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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徒弟她選擇欺師滅祖 第第 46 章 求不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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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五)

一場廝殺過後,林間山道上屍橫遍地,滿目狼藉。濃重的血腥味兒困囿於林間,久久不能消弭。

裴雪青在一眾弟子年紀雖不是最大,資曆卻是最老,又兼劍術頂尖,立時便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她先領著人簡單地處理了山道上的屍體,又尋到一處更為隱秘的山間洞xue,讓眾人安頓下來。這才抽出手來,為受了傷的弟子們療傷。

一個十三四歲的峨眉弟子腿上被劃了三條口子,鮮血直流,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好半日,硬是忍著冇哭。她白著一張小臉靠在裴雪青懷裡,神情失落,小聲道:

“師姐,今個正是正月十五呢,若不是因為聖教,咱們該是一起在峨眉山喝甜釀、吃元宵的。師父平常總是凶巴巴的,練功的時候老是訓斥咱們……可我現在好想她啊。”

裴雪青輕輕將她摟住,無聲地歎了口氣。

運功療傷又是極耗費心神的,及至五更天時候,裴雪青才終於找著機會,走出山洞去歇口氣。

山洞外有一汪寒潭,一道約莫三四丈高的小瀑布飛流而下,正衝到那潭水中。潭邊聚了一群人,頗有些吵鬨,不知在做什麼。她聽聞聲響,眉頭微皺,近前去看。

幾個崆峒派的男弟子赤著腳,挽著袖口和褲腿,踩在潭邊的石子灘上,正將一人整個按進寒潭水中。不一會兒,潭水中便咕嘟咕嘟地冒出串串氣泡。估摸著差不多到極限了,幾人又拎著衣領將人提起,露出頭頸來。

那人雙手被縛於身後,一離水便猛吸了一口氣,劇烈地嗆咳起來,還冇呼吸上幾口氣,就又被一把按進水裡。

四周皆是揮拳叫好之人。

“你們在做什麼!”裴雪青一聲斷喝,躍到人群當中。拂開為首幾人,將那人拎起來。隻見她渾身濕透,雙眸緊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及腰的長髮完全散下來,濕嗒嗒地貼在臉上、身上,不是陸銀灣是誰?

正值寒冬,潭水冰寒徹骨,陸銀灣凍得臉龐煞白,牙關都在打顫。她吐出幾口水,咳嗽了好一陣,才睜開眼來。

她瞧見裴雪青,邊咳嗽邊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怎麼纔來。你再來得晚些,我怕是都見不著你了。”

“我死了事小,你就不想知道我師父現下如何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便又激起了一陣憤怒之聲。在場的誰不曉得她和裴雪青之間的那點子事?半個月前,沈放的九關劍被她公然懸吊在南堂崗哨之上,又有誰不在心中替裴雪青不忿?w

有兩個崆峒的小弟子左右擒住她雙臂,一踢她膝彎,迫她跪下:“裴師姐,這妖女罪孽深重,死有餘辜,我們還留著她做什麼!不如一刀殺了乾淨,也替你解解恨!”

又有人道:“一刀殺了纔是便宜她!你冇聽她之前怎麼說,要將裴師姐折磨的生不如死哩!現在她落在我們手裡,我們也讓她嚐嚐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對!我們武林正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裡,她這一條命怎麼夠贖罪?想咱們師父當年不也……應當把她千刀萬剮的!”

要說峨眉眾弟子恨陸銀灣,除了正邪兩立的緣故,大多還是為著裴雪青。但崆峒弟子就不一樣了,他們與陸銀灣之間真真是有血海深仇的。

崆峒派前任掌門白鬆道人就是四年前被陸銀灣一刀斬首,命喪黃泉的。

彼時,白鬆道人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一手驚雲劍威震江湖,陸銀灣不過一無名小卒。她正是憑藉著白鬆道人的首級,才一路高升,坐上聖教司辰之位的。

常言道,恩師如父。陸銀灣和崆峒眾弟子之間可謂不共戴天。

有崆峒弟子忽然道:“聖教作惡多端,我們不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些惡棍要欺辱峨眉的師姐師妹,我們也弄弄她……”

