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女修,債主都在反派修羅場 第八章 春江花月夜
霧蓮鎮地理位置特殊,它背靠長訣山脈,萬年積雪化為甘泉從山脈流下。
甘泉經過霧蓮鎮一路向東彙聚,最終成為了三江的主乾。
在安靜的流波裡,有一個“雪人”正在飄蕩,後麵還跟了半個“雪人”。
雍望舒窩在半個“雪人”裡,對麵坐著紋絲不動的法照。
她盯著這位過分俊朗的和尚看了良久,忍不住歎了口氣:“前輩其實不用跟我擠。”
法照雙手合十,念珠掛在他的手上:“貧僧不介意。”
雍望舒心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啊,這個和尚怎麼回事?
半個時辰前,她讓赫連玉瑱先回上界,利用他的身份調查一下冷家。
而她自己則劈了半個雪人坐進去,跟著前麵的雪人一起漂流。
她本來是想讓法照乘坐另外半個雪人的,但她話還沒說出口,就感覺自己的雪人一沉。
法照就這麼水靈靈的坐了進來。
本來寬敞的雪人,瞬間變得擁擠。
接下來的時間裡,除了確保前麵的雪人不丟之外,她全在動心眼子,怎麼能把法照惡心走。
要是放以前,她隻要衝他拋個媚眼,就足以讓他離開。
但是現在,法照也不知道這幾年經曆了什麼,臉皮練的厚了很多。
對女色的抗力也提升了不少,頗有種任你如何撩撥,我心自巋然不動的意思。
雍望舒心中冷笑,看來得加麻加辣了,老孃想當年拿下帥哥無數,還能治不了你?
夜色正濃,月光灑在江麵上,映出彎彎曲曲的月亮。
他像尊佛一樣。
她想,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正好,讓她看看,他這些年那顆佛心修的可完整。
她這麼想著,嘴角就噙上笑意:“前輩,夜深了,我想歇息了。”
“請便。”法照眼睛都沒睜開。
雍望舒用手撐起下巴:“前輩不累嗎?”
法照沒有回答她,她也不在意:“那麻煩前輩注意前麵的雪人。”
她說完便自顧自的背向他,然後直接向後一躺。
雍望舒的腦袋,十分精準的枕到法照盤坐的腿上。
法照撚珠子的手停了下來,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你想這麼睡?”
雍望舒點點頭,她說的有理有據:“這裡就這麼大,沒辦法,總不能拿腳對著前輩。”
法照低頭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在雍望舒以為他要撐不住了的時候…
“好。”
雍望舒以為自己聽錯了。
“睡吧。”法照又閉上眼,低聲頌佛經。
雍望舒沒有放棄,她伸出手指,點到法照修長的手指上,摩挲半天指關節,又順著他的手指,緩慢的滑到他的指尖。
法照隻是微頓片刻,似乎並沒有打算理她。
雍望舒氣急,她從儲物袋裡找了最厚的幾本書堆到腳邊。
確認“船”翻不了之後…
她將胳膊撐到他腿上,伸手將他合十的手向前推了推,而後像條蛇一樣鑽進他懷裡。
雍望舒打心裡覺得,她現在像極了一個妖女。
法照麵上毫無反應,口中的佛經也不曾停下。
雍望舒頭貼著他的胸膛,心中樂開了花。
這個和尚,真能裝,要不是她聽見他像鼓一樣的心臟聲,還以為他真沒反應呢。
她嘴角的得意完全壓不住,很好,再加把勁,什麼時候他看見她,就繞道走,什麼時候效果就達到了!
她壞笑著,扯住了他的袈裟,手指輕輕一用力,扣帶就開了。
法照終於坐不住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不要鬨了。”
她無辜的看向他,努力讓自己顯得楚楚可憐:“前輩…冷…”
法照垂眸看她:“不是給你買了鬥篷?”
雍望舒眨巴眨巴眼,將手抽出來,趁機將他的袈裟脫掉:“我聽說,兩情相悅,情到濃時,就不冷了。”
她將臉努力的貼近他的下巴,最後也隻能夠到他的喉結。
雍望舒不氣餒,她故意呼氣到他脖子上,又把聲音壓低,慵懶的問他:“前輩…要不要試一試?”
她的樣子極為蠱惑,這讓法照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次。
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深,可說出口的語氣卻十分平靜:“不可以。”
雍望舒不服氣,帶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是我不漂亮?還是我身材不好?”
