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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徒弟她選擇欺師滅祖 第24章 故人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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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來(五)

周成眯著眼睛將人看清,不禁一愣:“……陸銀灣?”

少女在將青驄馬的鬃毛順了順,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走吧,自己去玩會兒,彆走太遠啦。”

青馬打了個響鼻,晃晃悠悠地到溪邊啃野花去了。陸銀灣自馬鞍上取下雙刀,一步一步朝周成走來。

“大人,一日未見,就不認得我了?”陸銀灣笑道。

“你怎麼在這處?”周成心中隱隱有些狐疑,勒住馬韁往後退了幾步,“你一直尾隨著我?!”

“唉,不說倒罷,一說到這個我就很想訴訴苦。”她揉揉肩膀,一副頗為受累的模樣,“大人一天一夜才走完的路,我隻有小半天的時間來趕。若不是我家小叁腳力好,還不知什麼時候能追上呢。”

“你追我做什麼。”周成目光落到她的刀上,忽然眉頭緊皺,低聲道,“……你要殺我?”

陸銀灣哈哈大笑:“大人果真是聰明人。”

“你找死!”周成被她嚇了一大跳,“我若死了,你要怎麼向聖教、向堂主交代!”

“我要交代什麼?”陸銀灣頗覺好笑。

“你昨天午時之前就離開了藏龍山莊,許多人親眼看著你走的。我卻是一直在藏龍山莊陪著段綺年和殷妾仇喝酒戲耍,玩了個通宵,直到今日申時纔回屋睡覺去的。你死了,與我何乾?”

“你有千裡馬,追上我不是問題,堂主心思縝密,定能想到此節,你仍舊脫不了嫌疑。”周成冷冷道。

“哎,大人此言差矣。你說我有寶馬良駒,在哪?我怎麼不曉得?我家小叁長得胖得很,隻與我一人親厚,旁人騎它,它跑得比烏龜還慢哩。”

周成眼見著陸銀灣一步步走向前來,不禁勒馬連連後退。

“陸銀灣,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其他幾封信我還尚未送出,隻要堂主一查,立即便知我是從藏龍山莊離開時被害的。彼時,你難逃一死……”

他忽然看見陸銀灣笑了一笑,心中咯噔一跳,便如同在混沌中險險抓住一線清明,猛然醒悟:“我曉得了,你要的就是這麼幾封信!”

“我早說大人是個聰明人了。剩下那幾封信,我正有意替大人送一趟呢!”陸銀灣笑道。

“如此一來,大人可以在死前完成差事,不負堂主所托,我呢,也能順便洗洗自己的嫌疑,豈不兩全其美。”

“再退一步說,大人怎知我會給你留一具全屍?若是大人死後屍體不翼而飛,就如人間蒸發一般,你覺得,依秦堂主那多疑的性子,是會一下子就想到你已不在人世,還是會猜想大人你暗中篡改了信件,然後……畏罪潛逃?”

周成聞言大驚,一瞬間汗流如瀑。

陸銀灣這是不僅要他死,還要把所有罪責扣在一個死人頭上!

如此一番瞞天過海、毀屍滅跡的歹毒計策,常人哪裡想得到?

他立時兜馬迴轉,顧不得樹木交錯,疾馳入山林之中。

若是放在平常,周成也不至於就這般膽怯,偏偏遇見的是陸銀灣。連秦有風都說她是一把好刀,他如何鬥得過?

他狠狠揮了幾鞭,驚得馬兒長聲嘶鳴,四蹄如飛,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跳出來。回頭一看,卻見陸銀灣一張笑臉近在咫尺,駭得他幾乎當場命歸西天!

陸銀灣不知怎麼趕上來的,此刻就坐在他身後馬背上!

周成拔出刀來,反手就是一劈,陸銀灣一個後仰,堪堪避過。他又向她心窩上狠狠搠去,卻見陸銀灣左掌在馬屁股上一拍,旋身而起,身體繞著他的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下一刻,竟穩穩地翻到他刀尖之上!

駿馬一路風馳電掣,迎麵而來不知多少樹枝藤條,可無論周成怎麼劈砍,始終不能將陸銀灣擊下馬,連她的衣角也沾不到分毫。

他閉上眼睛不要命似地掄起刀,亂砍了七八十刀,直砍得自己氣喘籲籲,筋疲力竭,也不敢睜眼。

等了好半天聽不見動靜,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回頭便見陸銀灣笑嘻嘻地自馬腹下鑽了上來,穩穩噹噹地又坐在了他身後。

周成幾乎被嚇得瘋掉:這到底是活人還是鬼怪?!

他終於受不住了,大叫一聲,跳下馬來,兩腿一陣劇痛,竟是雙雙摔斷了。眼前一黑,險些痛昏過去。

他的馬急奔出去,不一會兒,又踢踢踏踏地跑回來。陸銀灣側坐在馬背上,兩手支著身體,悠悠哉哉地瞧著他。

月牙彎刀掛在馬鞍上,甚至還冇出鞘。

周成此刻才真正明白,為什麼秦有風雖然一直以來都對陸銀灣心有懷疑,卻怎麼也舍不下她這把刀。

當真鋒利得緊。

周成垂死掙紮,一邊勉力著向後挪動,一邊試圖勸止她。

“陸銀灣,你入聖教時親口說的,要報武林正道對你踐踏侮辱之仇,要報你師父對你負心拋棄之恨。現如今武林正道被你踩在腳下,沈放成了你掌中禁臠……你不是都得償所願了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若殺了我,便等同於背叛了聖教,有一天事情敗露,這一切可就全都冇了,你可要想清楚!”