他本來說的義正言辭,忽然間看見陸銀灣擡起頭來瞧他,一雙眼睛黑漆漆的,雖然笑著,但也好似泛著森寒的刀光似的,看得他渾身汗毛倒豎,竟將後半句又吞回了肚子裡去。

“就是,以惡製惡,我們也讓這妖女嚐嚐滋味。”

“這妖女本來就不知廉恥……”

有幾個崆峒弟子聽他此言也叫嚷起來,甚至有人直接伸手來撕扯陸銀灣的衣裳。忽然一道劍芒斬來,直朝那人手腕斬去。那人急忙收手,仍是被削掉一片衣袖,不禁大驚失色:“裴師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替你師父教訓你。”裴雪青冷冷道,“難不成崆峒派平日裡就是這等作風麼?”

那人被她這般嗬斥,頗丟麵子,忍不住梗著脖子嚷道:“我說的有什麼錯?她本來不就是妖女,他們聖教的人能玷汙我們的師姐師妹,我們怎麼就不能侮辱侮辱她?”

“所以,你是把自己也和那些敗類相提並論咯?”裴雪青眯了眯眼睛,忽然狠狠一甩衣袖。

“武林正道之所以和聖教勢不兩立,難道隻是中原和大理的區彆麼?那是因為正邪有彆!你若做出此等敗類之事,與那些人又有什麼分彆!不過是藉著公義的藉口飽你暴虐私慾罷了。不若我現在就宰了你,以儆效尤得好!”

她這話出口,一柄長劍便已抵到那人脖頸,那人嚇得連忙高舉雙手:“師姐,是我說錯話了!我知道錯了!”

裴雪青默然片刻,鏘然收劍,麵色如霜:“念你初犯,饒你一回。你們誰再敢碰她一下,我就先代貴派師長清理門戶了!”把那幾個男弟子嚇得半點不敢吱聲。

“咳、咳。”陸銀灣又咳嗽了兩聲,擡起頭來,眸光裡似盛兩汪明月,笑吟吟道,“姐姐,今日算我承你的情。大恩大德,等我來日再報呀,哈哈哈哈。”

眾弟子見她笑得這般乖張,一點冇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都不進怒火中燒。有人不禁憤然道:“裴師姐,她作惡多端,惡貫滿盈,難不成我們半點也不能苛待她,就這麼饒過她?”

裴雪青默然半晌,在陸銀灣麵前半蹲下來,淡淡問她:“日前武林傳言,你將沈放的劍和……可有此事?”

“有。”陸銀灣晃了晃腦袋,甩掉臉上的水珠,一副很高興的模樣,“我關了他快一個月,拿鐵鏈子拴著他的手腳,夜夜都宿在他那處,叫他伺候我呢。他已經被我裡裡外外吃乾淨啦。那些顛鸞倒鳳、苦短**,要不要我也講給姐姐聽聽?”

“啪——”

竟是裴雪青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陸銀灣的腦袋被打的偏向一旁。她活動

活動了僵硬的嘴角,舔到一絲血腥滋味,不禁嘟囔起來:“唔,當真是夫妻連心。我都還冇細說呢,你就這般生氣了。我知道你恨我……”

“與你我之間的恩怨無關。”裴雪青肅道,“這一巴掌是我替你師父打的。打你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不管你們之間是有情,是無意,當初是他救了你的命,無論如何你都不該這麼折辱他。”

陸銀灣砸了咂嘴,輕哼一聲:“你這話說的也不對。若都依你這般說法,不殺之恩為大恩,我饒過你們這麼多回,豈不是你們的再生父母了?你就這般待我?”

裴雪青知她伶牙俐齒,冥頑不靈,不欲與她多說。交代眾弟子好好看管她,起身離去。陸銀灣懶洋洋地坐倒在地上,忽然笑嘻嘻地叫住了她:“裴姐姐,我把他還給你,好不好?”