“…都不是。”法照撿起身後的袈裟。
“那是為什麼?”
“你不認真。”
雍望舒沒以為竟是這個答案。
她狐疑的盯著他,想看出些什麼。
法照順勢將她固定好,甩開袈裟披在身上,雙手拽著袈裟的一角,向前將她環在懷裡。
法照的體溫比雍望舒高很多,這讓她有些恍惚。
法照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知道的,貧僧從來不騙你。”
雍望舒心中一驚,嘴上還在解釋:“前輩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會知道,咱才認識幾天。”
法照嗯了一聲:“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他的聲音似有催眠的效果,雍望舒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的就這樣睡著了。
…
雍望舒一覺睡到自然醒,好久沒有睡這麼好了,除了脖子有點疼。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隻手。
“醒了?”
法照的聲音響起,他把手拿下來,耀眼的陽光立刻刺到她眼睛。
她意識到,自己真的在法照懷裡睡了一晚,不由覺得有些荒謬。
雍望舒故作鎮定的從他懷裡出來,默默坐回她的位置。
她確認了前方雪人的還在,又陷入了沉思…
昨晚…好像她被他拿下了?
但是彆說,睡的真挺好…
她咳了一聲:“那個,前輩,我們到哪了?”
法照從剛才就一直盯著她看:“馬上要出下界了。”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的雪人就流入了一條小河裡。
而他們乘坐的半個雪人也緊隨其後。
雍望舒伸頭看向打旋的暗流,不禁思索:“竟然可以控製方向。”
“水裡有小型法陣。”法照起身,坐到“船”的中央:“根據重量控製分流,這樣可以篩掉一些沒用的東西。”
雍望舒心中驚訝,原來還能這麼操作,她一回頭就看見換了地方坐的法照:“前輩這是?”
“前方要進入下水道,貧僧探查了一下,這個通道狹窄,隻能通過雪人的高度。”法照指向後方。
果不其然,前方雪人的腦袋已經進去半截。
雍望舒為難道:“這裡隻能躺一個人啊,這可怎麼辦?”
眼看通道馬上到來,一隻手將她拽了過來,直接抱著她躺下。
黑暗立刻籠罩了兩人,雍望舒直呼好險,她剛才沒有注意到距離,差點被推到水裡。
熟悉的檀香味又鑽進她的鼻子,通道內還有些光亮。
法照的臉近在咫尺,幾乎是鼻對鼻,眼對眼。
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睛,都沒有說話,直到黑暗完全把他們吞沒。
“前輩,我腿卡住了。”
“忍著。”
“前輩,借個力。”
她的一隻腿,被彆在雪人的凹槽處,特彆難受。
雍望舒伸手往前一撐,身體稍微懸空,將小腿從後麵提出來。
但空間太小了,她還不敢太用力,隻能一點一點的向外挪。
“好沒好?”法照幾乎是咬著牙跟她說話。
“馬上馬上。”雍望舒略表歉意,但她很快就不敢動了。
法照湊近她,低聲問:“你故意的?”
雍望舒臉騰地熱起來:“我沒有!我發誓!我腿剛才真的被卡住了!”
法照的手指輕掃過她的臉,他輕笑道:“貧僧可不是以前的貧僧了,你卻還是以前的你。”
雍望舒訕訕一笑:“前輩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聽雨怎麼在你手裡?”法照看著她的眼睛。
“找赫連玉瑱借的。”雍望舒早就想好了理由。
法照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嘴唇:“下次,你可以找貧僧借,洞簫,貧僧也有一把。”
“啊,就不勞煩前輩了,我過幾天買把劍就行。”雍望舒擺擺手。
“也好…”他話鋒一轉:“但你若再蹭下去,貧僧也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我沒動!”雍望舒嚴重抗議,她掙紮著要把腿放下去。
“唔…”法照悶哼一聲:“你要負責。”
雍望舒僵住,她嚥了口口水:“怎麼負責?”
“你要賠點東西給我。”法照不知她如何想的,出聲打斷了她的心思。
…
就這?
