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有魚焉，與有榮焉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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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昭皇子宣久還在上京的驛館中，兩個月之後便是永德帝的壽辰，北昭使團一行人會在永德帝的壽辰結束之後離開。
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林鳶魚要把有關民間馬匹采買的代理權拿到自己的手裡。
往後幾天，林鳶魚命冬青多打聽著外麵的訊息。
果不其然，九皇子上書求娶林家二小姐的訊息傳來，皇上念在趙祁身弱，從來不曾有過逾矩，也不曾提過什麼要求，權衡二三，準了這門婚事。
其實永德帝是準備把林鳶魚留給太子的，但是奈何太子的正妻早已迎娶，而又不能將林鳶魚許配給其他有權勢的皇子，以免有了兵力相助對太子不利，所以目前看，九皇子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三日後，趙祁說的聘禮如數送到了林府，林鳶魚有些意外，這麼個閒散皇子，居然能拿的出這麼多聘禮，還算有心。
紅孃的身子養的差不多了，心中惦記著林鳶魚說的事情，於是今日一早地便來正屋尋她。
就見小廝擡著一個接一個的紅木箱從拱門中魚貫而入。
她笑著進門，側身看著門外，擡步邁進門沿：“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呀，怎的這麼多賀禮送來？”
喜鵲正在給林鳶魚佈菜，看見來人，笑著答道：“是小姐的聘禮。”
紅娘收彙目光，朝裡屋一瞥：“是世子趙淵下的聘禮？”
按照前世的時間，林家二小姐也確實快嫁給趙淵了，她本想在醒來之後就勸林鳶魚好好想想，嫁給趙淵之後她的下場算不上好。
但是要是他們二人是真心相愛，那她這麼做不就是破壞了一樁美好姻緣嗎。
前世林二小姐的結局確實令人唏噓，不過那都是六皇子趙恒和薑瑾媚造成的，她能做的也隻是以後多提點她一些，希望可以幫她逃過這一劫。
喜鵲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院中來來去去的身影：“當然不是。”
紅娘倐的轉過頭去，瞪大雙眼，問道：“那是誰？”
此時林鳶魚恰好從正廳林崇義那裡回來，聽見二人對話，笑意盈盈答道：“是九皇子趙祁。”
紅娘當即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神情中儘是失魂落魄。
嘴裡還唸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明明是趙淵啊。”
林鳶魚敏銳的捕捉到紅孃的不對勁，麵色凝重，厲聲道：“都出去，我有話單獨和她說。”
喜鵲和迎燈麵麵相覷，雖不知內情，但還是乖乖照做。
“吱呀”一聲，隨著一股涼颼颼的風打在林鳶魚後背上，門被關上。
林鳶魚蹲下，目光緊鎖在紅娘臉上。
“為什麼不可能？什麼叫明明是趙淵？”
紅娘仰起頭，紅著眼吼道：“因為你該和趙淵定親！”
林鳶魚像是被一道雷擊中，順著力道蹲坐到了地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緩了一會兒。她幽幽開口：“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紅娘此時也明白過來，對方和她一樣，都活了兩次，所以才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從樓上跳下來的前一日。”
和她一樣。
“即便我冇有和前世一樣和趙淵定親，你為何會如此激動？”
這件事和她關係不大吧，但是這反應可不像沒關係的，難道
“我”紅娘欲言又止，水波盪漾的眼眶中儘是委屈，這句話藏在心中，兩世都不曾說出口。
“說出來吧。”林鳶魚掏出手帕，輕輕擦拭女子清瘦的麵龐，“現在，隻有我們二人最懂彼此了。”
紅娘看著眼前的林鳶魚，是啊，她們兩個，現在怕是世間最親近之人了。
“我愛慕於九皇子。”
紅孃的聲音柔柔的，打在林鳶魚身上卻十分有力沉重。
完了，奪人所愛了。
林鳶魚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紅娘自知剛剛情緒過激，回過神來安慰林鳶魚：“這不怪二小姐，是我剛剛有些失控了，即便我愛慕於九皇子，我也絕無可能嫁給他，我隻是一個小小樂妓，如何能配的上他。”
林鳶魚從紅孃的話中，聽出了無限的悲涼，女子愛慕男子，但因身份雲泥之彆所以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現在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娶妻，換了誰也無法接受。
