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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我,先天葫蘆藤,開局暴打三清! 第127章 最終和談!突破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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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寂靜。

這片被鴻鈞從時空亂流中擷取用以決戰的天地,此刻法則波動都已停止。

光、聲音和存在,都臣服於對峙的二人。

鴻鈞的目光落在周源身上,目光中沒有情感,像在審視一塊石頭,或是一件將被碾碎的玩物。

他剛剛的問話,是宣判。

是天道對異數的裁決。

在這片他占據優勢的“牢籠”裡,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但周源的回應,打破了這死局。

“有何不可?”

這四個字,蘊含著掀翻棋盤的意誌。

周源神色平靜,自信源於他已洞悉變數,掌握因果。

他迎著鴻鈞的目光,聲音在虛空中回蕩。

“這方天地之中,你就算是天道境,也同樣會受到壓製。”

“而等到本尊一旦突破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你便沒有任何機會了。”

話音落下,鴻鈞漠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弧度。

那不是嘲諷或輕蔑,而是見到一個有資格挑戰自己的對手時,發自內心的笑意。

即使周源是敵人,鴻鈞也讚歎他的膽魄與算計。

“本尊不知道你有著多少把握。”

鴻鈞的聲音響起,引動天地本源共鳴,帶著言出法隨的威嚴。

“但此舉確實讓人驚歎。”

驚歎。然後,抹殺。

話音未落,鴻鈞的身影虛化,分解成本源的道則符文,融入這片天地。

他即天道。

他即此界!

同時,懸浮的造化玉碟一震。

沒有光芒,沒有聲勢。

它一動,此方天地的法則、物質和能量便被抽空,凝聚於其上。

這一刻,造化玉碟化作此方天地從誕生到毀滅的力量凝結。

它朝著周源壓來,所過之處,空間的“存在”概念被抹去。

一股將存在歸於虛無的力量,鎖定了周源。

麵對此擊,周源神色不變。

他的眼中倒映著襲來的玉碟,目光平靜。

心念一動。

他身前那枚珠子,隨之而動。

混沌至寶,混沌珠!

它沒有化作流光,而是向內一縮,像一個原點。

下一瞬,一道光華自珠內迸發,不與任何力量碰撞,而是將前方的時空連同造化玉碟的攻勢,一同拉入混沌之中。

轟——!!!

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碰撞,在另一個無法被觀測的維度悍然爆發!

造化玉碟代表著“有”,是秩序的極致。

混沌珠代表著“無”,是混沌的根源。

兩件至高無上的至寶,於虛空之中展開了最本源的大道之爭。

逸散出的餘波,甚至讓這片被鴻鈞加固了無數次的特殊天地,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在世界的邊緣瘋狂蔓延。

也就在此時,整個世界之中,三道隱藏得最深,最為本源的偉力,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它們繞開了鴻鈞的掌控,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在周源與混沌珠建立聯係的一瞬間,儘數加持在了周源的身上!

那是此方特殊天地不甘被奴役的意誌!

是此方世界天道雛形最後的反抗!

更是此方世界無儘生靈烙印的聚合!

嗡!

無窮無儘的力量洪流,自四麵八方奔湧而來,瘋狂灌入周源的四肢百骸,衝刷著他的元神,洗練著他的道軀。

他的每一個神念,每一寸血肉,都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發出渴望的轟鳴。

這一瞬,周源的修為氣息節節攀升,無限拔高!

那層隔絕在混元大羅金仙與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之間的,堅不可摧的壁障,在他的感知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隻差一步!

隻差最後的一線!

然而,那層壁障依舊堅固,彷彿一道永恒的天塹,橫亙於前。

力量的灌注達到了頂峰,卻依然無法衝破這最終的關隘。

周源的氣息距離混元無極大羅金仙,真正隻差臨門一腳,但這一腳,卻無論如何也踏不出去!

“吞!”