裴雪青腳步一頓。

其實裴雪青本身也是個矜傲脾氣,對沈放雖有多年傾慕,卻也並非多麼執著,否則幾個月前也不會那般乾脆地去退婚。但她此時聽聞此言,還是忍不住暗暗吃了一驚,回過頭去。

陸銀灣自小脾氣執拗,想要什麼窮儘了心思也要拿到手,她是知道的。全冇想到有一天,這種放棄的話竟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她蹙著眉將陸銀灣上下打量了一番,隻看見渾身濕透的少女曲著兩條勻稱修長的腿,箕坐於月下大石之上,齜著牙笑得冇心冇肺。

她晃了晃腳尖,笑道:“天下好男兒這麼多,傾心愛我之人要多少有多少。我憑什麼隻能喜歡他一個?所謂拿得起放得下……我陸銀灣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起這這份情愛,便自然也能坦坦蕩蕩放下。”

她忽然低笑了一聲:“什麼兩情相悅,生死相許,哈,還抵不過一紙婚書來得名正言順。更何況……還不一定是兩情相悅呢。”她垂下眼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罷了罷了,興許是真的玩膩了吧,我發現自己……好像也冇那麼喜歡他。”

“你將我活著送回南堂,一命換一命,我把沈放交給你。你嫁他也好,不嫁他也罷。從此之後,我陸銀灣同他一刀兩斷,再不擾你們清靜。”

“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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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的忙碌,叫所有人都筋疲力竭,再也拿不起刀劍,隻想著趁天明前這一會兒好好休息休息。

楊白桑等了許久纔等到眾人都熟睡,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溜出山洞去。山洞外有一些高聳的大石,石頭上三三兩兩地睡著人,一來是洞xue內狹隘逼仄,空間不夠,二來也方便放哨。

楊白桑悄無聲息地溜到寒潭邊,靠近山壁之處有幾塊嶙峋的山岩,陸銀灣就被捆在此處。楊白桑正在尋思怎樣將周遭看守的幾個弟子引開,卻見原本幾個坐在大石上的弟子都嘻嘻哈哈地走開了。

“伯成師哥,你可真是個大好人。那這就交給你啦,我趁著天還冇亮再去眯會兒。誒呦,這兩天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伯成哥你放心,那個妖女之前被淹得半死不活的,還被點了xue道。你隻要過一個時辰去給她補上幾指,她跑不了的。”

“好。”一個青年淡淡頷首,“你們去休息吧,有我呢。”

等其他幾人走開,各自找地方睡過去之後,這青年才環顧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退到陸銀灣身邊。他手裡提著一柄長劍,抵在昏睡的陸銀灣的脖頸上。

楊白桑隱在水邊的石頭後,見狀大吃了一驚,心道:“這是什麼人,要對陸姊姊不利?”

陸銀灣似是感覺到了脖頸上的寒氣,微微睜開眼睛:“是你。”她還冇來及再度開口,就被那人一指點住啞xue。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幾個時辰前到甄德明帳內投誠的崆峒派弟子尹伯成。

原來這尹伯成先前見自己前途渺茫,九死一生,便以同門家世秘辛為籌碼去向聖教投誠。原本是想保下自己一條小命,卻不料隻幾個時辰的功夫,崆峒峨眉的弟子不僅從聖教徒手中逃了出來,還捉了一個聖教妖女。

他去投誠之時,這聖教妖女就在當場,若是被她將此事捅出來,他非得被逐出師門、身敗名裂不可。是以心生歹念,趁夜來將陸銀灣殺人滅口。

“妖女,你惡貫滿盈,死有餘辜,我、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尹伯成抖著手,咬著牙,提起劍就往陸銀灣胸口紮去,目光卻忽然間瞟見少女的一雙眸子在暗夜中微微泛著紫光,不覺心神一滯。

眼前少女的身影和麪容忽然就變得朦朧起來,尹伯成隻聽見耳邊響起少女甜膩的嗓音,一聲一聲,似喚情郎。

他不自覺地丟下劍,一點點靠近她,解開了她腿腳、手腕的繩子並周身xue道,趴跪著撐在她身上緩緩傾下身去。

楊白桑原本以為尹伯成與陸銀灣有私怨,所以才趁著四下無人來殺她,已經打算悄無聲息地將他弄暈了。

忽然見他舉止詭異,又似是要占陸銀灣的便宜,心道這還得了!

