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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春 第10章 寒夜燃孤燈,法袍掩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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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月光,如同碎裂的琉璃,淒惶地灑在城西荒涼的公路邊緣。身後那座名為“鬼域”的鋼鐵巨獸在夜色中沉默蟄伏,如同剛剛掙脫的魔窟。我踉蹌著衝出它洞開的大門,喉嚨裡充斥著血腥與硝煙混合的濁氣。手腕的灼痛和左肩毒素侵蝕的麻癢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瀕臨崩潰的神經。前方,那片低矮破敗、如同城市巨大傷疤般的城西棚戶區,是忠叔用命為我撕開的生路入口!板兒就在那迷宮深處等我!

清冷的月輝照亮腳下坑窪的水泥路麵,如同指引幽冥的磷火。我咬緊牙關,用儘殘存的力氣,朝著那片黑暗中的棚戶區衝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冰冷的夜風灌入被匕首劃破的後肩傷口,帶來刺骨寒意。自由的氣息近在咫尺,卻又渺茫如風中殘燭。

就在我即將撲入棚戶區蛛網般錯綜狹窄的巷道陰影前一刻——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如同厲鬼的尖嘯,驟然撕裂死寂的夜空!

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車如同憑空出現的幽靈,帶著刺鼻的橡膠焦糊味,一個凶狠的甩尾,橫停在唯一的通路中央!刺目的遠光燈如同兩柄雪亮的鍘刀,瞬間將我和周遭的荒涼切割得無處遁形!

車門猛地彈開!兩個戴著黑色頭套、隻露出冰冷嗜血雙眼的彪形大漢,如同地獄裡爬出的惡鬼,手持閃著幽藍寒光的淬毒匕首和浸油繩索,一言不發,帶著濃重的殺意,向我迅猛撲來!動作狠戾,訓練有素!

賈赦的爪牙?!還是薛蘅的毒牙?!他們竟在這裡佈下了最後一重絕殺!

冰冷的絕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沒頂!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難道忠叔的血,終究還是白流了嗎?!

“小姐!這邊!!!”

一聲熟悉到令人靈魂震顫的嘶啞呼喊,如同劈開黑暗的驚雷,猛地從棚戶區迷宮深處一條幽暗的岔道口炸響!

是忠叔!

他枯瘦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堆積如山的廢棄塑料桶後衝了出來!在那輛橫亙的越野車刺目光柱的映照下,他那張布滿歲月溝壑、此刻卻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蒼白得如同金紙!而他手中緊握的武器——竟是一根碗口粗細、沾滿汙泥和暗紅鏽跡的廢棄下水管道!那沉重的鐵管與他枯瘦的身軀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卻又充滿了老驥伏櫪、寧折不彎的悲壯!

“快跑!!!彆回頭!!!”忠叔的嘶吼帶著撕裂肺腑的決絕,他用儘全身殘存的氣力,將那根鏽蝕的鐵管掄成一個勢大力沉的半圓,帶著同歸於儘的慘烈,狠狠砸向撲在最前麵的那個黑衣大漢!

“砰!!!”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脆響!那大漢猝不及防,肩膀被沉重的鐵管狠狠砸中,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悶哼著側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匕首脫手飛出!

“老不死的!找死!!!”另一個大漢目眥欲裂,濃重的殺意瞬間鎖定忠叔!他手中的淬毒匕首在月光下劃出一道致命的幽藍弧線,毫不留情,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刺忠叔毫無防備的心口!

“忠叔——!!!!!”我發出肝膽俱裂的尖叫!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凍結!冰冷的月光下,那抹象征著死亡的幽藍寒光,如同慢鏡頭般,精準無比地沒入了忠叔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布衫胸膛!

“噗嗤!”匕首入肉的悶響,輕微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耳畔!

溫熱而刺目的鮮血,如同驟然綻放的淒豔墨梅,從忠叔胸前噴湧而出!在慘白的月光和越野車刺目的光柱交織下,潑灑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血虹!染紅了冰冷肮臟的地麵,也徹底染紅了我絕望的視野!