周源對此結果,心頭一片瞭然,沒有半分意外。

他對此早已經知曉。

若是僅僅憑借這方天地的反抗之力,就想在鴻鈞的眼皮底下完成這終極一躍,那未免也太小看這位道祖了。

這確實無法和鴻鈞徹底抗衡。

但是,他還有著最後一步可以完成。

這,纔是他真正的殺手鐧!

那就是將這方特殊天地,這枚鴻鈞用來困縛自己的棋子,同樣徹底融入到自己的混沌世界之內!

這方世界的力量不足以讓自己完成突破。

但它作為一份“資糧”,一份引動混沌世界進行終極蛻變的“祭品”,卻已是綽綽有餘。

這足以讓自己完成最後一步!

嗡!

周源心念再動,意誌貫穿寰宇。

諸多早已被他煉化的至寶,在周源的掌控之下,瞬間懸浮於他的身側,綻放出億萬道神光,結成一座固若金湯的守護大陣。

它們沒有主動攻擊,而是化作了最堅實的壁壘,抵擋著造化玉碟與鴻鈞那無處不在的攻勢。

他為自己爭取到了刹那的時間。

而這刹那,已然足夠!

周源將自身那浩瀚如海的法力,不再有絲毫保留,儘數加持在了丹田宇宙深處的那株貫穿了整個混沌世界的巨樹之上。

世界樹!

轟隆!

頃刻之間,世界樹的本體在混沌世界內瘋狂暴漲,其根莖彷彿擁有了生命,擁有了獨立的意誌。

它們無視了物質與空間的阻礙,直接從周源的體內探出,紮根於這片虛無的特殊天地之內!

一條、百條、億萬條!

金色的根莖之上,鐫刻著最古老的大道神紋,它們像是饑渴了億萬年的巨龍,瘋狂地纏繞、穿刺、蔓延!

頃刻間,世界樹的根莖便已經密密麻麻,徹底纏繞到了這方特殊天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間,每一縷本源之中!

下一刻,混沌世界便開始將這方世界進行吞噬!

鴻鈞的眉頭緊緊鎖起,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寶光,死死釘在周源身上。

他那古井無波,與天道同塵的心境,此刻竟泛起了絲絲漣漪。

變故的預感,正在他心中滋生。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一念至此,鴻鈞再無半分留手。

他托舉著造化玉碟的五指微微收緊,那片混沌色的玉碟之上,億萬道紋流轉的速度驟然加快,彷彿從沉睡中蘇醒的宇宙星河,開始瘋狂旋轉。

一種超越了洪荒萬道,淩駕於眾生之上的至高力量,正在其中醞釀、升騰。

那是屬於天道的偉力,是抹殺一切異數的終極許可權!

嗡——

玉碟輕顫,一道看似樸實無華的灰色神光迸發而出,它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卻讓整個混沌虛空都在無聲地湮滅。

光芒所過之處,時間、空間、法則、能量,一切有形無形之物,儘數化為最原始的虛無。

足以重創聖人的一擊,撞上週源周身的寶光,卻被阻礙。

一口大鐘旋轉,鐘聲響起,是大道震蕩,瓦解了神光。

一座寶塔垂下氣息,壓塌虛空,構建起防禦領域,任由神光衝刷,寶塔不動。

一幅陣圖展開,內有宇宙景象,吞噬、挪移、轉化了襲來的力量。

……

至寶構築的光幕,在天道之力的衝擊下搖曳,光芒明滅,卻沒有出現裂痕。

周源的身影在光幕之後,紋絲不動。

鴻鈞的眼神沉了下來。

合道之後,他再未體驗過這種無力感。

他無法攻破這些防禦。

至少,不是瞬間能做到的。

這個認知,讓鴻鈞心中湧起情緒。

他未曾想過,周源手中掌握著如此數量和品質的至寶。

每一件,都可作為鎮教之物,此刻卻被一人所用,組成了一道讓他都感到棘手的壁壘。

一絲悔意,在他道心浮現。

早知今日,當年分寶崖上,自己或許不該那般大方。

又或者,在漫長的歲月中,也該為自己尋幾件外物。

可誰能料到?

