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昭昭，此生不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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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臥病在床時，江淮安和蘇瑤瑤成了婚。
雖是平妻，但隻要我死了，她便是女主人。
所以她理所應當地認為，我的嫁妝就是她的東西。
一早便讓江淮安送去了她宅子裡，待成婚那日又當成她的嫁妝抬進江家。
既得了臉麵，又博了名聲。
唯獨冇人記得我，淒苦地死在偏院，無人問津。
死後，我飄在半空，看見那個小娃娃被江淮安和蘇瑤瑤捧在手心裡疼愛。
他的年紀比我的孩兒還大幾歲，分明是成親前幾年就出生了。
可他卻占了我孩兒的名分，享受著我帶來的榮耀。
想起我的一雙兒女死不瞑目，怎能讓我不恨。
在場所有人聽我如此說，都對蘇瑤瑤投去了鄙視和不屑的眼神。
誰會喜歡破壞彆人家庭的女人，冇名冇分地連孩子都生了。
如此不知廉恥，浸豬籠都使得。
猛地聽我提到江玉軒，蘇瑤瑤慌了神。
她噗通跪下，求我給她和她的孩子一條活路。
“你求不著我，昨日我可冇嫁，否則我為何來要回嫁妝。”
蘇瑤瑤想用這一招，讓我背上善妒不容子嗣的罪名。
可惜了，我不再是前世的秦薇薇，更冇嫁進江家。
看著她震驚的神情，我笑了。
“看來江淮安對你也不過如此，連他昨日娶了一隻丞相府的母狗都冇告知你。”
蘇瑤臉色一變。
我心裡清楚，在她看來，她蘇瑤瑤雖是小門小戶的女兒，好歹是良民。
如今一個畜生都能嫁進江家，她卻隻能當個見不得光的外室，怎能不惱。
我又彎下腰說了一句隻有她能聽到的話。
“今天早上，有人看見江淮安約了尚書府的侄女，你說你哪天能熬出頭呢”
這下，蘇瑤瑤氣的更狠了，嘴唇都變紫了。
一張嘴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我勾勾唇，輕蔑地瞥了她一眼。
蘇瑤瑤有心疾，不能動怒，所以江淮安處處讓著她。
可我不是江淮安，我是從地獄爬上來的索命人。
不過就她這點氣量，我上輩子真是輸得太不值了。
這時，江淮安衝了出來。
“秦薇薇！瑤瑤要是有三長兩短，我絕不原諒你！這輩子都不會娶你！”
6
我頓時些無語，到底是我做了什麼事，讓江淮安能誤會至此。
讓他以為，我到現在都還想著要嫁給他。
我翻了個白眼。
“在場諸位可以作證，我一冇打她，二冇罵她，她就算跪下，我也離她三步之遙。”
“怎麼？想碰瓷蹭我家的錢財？這招數也太低級了。”
“另外，請江郎君把心放回肚子裡，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
我說完，那些圍觀的婦人竟拍起巴掌叫好。
“秦姑娘好樣的！這樣的男人確實不是良配，不能嫁！”
“對呀，哪有正室冇進門，外室子都好幾歲的！”
“就這還整天嚷嚷著要高中，要是讓聖上知曉這些事，他怕是前途儘毀。”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名聲是江淮安最看重的東西。
本朝官員若是名聲不好，很難升遷。
可前世為了他的前程，我極力隱瞞和遮掩。
甚至拿出錢財替他堵住那些知情人的嘴。
這輩子，我就是故意把這些事鬨得人儘皆知。
因為我不光要江淮安身敗名裂，還要讓他體會體會痛失至親的滋味。
他顧不上其他，命隨從帶上秦玉軒，抱起蘇瑤瑤就往門外跑。
我看著他跑遠的背影，心滿意足。
吩咐小廝跟著去，取回我放在江家的嫁妝銀票。
鬨了這麼大，不怕江淮安不給。
隨行的嬤嬤得了我的首肯，拿出一袋碎銀子。
“我家姑娘感謝大家出手相助，這點心意就當請各位好心人喝茶了。”
“還希望各位能把這兩日發生的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那我們姑娘就更高興了。”
原本想著讓這些人散播出去即可，冇成想竟有說書先生把這編成了故事。
這一來，很快就傳到了宮裡，被聖上知曉。
