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冇 第54章 看門狗
盛意打人有股狠勁兒,打得就是一個措手不及,這還是當初跟著陳最學得。
她個子高挑,又穿著造型師配的高跟鞋,隻抓了蔣北北幾縷頭發,將人甩到廁所馬桶上。
掐起她的下巴,揮上去就扇了她三個耳光。
蔣北北腦子嗡嗡作響,盛意數著時間,琢磨著她反應過來時,才悠悠地說:
“這三巴掌是還你的。”
蔣北北腮幫發酸,想叫都沒能叫出來。
緊接著盛意又扇了一巴掌:
“這巴掌是警告你,以後少拿我媽當幌子,讓我為你抬咖。”
蔣北北尖叫出來,揮著雙手要向盛意撲過去。
她快被打暈,一頭撞到廁所隔斷門上,又被盛意抓著頭發撈起來又打了兩巴掌:
“彆對著我發瘋,我不姓蔣,沒道理還得寵著你。”
盛意甩了甩手腕:“最後兩巴掌,打得是你最近打著我的名號營銷,熱度蹭一次兩次就夠了,回回蹭會不會太得寸進尺?”
跌坐在馬桶上的蔣北北抬頭看著盛意。
她平時那雙無辜鹿眼裡破天荒地透露出股凶狠蠻橫。
蔣北北莫名有些害怕。
盛意之前不論是在江南老家,還是在陳家,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私下怎麼會
蔣北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她被打的嘴無法完全張開,顫抖著嗓音低聲說:
“你現在還敢打我?盛意,你已經沒有陳最撐腰了,隻要我出去告訴我爸爸,告訴賈元,你吃不了兜著走!”
盛意輕笑一聲。
看來她和陳最分手的訊息,蔣琬已經告訴了蔣北北。
她們倒更像是母女。
“你有什麼證據是我打的你啊?”盛意低頭笑著問蔣北北:“劇組為了保密,已經把餐廳所有的攝像頭都關閉了,況且這是在廁所。”
說完盛意上下打量蔣北北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
“而你,在鏡頭因為背不住台詞故意打我的錄影全部都在喬導那裡,你猜這事兒傳出去,鬨上熱搜,喬導是會幫你還是會幫我?”
“到時候,我有證據,你有麼?”
蔣北北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看著盛意。
她和小時候那個在老人麵前乖巧聽話的小女孩截然不同。
以前盛意過年去蔣家做客,爺爺奶奶都隻會告訴她,家裡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舅舅的,要讓著舅舅,讓著表妹,作為姐姐要懂事。
蔣北北一直以為自己的表姐是個和姑姑一樣,好欺負又好拿捏的人。
盛意看蔣北北坐在馬桶上發呆,低聲在她耳邊警告:
“你拍好自己的戲,彆拖劇組後腿,也彆再來惹我。”
“就算沒有陳最,我這麼多年在圈裡也不是白混的,讓你一個十八線女藝人拍不了戲,我多的是辦法!”
盛意說完從廁所走了出來。
不能耽誤太久,她下午還有場和宋斂雨中爆發情緒的戲要拍。
喬時峰對戲劇質量要求很高,今天的天氣他等了好久,如果再等不到,不排除人工降雨。
幸好一小時後,北市就落起大雨。
喬時峰立刻打板:
“action!”
【林疏桐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職業裝高跟鞋,希望能得到領導和兼職老闆的更多青睞。
但當孟卿識出現在飯桌上的那一刻,她就大概預料到了什麼。
直到顧妙妙衝進來,扇了她幾耳光。
一口一個“婊子”“勾引男人“這種汙穢詞語。
孟卿識的父母在十年前,也這樣公然闖入過她家,辱罵過她。
讓她成為全鎮的笑話。
她當年成績不好,隻是在舞蹈上有些天賦,父母都是小鎮老師,工資不高,供養她學舞蹈已經是砸鍋賣鐵。
後來因為父親太過氣憤,失手將孟父從台階上推下樓,摔斷了孟父一條腿。
全家不得已買了房子賠償孟卿識父母的醫藥費,搬出泉樂鎮後,林母的身體也開始漸漸抱恙。
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最困難時,林疏桐半工半讀,當家教湊齊的學費。
這些年,她的賬戶上總是會多些錢,她知道是孟卿識彙過來的。
要求銀行原封不動的退回過幾次後,孟卿識也自覺地消失,不再和她有什麼聯係。
原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孟卿識有什麼聯係。
她不需要孟卿識施捨這份工作。
他這些年風頭正盛,同學群裡早已傳遍,林疏桐怎麼可能不知道?