雍望舒聽著他白水鑒心的語氣,心中難免唾棄自己。
黃天在上,是在下想多了。
前方的通道終於出現了亮光,一個半雪人搖搖晃晃的出了通道。
大量的靈氣席捲而來,他們終於出了下界。
雍望舒存著捉弄他的心,取出一枚銀質的耳環。
法照這人素的很,除了隨身的佛珠,從來不佩戴任何東西,更何況是耳飾。
法照盯著耳環片刻,伸手接了過去,直接紮進自己的耳垂裡。
霎時間,鮮血直流。
雍望舒瞪大雙眼,立刻坐了起來,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血!你流血了!”
“癒合咒怎麼用來著?”她著急的想不起來,最後索性拿袖子給他擦,反而擦了他一臉血。
法照握住她的胳膊,單手掐訣,一股清風拂過他的耳邊,血立刻就止住了。
他又給兩人清理了血汙,雍望舒這才鬆了口氣,不由埋怨道:“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還生紮啊!”
他手肘支在“船板”上,身體後傾,笑看她也不說話。
銀質耳環在陽光下閃著亮光,映在法照的側臉上。
他想了想,從懷裡拿出一串黑色的佛珠,他拿起她的胳膊,給她纏繞上去:“既然收你東西了,這個就給你吧。”
雍望舒低頭看向佛珠。
竟然是他以前那串破障,黑色的佛珠手感溫潤如玉,觸目光潔透亮。
這個東西太貴重,她收了不合適,但她取了半天,愣是沒取下來。
“帶著吧。”法照道:“剛纔跟你開玩笑,你還真給了,不回禮不合適。”
雍望舒一時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這佛珠有靈性,他不鬆口,她怕是摘不下來。
罷了,隨意吧,當個飾品也挺好。
雖然進入了上界,但漂泊的日子持續了兩天,纔到三江分流的地方。
這兩天裡,讓雍望舒越來越捉摸不透眼前的人。
如他所說,他確實不像以前的他了。
以前逗他,他都會一本正經的阿彌陀佛。
現在逗他,他會反過來調戲她一番。
這不禁讓她沉思,這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麼。
…
三江分流處依舊設定了分“貨”法陣,通過篩選,一個半雪人順利進入了上界著名的三江之一:星奔大江。
星奔大江,一路流通至東部的赫連氏的勢力範圍。
一入東部,便是古氏的直管地,而冷氏背靠古氏,領職守在最西側的城鎮——江恒。
星奔大江進入江恒城後,細分出多個支流。
不出意料的,在分支處又遇見了熟悉的分流陣法。
雍望舒兩人不再跟著其漂流,而是毀去他們乘坐的半個雪人,直接隱在暗處,一路跟隨著。
水中的雪人起起伏伏向前進,直到進入又一個地下河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天色又暗下來,雍望舒兩人守在另一側的出口,可以看見十來個人在地下河入口進進出出。
他們手裡拽著被捆綁的人,將他們塞進等候在不遠處的馬車裡。
車夫揚起皮鞭,催動馬匹前行。
雍望舒和法照跟在其中一匹馬車身後。
他們穿過叢林,來到繁華的街道上,直到進入了一家破舊的府邸。
府邸上有一牌匾,上麵寫著:“徐府”。
兩人躍上牆頭,藏在一株樹冠裡麵。
月光拉長了院中人忙碌的身影。
馬車一停,就有幾人過來將人卸下來。
他們手裡拿著皮鞭,不斷鞭打著,嘴裡促催:“都走快點!”
被鞭打的人們,似乎是因為路途遙遠,長時間沒有進食進水,看上去都很虛弱。
他們被人帶進後院的房間裡,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法照用神識向屋內掃去,他無聲的向雍望舒搖了搖頭。
屋內沒人?
雍望舒給自己施了隱身,幾個閃身,進了屋,法照緊隨其後。
房間內掌了一盞燈,就放在角落裡。
屋裡除了地板臟了些,一切如常。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睡房,也藏不下這麼多人。
雍望舒掃視著房間,最後目光落在躺椅上。
這把躺椅看上去有年月了,但好像很少有人坐過。
沒有人坐,卻總有人摸它的椅背…
雍望舒伸手向椅背發白的地方摸去。
藤椅竹條層疊複雜,她摸來摸去,終於在第三層竹編中,摸到了一個頂珠。
她用力向下一摁。
躺椅底下的地磚震動著,帶著躺椅移開。
一個幽深黑暗的階梯出現在眼前,一眼望不到頭。
裡麵隱隱飄出不好聞的氣味,還能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
外麵的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雍望舒深吸一口氣,摸著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