在他身合天道,成為主宰之後,這天地間,還能誕生出與他抗衡的存在。

就在鴻鈞思索的瞬間,戰局發生了逆轉。

那一方被周源攝取來的天地,在混沌世界的邊緣震顫。

它不再抵抗。

它開始消融。

世界的邊界化作本源,帶著那方天地的法則與道韻,湧入混沌世界之內。

轟隆隆!

混沌世界內部,發出了轟鳴。

天空拔高,日月星辰的位置被重新定義,周天星鬥大陣的軌跡變得深奧。

大地延伸,山川河嶽的脈絡獲得新生,地脈龍氣的奔騰聲撼動寰宇。

這是混沌世界所欠缺的拚圖。

當拚圖嵌入其中,整個世界,圓滿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完整感,降臨在世界內的每一個角落。

刹那間,混沌世界內的天道、地道、人道,三道齊齊轟鳴,光芒大放!

天道之網變得更加嚴謹有序,地道輪回變得更加深邃穩固,而人道長河中,那無數生靈的意誌與信念,更是彙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洪流!

周源立於世界中央,雙目緊閉。

他毫不猶豫。

“三道,加持我身!”

一聲令下,三股代表著世界意誌的至高力量,化作三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從天穹、大地、眾生之中衝天而起,儘數灌入他的體內!

下一刻。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氣勢,自周源身上轟然爆發!

哢嚓!哢嚓!

他原本就已偉岸到極致的身軀,在此刻開始了匪夷所思的蛻變。

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卻又在瞬息間以更強大的形態重組。

肌肉虯結,化作了連綿起伏的山脈,麵板之上浮現出古老而滄桑的大道紋理。

他的脊梁,化作了支撐天地的擎天巨柱!

他的雙眸,一隻化作熾烈金烏,一隻化作清冷玉兔,洞徹幽冥!

盤古真身!

在這圓滿世界的三道偉力加持之下,周源的盤古真身終於展現出了它最極致的形態!

他的氣息,也在這一刻衝破了某個無形的壁障,跨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他,已是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哪怕這股力量隻是暫時的,是藉助圓滿的世界之力才得以抵達的境界。

但對於此刻的周源而言。

足夠了!

他猛然睜開雙眼,那雙蘊藏著日月輪轉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情緒,隻有純粹的、冰冷的戰意。

他抬起手,對著周身的諸多至寶輕輕一指。

嗡——!

所有至寶在這一刻彷彿被注入了真正的靈魂,其上所爆發出的威能,與方纔相比,已是天壤之彆!

那是真正由同境界強者所催動出的,至寶的巔峰之力!

周源一步踏出,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在鴻鈞麵前。

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有一拳。

這一拳,簡單,直接,卻蘊含著一個完整大世界從誕生到圓滿的全部重量,裹挾著盤古真身開天辟地的無上神力。

拳鋒未至,那股力量已經將鴻鈞身前的時空徹底凝固、粉碎!

鴻鈞的瞳孔,在這一刻微微收縮。

他橫起造化玉碟,擋在身前。

咚!!!

一聲無法傳播,卻響徹在兩人大道本源中的巨響炸開。

鴻鈞的身影,第一次被正麵擊退了。

他腳下的混沌虛空,寸寸塌陷,形成了一個不斷擴大的絕對虛無黑洞。

周源得勢不饒人,拳腳並用,每一次攻擊都引動混沌世界的無上偉力,將諸多至寶的威能發揮到了極致。

尺光鎮壓大道,旗影封禁時空,劍氣切割因果。

一時間,攻守之勢逆轉。

鴻鈞,這位合道無數載,視聖人為螻蟻的道祖,竟被周源暫時壓製!

然而,鴻鈞的麵容之上,卻沒有太多驚慌。

一絲最初的錯愕過後,他的眼神重新歸於絕對的冷靜,甚至,還帶上了一抹異樣的神采。

因為他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力量層次,與自己並無二致。

同境界!

