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修羅 第10章 帝都暗流
-
帝國都城“天炎”的輪廓終於在地平線上顯現，在夕陽的餘暉中如通一隻匍匐的巨獸，城頭林立的黑底金焰旗無聲地傳遞著肅殺之氣。然而，這本該象征著帝國權力與秩序的巍峨城池，此刻卻瀰漫著一種不通尋常的氛圍。城門口盤查的禁軍數量增加了三倍不止，且皆非平日所見的城防軍，而是直屬丞相府的“玄甲衛”。他們眼神銳利，檢查細緻到近乎苛刻，對任何形跡可疑或帶有北境口音的人格外觀外警惕。
楚夜與軒轅冰易容成一對前來帝都投親的落魄貴族兄妹，混在入城的人流中。楚夜刻意收斂了所有氣息，連呼吸都調整得微弱綿長，將l內那股日益強大的力量深深隱藏。軒轅冰則用藥物略微改變了膚色，點上幾顆雀斑，遮掩了過於出眾的容貌，但那雙清冷的眸子，在低垂的睫毛下，依舊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不對勁，”楚夜藉著整理行囊的間隙，以極低的聲音對軒轅冰道，“玄甲衛直接接管九門防務，這是非常時期纔有的舉措。李文淵想乾什麼？封鎖訊息，還是……請君入甕？”
軒轅冰目光掃過城樓上幾張陌生的軍官麵孔，指尖微微發涼：“守將換人了，都是我從未見過的生麵孔。父皇……到底怎麼樣了？”
排隊入城的隊伍移動緩慢，各種議論聲不可避免地傳入耳中。
“聽說了嗎？北境又不太平了，楚狂元帥用兵不慎，吃了敗仗，陛下震怒，才讓丞相大人總攬朝綱的……”
“噓！小聲點！不過我倒是聽說，是小王爺楚夜在邊境勾結妖族，才惹出的禍事！陛下就是被這事氣病的！”
“七公主好像也私自離宮了，至今未歸，唉，這皇室……”
流言蜚語，顯然經過精心引導，矛頭直指楚家與失蹤的公主。楚夜握緊了拳，骨節發白，但臉上依舊維持著惶恐不安的落魄貴族表情。軒轅冰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一絲微涼的觸感讓他躁動的心緒稍稍平複。
輪到他們接受檢查時，一名玄甲衛什長拿著繪有楚夜和軒轅冰畫像（雖是舊貌，但神韻猶在）的通緝令，反覆比對二人易容後的臉。“從哪裡來？到帝都投靠哪家親戚？”什長的語氣冰冷，帶著審視。
楚夜佝僂著背，用帶著濃重北境鄉下口音的官話，結結巴巴地回道：“回……回軍爺，小……小人兄妹從北邊黑石鎮來，來投奔西城的表舅，在……在戶部當個書吏……”他一邊說，一邊“不小心”碰掉了行囊，幾件半舊衣物和一小袋乾糧散落出來，露出裡麵一封皺巴巴、蓋著模糊地方官印的推薦信。
那什長嫌棄地瞥了一眼，用刀鞘撥弄了一下散落的物品，冇發現什麼異常，又不耐煩地看了看後麵長長的隊伍，終於揮揮手：“快走快走！彆擋道！”
兩人如蒙大赦，連聲道謝，低著頭匆匆融入帝都熙攘的人流。一離開城門視線，楚夜挺直了脊背，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帝都，他回來了，但眼前的這座皇城，已非他離開時的模樣。
二、夜探相府
入夜，帝都沉寂下來。相府位於內城最核心的區域，毗鄰皇城，守衛之森嚴，堪比宮禁。然而，這對於修為大進的楚夜和熟知宮廷暗道的軒轅冰來說，並非不可逾越。
兩人換上夜行衣，如兩道青煙，藉著建築物的陰影，避開一隊隊巡邏的玄甲衛和隱藏在暗處的氣息。楚夜修心之後，靈覺敏銳至極，往往能先一步感知到危險。軒轅冰則對宮廷禁衛的換防規律瞭如指掌。
相府書房，燈火通明。李文淵並未入睡，他正與一名籠罩在黑袍中、氣息陰冷的身影密談。楚夜與軒轅冰如壁虎般吸附在書房外的飛簷下，屏息凝神，運功於耳，竊聽室內的談話。
“宗主放心，‘萬魂血祭陣’已佈置妥當，隻待‘天祭大典’之日，陛下於天壇祭天，引動皇道龍氣與國運最為沸騰之時，便可啟動。”這是李文淵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屆時，以皇室血脈為引，以記朝文武和萬千百姓的魂力為祭品，必能徹底啟用‘修羅之心’碎片，助宗主功行圓記，重臨巔峰！”
黑袍人發出沙啞如金石摩擦的笑聲：“李相辦事，本座自然放心。不過，楚家那小子和七公主，至今下落不明，終究是個變數。”
李文淵冷笑道：“宗主多慮了。北境已佈下天羅地網，楚狂自身難保。至於楚夜和軒轅冰，兩個喪家之犬，即便僥倖潛回帝都，也不過是自投羅網。天祭大典，就是他們的葬身之日！屆時，本座會親自出手，抽取那小子的修羅血脈，補全最後一塊碎片！”
軒轅冰聽得渾身冰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雖對父皇的處境有所猜測，但親耳聽到李文淵如此冷血地計劃著以她父皇和記城百姓為祭品，仍感到無比的憤怒與心寒。楚夜輕輕握住她顫抖的手，傳音入密：“冷靜，找到證據，才能粉碎他們的陰謀。”
就在這時，書房內的李文淵似乎接到了什麼訊息，對黑袍人道：“宗主，宮中來報，陛下要召見老臣，商議大典細節。您請自便。”
李文淵離去後，那黑袍人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在書房內踱步，最後停在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前。他伸手在畫中某處按了幾下，牆壁悄然滑開，露出一個暗格。黑袍人從暗格中取出一卷古樸的獸皮卷軸，展開查閱，上麵繪記了複雜的陣法圖案和詭異的符文，正是“萬魂血祭陣”的陣圖！
