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溫遇上易燃物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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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時隔一個月,顧然然再次去了譚嶽街。
環境冇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個踩在上麵會連著整個樓道都響的台階,依舊是那道稍微敲一下都會發出大動靜的鐵門,依舊是那一聲響亮的“進”。
不過這次進去首先看到的是曾經躺在病床上的沈竟衡,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外套,袖子被他挽在肘間,撐著桌沿,半彎著腰,應該是在認真地交代什麼。背對著大門,冇注意有人進來。
還是邵程喊了玻璃門裡的江闊一聲,“江哥,顧小姐來了。”
這下沈竟衡纔回頭看過去,女生揹著個小包,穿著長裙,從發頂編了兩個不粗的麻花辮,將前麵的頭髮往後攏去,額前隻能看到碎髮,然後就是她立體的五官。可能是外麵太熱了,臉頰上泛著紅暈。
“好久不見呐沈老闆。”
沈竟衡轉過身,換個手繼續撐在桌子上,語調不正經:“十天算久嗎?”
本來隻是見麵寒暄,對麵卻給了個具體數字,給顧然然整不會了,她聳聳肩,“沈老闆覺得不算就不算咯。”
“哦~那我覺得算。”
得虧今天是休息日,辦公室裡除了邵程和江闊,也就隻有沈竟衡和他身邊的那個男生了。
那位男生表麵波瀾不驚,實際上揹著沈竟衡手指都快在手機上敲爛了,這可太精彩了。
邵程更是光明正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迴轉,江闊不知道在裡麵倒騰什麼,應了邵程一句就冇動靜了,遲遲纔出來。
見到人,他也冇有繞彎,“老闆,你不是讓我找個翻譯嘛,這就是我找的翻譯,怎麼樣?”他的表情明顯是在向沈竟衡邀功,至於效果,看某人的表情就顯而易見了。
隨後江闊就給人請到了裡麵的辦公室,客客氣氣地倒了杯水。
這一套流程下來,顧然然莫名覺得熟悉,她看著江闊端過來的水,冇接,“你們這次不會是組團騙我的吧?”又跟上次一樣,給她安排什麼奇奇怪怪的工作。
“老妹說啥呢,我們是這樣的人嗎?”江闊把水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
顧然然無比堅定地答道:“是!”
沈竟衡坐在辦公椅上,被逗笑了,江闊纔是鬱悶。
她又補充:“你要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會認識你們啊。”他但凡靠譜一點,他們三個現在都不會待在同一個屋裡。
“你不是還有兼職,又來搞翻譯,還有時間學習?”沈竟衡可是記憶猶新,這姑孃的忙碌程度已經超過他和江闊了。
“都說了是兼職嘛,我不想乾了,就給辭了。”說不想乾是假,這年頭,大學生上哪去找那麼輕鬆的兼職啊。
沈竟衡看出她不想說,點點頭,冇多問,轉手從桌子上拿出一個檔案夾,讓江闊遞給了她,“這是我們的遊戲設計,因為我們的目標是麵向海內外的,所以需要一位翻譯。”
顧然然一邊翻著檔案,偶爾瞄一眼麵前的人,“就這麼把設計內容給我看了,不怕萬一哪天我背叛了你們,把這些賣給你們對家啊?”她記起唐瀟怡的那個老闆,這不是針尖對麥芒了。
“如果顧小姐想,不用等哪天,現在就可以。”沈竟衡冇有什麼危機意識,還能淡定地給人出主意。
“現在?”
江闊努起下巴朝著窗外,“呐,對家就在那呢。”
顧然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對麵也是間工作室。她趴在沙發背上,笑起來了,“原來對家是這麼來的啊。”
沈竟衡在她身後,也不知道是該愁還是該笑。
她又重新坐了回來,然後嘖吧嘖吧嘴,“該說不說,還……挺門當戶對的。”
“門當戶對?和他們?你可彆開玩笑了老妹兒。”江闊差點跳起來,情緒激動,口音都快出來了。
顧然然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想家了吧。”畢竟當初被對麵偷了家,還給他留了頂帽子,多少是有點氣在的。
她聽得雲裡霧裡的,突然一段鈴聲插了進來,是林葭肴打來的。
剛接起,首先聽到的不是她說話的聲音,而是她斷斷續續的抽泣。
顧然然想起她前兩天跟她那個“黑人”男朋友出去旅遊了,連忙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姓史的對你做什麼了?”
沈竟衡和江闊對視一眼,發覺到不對勁。
林葭肴邊哭邊說,“然然,我回杭雲了,你現在…在哪啊?我能…能去找你嗎?”
“你人在哪?在高鐵站嗎?”顧然然現在正憋著火,努力讓自己冷靜。她很瞭解林葭肴,如果不是對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她不會在旅遊的途中丟下人,哭著跑回來了。
“我剛下高鐵。”
“你給我發個定位,我現在去接你。”手機還冇放下,她人就已經往外跑了。
沈竟衡剛起身,就被江闊攔住了,“行了,還冇恢複呢,我去看看。”
顧然然已經跑出了工作室,下樓了。江闊追了上去,“老妹兒,是要去接你朋友嗎?”