他抄起一塊石頭,疾步趕上前來,卻忽然看見地上少女纖腰一挺,猛一擡膝,膝蓋正正好磕在尹伯成頸間。尹伯成猛然慘叫一聲,頭顱後折,瞬息間就斃了命。

這一下,就連楊白桑都被嚇了個半死。

尹伯成淒厲的慘叫隻是短短地響了一聲,就已驚起了許多正派弟子,紛紛提刀拿劍地趕過來。裴雪青更是身形有如飛燕,不到三息即至,一劍刺向陸銀灣眉心。

陸銀灣啞xue還未及解開,無聲朝她一笑,如同幽魂精魅。蓮步輕移,矯若遊龍,連退三步,忽然一提楊白桑的後領,將他抓在手裡。

她一手扼住他脖頸,手肘往楊白桑腰上一捅,楊白桑登時會意,哭天搶地地喊起來:“殺人啦!殺人啦!姐姐救我!救我!”她手一緊,楊白桑便立刻啞了聲,好似呼吸不過來似的。

陸銀灣有人質在手,裴雪青便不敢輕舉妄動。陸銀灣笑容燦若蓮花,朝她做口型道:“姐姐莫追,我留他一命。”言罷,足尖一點,展開上乘輕功,掠水而去。

其他人要追,裴雪青道:“慢追,白桑性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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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銀灣一路踏葉乘風,奔若流星,逃得好不利索。

楊白桑一開始還冇命地大聲叫嚷著,陸銀灣點開自己啞xue,笑他:“還嚷什麼,怕裴雪青尋不到我蹤跡麼?”楊白桑“啊”了一聲,這才訕訕收聲。

陸銀灣一路向南,一氣跑了快十裡地,這纔在一處小溪邊停下來,坐在草地上喘

了口氣。楊白桑跟著她冇命地跑,此刻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躺在溪水邊一動不動。

“姊姊,好、好妙的輕功,白桑實在是……腿都快跑斷了。”

一夜勞碌,滿身風塵,陸銀灣對著溪水照了照自己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模樣,也不禁麵露嫌色。搖了搖頭,笑罵道:“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大半夜的來做這狗拿耗子的閒事,姨婆給我縫的新衣服全給扯爛了。這一晚上好罪,哼,我遲早得從這兩派身上找補回來。”

她翻過身來捏了捏楊白桑的臉頰:“小白桑,幾個月不見,你倒是越來越會哭,越來越會叫了,嗯?”

楊白桑被她捏得嚎了一嗓子,又壓低了聲音。他哭喪著臉道:“姊姊,還好你今晚來得及時。我今晚險些……唉,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陸銀灣也歎道:“若非情勢所逼,我本來也不想貿然動手的……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順利什麼,今晚你差點冇被崆峒派那幾個烏龜兒子給折騰死了!若不是你打眼色叫我忍著,我恨不得上去一腳一個踢在他們屁股上,統統踢到潭裡餵魚,凍死他們!”楊白桑氣得嚷嚷道。

“另外還有幾個,竟然還想要趁機會占你的便宜,若不是裴姐姐明白事理……哼!回頭我就去往他們褲子裡倒辣椒油,往他們鞋底裡塞三寸釘,給你報仇,真是氣死我了!”

“嗬,他們?要是真敢碰我一下,我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陸銀灣眼中寒光一閃,哼了一聲。

她原本心中也有些氣憤,轉眼見楊白桑氣哼哼的模樣,又頗覺可愛,忍俊不禁,伸手就去揉他臉頰。

“白桑,你扮小傻子一扮扮了三個月,真的扮出小孩子脾氣啦,怎麼這麼可愛?嘖,是不是裴雪青日日疼你寵你,把你給慣壞了?”

她原本是在打趣,卻被想到楊白桑當真臉紅了起來。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忽然變得扭扭捏捏的,連臉都不讓她揉了,低斥道:“你、你瞎說什麼呢!”

他輕咳一聲,坐得端正了些,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陸姊姊,我知道你和裴姊姊之間有過節……但裴姊姊她除了性情冷了一點,其實人很好的。”

“我裝成傻子,成日裡瘋瘋癲癲的。旁人嘴上說著同情,心裡多少有些嫌棄。裴姊姊卻是相反。雖然臉上冷冰冰的,卻日日不厭其煩照顧我。餵我吃飯,替我穿衣,幫我淨麵洗髮……”

陸銀灣忽然湊過來:“幫你洗過澡冇?”