“我知道了!你是嫌你的品階不夠高,是不是?隻要你不殺我,今日之事我隻當做什麼都冇發生!我還會在師父麵前多多說你的好話,讓師父升你做堂主!如何?”

周成見她躍下馬,驚恐地大叫出聲,卻忽然被陸銀灣打斷:“你叫周成對不對,我記得冇錯吧?”

周成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是十二三年前的事啦,你大約想不到我還會記得吧。那時候你還不是密使,不戴麵具,卻已是秦有風十幾個弟子裡最出色的了,對不對?”

“你師父一掌震傷了絳株島喬家夫婦的心脈,你一刀砍下了喬二當家的首級。而他們當時正保護一個剛剛被滅了門的孤女東行去少華山,投靠她父親的師門。”

“喬夫人心脈受損重傷瀕死,你們卻用丹藥吊住她的性命。侵犯她……逼她說出那孤女的下落。你們說:‘中原的女人最看重名節啦,乾她可比什麼嚴刑峻法都管用,一個人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全都上,總能叫她哭著吐出實話來。’你們一行十幾個人,笑得可真夠歡啊?”

“哦,還有天機刀陳家莊,就因為不忍見那孤女和老仆露宿街頭,收留他們住了幾夜,就被你們滅了門,連三四歲的小孩子也不放過。你們說,你們早晚要血洗中原,將中原武林變作千千萬萬個陳家莊。還記不記得?”

“你剛剛問我到底想要什麼……”陸銀灣忽然嗤得一笑,來到他身畔屈膝蹲下。

“中原有一個詞,叫作覆巢之卵,不知你可曾聽說過?”

周成眼中映著她的瞳眸,尚沉浸在震驚中,就聽見噗呲一聲,半截彎如銀月的刀刃從自己胸前躥出,下一刻又隱冇不見。

他的慘呼還未出口,便看見那刀刃又躥出,隱冇,躥出……

他的臉扭曲起來,鮮血從嘴角、胸前爭相奔湧而出,滿臉不甘,怨毒地盯著陸銀灣。七八刀之後,終是氣絕身亡。

陸銀灣揪起周成的頭髮,手起刀落,一刀斬下他的首級。黏膩的鮮血自他頸中噴薄而出,濺了她半張臉。

半張臉孔是嬌豔少女,半張臉孔是修羅惡鬼,這場景竟透出一股詭異的豔麗。陸銀灣將那怒目圓睜的人頭提到自己眼前,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想血洗中原?哈,老子先攪你們個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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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銀灣扯開周成的衣裳,從他懷裡掏出剩下幾封沾血的密信,清點了一番,數量正好,不禁鬆了一口氣。

“還好最先送到我這裡來。若是先去了彆處,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枉死在屠刀之下。”

她尋了一處地方,拿藥水化掉了周成的屍身,又將隨身帶來的防腐香料塗到人頭之上,拿布包裹起來。打了個呼哨,在附近吃草的青驄馬便一路小跑過來。

陸銀灣擡頭望瞭望月亮,估摸了一下時辰,翻身上馬:“好小叁,我們走!”

這匹雪蹄青驄是千裡馬中的翹楚,四蹄展開之際,當真是比風還快。隻用了三個時辰便回到了藏龍山。陸銀灣□□入院時剛過寅時。

更深夜重,莊裡的下屬仆從都已經歇了。就算未歇,陸銀灣也是絕不能叫他們起來的。她摸進柴房,哪裡還有熱水可以用?

但又不能不洗。師父鼻子靈,這一身血腥氣難免要熏到他,他也定然要問東問西的。

陸銀灣咬咬牙,又騎馬去了山中,找了一處清溪,就著冷水將自己上上下下洗了十幾遍。

深秋時節,溪水冷的很,她直凍得牙齒打顫,覺得一點味道也聞不出了才罷了手。

換了乾淨衣服,又回到山莊,摸到自己住處。在房間裡冇看到沈放,便又去了小樓後麵的院子,果然在一顆大柳樹下麵看見了他。

那大柳樹栽在池塘邊,柳枝垂至水麵。隨風而動,當真應了那句“萬條垂下綠絲絛”。秋風習習,將一池碧水吹得皺起來,微波橫生。

沈放一身單薄白衣,倚著大柳樹虯曲的樹根,懷抱著一把湛比霜華的長劍,竟就這麼睡著了。一綹碎髮落下來,在他的麵頰上落下了細碎朦朧的影子。

陸銀灣悄無聲息地靠過去,到他身邊坐下。伸手輕撫了撫他懷中的劍。

這是師父的劍。

曾經名動天下的九關劍。

她輕歎了一口氣,不禁有些黯然。又伸出手去,替他撥開了碎髮,輕輕地覆住他的麵頰。

長而密的睫毛輕輕覆下來,沈放的睡顏恬淡又沉靜,陸銀灣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沈放卻忽然擡起手,覆在陸銀灣的手上。

陸銀灣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縮回手來,卻被沈放牢牢攥住,掙脫不開。

他睜開那雙澄澈的、明明白白地將她望住的眼:“銀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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