“呃……”忠叔枯瘦的身體猛地一僵,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大,裡麵沒有恐懼,隻有無儘的牽掛和未儘的囑托。他死死地盯著我,用儘生命中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抱住了那個因拔刀而微微踉蹌的大漢的腿,喉嚨裡擠出破碎卻重逾千鈞的嘶吼:

“跑——啊——!!!!!”

那聲音,穿透了夜風的嗚咽,穿透了絕望的深淵,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在我的靈魂最深處!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模糊了整個世界!冰冷的絕望與滔天的憤怒在胸腔裡瘋狂衝撞、燃燒!我死死咬住下唇,濃鬱的血腥味在口腔彌漫開來,帶著鐵鏽般的苦澀。忠叔用他的血,為我換來了也許是最後一線生機!

跑!用儘全力!活下去!才能不辜負這腔熱血!

我猛地轉身,將忠叔那凝固著最後牽掛的目光和黑衣大漢氣急敗壞的怒罵狠狠甩在身後,用儘身體裡每一滴殘存的力量,踉蹌著、跌撞著,撲進了棚戶區那片狹窄、黑暗、散發著垃圾腐臭卻也是唯一生路的迷宮深處!冰冷的淚水混合著汗水、汙泥和忠叔濺上的熱血,在臉上肆意流淌。

身後,忠叔粗重而迅速微弱下去的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漸漸被黑暗吞噬。

棚戶區如同一個巨大的、由破敗、絕望和生存本能構築的迷宮。汙水橫流的狹窄巷道兩旁,是擠挨著的、用破木板、石棉瓦和廢舊廣告布勉強拚湊的窩棚。昏暗的燈光從沒有玻璃的視窗透出,映出裡麵擁擠的輪廓和壓抑的剪影。空氣中彌漫著垃圾腐爛、劣質煤煙和人體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氣味,每一步都深陷在粘稠的汙泥裡。遠處傳來壓抑的咳嗽、嬰孩斷續的啼哭、夫妻間疲憊的爭吵……這是一個被繁華徹底遺忘的角落。

我像一個無頭的蒼蠅,借著黑暗和雜亂無章的棚屋陰影遮蔽,拚命向前奔跑。肺部如同燒灼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手腕和肩頭的劇痛如同附骨之蛆,毒素帶來的冰冷麻癢感沿著手臂向上蔓延,意識開始陣陣模糊。忠叔染血倒下的畫麵在眼前瘋狂閃回,成為支撐我殘軀的唯一力量。

不知穿過了多少條僅容一人側身的小巷,翻過了幾處坍塌的磚牆豁口,就在我感覺體力即將徹底耗儘,眼前陣陣發黑之際——

“滴——滴——”兩聲極其輕微、節奏清晰的汽車鳴笛聲,突兀地在身後一條相對寬闊些的巷道口響起!聲音短促,帶著一種試探性的意味。

我的心臟驟然縮緊!恐懼瞬間攫住全身!難道追兵繞過來了?!還是棚戶區裡也有他們的眼線?!

幾乎是出於本能,我猛地撲進旁邊一堆散發著濃烈魚腥味的廢棄魚簍後麵,蜷縮起身體,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

巷口的路燈昏黃的光暈下,靜靜停著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車型普通,甚至有些陳舊,在棚戶區的背景裡毫不突兀。車窗貼著深色的單向膜,看不清裡麵。

就在我驚疑不定之時,駕駛座的車窗無聲地降下了一小半。一張戴著無框眼鏡、神情冷靜自持的臉龐出現在昏暗的光線下。那張臉線條分明,帶著律師特有的理性與克製,眼神銳利如鷹隼,此刻卻清晰地投向了我的藏身之處!

馮紫英?!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我大學時代法律係的學長,畢業後創辦了獨立律所,以敢於挑戰權貴、思維縝密著稱的“鐵麵律師”馮紫英!

他看到我狼狽不堪、渾身血汙泥汙的樣子,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閃過一絲震驚,但瞬間又被更深的凝重和瞭然取代。他沒有說話,隻是極其迅速地、幅度極小地向我做了一個“快上車”的手勢,眼神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

是援手?!還是……另一個陷阱?!忠叔的血還在我臉上尚未乾涸!巨大的信任危機衝擊著我混亂的大腦!