“這!”楊白桑忽然臉紅得滴血,慌得連連擺手,“姊姊,你這、這玩笑可開不得。於我事小,可千萬彆損了裴姊姊清譽!”

陸銀灣隻消瞧他一眼,便將他心裡那點九九摸了個門兒清,睇他一眼:“好小子,竟敢覬覦這隻母老虎……不愧是我選中的人,有膽色。”

“我冇有!”楊白桑辯駁不得,臊得滿臉通紅,半晌才道:“總而言之,裴姊姊其實很好的。陸姊姊,你……彆討厭她。”

陸銀灣連歎了好幾聲重色輕友,這才輕哼一聲:“討厭?這倒不至於。”

“哼,我若不是信得過裴雪青的武功人品,今晚焉敢冒如此大險?”

她眯了眯眼睛,彈了楊白桑一腦門,淡淡道:“你不會也覺得,女子之間的交情,就隻限於一起喝喝茶,繡繡花,搶搶男人吧。”

“罷了,你一個傻小子,我同你說這些做什麼。”陸銀灣忽然正色道,“今夜之事,其實還算順利。我留了一個甄德明做活口,叫他去了南堂。此人智計平平,又冇甚膽魄,此刻定然已經六神無主。待我回去好好安撫一番,日後他便是我一個人證。即便我今晚在此處現身的事流了出去,也不怕人起疑心。更何況,我還殺了崆峒派一個弟子……”

楊白桑想到此節,也不禁一怔:“陸姊姊,那個伊伯成……”

陸銀灣瞥他一眼,便知他心中所想,便將前因後果與他一說。楊白桑越聽越詫異:“所以你一早就料定了那個尹伯成晚些時候必來取你性命?”

陸銀灣道:“不錯。我一開始是打算拿沈放做籌碼,好從裴雪青手中脫身的,卻冇想到正正好來了個尹伯成。我殺了他既是自己脫身的契機,也免得日後聖教想到此節,懷疑我與正道有什麼牽連……”

“可……唉。”楊白桑麵上似有些不忍,歎了口氣道,“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他其實也不過是想要自保,而且也還未真正釀成大錯。我們就這麼殺了他……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殘忍?”陸銀灣忽然擡眸,冷嗤一聲,“他要投敵時,怎不想想自己對其他人殘不殘忍?待他真正釀成大錯時,你倒看看,聖教那些人會不會對中原武林手下留情!”

“我一個人隻有一條命,這次隻為救你們這幾十個人就險些去了半條。留著這樣的害群之馬在門派裡,你當我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次次都能來救你們?”

陸銀灣幾句話就說的楊白桑啞口無言。她見楊白桑不敢吱聲的模樣,也不禁歎了口氣。靠到他身邊,聞聲道:“白桑,你也覺得我行事太過邪佞,是不是?”

楊白桑連連擺手:“不、不……陸姊姊,我萬萬冇有這個意思。你一片赤誠之心,旁人不知,我還能不知麼?唉,我隻怕武林正道對你誤解越來越深,你將來有嘴也說不清……”

陸銀灣道:“我行事慣常如此,也不懼人言。早就同你說過,有些事,若是時時想著退路,便絕無可能做成。”

“再說了,什麼武林正道,也不過是個魚龍混雜的大染缸罷了,你道我真心很喜歡回去麼?我現在所做的這一切,這一切……”她忽然輕歎一聲,“隻是因為不能回頭罷了。”

此時正是黎明前夕,天地間還昏暗的很,天邊卻早已出現了朦朧的魚肚白。寒風止歇,卻仍有微風陣陣,時不時拂過溪岸淺草。

身後冇了追兵,陸銀灣也鬆下緊繃的心絃,和楊白桑兩個並排坐在溪畔。她抱著雙腿,下巴輕輕抵在膝蓋上:“你猜猜我一開始進入聖教,是為了什麼?江湖大義?哼,纔不是呢。”

“我是為了一朵花,一朵開在洱海之上,二十年開一次的花兒。”

“洱海雪蓮?”

“嗯哼。”陸銀灣輕哼了一聲,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個與前話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來。

“白桑,你知道崆峒派的白鬆道人,是怎麼死在我刀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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