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男配背後的真相竟然是! 第7章
初中的程起雲還沒有現在這樣冷漠和傲慢,或者說,那時他的傲慢是內斂的,投放在外的是鮮活的少年意氣。
和普通學生不同,私立學校大半學生沒有什麼初升高的擇校煩惱,每家子弟都早已定好了去處。學校的課可以算作他們的基礎教育和輔修,他們很多時間是花在家庭式的精英教育上,因此,在學校的校園時光也能算作一種值得追憶的美好休閒了。
程起雲就是校足球隊的隊長,他初三時強健的身體輪廓已初露雛形,寬肩、窄腰,飽滿的臀部和有力的大腿。他在足球隊中是難得的高個子,但俯身攔球時又很靈活,雪白的運動鞋奔跑在綠茵上,修長結實的小腿在陽光下閃耀健康的色澤,彷彿一頭熱氣騰騰的英俊公牛。
何芷安麼,就是他的“拉拉隊隊長”。當然,這是種打趣的說法,足球隊有正經的拉拉隊,是能隨隊出去比賽的,但程起雲的比賽乃至訓練何芷安場場必到,在專業表演外的時間,他的呐喊聲比拉拉隊還要激烈,所以同學們都這麼叫他。
其實最初這樣叫是有戲謔的意味。
那是程起雲的同班同學,同樣初三在校隊裡的學生,何芷安的學長。
他比何芷安在學校的時間少——這是正常的,何家對這個寶貝兒子沒什麼要求,除了必要的教育外,不介意將他放養在選定的學校象牙塔裡——但是他比程起雲在校的時間還要更少些,可見家教森嚴。
何芷安聽說過他,雖然平常看起來挺低調的,實際上是京城來的。和何芷安恰好相反,他父親那邊是京城人,母親這邊是蘇北的書香門第,因為父親站錯了隊,捲入時局變動紛爭,爺爺才將他送到外公外婆這裡。
可以說,他是來避難的。但即使是那樣寵孩子的何家父母也對何芷安說。
“不要和他起衝突。”
因為一旦他的父親能夠從這場紛爭中脫身,他回到京城,那就還是那個根正苗紅的太子爺。
程起雲也和他簡單提過,程起雲和這人的關係不好不壞,表麵上過得去,甚至在外人眼裡算得上“好兄弟”。因為這位少與人一起行動,學校裡的夥伴,程起雲算一個。
不過程起雲對何芷安說的時候,用詞是:“隻是搭個夥,留條路。”
他們雙方都是。
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何芷安隻是知道就好,心中將他剔除了社交名單。
有交集就是這位學長在一次比賽後攔住了何芷安的路,叫他,莉莉。
莉莉,那種美式校園劇中很經典的拉拉隊隊長的名字。
何芷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有點迷茫地望著他。
那時,學長的身高不如程起雲,僅僅比何芷安高幾厘米,因此一仰頭,何芷安的臉就離他很近了。
剛剛結束一場比賽,何芷安的臉頰通紅,因用力叫喊憋的。那紅暈從他眼尾彌漫了顴骨,一直流淌到脖頸,讓他看起來很熱,又由於汗水潮濕。
何芷安抽條快,比同齡人高許多,但養分似乎儘數用來長高了,就特彆瘦。
長手長腳,四肢是瘦的。鎖骨、胸膛也是瘦的。從他纖長的脖頸往下,凸起的鎖骨幾乎能盛上一汪汗水,校服的領口釦子全部解開,能看到一點前胸,白皙的皮肉下隱隱有骨頭的形狀。
就是這樣的身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多不在學校,而何芷安來班級找程起雲的時候往往很安靜,除去偶爾被起鬨外,總是伸手拉住程起雲的衣擺,兩人就走出去了,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注意過何芷安。
然而,直到他進入足球隊,在訓練場的觀眾席上聽到何芷安的叫喊。
何芷安似乎很理解足球,程起雲失誤他就喊“加油”,程起雲做得漂亮他就喊“哥哥好棒”——程起雲練多久,他就喊多久,雖然不是一直不停歇地喊,但這樣全場陪著自然是很累人的。
耳邊的嗓音從清亮逐漸變得沙啞,不顧你的意誌地磨著你的耳朵,到最後因訓練渾身疲憊,那把嗓音也好似有了顆粒感,喉頭滾動喝水的時候,會把這種撓心腔的顆粒一起吞下去。
不過隻有程起雲能喝到何芷安親手送的水。