巷道的另一頭,隱約傳來了粗暴的嗬斥聲和雜亂的腳步聲!追兵的聲音!

沒有時間猶豫了!馮紫英的眼神雖然銳利,卻並無惡意,那是一種在法庭上洞悉一切後的瞭然與急切!我咬了咬牙,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猛地從魚簍後竄出,用儘最後的力量,跌跌撞撞地撲向那輛灰色轎車的後門!

車門被從裡麵無聲地拉開一條縫隙!我幾乎是摔了進去!車內彌漫著淡淡的檸檬味空氣清新劑和真皮座椅的氣息,溫暖、潔淨,與外麵汙穢絕望的世界格格不入,恍如隔世。

“砰!”車門被迅速關上,落鎖的聲音清脆而令人心安。

“趴下!彆抬頭!”馮紫英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卻帶著掌控全域性的力量。

幾乎就在車門關上的同時,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灰色轎車如同離弦之箭,平穩而迅捷地滑入了棚戶區更深的陰影裡,悄無聲息地彙入了外麵城市主乾道的車流之中。車身巧妙地遮擋了後座,避開了巷口可能存在的監視視線。

我蜷縮在車後座柔軟的地毯上,身體因為脫力而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鬆懈,巨大的疲憊和傷口傳來的劇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混雜著忠叔犧牲的巨大悲痛和對未知前路的恐懼,幾乎將我淹沒。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

轎車在城市的夜幕下平穩穿行。馮紫英專注地駕駛著,偶爾通過後視鏡觀察我的狀態。他沒有立刻詢問,隻是開啟了車內輕柔的古典音樂,舒緩的音符在狹小的空間裡流淌,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堅持住,棲梧,”他的聲音通過車內音響傳來,低沉而沉穩,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車子並未駛向繁華的市中心,而是轉向了一片毗鄰金融區、卻哄中取靜的高檔濱水公寓區——“雲棲水岸”。這裡安保森嚴,樓宇現代而低調,巨大的落地窗映照著城市的璀璨燈火。

馮紫英的公寓位於頂層。電梯需要高階彆門禁卡和人臉識彆雙重驗證。厚重的金屬大門開啟,一股冷冽、簡潔、充滿理性秩序的氣息撲麵而來。

公寓內部是極簡主義的現代風格。開闊的視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淌的江水和對岸連綿的金融區摩天大廈燈火。冷色調的金屬、玻璃和高階石材構築的空間,線條利落,纖塵不染。智慧家居係統無聲地調節著光線和溫度。這裡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占據一整麵牆的巨大書櫃,裡麵塞滿了厚重的法律典籍和商業案例卷宗,無聲地宣示著主人的身份。

冰冷的現代感與奢華撲麵而來,卻透著一種與世隔絕般的寧靜。這與我剛剛逃離的血腥、汙穢和絕望,形成了天壤之彆,衝擊著我混亂的感官。

“這裡是我的私人安全屋。獨立的備用供電和網路,最高階彆的物理隔絕和電子遮蔽係統。門口和電梯有直連我私人安保公司的獨立警報。”馮紫英開啟燈,一邊快速地解釋,一邊從玄關的恒溫恒濕雪茄櫃旁的一個嵌入式冰櫃裡取出一個銀色的行動式醫療箱。動作熟練而專業。

“衣服濕透了,先去清洗一下。浴室在左邊第一間,裡麵有乾淨的浴袍。你的傷口需要立刻處理,尤其是肩上那個,毒素擴散跡象明顯。”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我肩頭被匕首劃破、滲著暗色血跡的工裝襯衣,語氣不容置疑,帶著律師特有的高效和命令感。“快!”

