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綿綿 004

    母親似乎早有預料，聲音壓得很低。

“之前你鐵了心要跟瑾舟聯姻，我就說過，軍火圈的情分最不經磋磨。既然你想清楚了，媽支援你。”

我攥著渠道賬本的手驟然鬆了勁，一直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次日一早，霍瑾舟的車就停在我公寓樓下。

他敲開門時，手裡拎著個黑色皮箱，語氣像在談一筆普通的軍火交易。

“這裡麵是新到的夜視儀，你之前說想要。順便接你去商會的晚宴，認識幾個軍火供貨商。”

他眼底沒半分歉意，也沒提解約函的事，彷彿前幾天把我丟在戰火裡的人不是他。

現在還沒到和霍母約定的五天，我壓下心頭的冷意，隻淡淡應了句，“走吧。”

車上，他還在絮絮叨叨說晚宴的重要性，說要帶我見誰，說以後渠道可以讓我多管些。

聯姻這麼久，他從未想過帶我融入他的圈子，現在倒想起夫妻同心了。

宴會廳裡滿是煙酒味和金錢交易的氣息。

有人舉著酒杯過來，笑著說霍少和莊小姐真是天造地設，沒人提熱搜上的火拚，也沒人提他護著金曉妤的模樣。

我強忍著反胃，赧然一笑。

“頭有點暈，我出去透透氣。”

剛到後院，就聽見兩個保鏢在低聲閒聊，“今天哪是辦晚宴，明明是給烈風慶生。”

“那可不，霍少和金小姐養的那隻狼犬，比親兒子還金貴，去年為了給它找獸醫，硬生生推了三筆大單子。”

我腳步一頓，心臟像被槍口抵住。

原來這場所謂的商會晚宴，竟是他為了給和金曉妤共養的狼犬慶生辦的。

我這個名義上的霍太太，倒成了陪襯的笑話。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徑直走向後院的犬舍。

鐵柵欄後，金曉妤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肉乾喂一隻高大的狼犬，那狗脖子上還掛著鑲鑽的項圈，上麵刻著烈風兩個字。

她看見我，立刻站起身，笑容裡藏著挑釁，“雨綿姐也來看烈風？當年我和瑾舟在雨林裡救它的時候，它還隻有巴掌大呢，現在都長這麼壯了。”

“是挺壯的。”

我看著她，語氣平靜，“就是不知道，你們以後有了孩子，會不會也像對這個狗兒子一樣用心。”

金曉妤的臉瞬間白了，她眼神掃過我腰間的槍，突然冷笑一聲，猛地鬆開手裡的狗繩，“烈風，有人欺負媽媽該怎麼辦啊？爸爸可是說過要護我一輩子哦。”

狼犬低吼著朝我撲來，獠牙閃著寒光。

我側身避開，同時伸手抓住狗繩，用力一拽。

金曉妤沒站穩，重重摔在地上，手肘擦出了血。

我也被慣性帶得踉蹌了兩步，後腰撞在鐵柵欄上，舊傷傳來鑽心的疼。

“曉妤！”

霍瑾舟的聲音突然傳來，他衝過來一把將金曉妤抱在懷裡，眼神陰狠的盯著我。

“莊雨綿，你瘋了？連條狗都容不下，還要對她動手？”

金曉妤靠在他懷裡哭，聲音委屈，“瑾舟，我沒惹雨綿姐，她就是看烈風不順眼……”

“夠了。”

我打斷她，忍著疼站起身，從頸間摘下那枚他送的、刻著霍字的子彈吊墜，狠狠砸在他腳下。

“霍瑾舟，我在你眼裡，連條狗都不如。”

霍瑾舟的臉色僵了僵。

“瑾舟，我胳膊好疼……”

金曉妤還在哭，霍瑾舟立刻抱起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語氣冰冷。

“莊雨綿，你最好祈禱曉妤沒事，不然你手裡的渠道，彆想要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後腰的血慢慢滲出來。

直到意識開始模糊，才被趕來的管家送進了私人醫院。

醒來時，母親坐在床邊，眼眶通紅，“雨綿，醫生說你後腰的傷太嚴重，以後……不能再握槍了。”

我抬手摸了摸後腰，那裡隻剩下麻木的觸感。

原來我最珍視的東西，能保護自己、保護莊家渠道的能力，終究還是被他毀了。

病房的電視裡正在播新聞，畫麵裡霍瑾舟陪著金曉妤做檢查。

兩人並肩走在醫院走廊裡，看起來格外親密。

我關掉電視，心裡最後一點念想，也徹底斷了。

出院後，我把這些年跟他有關的東西都收拾了。

他送的槍、他簽的交易合同、甚至偷拍的他在碼頭驗貨的照片，全都放進箱子裡，丟進熔爐。

“媽，我想去瑞士，遠離這裡的一切。”

母親點了點頭，幫我安排出國的事。

收拾行李那天，我在倉庫門口撞見了霍瑾舟。

他皺著眉，語氣帶著責備，“你要去哪？沒我的同意，你想走？”

我沒理他，剛要上車，他的手機響了，螢幕上跳出曉妤兩個字。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接起電話就往車裡衝，隻留下一句你敢走試試。

我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路口，終於笑了。

原來從頭到尾，我都是他可有可無的人。

當天晚上，霍瑾舟回到老宅時，客廳裡坐著雙方家族的元老。

我父親把解約協議推到他麵前，聲音冷硬。

“霍瑾舟，簽字吧，我家的掌上明珠沒功夫再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