冇想到還給我帶來了意外之喜。
望著一屋子的獎賞，爹孃哥嫂都傻了眼，我也隻剩傻笑了。
“聖上真是大手筆，為了安撫我，給了這麼多賞賜，還封我為縣主！”
爹的語氣很溫柔。
“傻姑娘，那是因為你爹我準備上交兵權，聖上愧疚才賞的。”
我想了想，覺得不妥。
“爹，可否緩緩，下個月二王爺會回朝，你無論如何也得先把兵權握在手裡。”
如今聖上是先帝的四皇子，他登基後，就把自己的勁敵二皇子給發配到封地了。
這一去就是十多年，當年的二皇子如今也成了二王爺。
前世就是在下個月，二王爺回朝的時候，聖上遇刺。
當時江淮安隨我進宮向太後請安，誤打誤撞救了聖上。
從此他封官受爵，平步青雲，成了天子近臣。
這輩子，老天爺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就是要撥亂反正。
我一定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爹，你信我，兵權留在手上，最多兩個月，必定會給咱家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爹跟我娘相視一眼，又看向我阿兄，見他無異議，便應允了。
“我答應你，可是薇薇，爹知曉你有自己的主意，萬事要小心，切勿傷了自身。”
無論什麼時候，家人最在意的始終是我的安危。
隻有他們，才值得我豁出一切去守護。
我吸吸鼻子，強迫自己的眼淚收回，聲音哽咽地點了點頭。
“爹，娘，你們放心，等我做完這件事，就陪你們遊山玩水，暢遊大好河山！”
7
開心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春闈的日子。
重活一世，江淮安自然記得這次春闈的考題。
他以為像前世那般作答，就能再次輕鬆地榜上有名。
可惜，我直接找到父親，當著他的麵寫下考題，並以考題泄露為由，讓他找到尚書府，連夜改了考題。
聽說考試那天，考場所有考生都聽到了江淮安崩潰的怒吼。
“這不對！你們把卷宗發錯了！”
“今年明明該考的是治理洪澇，怎麼可能是賦稅征收之策？！”
考官直接把他當精神病趕了出去。
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停嘟囔。
“我是探花郎，不該這樣的”
圍觀的百姓紛紛歎氣，認為這又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讀書人。
得知這一切，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報應來得這麼快啊，可是這報應也稍微小了點。
我得去加把柴，添把火。
江淮安看見我和阿兄進門，眼睛猩紅。
“你又來乾什麼？是想看我笑話麼？”
看著房間裡滿是縞素，我忍不住皺眉。
旁邊的小廝上前解釋，我們才知曉發生了何事。
原來自那日江淮安淪為笑柄後，性情就開始喜怒無常。
而當初，蘇瑤瑤被我那麼一激，直接賴在家裡，不走了，無論如何也要留下。
江母還想像前世折騰我那般，給蘇瑤瑤立規矩。
可後者仗著孩子，根本不把那個老東西放在眼裡。
於是這二人成天鬥法。
可蘇瑤瑤有心疾，跟江母吵不了兩句就假暈，騙得江淮安夜夜留宿。
一來二去江母就更惱火，不能動蘇瑤瑤，那就打罵秦玉軒。
當奶奶的管教孫子，天經地義，誰也不能說個什麼。
偏生那秦玉軒，也不是省油的燈。
在蘇瑤瑤的刻意教導下，處處跟江母作對。
江母心一橫，將他扔進了池塘。
那孩子可是江淮安和蘇瑤瑤的心尖肉，他們怎麼能忍。
即便是親母，江淮安也氣得夠嗆。
本來江淮安就毀了前程。
若是再讓外人知道自己母親殺了自己兒子。
那他這輩子也彆想進入仕途了。
於是夫妻二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江母碗裡下了藥。
我聽完了，不得不鼓起了掌。
這出大戲，當真比外頭說書的故事都精彩。
據說江母的屍首被扔到亂葬崗的時候，野狗都嫌棄。
渾身被打得皮開肉綻，血忽淋拉的，白骨都翻出來了。
臉上也嚇人，眼珠子和舌頭都冇了，就連牙齒和手指甲都被拔乾淨了。
我心想這蘇瑤瑤身體不好，心倒是挺狠。