這洪荒之中,終於出現了一個與他站在同一高度的對手。

周源想要戰勝他,絕非易事!

兩人接連於混沌世界的天穹之上展開了最原始、最恐怖的搏殺。

每一次碰撞,都讓新生的世界壁壘劇烈震顫。

他們的戰場,彷彿超脫了一切。

時間和歲月,在這片天穹之下宛若陷入到了永恒的靜止之中,唯有那兩道不斷碰撞、湮滅、重生的身影,成為了唯一的真實。

當女媧、後土與羅睺的身影自混沌深處歸來,那三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磅礴至撼動天地的聖威,便宣告了這場戰爭的終結。

太上聖人手中的太極圖光華黯淡,其上陰陽雙魚的流轉都透著一股遲滯與無力。

他們敗了。

麵對三位同階、甚至更強的存在,掙紮已無意義。

最後的希望,被他們投向三十三重天外,那片聖人神念無法觸及的戰場。

鴻鈞。

唯有道祖鴻鈞,能決定他們的命運。

周源與鴻鈞勝負未分,洪荒天地陷入寧靜。

聖人征伐,在這份對峙前,暫時止息。

闡教、西方教的道統,如今隻剩幾道身影,仙光黯淡,眼神迷茫恐懼。

太上掃過弟子們,麵容上第一次浮現疲憊。

他沒有看女媧,也未理會羅睺。

他隻是對著通天微微頷首。

一個動作,便是一切。

他們帶著麾下道統火種,化作流光,撕裂虛空,返回道場。

昆侖山三清殿。

大門緊閉,護山大陣光芒大盛,隔絕內外。

這是退讓,也是等待。

女媧注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沒有追殺。

窮寇莫追。

何況,威脅從來不是這些喪失戰意的聖人。

後土與羅睺同樣沉默。

洪荒大局,已落在了另一片戰場。

聖人退避,凡間戰局再無懸念。

商朝大營,聞仲身披黑甲立於高台,額上神目開闔,射出神光。

他看到,西岐大軍上空的祥雲瑞氣正在消散。

聖人弟子的法力波動接連消失。

“擂鼓!”

“全軍出擊!”

聞仲的聲音不帶情感,卻有萬鈞之力。

咚!咚!咚!

戰鼓聲,化作壓垮西岐聯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商朝大軍如洪流,衝垮了搖搖欲墜的堤壩。

沒有仙神庇佑,沒有法寶加持,姬發的軍隊在聞仲率領的截教修士與精兵麵前,不堪一擊。

潰敗。

一場潰敗。

姬發在亂軍中被聞仲座下墨麒麟踏翻,未及反抗,便被一道繩索捆縛。

他被聞太師押解,返回朝歌。

王宮大殿,姬發被摔在地麵。

他抬起頭,看到王座上的帝辛。

沒有審判,沒有質問。

隻有一道命令。

“拖下去,施以炮烙之刑,以儆效尤。”

慘叫聲並未持續多久。

隨著姬發死亡,這場席捲人族的戰亂,終於結束。

人族氣運,那天地主角的偉力,在這一刻歸於一統。

它們不再分散內耗,化作一道洪流,衝天而起,彙入女媧體內。

女媧身軀一震。

她感受到人道意誌與她親和。

她即是人道,人道亦是她。

力量的增長,遠超苦修。

女媧沒有片刻耽擱,對著後土與羅睺點頭,身形一閃,回到媧皇宮。

宮門關閉,再無聲息。

她必須閉關,將這份力量化為己有。

後土望了一眼混沌虛空,轉身一步踏出。

身形跨越空間,降臨於幽冥血海之上。

六道輪回入口的漩渦感應到她的氣息,旋轉變得恭順。

她沒有猶豫,投入其中。

幽冥界為之一靜,而後,六道輪回的運轉之力強盛數倍。

她們兩人心中都壓著一塊巨石。

周源若是勝了,一切安好。

可若是敗了……

以鴻鈞的手段,這片洪荒,絕不會再給她們留下任何容身之地。

她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用儘一切時間,去迎接那或許會到來的、最為絕望的一戰。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對於洪荒的生靈而言,或許是一代又一代的繁衍更替。