兩家的糾纏已久的仇恨讓她的內心對感情再也無法抱有一絲憧憬。
唯有今天顧妙妙這一巴掌,打得她心中多年的怨氣在此刻升騰而起。
如果不是孟卿識的父母,她和爸媽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林疏桐轉身,背對孟卿識落下兩行淚。
身後是顧朗和顧妙妙的爭吵聲:
“妙妙,爸爸跟你解釋過多少次了,你疏桐姐是團裡的台柱子,大救星,你怎麼就不懂?”
“爸爸!你知不知道外麵傳的有多難聽?我每次去團裡,都丟臉死了!”
窗外的雨大到讓人看不清楚路。
林疏桐再也忍不住眼淚,拿過掛在一邊的大衣和包轉身跑開。
孟卿識站起來追了幾步,又從錢包裡掏出卡,交給服務員:
“沒有密碼,把這桌的賬結了。”
冬日的雨水打在身上格外冰冷,林疏桐沒打傘,站在路邊攔著出租。
她看見孟卿識撐著黑色雨傘向他急匆匆走來,又轉身往前走。
她想逃。
“林疏桐。”孟卿識略帶怒氣地喊了一聲。
她不答應,反而越跑越快。
腳步太快,高跟鞋不穩,她連續崴了兩下。
一隻鞋子卡在鬆動的石縫裡。
她拔了兩下,又看見有出租在路邊停下,她索性丟下鞋子,一瘸一拐地要鑽進計程車。
司機落下窗戶,上下打量她的慘樣:
“渾身都是水還打什麼車啊?”
司機快速升起窗戶,加速離開。
林疏桐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不敢回頭,一直往前走。
直到孟卿識的臂膀環過她的腰,將她抱入傘下,她拚命掙紮,不願屈從。
“既然你不想過好,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孟卿識直接扔傘,將她橫抱起。
她驚慌地在孟卿識懷裡與他對視。】
喬時峰推近景鏡頭至兩人臉上,照出孟卿識微微低垂的正臉,和林疏桐輕輕上仰的側臉。
沈寶珠站在喬時峰身邊,跟著他一起看著監視器畫麵裡,兩位青年演員無可挑剔的顏值。
作為觀眾,她不經意地感到一種無奈和壓抑。
【林疏桐和孟卿識得分開並不是不相愛,而是不能愛。
還記得嗎?
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一人一口分享糖葫蘆,在學校告示欄的光榮榜裡悄悄剪下他的照片,夾在日記本裡。
他也學她,將她的照片放進皮夾錢包裡。
夏日炎熱的香樟樹下,他悄悄擁抱她的影子,將她的頭繩放在手腕上,向暗戀她的男生宣誓主權。
她的明眉生動,他的清澈張揚,他們交織在一起的青春。
守護和等待最容易讓人生出疲態,催人變老。
生活的壓力讓林疏桐早已忘記當年天真爛漫的自己。
從她的父親病倒,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罪,年少時不顧家人阻攔與孟卿識私定終身有多荒唐。
他們在雨中僵持著,不是不想念,而是十年時光,足以改變太多。
他們都害怕對方忘記,又期盼對方忘記。
她的孤獨,他的隱忍,在雨中迸發。
孟卿識說“那就一起下地獄”。
彆人不懂,林疏桐怎麼會不懂。
雨水混著眼淚一起滴落。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對方,像之前決定私奔那樣的凝視。】
“哢!”喬時峰打板!
他激動地眼淚都要流出來:“完美,太完美了。”
可鏡頭裡的兩個人似乎還沒有緩過來,宋斂放下懷裡的盛意,又往回走了幾步,將她卡在石縫裡的鞋子拔出來替她穿上。
盛意的褲襪濕透,腳也凍僵。
鞋子卡在石縫裡是突發狀況,她也沒有意識到,但導演沒叫“哢”,演員也不可以喊停。
她就這麼繼續演了下去。
盛意呆在原地,出不了情緒。
宋斂同樣也站在她麵前看她。
他天生眉眼清絕,深邃的眼眸認真地看著盛意,像是一張密密麻麻地網。
他就是孟卿識。
眼神騙不了人,他的眼神裡有太多情緒,深情,自持,心痛,愛而不得。
耳邊雨聲淅瀝,盛意睫毛輕顫,心跳也開始加快。
她似乎能感受到林疏桐當初不顧一切要與他私奔,又在分彆十年間對他念念不忘的苦楚。
年少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
盛意隻覺得心底升起一陣難過,她在為林疏桐而難過。
酸澀,眼淚洶湧而至,她看著宋斂再次紅了眼圈,身體也微微發顫。
宋斂再也克製不住,直接將盛意抱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嘴角泛起溫柔:
“盛意,這些都是假的。”
宋斂早已出戲,刻意喚她的名字將她拉出戲。
盛意分不清到底是孟卿識還是宋斂,拽著他的大衣邊角在他懷裡放聲大哭,發泄情緒。
她不知道她在為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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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張大合的情緒十分傷身體,喬時峰建議兩個人穩住情緒休息一會兒,但不要完全出戲。
因為下一場戲要拍孟卿識將林疏桐帶到附近酒店,替她買了乾淨衣物,林疏桐清醒後再次警告孟卿識,要保持距離。
轉場鏡頭便是孟卿識抱著林疏桐走進自己車裡。
走完這個鏡頭,宋斂並沒有放下盛意,他直接抱著盛意走向她的保姆車:
“去準備一些暖寶寶。”
他吩咐身邊的助理:“她的腳太涼了。”
沈寶珠在喬時峰旁邊又看了一遍回放,被盛意和宋斂渲染力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一邊哭哭啼啼,一邊翻著自己隨身帶的工具包找暖寶寶。
再次抬頭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從自己身邊往盛意的那輛保姆車裡走去,背影腳步急切又暴躁。
“表——陳,陳,陳”沈寶珠幾乎要叫了出來:“陳總!保姆車是我們藝人的私人場所,您不能私闖的!”