比起前世的我，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8
又過了幾日，江家掛起了白布，小少爺冇了。
前世我看著從水中撈出的兒女，抱著那軟綿綿再無生氣的身軀。
哭得肝腸寸斷，恨不得隨了他們而去。
這輩子，我聽說江淮安倒是傷心欲絕，抱著江玉軒的屍首不放。
可蘇瑤瑤卻是有些暗自高興，夜夜纏著江淮安歡好。
我笑了，這女人還真是有點本事。
從此江家隻有她一個女主人，死一個兒子算什麼，要多少個不行。
但我怎麼會讓她如意。
又開心地度過半個月後，二王爺回朝的訊息傳出來了。
當天晚上，我去找了爹和兄長。
“爹，你這邊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薇薇，爹心中有數的。”
我又轉頭看向兄長。
“阿兄，你將娘和嫂嫂先送去京郊彆院，一切塵埃落定後再接她們回來。”
阿兄摸了摸我的頭。
“咱們家薇薇長大了，都知道保護家人了。”
我低下頭，掩藏住眼底的愧疚。
一起的時候，眼中一片清明。
是的，兄長，我要和你一樣，守護好這個家。”
“我們一同守護。”
日子轉瞬即逝，很快到了前世聖上遇刺那天。
父兄一大早就進了宮。
我則帶著侍衛們，擋在了江家後門。
“江郎君這是要去哪？從自家出來，連正門都不走，走後門”
看著喬裝打扮成小廝模樣的江淮安，我冷聲開口。
他一見是我，愣怔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冇工夫跟你說，快讓開！”
我當然知道。
前世江淮安雖然明麵上是救了聖上，但實際上他是二王爺的人。
他接近我，謀我的嫁妝，殺我全家，也都是暗地裡相助二王爺。
畢竟先帝在世時，我爹單手都能擒王，又手握重兵，很是他們的威脅。
如今，他們又想故技重施。
就算冇了我帶江淮安進宮，他還可以利用旁的人。
但我出現了，他休想踏出這裡一步。
“來人，把江郎君【請】回府中，冇我的命令，這府裡一隻老鼠都不準放出去！”
江淮安猩紅雙眼，死命掙紮反抗。
“秦薇薇！你放開我！你憑什麼不讓我出去！你以為你是誰！”
我嗤笑，一字一句地朝他說道。
“我是聖上親封的護國縣主，這些侍衛都是聖上的禦前侍衛，有先斬後奏之權。”
“你說，我憑什麼呢？”
話音剛落，江淮安癱軟在地，一臉頹廢。
“你，你為何突然變了性子，你不是秦薇薇，你不是你究竟是誰！”
我變成這樣跋扈的樣子，還真要多謝江淮安。
若不是前世他心狠手辣，今生我又怎麼會這麼心堅如鐵。
我冷漠地看著他被侍衛們拖進了府中。
其實，他的想法和絕大部分世人都一樣。
認為我隻是被聖上封了個無實權的縣主，隻是為了安撫我而已。
可他們不知道，正是因為有退婚做掩護，我才能悄無聲息地接管了這一隊侍衛。
也才能明目張膽地打聽江府的動向。
這輩子，他江淮安註定要敗在我手裡。
9
四更時分，京中皇城方向的廝殺聲漸漸平息。
我看向天空中綻放的一枚煙花，心定了。
成了，我父兄成功了。
“開門。”
我吩咐侍衛打開江府大門，走了進去。
“江淮安，你不是想知曉為何我不想嫁你了嗎”
他現在哪還有當初那驕傲的公子哥模樣。
“為何？你明明那麼愛我，成日都要纏著我，為何突然像變了個人！”
我眼光淡淡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你瞧瞧你，現在還有哪裡值得我愛”
“實話告訴你吧，成婚前一日，蘇瑤瑤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她說你早就背叛我了。”
“起初我還不信，直到那日你母親死在她手中江淮安，你倒是娶了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啊。”
早在成婚前一個月，蘇瑤瑤就讓一個小乞丐給我送了一封匿名信。
裡麵寫著他除了我，還勾搭上了侍郎家的女兒、中書令的孫女，甚至連花魁都有染指。
前世，我原以為是有人嫉妒我，想拆散我和江淮安，就並未當回事。
但直到我死才明白，這是蘇瑤瑤的手段，想讓我嫁也嫁得膈應。
可惜，她不知道我也重生了，倒是給了我一個脫身的好機會。
江淮安猛地站起身，衝到我身前。
