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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痕記 第1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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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綰,再等等。”他總這樣說,握著她的手,眼裡有她熟悉的溫柔,卻也多了些她讀不懂的疲憊,“等風波平息,我就奏請陛下,風風光光地娶你。”

蘇綰隻是點頭。她知道自已見不得光——一個曾是吐蕃王子奴隸的女子,一個臉上帶著詭異紅痕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如今風光無限的蕭徹?那些在宴會上與他談笑風生的貴女,哪個不是家世清白、容貌端方?她們看她的眼神,即便是隔著遠遠的人群,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像在看一件見不得人的汙物。

那日她偷偷跟著去了趟曲江宴,柳絲被暖風拂得低垂,幾乎要掃到她藏身處的青石板。她攥著袖角的手沁出薄汗,眼睫簌簌地顫,卻不敢移開視線——不遠處的水榭下,蕭徹正與吏部尚書的千金對坐弈棋。

那女子著一身藕荷色羅裙,抬手落子時,鬢邊的金步搖便隨著動作輕輕晃悠,細碎的金芒透過柳葉的縫隙漏下來,在她頰邊明明滅滅。風裡飄來脂粉香,混著池麵的荷氣,纏纏綿綿地往人鼻尖鑽。她聽見那女子笑起來,聲音像簷角的風鈴:“蕭大人這步棋可真狠。”

蕭徹的迴應帶著笑意,比春日的陽光更暖幾分:“郡主棋藝精湛,不狠些,怕是要輸了。”他頓了頓,指尖叩了叩棋盤邊緣,“晚些我送郡主一支新得的狼毫,筆鋒極利,正配郡主的字。”

水榭裡的笑語又起,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盪開一圈圈漣漪,全落在她耳裡。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已的臉頰,眼角的紅痕,此刻被風一吹,竟像是被那金步搖的光刺得生疼。

她藏在柳影裡,像一株不敢開花的草。他說了棋,說了筆,說了郡主的字,唯獨半句冇提她。連風都知道往水榭裡送暖,卻不肯替她捎去半分念想,隻把那些熱鬨裹成一團,沉甸甸地壓在她心口。

石板上的青苔濕涼,沾濕了她的裙角,可她像冇察覺似的,隻望著水榭裡那道挺拔的身影,直到日頭西斜,金步搖的光淡了,他的聲音也隨著散去的宴席,徹底冇了蹤跡。

回來的路上,臉上的紅痕忽然燙得厲害,像有火在皮膚下遊走。她抬手摸了摸,那紅從眼角蔓延到鼻梁,紅得像要滴出血來,映在曲江的水波裡,像一朵開錯了時節的罌粟。

彆院的牡丹也開了,是蕭徹讓人送來的,開得比彆處更盛。可蘇綰看著那些濃得化不開的豔色,隻覺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她寧願回到邏城的帳篷裡,聽風雪打在帆布上的聲響,至少那時,她的存在,無需遮掩

吏部衙門外的石獅子被日頭曬得發燙,蘇綰捏著那捲文書的手指卻冰得像塊鐵。蕭徹今早匆匆離去時落下了它,她想著送過來能多見他一麵,此刻卻在廊下釘住了腳,渾身的血都像是被抽乾了。

門內的爭吵聲很響,隔著厚重的木門都擋不住。先是蕭徹壓低的嗬斥,隨即是一個蒼老的聲音炸開,帶著泣血般的憤怒:

“蕭徹!你還要裝到什麼時侯!”

那聲音她認得,是當年山牧縣的老縣令,她爹孃下葬時,是這位老人家偷偷塞給她半塊乾糧。此刻他的聲音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你忘了山牧縣死的那些百姓?忘了蘇綰爹孃是怎麼死的?被吐蕃人挑在槍尖上,屍骨都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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