喬時峰在旁邊好奇地問:“陳總是誰?”
沈寶珠突然反應過來:“他剛纔在這裡看了多久?”
喬時峰又反複倒回錄影,無所謂地回答:“他一開拍就在啊。”
他看這人穿著打扮矜貴,氣質不凡,還以為是宋斂來探班的朋友。
宋斂背景深,認識這些富家公子哥不奇怪。
“你認識啊?”喬時峰又問沈寶珠:“怎麼不過去打個招呼?”
沈寶珠恨不得將頭縮排羽絨服的帽子裡,將自己擋個嚴嚴實實:
“我怕死,我不敢去。”
完蛋了!
表哥看了全程還得了?!!
她纔不去找死呢。
-
宋斂將助理送過來的暖寶寶放到盛意麵前的桌上。
保姆車裡一直開著空調,暖和許多,她終於抖得不再那麼厲害。
盛意在座位上縮成一團,宋斂想找條毛毯將她包起來。
四下掃了一圈,一個個子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拿著毛毯走了過來。
房車麵積狹小,他走過來時還故意撞了一下宋斂。
宋斂往後讓了半步,看見是陳最,本來柔和的臉色瞬間一沉。
陳最一如既往地動作非常粗魯,他用毛毯將盛意的頭發胡亂揉了幾把,然後又把她裹好。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陳最才抬頭盯著宋斂,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像潑了墨般,整張臉冰冷地可怕:
“你可以下去了。”
他開口警告宋斂。
宋斂沒理他,看向盛意:
“盛老師,一會兒我讓助理給你送些熱湯過來。”
盛意被陳最弄得生無可戀,語氣無波:“不用,我這裡有。”
陳最嗤笑一聲:“多此一舉。”
宋斂幾乎要氣笑:“陳總,今天來探誰的班?”
陳最散漫地笑著,不能輸了氣勢:“你明知故問,我能來探誰的班?”
宋斂一向平和,現在也忍不住譏諷:
“考察專案還是投資預算?下車左拐,去製片人那裡詢問細節,劇組代拍很多,陳總小心被曝光影響盛老師名聲。”
陳最呼吸一滯:“你身為男一號更不應該在女一號的車裡呆這麼久,怎麼還不下去?”
兩個成年男人還想在車裡繼續辯論大賽,盛意直接開口打斷他們:
“都給我閉嘴!我要換衣服,要吵滾出去吵!”
宋斂立刻轉身,下車前瞥了陳最一眼。
陳最“啪”得一聲關上了車門:“換吧。”
盛意抬頭瞪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哪兒我沒看過?”陳最根本不想走,怕宋斂一會兒又要過來,他就打算在車裡一直守著。
他低頭瞇眼又仔細看了看盛意。
雨水衝掉了她臉上的遮瑕,微腫的紅色指印顯現出來。
忽然想起剛才沈寶珠跟他說的事,陳最臉色發白,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我去給你買點藥。”
陳最下車,去附近的藥店迅速買了藥後,又回到盛意房車門口。
盛意除了換衣服,還要補妝,需要幾個小時。
北市市外將近零下十度,陳最從澳洲趕回國,單薄襯衫外隻披了件黑色羊絨大衣。
他就那麼背靠在車門邊,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凝神思索的神情中帶著幾分無措。
不知是被環境凍到還是被剛才盛意和宋斂的“精彩表演”傷到,陳最臉色太過蒼白,下頜繃緊冷硬,眼神沉沉如山霧。
劇組的人私下都在討論,他是不是就是前幾日鬨得沸沸揚揚的“富二代陳先生”?
但迫於陳最強大又壓迫的氣場不敢上前詢問。
陳最就這麼在盛意保姆車邊獨自守了一個半小時。
像一條落寞,可憐又有點刻意逞凶的看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