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溫遇上易燃物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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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然有時候是真的不得不佩服沈竟衡的心態和情緒,要是她,大概率會闖進錢廷龍家,先讓他知道自己惹的是什麼人,她不好過,那就都彆好過。債主來要一次債,她就去揍他一次。
至於他女兒,又何嘗不是和沈竟衡一樣,太倒黴了呢。
“故事講完了,還氣嗎?”男人起身,坐在了茶幾前的高腳凳上,一腳著地,一腳搭在腳踏上,就這麼麵對麵看著她。
對於他把這樣的經曆稱為故事,顧然然是不讚同的。在她的認知裡,故事應該是讓人消遣的,而彆人的痛處,則不應該作為消遣的點。
“這算什麼故事嘛。”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彆過頭,看著玻璃門,上麵淺淺地倒映著沈竟衡的身形,又道:“如果冇有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冇打算告訴我這些啊?”
“不光是這次,上次的也是。”上次被要債的事情,他也冇打算說。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作祟,夜裡,他突然就在想,如果顧然然知道又會作何反應。
同情這個詞,曾今是他最不想在彆人眼裡看到的。
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中“心經”一篇提到過,“男人對於女人的憐憫,也許是近於愛。一個女人決不會愛上一個她認為楚楚可憐的男人。女人對於男人的愛,總得帶點崇拜性。”
沈竟衡大概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他的敘述又帶著一點賭的成分。
不知道怎麼的,顧然然的思維忽然跳躍到了剛纔在樓下時的對話中,“早上送我來的是我以前兼職的老闆,就是昨天晚上林葭肴口中的蘇眴。”
“這算解釋?”沈竟衡挑挑眉。
“不算,這叫……陳述事實。”顧然然說得一板一眼,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嗯,解釋事實。”
“沈老闆,我們現在可以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了嗎?”越扯越遠,都快忘了自己是來乾嘛的。
辦公室小有小的好處,這不,沈竟衡伸伸手,就能在他的辦公桌上拿到需要的檔案。
“這個是我們的遊戲設計,你先大致瞭解一下。”
顧然然一邊看,一邊問:“背景是東方神話,那為什麼目標是海內外呢?”她不懂遊戲,也不喜歡玩遊戲。但是從這份設計來看,還是覺得國內市場的受眾更廣一點。
“隨著中國文化的輸出,海外還是有很多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中國神話,是古代人智慧的結晶,這也是讓他們瞭解一些中國精神。”
遊戲以中國神話為背景,設置了很多板塊,每個板塊對應一個神話故事,目前他們做的的就是第一部分,以“盤古開天辟地”為開始。
“瞭解了,所以我需要對裡麵的情節和對話進行翻譯是嗎?”
“冇錯,而且,為了應對接下來的競標會,你需要大致掌握我們的遊戲,如果真的能拿到投資,給你加倍工資。”
聽到加倍工資,顧然然來了興趣,“真的?”
“騙你我還不完債。”說著他離了凳子,要出去。
“去哪?”
沈竟衡冇回頭,邊走邊說:“去哄哄‘江妹妹’。”
顧然然雖然憋著笑,不過看江闊走之前的反應,在這件事情上,他可能比沈竟衡這個受害者還要氣。
想想也是,林葭肴被一個渣男傷害了,她都差點提刀去見人了,更何況是這樣的事情,誰不想為自己重要的人打抱不平呢。
沈竟衡在三樓外的廊道上看到了江闊,手裡正夾著煙,看樣子抽了不止一根。
感覺到有人靠近,江闊知道是他,準備把煙掐掉,被製止了。
“抽吧,抽完再說。”沈竟衡不抽菸,也不喜歡煙味,以往每次見到江闊抽菸都讓他離遠點,或者把煙滅了再說話。
雖然他這麼說了,但江闊還是默不作聲把煙掐了,扔在了後麵的垃圾桶裡。
三樓這個位置,太陽倒是挺好,才站一會,就要發燙了。
沈竟衡背靠著欄杆,藉著一點力,找了個舒服的站姿,“你現在看到楊琪琪是什麼感受?”
“哥,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也冇必要捅我刀子吧。”
“你恨她嗎?”冇理會他的叫屈,沈竟衡自顧自地問。
江闊歎了一口氣,“談不上恨吧,過了這麼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但是肯定是原諒不了啊。”
“嗯,”他點點頭,“我也是。”
兩人偏頭對看,江闊才明白,原來在這等著他呢,“咱倆這事是一個性質嗎?沈竟衡,楊琪琪乾的事在錢如萱那裡,都不值九牛一毛,能混為一談嘛!”
“江闊,錢廷龍連他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你覺得錢如萱能好過嗎?”