林鳶魚笨拙的安慰道：“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想必你也知道，九皇子命不久矣，你嫁了她也是寡婦一個，也不能和他長相廝守。”
林鳶魚的話敲醒了紅娘，是啊，她們二人都有前世的記憶，那麼林鳶魚也知道九皇子命不久矣，如何還要再嫁給他，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二小姐既然知道九皇子命不久矣，為何還要嫁給他？”
林鳶魚不知從何說起，訕訕笑道：“我們坐凳子上慢慢說。”
二人互相攙扶起身，坐在喜鵲布好菜的圓桌旁。
林鳶魚倒了杯水，遞給紅娘。
“其實。”她猶豫道，“我就是想做寡婦。”
紅娘瞪大眼，還有人想做寡婦？
“哎呀。”林鳶魚羞澀，轉過頭不再看紅娘，“你彆這麼看我，你也知道前世我經曆的事情，所以我實在不想再結姻親之事了，但是我爹爹一定不會答應的，所以我乾脆找一個病秧子，這不就相中了九皇子。”
原來如此。
“糟了，”紅娘騰的站起身，“九皇子不是病死的！”
林鳶魚的心跟著撲騰一下，手指緊緊攥著衣袖，眼睛緊緊的盯著紅孃的嘴唇，等待她的下一句。
“前世有人利用我，讓九皇子喝下了毒酒，才導致他身亡，他不是病死的！而且他的身子其實不差，都是裝出來為了不讓太子安心，不嫉妒於他。”
林鳶魚反應過來：“所以你想尋死，是怕有人再用你威脅九皇子，釀成前世的慘劇。”
紅娘重重的點點頭。
這下一切都解釋的通了，紅娘就是那個變數。
“完了。”林鳶魚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盛滿白粥的瓷碗，長歎一聲，“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紅娘坐下，繼續道：“二小姐，雖說我現在被你保護起來，但是想要害九皇子之人一定還會找各種辦法，所以我們要救他。”
林鳶魚把凳子往另一側挪了挪，自言自語道：“誰和你是我們。”她可是盼著他死的，現在你又說讓她去救他，那她還怎麼做寡婦。
紅娘看出了林鳶魚的不樂意，語重心長的勸說道：“二小姐，前世您父親和哥哥的去世，皆是因為六皇子，難道您不想報仇嗎？”
打蛇打三寸，林鳶魚的三寸就是她的家人。
“讓九皇子上位，否則林家難逃一禍。”
紅娘這句話說的很剪短，但是確實實實在在的說中了林鳶魚內心所想。
之前她不知九皇子不是病逝，所以想當然的以為六皇子還會繼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趙祁不死，那就會有贏麵，而且有她的幫助，贏麵還不算小。
但是這樣她就做不了這個寡婦了，不過比起家人，這個寡婦不當也罷。
“那。”林鳶魚看向紅娘，“那你怎麼辦？”
紅娘釋然一笑：“隻要他活著，我便彆無所求。”
好真摯的感情，就是不知那趙祁知不知道有人為他付出了這麼多。
“給九皇子喝毒酒的人是誰？”
紅娘皺眉，輕輕一歎：“不知。”
那這可就難了。
“這些日子我爭取和九皇子見上一麵，上次我受驚，還是乘了他的馬車回來的，按理說我該去親自道個謝。”
一桌的飯菜都涼了，林鳶魚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著米粥。
身上一陣一陣的冷汗也纔下去。
現在的情況就是，她不僅做不了寡婦，還要輔佐自己的未來夫君登基，這要是成了，她就是大臨未來的皇後了。
林鳶魚命冬青去九皇子府邸送了一封信，信上邀請對方到四方樓道謝。
但是收到信的趙祁可不是這麼想的。
還未聽聞誰家的小姐成親前單獨會見新郎官的，看來這林二小姐果然與眾不同。
上一次是林崇義，一個請帖把他邀去了四方樓，開門見山的說要他迎娶他的女兒。
趙祁冇想到，堂堂鎮北大將軍，居然會為了女兒的親事親自約人麵談，而且對方還是他這個名聲在外的病秧子。
從林崇義的話中，趙祁判斷是林二小姐愛慕於他，林將軍疼愛女兒，所以才親自前來促成這樁婚事。
趙祁暗自歡喜，冇想到隻是和這二小姐匆匆一麵之緣，她就芳心暗許，這些小姑娘們果然都喜歡他這副好看的皮囊。
能娶到林崇義的女兒，對於他來說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所以當下他答應下來，回去便給父皇遞了奏疏。
他料想父皇一定會恩準這門婚事，因為林鳶魚嫁給誰都是一顆燙手山芋，隻有在他這裡才發揮不了任何功效。
果不其然，皇上當即便恩準了，還賞賜了他許多金銀財寶，讓他不能失了皇家之禮，要讓林二小姐風風光光的嫁到皇子府。
所以今日這頓飯，定是林二小姐對他無儘思念，想要提前見他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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