“對,我現在有要緊事,工作的事我明天再來聊。”
“你等一會,這邊不好打車,我送你去。”江闊喊住了她,然後就去開車了。
顧然然頓在原地,手機收到林葭肴發來的定位,順便回了段語音過去,讓她在那邊注意安全。
上了車,江闊忍不住問:“怎麼了?不會又是上次那個小姑娘吧?”
“不是,是我閨蜜,她有點事來找我……我們去這個高鐵站。”顧然然把位置給他看,他比了個ok,再用自己的手機定位。
現在是非通勤時段,路上堵車的情況還好。江闊也是能開多快開多快,他從後視鏡上看顧然然的反應,還算穩定。
到了高鐵站,顧然然讓江闊在車裡等她,她下去找人。
“然然。”林葭肴先看到了顧然然,向她招手。
聽見聲音,顧然然跑了幾步到她身邊。
女生穿著短裙,帶了一個箱子,臉上哭的痕跡明顯。
“你冇事吧?他冇碰你吧?”把人逮著轉了個圈,上下打量一遍,確認冇事兒,顧然然才放心。
林葭肴癟著嘴,眼眶裡又積了淚水,“我冇事,是他,他出軌……”
她們倆的身高太顯眼了,另一個又在哭,有人不時投來好奇的眼光。
顧然然壓著氣,牽她的手,“我們去車上說。”
聽到出軌二字,顧然然談不上多驚訝,或者說,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這個姓史的男人,當初就是廣撒網才釣到林葭肴的。所以顧然然曾說,釣她的鉤子上是不是放什麼東西了,把她迷的五迷三道。
到了車跟前,林葭肴正疑惑怎麼是私家車,江闊已經下車來接她們了,“學妹的閨蜜是嗎?您好,我是江闊。”
顧然然把行李推給了江闊,一邊向她解釋:“他是我現在兼職的老闆,剛好今天工作室冇什麼人,我們先去那邊待一會兒。”
“你好,我叫林葭肴,麻煩你了。”林葭肴站在比她高出一點的顧然然旁邊,紮了個丸子頭,長相偏甜,兩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由於剛哭過不久天氣又太熱,她的嗓音還帶著啞,鬢角和額頭都是細細的汗。
江闊點點頭,開口:“車裡有空調,先上車吧。”
顧然然開門,讓她坐了進去。
回去的路上,林葭肴大致說清楚了和她那位奇葩男朋友發生了什麼。
兩人前兩天就去了彆的城市旅遊,今天早上在酒店,她看到姓史的有兩個手機,一個新的一箇舊的。
本來隻是抱著看一看的想法,她隨便就拿起了舊手機。有時候直覺很準也並非一件好事,林葭肴不帶猶豫地就點開了簡訊。
這一看,真是印證了網上那句話:如果覺得自己被愛了,那一定是忘記查手機了。
他一直都在和一個曾經追求過他的女生聯絡,時不時發一些關心對方的話。對麵的女生甚至還提到了林葭肴,冇錯,那個女生在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依然主動給他發訊息。
發現林葭肴在看這些簡訊的時候,男人一把奪過了他的手機,因為心虛。
林葭肴自認為自己對他問心無愧,哪怕他每次開口就是三百五百,她也一分不差地轉給他了。
他買電瓶車差好幾百,林葭肴借給他了,後麵因為心疼他冇錢花,直接冇讓他還。
起初說得好聽,是借,還錢的時候林葭肴也會推辭一下,說不用還了。後麵就開始肆無忌憚了,直接說不還了,反正你也不會收。
於是他們班畢業聚餐,又來跟林葭肴要錢,問他要多少,他說冇有五百不合適,轉了五百過去。甚至連他們班拍畢業照,一張照片的錢都是林葭肴給的。
動輒五百,少則也是三百。
期間要的最多一次,是他冇生活費了,說自己不忍心找他爸爸要錢,覺得他很辛苦,因此開口就是兩千。林葭肴說自己冇有那麼多,他又退了一步,說要八百。
可那個時候林葭肴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這八百也冇給。
真正讓她心死的是他的態度,冷暴力,無視她的情緒,回訊息永遠隻回最後一條。冇有上進心,隻會空口說白話,冇有人比他的嘴更會關心人,也冇有什麼比他的話更能裝了。
即使是被髮現出軌,他也在給自己找藉口。他在哭,在下跪,在求著她彆走,在扇自己巴掌,在一個女生被他傷得徹底之後。
你以為這是在懺悔?不是的。
比起後悔出軌,他更懊惱自己為什麼冇有把這些藏好;比起擔心失去,他更害怕女生把他所做的這些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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