在是雲莯,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之前也確實利用辛吉雅行了一些方便,但還不至於明明是火坑,還要讓姑娘燃燒自己往下跳的。
即便他跟修羅族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也跟辛吉雅無關。
“我這人啊,最怕麻煩。”他扯了扯嘴角,抄起桌上的茶盞灌了口,“你這金枝玉葉的位置,可實在消受不起。”
辛吉雅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望著雲莯絕色淡然的麵容,之前還挽著他的手臂跟阿父介紹這位自己心儀之人,此刻卻像隔了層薄霧般遙遠。
她突然笑了,笑起來的樣子比哭還苦澀。
“我就知道……你這樣的人,怎麼會留在修羅族?”她轉身要走,又停在門口,“可我偏要試試。阿木哥哥,說不定哪天你就發現,和我過一輩子,也冇那麼糟。”
門簾在她身後晃了晃,落了兩星細碎的光在雲莯鞋尖。
他望著案頭辛吉雅方纔摸過的茶盞,指節無意識地叩著桌沿,方纔那股被盯著的感覺,不知何時散了。
或許是錯覺?
又或許……
窗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響,‘咚’的一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雲莯摸出袖中皺巴巴的藥袋,裡麵的血蔘硌得手背生疼,淩光還受著傷,得儘快想辦法把這些藥材送過去,得儘快和歲聿會合,得……
“公子!”院外傳來小丫鬟的喊叫聲,“吉雅小姐讓我送鹿血羹來!”
雲莯望著那碗飄著油花的暗紅色羹湯,忽然覺得這幾日的平靜,像極了暴雨前的悶,聞著那味道,胃裡又開始翻湧。
真頂不住修羅族的口味,實在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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