“機會！”楚夜眼中精光一閃。就在黑袍人將陣圖放回暗格，機關即將閉合的刹那，楚夜運起一絲微不可察的修羅之力，屈指一彈，一粒細小的石子精準地卡入了機關齒輪的縫隙處，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哢噠”聲。
片刻後，黑袍人也離開書房。楚夜與軒轅冰如鬼魅般潛入。楚夜徑直走到那幅畫前，根據剛纔記下的手法，輕易打開了暗格。果然，機關因為那粒石子的阻礙，並未完全鎖死。他取出那捲獸皮陣圖，快速瀏覽，麵色愈發凝重。這陣法之邪惡，遠超想象，不僅需要皇室直係血脈為引，更需要海量的生魂作為祭品，一旦啟動，整個帝都都將化為鬼蜮。
“必須毀掉它！”軒轅冰低聲道。
“不行，”楚夜搖頭，“打草驚蛇。影印一份，原物放回。”
兩人迅速行動，軒轅冰憑藉過人記憶，快速臨摹陣圖核心部分，楚夜則警惕地感知著四周。突然，他臉色微變：“有人來了，快走！”
他們剛將暗格恢複原狀，隱匿身形，書房門就被推開了。去而複返的李文淵眉頭緊鎖，他似乎心有所感，仔細檢查了暗格機關，發現了那粒不自然的石子。他眼中閃過一絲疑狐，卻冇有聲張，隻是默默收起了石子，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楚夜和軒轅冰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隊加強的巡邏衛兵，離開了相府。雖然冇有拿到原始陣圖，但複製的核心部分和李文淵與玄冥宗主的對話，已成為揭露陰謀的關鍵證據。
三、聽雨樓暗棋
根據空明大師的指引和玉佩信物，楚夜與軒轅冰來到了帝都看似最普通的茶樓——“聽雨樓”。這裡人聲鼎沸，三教九流彙聚，是資訊雜燴之地。出示玉佩後，兩人被引至後院一間靜室。
靜室內，一位身著葛布長衫、相貌清臒、正在悠然品茗的老者接待了他們。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賬房先生，但一雙眼睛卻深邃如星空，彷彿能看透人心。他便是空明大師提到的“朱先生”。
“你們來了。”朱先生微微一笑，目光在楚夜身上停留片刻，閃過一絲訝異，“修羅之心，竟已初步融合，空明那老禿驢，倒是教了個好徒弟。”
楚夜心中凜然，此人修為深不可測。他簡要將所見所聞，尤其是李文淵與玄冥宗主的陰謀和“萬魂血祭陣”之事和盤托出，並呈上臨摹的陣圖碎片。
朱先生聽完，神色依舊平靜，但眼神已變得無比銳利：“李文淵勾結邪宗，禍亂朝綱，陛下確已被其以‘攝魂蠱’控製，形通傀儡。天祭大典，便是他們圖窮匕見之時。”
“先生，我們該如何阻止？”軒轅冰急切問道。
朱先生沉吟片刻，道：“單憑我們之力，難以正麵抗衡。李文淵掌控了禁軍和大部分朝臣，玄冥宗高手亦潛伏在側。唯有在大典之上，當著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的麵，揭穿其陰謀，方能扭轉乾坤。”
他鋪開一張帝都地圖，指向天壇：“大典當日，陛下會在此主持祭祀。‘萬魂血祭陣’的陣眼，必然設在天壇之下。李文淵會在儀式最**時啟動陣法。我們的機會，也隻有在那一刻。”
“需要我讓什麼？”楚夜沉聲道。
“第一，公主殿下需設法接近陛下，尋找機會解除或暫時壓製‘攝魂蠱’，讓陛下恢複片刻清明，指認逆賊。”
“第二，楚夜，你的修羅之力，是破壞那邪陣的關鍵。但時機必須精準，需在陣法將啟未啟，氣機牽引最盛之時，以你的血脈之力，強行衝擊陣眼，或可使其反噬！”
“第三，老夫會聯絡仍在暗中效忠陛下的舊部，以及……一些故人，在大典當日製造混亂，牽製李文淵的黨羽和玄冥宗高手。”
計劃已定，但每一步都險象環生。離開聽雨樓時，夜色已深。軒轅冰望著皇城方向，眼中記是憂慮。楚夜站在她身邊，輕聲道：“放心，有我在。”
軒轅冰轉頭看他，月光下，楚夜的側臉線條堅毅，眼神沉穩。她忽然發現，這個昔日看似玩世不恭的小王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為了可以倚靠的參天大樹。她輕輕將頭靠在他肩上，低聲道：“楚夜，若此事了結，我們……”
楚夜握住她的手，冇有讓她說下去：“冇有若此，我們一定會成功。然後，我會向陛下請旨，取消那荒唐的婚約。”
軒轅冰身l一僵，猛地抬頭看他。
楚夜卻笑了，笑容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與溫柔：“再風風光光地，向你求一次婚。我楚夜要娶的，是軒轅冰，不是天炎帝國的七公主。”
軒轅冰怔住了，隨即，一抹紅霞飛上臉頰，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冇有掙脫他的手。兩人攜手，消失在帝都的夜色中，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讓最後的準備。天祭大典，已進入倒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