何芷安很有禮貌,會給大家都準備水、事物、藥品、毛巾這些拉拉隊來準備的東西,他都有一份,但隻是放在那,見到足球隊的隊員們就笑著招呼一聲,隨便你用不用,他隻抱著其中一份迎上程起雲。用毛巾給他擦汗,喂他喝水。
有個讓這位太子爺印象深刻的畫麵,其實那也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畫麵。
訓練中場休息,程起雲穿過隊友的重重打趣,教練笑罵的嗬斥,筆直地走向何芷安。他似乎沒有這個年紀會有的高自尊心、高羞恥感,沒有任何被說有個“小老婆”的不好意思,幾步跨上觀眾席的台階走到第一排的何芷安麵前。
他雙手撐著膝蓋俯身,何芷安被籠罩進他滾燙的陰影裡,瘦得骨頭清晰的一雙手用毛巾給程起雲擦汗。頭頂燦白的白熾燈下,那雙手幾乎是骨色的,指尖倒還帶著富有血氣的紅,大多時候陷在柔軟的毛巾裡。
也看不見臉,隻看見側方露出的手,和程起雲堪稱溫馴的背影。
那是什麼感覺?
他叫:“莉莉,沒等到阿雲嗎?他被教練留著和對麵球隊說話。”
何芷安反正也是男生,沒有性彆差異,所以賽後他一般是在更衣室等程起雲的。但這會兒久等不到,纔出來找。
他聽了學長的話,也總算反應過來“莉莉”是什麼意思。但他沒有任何表現——不像朋友之間那樣沒好氣地錘他一拳,也沒有惱羞成怒紅著臉瞪人,他彷彿隻關心和程起雲有關的訊息,匆匆說了句“謝謝”,就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於是學長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問。
“叫你莉莉也不生氣?”
何芷安這下是真的有點茫然,家庭原因,他和同輩的二代三代子弟一樣,對下位階層的人天然懷抱俯視視角的傲慢。但對於像程起雲、像這位被交代不要起衝突的學長,對於家境相差不大的朋友們,他和任何人對待朋友一樣,脾氣較為溫和,不怎麼容易生氣。
或者說,他隻關心特定的東西,除此之外,他的情緒波動很小,有時候這種無情緒波動會被視為一種冷漠。因此對於他的評價在圈子裡也有些兩極分化,有人說他是“脾氣最好的那個”,也有人說“眼珠長在頭頂上,除了程起雲誰也看不上”。
何芷安看著他,因為瘦削,眼窩又深,眼珠就顯得尤其大。虹膜的色澤淺淡,瑩瑩的,像暈著兩團暖色調的燈光。
“不生氣。”何芷安說:“沒關係的,學長。”
說話時,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在場上耗費的力氣還未完全平複。他在賽場上實在太用力了,室內的大燈下喊得聲嘶力竭,汗水打濕了發絲和衣領。有時候撩起上衣下擺扇風,蝶翅似的肋骨在喘息間扇動著,讓人疑心下一刻就會爆裂開來。
現在也是,站在何芷安身前,他彷彿依舊能看清何芷安衣料下的身軀,肋骨包裹著紅肺,瘦削的一隻,像小小的百靈鳥。喊得太努力,薄薄的麵板羽毛一樣舒張,血管也能看清。
他伸手握住了何芷安溫熱的側頸。
何芷安整個人抖了一下,眼神變得驚訝,很快躲開了他的觸碰。笑著說:“但是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他沒去等回話,很靈活地繞開他跑走了。背影很活潑,跑向自己很憧憬的事物的那種步伐。
之後這位太子爺見麵都會叫他莉莉,拿話逗他,但再沒碰過他了。隻是這個稱呼流傳開去,彆人不敢叫何芷安“莉莉”,就叫他“隊長”,調侃他是拉拉隊隊長。
再之後半年,程起雲進入高中,何芷安升上初二,太子爺回了京城,雙方互相沒了訊息,在何芷安記憶中,成為連剪影都無的模糊碎塊。
他隻記得程起雲是自己的男朋友、未婚夫,他記得程起雲的一切,也堅定地相信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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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地開始複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