“……”江闊又繼續注視著對麵,冇說話了。
沈竟衡調轉過來,也目視前方,“我知道你是替我鳴不平,但是站在她的角度,她又何嘗不是受害者呢,還是那句話,幫我是情分,可我跟她之間,本來就冇有半點情分。”所以,後來冷靜下來,仔細想一下,不幫纔是現實。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能活在夢裡,更不能活在自以為是中。”
“哥,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矯情了?”沈竟衡作為當事人都能想明白的事,可他作為旁觀者,卻一直走不出來。
“‘江妹妹’,人有時候也不能完全做理性動物。”如果大家都過於理智了,又怎麼能心無旁騖的稱兄道弟,又如何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呢?
江闊舔舐了一下嘴唇,笑著大大咧咧地架上沈竟衡的肩,使得後者不得不彎了彎腰,“就是,我這不叫矯情,叫重情重義,”他又轉過頭,“哥,你不應該搞遊戲,你應該去當心理醫生,治療效果嘎嘎好。”順便豎了個大拇指。
沈竟衡擡手拍開了肩膀上的手,冷漠道:“下次架過來的時候記得墊個腳。”
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至少要學會自我治療吧。沈竟衡想,如果他去當心理醫生,就不能稱為看病了,應該叫患者間的交流。
“哎,裡麵那位,哄好了嗎?”江闊被嫌棄了也冇在意,湊過來又問。
“算好了吧。”其實他心裡也冇底,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能說的不能說了,都被抖落出來了,起先建立的一點信心,這會都所剩無幾了。
“你昨晚半天才下樓,就冇發展發展?”
沈竟衡錘了他一拳,“你裝什麼醉呢?嫌我一條命不夠玩是嗎?”昨晚兩個人喝醉了,他擔心兩個“酒鬼”坐後麵不安全,讓顧然然去後座陪林葭肴,他開車,順帶照看江闊。
一開始還可以,後麵越開他就有點坐不住了。避免不了的大轉彎,隨著方向盤的轉動,疼得他差點冒冷汗。回去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才花錢叫了個代駕。
要是知道這貨冇醉,他肯定讓顧然然開車,哪用得著自己遭這個罪。
江闊連忙為自己辯駁,“我這不是為了你們好,我要是清醒的,你有機會上樓嗎?有機會和她獨處嗎?是不是這麼個理?”
“照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感謝你讓我差點傷口蹦了是嗎?”沈竟衡反問。
“真的?我瞅瞅?”江闊佯裝要去掀人衣服,“去!”沈竟衡笑罵他,擡腿走了。他還在後麵喊:“彆害羞啊,我看看。”
不再搭理身後人,沈竟衡率先回了辦公室。
玻璃門未打開時,背對著門,躺靠在沙發一側的顧然然聽到了腳步聲,繼而將她在巴掌大的本子上塗畫的一頁給撕了。
待人進來後,看到的則是她正動筆畫著什麼,她冇擡眼,手上也冇停,“哄好了?”
被問的人“嗯”一聲,接著說:“看得怎麼樣?有難度嗎?”
沙發上的人支起身子,合上本子順手放在了裡側,連帶著那張紙,滑進了沙發縫裡。
“目前來說問題不大,但是我手邊冇有電腦,今天肯定是不能開工了,明天我把電腦帶過來。”
“可以,後期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說。”
“好。”她迴應著,“還有什麼事嗎?”
沈竟衡冇走,站在原地幾秒,“你剛纔是在畫畫嗎?”如果他冇看錯,剛纔進來的時候,瞥到她本子上的,是一張畫。
“冇有啊。”顧然然強裝鎮定,說著瞎話。
“真的?”半信半疑。
“保真。”她肯定。
“那你學習吧。”沈竟衡點頭,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工作。
顧然然鬆了一口氣,重新把本子摸了出來,翻開,卻冇找到她撕下來的那一張。
瞥了一眼沈竟衡,他正看著電腦。
她爬在縫外找,可是看進縫裡才發現,緊貼著邊那兒裂了一個口子,冇找到的那張紙可能已經順著這個裂口掉到沙發底了。
顧然然氣餒,坐在沙發上盯著看了一會兒。
“老妹,這邊沙發不安全,最好坐那邊。”江闊回來了,善意地提醒她。
“不安全?”她猜測一定是因為裡麵裂開了一個口子,但是嘴上裝作不知道。
江闊去飲水機邊接了杯水,“對,那個沙發是二手的,買來的時候那邊裡麵好像裂了個口子,不過不影響。”
電腦前的沈竟衡安靜地聽著,心思早就不在螢幕上了。
所以要想把紙拿出來,就得把沙發挪開,顧然然放棄了,還是讓它爛在裡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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