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男配背後的真相竟然是! 第23章
最終,
程式東隻能對何芷安說:“也許有隱情。”
何芷安不說話了,撐著下巴望向遙遠的海麵。
天陰沉得厲害,助理開啟各個礁石上的遮陽傘,
在他們身側放下雨衣。大風送來旁邊礁石上的交談聲,
他們壓著聲音,同樣在聊程起雲和鐘旻的事,何芷安聽得很清晰。
“第幾回了?”
“知道的、他們正麵對上至少有三回了。”
“奇怪,
究竟是什麼糾葛,能讓他倆這麼不體麵。總不會是真為了一個男人,況且”
“況且不顧何家的臉麵。”
“說起來,何伯伯就一點也不管這事?”
“我也納悶,
程家的不管他們胡鬨,何家也不管嗎?”
“誒!你們收到訊息沒有?”
“什麼?我專心釣魚呢。”
“得了吧,你釣上了幾條啊!聽我說,有人說看見鐘旻往程起雲關著白非的房子去了,
帶著人和槍!”
“我天,瘋了?來真的?”
“不會吧,他難道要在南都的地界上對程起雲動槍?他以為程家是什麼軟柿子?反倒是他,京城天高皇帝遠的”
“應該不會真的動槍吧。”
程式東聽到這裡就覺得不好,沒來及為這個訊息吃驚,
就先往何芷安那看去。果然,
原本發蔫的何芷安猛地站了起來,
臉上焦急與厲色一閃而過,轉身就走。
祖宗啊。程式東暗歎一聲,
知道攔不了,趕緊給程起雲傳了個訊息。再提步去追,何芷安的身影已經迅速消失在了礁石往下蜿蜒的階梯上。
何芷安從助理那裡拿了程式東的車鑰匙,
徑直開走了他的帕加尼。何芷安平時不大有機會自己開車,但並不代表他不會,相反,他的車技高超,還玩過幾年賽車。
出國念書大概是第二年的時候,他沉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極限運動。跳傘、賽車、攀岩,好像通過與死神搶奪這具生命的自主權所迸發的多巴胺,足夠讓他忘記獨身在異國的寂寞,以及其他情緒。
超跑開進市區的時候,雨終於下了下來。暴雨中馬路上人車紛紛避讓,何芷安目視前方,雨刮器掃開水銀似的雨幕,橙黃色的車身彷彿一道貼地爆開的閃電,引擎雷般轟鳴,他修長的雙手穩穩握著方向盤,偶爾闖不過的紅燈,食指不耐地敲擊表盤。
半個小時之內,他趕到了程起雲家樓下。
乘上電梯,他直達32層。這一層獨屬於程起雲,沒有鄰居,寬闊的門廊內此刻站了幾個陌生男人,身材挺拔,鷹瞵鶚視,一看就是軍隊出身。
程起雲家的門開著,從裡麵隱隱傳出聲響。
爭執聲、重物挪動的聲音,以及一聲沉悶的不詳的鈍響,砰!
何芷安瞳孔一縮,直直跑了過去,沒到門口就被衛兵攔住。對方鐵鉗似的胳膊重重卡在他腰腹,何芷安厲聲高喝,聲帶撕扯著,幾乎破了音!
“放開我!”
“鐘旻——”
片刻後,鐘旻循聲而出,他沉著眉弓,端肅的臉上滿是蕭冷之意,右手持槍,左顴骨上有一片鮮明的黑紫淤青。
他擡眼看見何芷安,闊步走去,風衣下擺翻卷,站定在何芷安身前。
何芷安:“你讓他放開我!我要進去”
鐘旻忽然將尚且發燙的槍口抵上他的下巴,何芷安被迫止住話頭,仰起臉來。
“你急什麼?”鐘旻淡淡地問:“我要帶走白非,程起雲替他擋了子彈,他不要自己的命,輪得到你操心?”
何芷安眉眼間的焦急一頓,眼睛深處含著的惶然定下來,泥沼般沉澱。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很費力一樣。
“哥哥,擋子彈?”
“你騙我。”
鐘旻:“我為什麼騙你?”
何芷安:“你既然要帶走白非,為什麼要對著他開槍。”
鐘旻:“他既然不想走,我打斷他的腿帶他走,也是一樣的。”
槍口上移,鐘旻用槍管摩挲何芷安的側頰,壓身湊近他耳廓:“莉莉,你以為我對誰都像對你這麼溫和?”
何芷安喉結滾動,眉角眼梢的驚疑不定儘數斂下,他冷著一張白麵,直視鐘旻。
“讓我進去!”
鐘旻和他四目相對,幾秒後,一揚手。
警衛兵鬆開何芷安,何芷安沒有再看一眼旁邊的鐘旻,快步跑向大門。他踏進門內,當真嗅到鮮血與硝煙的氣味,繞過門關,地板上,程起雲半跪著,左臂血流如注。白非蹲在他的身旁。
“哥哥!”
何芷安立刻跑過來,看清程起雲挽起的袖口下,肌肉結實的小臂上有個正在流血的彈孔。是穿透傷,染血的子彈正落在地板上。
“哥哥,疼不疼?”何芷安麵色蒼白,嘴唇顫抖,想握住程起雲的手又不敢。“我送你去醫院!”