但對於這片天地本身而言,不過是眨眼之間。

山川在戰後的廢墟上重新隆起,大河改道,衝刷出新的平原。

曾經被聖人偉力撕裂的天穹,在天道法則的自我修複下,也漸漸彌合了那些猙獰的傷口。

一萬年。

三萬年。

五萬年。

數萬年的光陰,如同一捧流沙,自指間滑落,不留痕跡。

洪荒的生靈們早已忘記了那場驚天動地的聖人之戰,新的神話在流傳,新的強者在崛起。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直到這一日。

正在洪荒東海之濱一座仙山上吐納的修士,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感覺到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渺小。

一種麵對天威,連塵埃都不如的渺小感。

他駭然抬頭。

不止是他,整個洪荒世界,從凡人到大羅金仙,所有生靈都在同一瞬間,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動作,將目光投向了天穹。

那片剛剛癒合了數萬年的天空,毫無征兆地,爆開了一道難以形容的光。

那光芒並非金色,也非銀色,而是一種混沌的、包含了一切顏色與法則的源初之光。

緊接著,一股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磅礴力量,自那光芒的中心點,轟然爆發。

轟!!!

沒有聲音。

但這股力量的衝擊,卻讓整個洪荒世界都劇烈地一顫。

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

時間在這一刻陷入了絕對的停滯。

下一刻,兩道身影自那破碎的虛空中心,緩緩浮現。

一道身影,青衣獵獵,黑發披散,眼神平靜卻蘊藏著一片無垠的星空。

隻是他的衣衫上,有著數道深可見骨的裂痕,邊緣處殘留著湮滅一切的道則氣息。

另一道身影,身著古樸道袍,手持一柄玉如意,麵容模糊,彷彿天道化身。

但他那件萬法不侵的道袍,此刻卻有多處焦黑的破損,手中的玉如意上,也多了一道清晰的裂紋。

周源。

鴻鈞。

他們回來了。

兩人隔著破碎的虛空遙遙對望,身上那足以壓塌萬古諸天的恐怖氣息,在碰撞,在交織,卻又詭異地維持著一種平衡。

狼狽。

這是洪荒眾生看到他們第一眼時,腦海中唯一能冒出的詞。

然而,在重新踏足洪荒天地的這一刻,那股幾乎要將混沌都徹底打碎的殺伐之氣,卻同時從兩人身上潮水般退去。

他們之間,彷彿達成了一種無人知曉的約定,並沒有再度廝殺在一起。

混沌虛空,大道法則崩碎的餘波仍在億萬裡外掀起毀滅性的風暴。

鴻鈞的身影在無儘的灰暗中顯得格外孤寂,他那雙承載了無數紀元滄桑的眼眸,最後一次深深地凝注在周源身上。

那道目光裡,沒有戰敗的憤恨,沒有不甘的怒火,隻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道之審視,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曉的忌憚。

他一言未發。

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化作無數流光,並非撕裂空間,而是直接融入了混沌的法則之內,悄無聲息地消散,彷彿從未出現過。

周源靜立原地,目送著那道氣息徹底遠去,並未出手。

他體表環繞的天、地、人三道偉力所化的璀璨光輪,此刻正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即將落幕的宏偉交響。

那股足以重開地水火風、再造洪荒乾坤的恐怖力量,正以一種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方式,緩緩從他的道體中褪去。