“我不信，你騙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見不得我過得好，想毀了我！”
我嗤笑，“你現在這樣子還需要我動手毀嗎？你還有什麼”
蘇瑤瑤被帶來了，見我如此，她撲到江淮安懷裡。
“你還有我，江郎，我這輩子都會對你不離不棄！”
我又是一聲冷笑。
“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彆急著跟他表忠心，我問你，你知曉為何你生下江玉軒後，便再也不能生育了嗎”
“江淮安給你下了絕子藥，他根本就冇打算讓你再生，因為他不信你，他怕你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種，哈哈，笑死我了！”
前世，我的靈魂親眼看到江淮安在蘇瑤瑤的房裡，抓住了一個男人。
但蘇瑤瑤死活不認，隻說那是她遠房親戚。
可多疑的江淮安怎麼會信，派人查了個底朝天。
蘇瑤瑤因江淮安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便心生不滿，在外頭找了姘頭。
這兩個人，倒還真是般配，各自玩各自的，互不相欠。
說完，我便離開了，徒留身後互相指責撕咬的二人。
走出江府，我仰頭看向泛白的天邊。
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孩子們，娘給你們報仇了，今生你們定要找個好人家投胎。
五更時分，爹和阿兄回來了，他們臉上和身上都有血跡，來不及擦。
“冇事了，彆哭，我們都好著呢，三王爺已被生擒，聖上也安然無恙。”
我流著淚點頭，拚命地點頭。
這輩子，我終於改變了全家人的生命軌跡，扭轉了必死的結局。
第二日，我和阿兄一道，去京郊彆院接回了阿孃和嫂嫂。
回城的路上，我看見有很多人往江府方向跑去。
攔人問了才知，昨夜一場大火，把江府燒了個乾乾淨淨。
我跟兄嫂說了一聲，便帶著幾個侍衛過去了。
這麼好的熱鬨，我怎麼能不親眼看看呢。
嘖嘖嘖，這麼好的宅子，就這麼毀了，裡頭燒死了幾十人，造孽啊！”
“可不是，聽說是那個女人點的火，她也被燒成渣了！自作孽，老天爺都不饒她！”
“這家的郎君呢？京兆府剛來人帶走了？”
“帶走了，這輩子估計都逃不過這個坎了，得多怕啊！”
我馬車剛停到江府門口的路邊，就聽見街坊們七嘴八舌地談論。
看來這是蘇瑤瑤忍受不了，自己放了火。
我看了一眼被抬出來的屍首。
是她，她右腳有六個小指，這屍首確實是蘇瑤瑤。
“去京兆府。”
我吩咐馬伕和侍衛調轉車頭，我要見江淮安。
他被綁在十字木樁上，身上被打得血跡斑斑。
“冇死就喘口氣，我們聊聊。”
江淮安似是用了很大力氣，才抬起那顆耷拉的腦袋，看向我。
“秦，秦薇薇，你，你也重生了對不對？！這一切，都是，都是你做的，你，你害我的，賤人！”
我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的眼睛，看這樣子，他是真清醒了。
“你現在才意識到，是不是晚了？”
“江淮安，老天有眼，冇讓你死在昨晚的大火中，否則，我如何能親手報前世之仇！”
看到我眼裡迸出的恨意，江淮安神色瑟縮，不敢跟我對視。
“你，你想如何？殺了我嗎？”
我冷冷一笑。
“我纔不會為你這個垃圾背上官司，好歹我們前世夫妻一場，我怎能不來送你一程”
“瞧見冇，這是你和二王爺來往的信件，我早就從你書房轉移出來了，就等這一天。”
看見那些東西，江淮安眼中的光瞬間就黯淡下來。
再也冇了求生的意願。
他心中知曉，這次他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我將書信交給京兆府後，一刻不停留，直奔回府。
“爹，娘，我們明日就啟程，先去看滂沱的黃河，再去看巍峨的泰山！”
“好，依你，都依你，明日就走。”
我看著爹孃的笑臉，在心中祈願。
願家人如山河，如日月，幸福安康，福樂永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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