程起雲卻彷彿不願意他來,視線掃過房門口,啞聲說。
“回去,安安。”
何芷安怔住:“什麼?”
程起雲說:“你回去。”
何芷安揚聲:“你中槍了,血流成這樣,你讓我扔下你回去?!”
程起雲平靜地說:“我有數,沒傷到骨頭和神經。”
何芷安盯著他,狠喘了幾口氣,視線忽然移向邊上同樣麵帶焦慮之色的白非。
“你為了他?為了他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了他讓我走?”
白非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挺直脊背:“我”
何芷安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隻要程起雲的回答:“你說啊!”
程起雲望著他,最終隻用未受傷的右手輕輕摸了摸他被槍管蹭出紅痕的側臉。
“我能解決,寶貝,好嗎?”
他一句話輕易刺破何芷安心中膨脹的憤怒,他握住程起雲的右手,讓他的掌心完全貼住臉頰。用極迫切、擔憂又濕潤的眼睛,望著程起雲。
“哥哥,我留下來照顧你好嗎?等你傷處理好了我就回家,求你了。”
但程起雲抽回了手,偏頭對旁邊的白非說:“叫醫生。”
白非看著那被何芷安捧到過頰邊的手,忽然伸手握住了,他側過身,擋住何芷安的視線。
“我會照顧他的。”他看著麵色驟然難看的何芷安,像這棟房子的主人一樣:“不用擔心了,你走吧。”
何芷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他的視野裡隻有白非望過來請離他的畫麵,那清冷的眼中裹攜的眼神幾乎是憐憫的。程起雲的大半身體被他遮擋,留下無動於衷的一角側影。
什麼時候,他和程起雲已經變成,程起雲替彆人擋子彈,而他隻能看著另一個人為程起雲處理傷口的關係了?
過去的一切,難道都是他的一場夢嗎?
還是說現在發生的纔是恐怖的噩夢。
他搖搖欲墜,忘了程式東的車還停在地下室,離開大樓,無遮無掩地踏入雨中。
暴雨如注,天地間迷濛一片。雨水兜頭而下砸得人幾乎生出疼痛,冬季的大雨迅速帶走身上的體溫,何芷安一腳踏進水窪中,怔怔地低頭凝視自己狼狽的倒影。
過了會兒,被雨珠敲擊得搖晃不停的倒影平靜下來,頭頂也不再有雨水落下,何芷安緩慢擡頭,看見單手撐著傘站在麵前的鐘旻。
鐘旻的手寬大、有力,持著傘柄,漆黑的雨傘遮出一片陰影將他們籠罩,何芷安的臉在傘下顯得更加蒼白,好似成了塊玉,就要融化在這雨中。
鐘旻撫開黏在他頰邊的發絲,低聲問:“冷嗎?”
何芷安點頭,然後問。
“為什麼?”
鐘旻深深地望著他,這一次,他竟沒有流露對程起雲的譏嘲,沒有在何芷安撕裂的傷口再割一刀。他望著何芷安,像是越過他望見了更宏大的命運。
“莉莉啊。”他笑著說:“我們的世界,就是有利益,有選擇,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他把傘交給身邊的警衛兵,脫下風衣包裹住濕透的何芷安,攬著他,將他帶上了自己的車。
何芷安沒有反抗,他失去思考的力氣,不願意再深究原因,也不想再給誰找理由。有太多事實擺在麵前,他被事實傷害得體無完膚,需要足夠的時間和力氣去恢複。
衛兵開車,鐘旻與何芷安坐在後座,車輛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空調暖風融融吹來,何芷安裹著風衣,靠在鐘旻身上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他躺在床上,房間佈置低調但奢華,布藝窗簾敞開著,寬大的圓窗望出去外頭陰黑一片,分不清是到了晚上,還是天氣所致。
他換了一身柔軟的睡衣,渾身痠疼發燙,躺了一會兒後才意識到,自己像是發燒了。
程起雲。
他下意識又想到程起雲,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起來,伸出胳膊去拿擺在床頭的手機。然而,手伸到一半,他想起那顆子彈,想起擋在程起雲身前的白非,想到那一句“回去吧,安安”。
手指在空中蜷縮,何芷安緩緩收回了手。
他一動不動半晌,接著掀開被子下床,床邊沒有擺上拖鞋。他赤腳踩在地板上,溫熱的,開著地暖,但也堅硬。他走到窗邊,用力推開了窗,終於看清外麵還在下雨。
不過變成了毛毛雨,纖細連綿的雨絲隨風拂到他身上,他燒紅的臉頰感受到涼意。
何芷安覺得自己隻不過站了片刻,可當忽然一雙手從背後探來,環住他的腰,將他擁進懷裡。他的脊背和鐘旻的胸膛相貼,男人的嘴唇碰上他冰冷的耳垂,他渾身脫力,四肢有著驟然回溫的發麻感,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已經站了很久了。
鐘旻說:“你站在這裡,我以為你要跳窗逃跑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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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