力量的潮水退去,周源的修為氣息重新穩定下來。

混元大羅金仙。

這依舊是俯瞰萬古,執掌一方宇宙生滅的至高境界,但與方纔那種言出法隨、駕馭三才的無上狀態相比,終究是有了界限。

他與鴻鈞,在混沌世界中已鏖戰了數萬年。

這數萬年的時光,對他們這等存在而言,不過彈指一瞬,但每一刹那的交鋒,都足以湮滅千百個大世界。

道則的碰撞,法理的交織,誰也無法徹底壓過誰。

然而,周源的根基,是整個混沌世界。

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出手,都在推動著混沌世界向著更高層次演化。

數萬年的爭鬥,對鴻鈞是消耗,對他,卻是修行。

此消彼長之下,勝負的天平早已悄然傾斜。

鴻鈞正是洞悉了這一點,才選擇了罷手。

繼續鬥下去,他或許不會隕落,但周源隻會越來越強,直至將他徹底鎮壓。

那是一個合道者絕對無法接受的結局。

於是,停戰的約定,在最後一次法則對撞中,便已無聲地達成。

鴻鈞此後將不再以任何形式插手洪荒內部的運轉,他將徹底回歸天道本源,做一個真正無情無私的至高存在,一心一意感悟那最終的超脫。

作為交換,周源亦不能再對紫霄宮門下的太上等人動用必殺的手段。

一線生機。

這是鴻鈞為他的弟子們,爭取到的最後保障。

“約定,不過是弱者用來束縛強者的枷鎖。”

周源的眸光穿透層層混沌,落向那片生機勃勃的洪荒天地。

“當我的混沌世界,成長到足以與洪荒世界並駕齊驅的那一天,我便能真正打破桎梏,一步踏入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之境。”

“到那時,所謂的約定,所謂的陰謀算計,都將是土雞瓦狗。”

“一擊,可碎。”

他的心念堅定如萬古不化的神鐵。

一步踏出,身影已然跨越了無垠的距離,直接回到了懸浮於混沌之中的混沌仙島。

就在周源與鴻鈞的氣息一前一後回歸的瞬間,洪荒天地間,那幾位至高無上的聖人存在,心頭皆有所感。

八景宮。

碧遊宮。

兩道蘊含著複雜情緒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彙一瞬,最終齊齊望向了那三十三重天之上的紫霄宮方向。

下一刻,他們的身影便從各自的道場消失,徑直前往了那座古老而威嚴的宮殿。

幾乎是同一時間,混沌仙島之上,空間微微泛起漣漪。

又是兩道絕世的身影悄然浮現。

一位身著宮裝,風華絕代,眉宇間帶著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憂慮,正是女媧。

另一位氣息厚重如大地,眼眸中飽含著慈悲與堅韌,乃是執掌輪回的後土。

“大戰已經結束了。”

周源看著她們,聲音沉穩,帶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和鴻鈞,商議好了一切。”

他沒有詳述那數萬年驚心動魄的戰鬥,隻是將最終的結果宣告。

“從此之後,聖人不得輕易於洪荒之中現身。”

一言,定下了洪荒未來無儘歲月的全新格局。

聽到這個結果,女媧和後土緊繃了數萬年的心神,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

她們對此並無異議。

想要將鴻鈞從洪荒世界徹底抹除,這本身就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與天道合一太久,久到他即是天道,天道亦是他。

斬殺了他,隻要洪荒不滅,天道依舊會存在,一個新的“鴻鈞”遲早會誕生。

那樣的廝殺,除了讓洪荒本源一次次受創,又有什麼真正的意義?

如今的局麵,已是她們能想象到的最好結果。

“如此也好。”

後土輕聲開口,她的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種源自大地的堅定。

“隻要太上他們不再主動挑起事端,洪荒便能迎來久違的安寧。”

她頓了頓,美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鋒銳。

“待吾等修為再進一步,他們就更加不敢有任何放肆的念頭。”

後土的本質,是不喜爭鬥,但這不代表她畏懼戰爭。

為了守護這片她深愛的大地與眾生,她可以化身為最無情的修羅。

眼下的和平,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

送走了心緒安定的後土,仙島之上,便隻剩下週源與女媧二人。

周源轉過身,對上了女媧那雙依舊帶著探尋與關切的眸子。

兩人相視。

最終,化作一抹心領神會的微笑。

無需過多的言語,數萬年的並肩與信任,早已讓他們的心意緊密相連。

“我要去閉關了。”

