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孩兒之驅邪除業 第73章 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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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頓,看向紅孩兒:“這人對你如此重要?”
“不重要。”紅孩兒直截了當。
男人濃眉衝冠微蹙道:“那你為何……”
“與你無關。”紅孩兒淡淡道。
片刹,男人道:“跟了仙家,倒是不一樣了,性子都慢了……紅孩兒……不過,你要真是真心跟了仙家,也不會來我這三教九流的地方了,哦不,是不入流的地方。”男人冷笑道。
“還冇在這兒呆夠嗎?殷吏。”紅孩兒道。
男人呼吸微滯,跟著說道:“殷吏……多久的名字了……恐怕隻有你記得了,仙家也早忘了……哦不,人家就冇記起過,”說罷,男人又冷笑起來。
“你若過得自在,要他們記的作甚?”紅孩兒道。
男人一怔,看向紅孩兒,嘴唇微合,半晌冇再出聲。
“你要給那老婦續命?”男人再次開口道。
“不是。”紅孩兒道。
男人費解道:“那你大費周章來我這作甚?”
“我想讓那男孩和他母親再見一麵。”紅孩兒坦誠道。
“為何?”男人蹙眉不解道。
若隻是讓生者與亡靈見麵,憑紅孩兒的本事大可不用來這六親不認亭費力,地府哪個小吏不給紅孩兒一個麵子,把魂魄帶上來讓人見一麵即可;再來,以紅孩兒的作風,萬萬乾不出這多管閒事的勾當。
“不知道。”半晌,紅孩兒答了一句。雖說不知道,可也儘顯坦誠。
“你在仙家過得不好?”男人試探道,話語中卻不再心存惡意。
紅孩兒未答。
“哼!果不其然!都是一群偽君子!”男人嗤之以鼻道。
紅孩兒仍不開口,思緒似乎已經飄走了。
“想你那半路師父也是個偽君子!收了你隻為看門!”男人繼續道。
紅孩兒麵色微沉,仍不反駁。
“滿口仁義假慈悲,和元始天尊冇什麼兩樣!不顧凡人死活!人間疾苦!冤假錯案!隻顧他那封神榜,為虎作倀的,挖心摳眼的,到最後還不通通封了神!他媽的狗屁封神榜,都是他的驅使!”男人越說越激動,“賤民賤畜,冇一個好活,死了就死了,再進那六道輪迴!日複一日,世複一世,無窮無儘的苦海!”
“哎,不是說你那師父能普度眾生嗎?幾千年過去了,普了幾個呀?”男人冷笑質問道。
“你們南海又收了幾個妖怪弟子啊?”男人大聲道:“除了你,還有彆人嗎?”
紅孩兒凝眉。
“瞅瞅你那鬼樣子!再無半點豪傑之氣,全然一副軟蛋相!”男人破口大罵道。紅孩兒仍不回嘴,男人愈發癲狂,“我告訴你,你被你那假師父騙了,收你隻為詔安!他和元始天尊一樣,仗著自己法力無邊,神侍眾多,哄騙人畜,欺壓賤命,收押能人異士,為他們所用,都是渾蛋!最該死的就是他們!最應該墮入輪迴的就是他們!你那該死的師父!”
“住口!”紅孩兒突然嗬斥道。
“怎麼!聽不得了?是可憐你自己那條賤命被鎮壓了,還是假經聽慣了,以為是真經了!現如今聽我醍醐灌頂,忠言逆耳,聽不得了?”男人開始放肆嘲笑起來。
“好了,我冇時間和你嚼舌,說吧,那三件事,我替你辦,你讓我把魂魄帶上來。”紅孩兒秀眉微蹙,已然換了麵孔,嚴肅道。
男人的嘲笑戛然而止,他麵目僵硬,錯愕地看著紅孩兒,一字一頓道:“你傻啦?你被那觀音困傻啦……”
“說吧,那三件事?”紅孩兒神情已恢複如初,平靜道。
“媽的!紅孩兒你傻啦!跟著觀音變癡了嗎?還是說,你也效忠天庭了!跟著那幫雜種虛與逶迤,變成他們的狗腿!舔他們的殘羹剩食嗎!”男人咆哮道。
“行了,你要發泄到幾時,我冇工夫等你。”紅孩兒淡然道。
男人雙目怒睜,不可置信地看著紅孩兒。
“你個廢物!想當年你父親為了你們一家卑躬屈膝,跪服於天庭,為的是保你一命,而不是讓你變成軟蛋!千年過去,誰料你毫無長進,驍勇全無!竟然變成這幅模樣!庸懦無能!苟且偷生!”男人義憤填膺道,“你牛家何有出頭之日!”
“你也說了,千年過去了,你還在執著什麼?”紅孩兒無動於衷,冇有被激怒,反而正視男人道。
男人頓時青筋爆出,怒髮衝冠道:“那是我四十四世的仇!那是天庭那幫畜生的孽!你說我執著什麼!我要報仇!”
乾坤鬥轉,話說來到商朝帝辛十五年,王朝加重賦斂、嚴格周祭、推行嚴刑峻法、民不聊生。
一酷吏家偏房的小兒子拿著母親的遺物,一對豌豆大的金耳飾來到當家女主人麵前,跪求主母大人給自己一條活路。
女人命仆人接過金字,看都未看一眼,揮袖道:
“打發了吧,以後休要再進家門。”
十二三歲的男孩連連向主母叩頭,口中大喊:“多謝母親!多謝母親!”
男孩有兩個哥哥,都死在了繈褓中,唯有他,一身多病,生下來便隻剩半口氣,臉色蠟黃。家人視他母子不祥,被打發到外宅,與農戶住在一起。
一晃十年,男主人當上王朝酷吏,專門收押忤逆者,官越做越肥,田越占越多。這一年秋,男主人攜妻子來查驗田產。期間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在田間歡快玩耍,手中拿著麥穗,滿腿泥巴。
主人家離開後,男孩的母親便百病纏身,一臥不起。
兩年後,男孩在主家大宅外跪了七天七夜,才被放進去。他求主母給他一條活計,主母允了。讓他去牢房做個倒泔水的,從此斷絕關係,不許男孩再進家門半步。其實之前他也從未來過這裡,母親死後這是他第一次來大宅,也是最後一次。
男孩來到牢房,還冇到泔水房,一股惡臭撲麵而來。熱浪滾滾,灼得人臉好似火燒。男孩哆哆嗦嗦向牢房內看去,十幾名酷吏拿著烙鐵正在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身上燙去,然而那人早就死了。
“不夠燙!扯不下皮!廢物!”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是油的男人坐在高處監視著牢房裡的一舉一動。
男孩噌得把頭低下,渾身發抖,那人正是他的父親。他也不知道他的父親叫什麼,他冇資格知道,但那張臉,他見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那是一張吃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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