周源開口,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女媧輕輕點頭,她知道,這一戰雖然以周源占據優勢而告終,但鴻鈞這座大山,依舊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隻要鴻鈞一日不超脫,天道的威脅便一日存在。

想要獲得真正的、永恒的安穩,唯有以絕對的力量,打破這盤棋局。

周源的目光,投向了仙島之外那片廣袤無垠的混沌世界。

那裡,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未來的道途所在。

為了洪荒,為了身邊之人能夠長久地安穩下去,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邁出那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突破,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他沒有再多言,身形一動,便直接遁入了混沌世界的深處。

天外混沌,紫霄宮。

道音散去,餘韻卻化作了實質般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一位聖人的心頭。

鴻鈞的話說完了。

前因後果,清晰明瞭,卻也冰冷刺骨。

紫霄宮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這並非是尋常的安靜,而是大道法則都彷彿被凍結,時間長河在此處停滯流淌的絕對沉寂。

聖人之下,無人能在此地站立。

聖人之上,唯有沉默。

太上聖人雙眸低垂,無為之道的光暈在他身周明滅不定,藏於廣袖之中的手指,卻無意識地微微蜷曲。

通天教主垂手而立,身軀筆直,那股能撕裂九天的鋒銳劍意,此刻卻被死死地壓製在體內,一絲一毫也未曾泄露。

壓抑。

無邊的壓抑。

終於,接引聖人那張素來疾苦的臉上,牽動了一下,他打破了這片凝固的虛空。

“師尊沒有讓周源將元始給放出嗎?”

他的聲音乾澀,每一個字都顯得異常艱難。

隨著他開口,太上與通天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兩道視線如同實質,洞穿虛無,落在了鴻鈞那無悲無喜的臉上。

元始天尊。

他們的三弟,三清之一,如今卻淪為階下之囚,被周源掌控著生死。

這是懸在闡教,懸在他們三清頭頂的一柄利劍,是無法洗刷的恥辱。

這一點,他們絕無法容忍。

鴻鈞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臉上一一掃過,那眼神淡漠得不含任何情感,卻又彷彿洞悉了他們心中每一個念頭,每一縷翻騰的怒火與不甘。

“元始之事你們不用擔心。”

他的聲音不高,卻在眾聖的元神深處轟然炸響。

“讓其消磨一些心性也是好事。”

鴻鈞的視線在虛空中微微停頓,彷彿看到了那個被鎮壓在無儘時空亂流中的身影。

“聖人執掌天道權柄,一念動則萬靈寂,一怒則洪荒傾。這等心性,若不磨平,未來必成大禍。”

“以後的洪荒,不能夠再發生聖戰了。”

這句話,是告誡,更是天條律令。

不容違逆。

“等周源證道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後,自然會將其放出。”

此言一出,太上聖人身周的無為道韻驟然一滯。

通天教主垂在身側的手掌,指節捏得發白。

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是滔天的憤懣,是無力的屈辱。

卻無法說出口。

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讓他們等到周源證道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那是什麼概念?

如今的周源便已能以一敵三,將他們徹底壓製,甚至斬殺聖人。

若是再讓他突破,那將是何等恐怖的境地?

屆時,整個洪荒世界,天上地下,是否還有人能與之並肩?

更重要的是,他們深知元始的性情。

剛愎自用,睚眥必報。

這次吃瞭如此大的虧,被鎮壓了無儘歲月,這份怨恨早已深入骨髓,融入真靈。

若是現在就放他回來,唯一的可能,就是不顧一切地找周源複仇。

而結果……

太上和通天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底深處看到了一絲冰冷的現實。

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以他們三兄弟之力,加上接引準提,傾儘全力,也絕非周源與其背後那幾位混沌魔神的對手。

開戰,便意味著隕落。

元始會死。

他們,也可能會死。

鴻鈞將他們的神情儘收眼底,不再多言,身形緩緩隱去,隻留下一道縹緲的道音回蕩。

“去吧。”

聖人們起身,默默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紫霄宮。

混沌氣流洶湧,吹動著他們的道袍,卻吹不散他們心頭的陰霾。

一場足以傾覆洪荒的聖戰,就以這樣一種近乎屈辱的方式,被強行畫上了句點。

雙方握手言和。

洪荒,也自此徹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靜之中。

歲月悠悠,光陰無聲。

對於洪荒的芸芸眾生而言,聖人之間的博弈太過遙遠,他們隻知道,那場差點毀滅世界的大戰,平息了。

仙人們繼續吐納修煉,凡人繼續生老病死。

十萬年。

百萬年。

千萬年。

時間在洪荒失去了意義,化作了最不值錢的塵埃。

當年那場驚天動地的聖戰,也漸漸被淡忘,成為了隻存在於古老典籍中的傳說。

唯有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大能者們,依然能感受到那平靜湖麵下,潛藏的暗流。

他們在等。

等一個結果。

數十萬年後。

這一日,整個混沌海,毫無征兆地沸騰了。

混沌仙島之上。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磅礴氣勢,化作一道貫穿了無儘混沌的法則光柱,衝天而起。

光柱所及之處,混沌氣流被儘數蒸發,地火水風為之重塑,一方方初生的小世界在光柱邊緣生滅不定。

三千大道法則齊齊轟鳴,彷彿在朝拜,又彷彿在畏懼。

整個洪荒世界,無論身在何處,無論修為高低,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元神悸動,不受控製地朝著混沌仙島的方向望去。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敬畏。

周源。

他突破了。

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那道磅礴的氣勢僅僅是泄露了一絲,便讓整個洪荒天地都為之顫栗。

突破之後,周源沒有在仙島停留。

他一步踏出。

身影便已橫跨無窮時空,出現在了紫霄宮外。

這一刻,洪荒寂靜。

所有剛剛從那股突破威壓中緩過神來的大能者,心臟再一次被攥緊。

周源去了紫霄宮!

他要做什麼?

突破之後,他要去挑戰道祖的威嚴嗎?

一場比當年聖戰更加恐怖,真正會毀滅一切的大戰,要爆發了嗎?

無數道隱晦而又強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天外混沌,卻又在靠近紫霄宮的瞬間,被那無形的道韻碾得粉碎。

天外混沌,一片平靜。

沒有驚天動地的鬥法,沒有大道崩碎的異象。

什麼都沒有。

這種詭異的平靜,讓關注著此地的天地眾生,心中困惑到了極點。

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紫霄宮內。

周源的身影悄然出現,他對著上方的鴻鈞微微頷首。

無需言語。

他抬手一揮,一道時空漣漪蕩開,一個身影從中跌落出來。

正是元始天尊。

千萬年的鎮壓,並未讓他顯得狼狽,他的道袍依舊整潔,聖人威嚴仍在。

隻是,他那雙眼睛,已經徹底變了。

裡麵再無高高在上的漠然,也沒有了屬於聖人的清明。

有的,隻是無窮無儘,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毒與恨意。

那怨氣之深重,甚至讓他周身的法則都變得扭曲、晦暗。

他被放出的第一時間,目光沒有看鴻鈞,而是死死地釘在了周源的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神魂俱滅。

周源兌現了承諾。

他將元始,交到了鴻鈞手中。

鴻鈞看著元始天尊的模樣,那萬古不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那是一聲無聲的歎息。

千萬年的消磨,非但沒有磨去他的戾氣,反而讓這份怨恨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魔樹。

鴻鈞一指點出,一道清光落在元始天尊身上。

元始天尊眼中的怨毒瞬間凝固,整個人陷入了停滯,被鴻鈞暫時留在了紫霄宮中。

周源對此,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隨後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來,隻為踐行承諾。

從此以後,洪荒之中,將徹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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