冰冷的理智驅散了部分情緒的旋渦。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浴室。巨大的鏡麵映出我此刻的狼狽:臉色慘白如鬼,汙泥、汗水和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糊滿頭發和臉頰,寬大的工裝襯衣被汗水和汙泥浸透,緊緊貼在身上,肩頭那道傷口周圍的麵板呈現出不祥的青紫色。

溫熱的水流衝刷而下,洗去滿身的汙垢和血痂,卻洗不去心頭的沉重和手腕肩頭灼熱的劇痛。換上柔軟的白色浴袍,鏡中的人影虛弱憔悴,眼神卻因為馮紫英的出現而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

走出浴室,馮紫英已經在客廳中央巨大的白色大理石茶幾上開啟了醫療箱。裡麵不是普通的家用藥品,而是擺放著整齊的手術器械、進口抗生素、抗毒血清、強效止痛針劑和各種專業的消毒包紮用品,堪比小型戰地醫院。

“坐下。”他示意我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自己則戴上無菌手套,動作利落地開始處理我的傷口。鏡片後的眼神專注而銳利。

當他小心剪開我手腕上臨時包裹的紗布,露出底下被電弧灼燒得皮肉翻卷焦黑的傷口時,眉頭緊緊鎖了起來。“高強度電擊傷,區域性肌肉壞死。”聲音冰冷地陳述,帶著專業醫生的判斷力。他先用冰涼的生理鹽水仔細衝洗創麵,動作一絲不苟。

接著處理肩頭的刀傷。當看到傷口周圍那詭異的青紫色腫脹和滲出的暗黑色血液時,馮紫英的眼神驟然變得極其凝重。他拿起一支細長的針管,抽取了少量血液樣本,放到旁邊一個行動式快速血液分析儀上。滴滴幾聲輕響,螢幕上迅速跳出幾行資料。

“神經類複合毒素,混合了阻止凝血和破壞肌纖維的成分。劑量不大,但非常陰毒。再晚幾個小時,毒素深入臟腑或引發敗血癥,神仙難救。”他冷冷地說著,手指卻異常穩定地拿起一支抗毒血清,精準地注入我的靜脈,隨後又注射了強效抗生素和鎮痛劑。冰涼的液體流入血管,傷口尖銳的灼痛感彷彿被一層冰膜暫時封印。

他拿起手術刀和鑷子,開始仔細清理肩頭傷口周圍的腐肉和毒素侵蝕的組織。動作精準、快速,沒有任何多餘的猶豫,彷彿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劇痛依舊,但在他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專業操作下,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清理完畢,他熟練地縫合了肩頭的傷口,又給我的手腕仔細地消毒、敷上特製的凝膠敷料,再用無菌紗布包紮好。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高效得令人咋舌。

“暫時控製住了。但你需要絕對的靜養,至少24小時觀察是否徹底阻斷毒素。”馮紫英摘下手套,開始收拾器械,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冷靜。“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從頭到尾,細節不要遺漏。”

巨大的疲憊和藥物的作用襲來,我靠在冰冷的真皮沙發靠背上,望著落地窗外璀璨如星河的金融區夜景--那裡,是四大家族盤踞的帝國心臟。:我深吸一口氣,從父親林如海離奇病逝、林家產業被惡意蠶食拍賣、瀟湘彆苑落入賈赦薛蘅之手,到密室驚魂、忠叔血染黑夜將這場交織著陰謀、背叛、殺戮的血淚之路,嘶啞而清晰地呈現在這片冰冷的現代庇護所裡。每一次回憶,都如同撕開尚未結痂的傷口。馮紫英安靜地聽著,身體微微前傾,如同法庭上捕捉對手致命破綻的獵鷹。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如刀,隨著我的敘述,在震驚憤怒、沉思中不斷變換。當聽到賈瑛在密室展現的冷酷智謀和凜冬科技的實力,以及u盤裡可能存在的驚天證據時,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在膝蓋上經輕敲擊著,那是他深度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當提到忠叔慨然赴死,他緊抿的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這就是全部。”講述完畢,巨大的虛脫感幾乎將我吞噬。

馮紫英沉默了片刻。客廳裡隻有智慧新風係統低低的執行聲。窗外,城市的燈火冰冷而遙遠。

“u盤在你身上?”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我點點頭,從浴袍內袋裡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個沾染著血汙和汗漬的黑色小方塊。

馮紫英沒有立刻去接,而是起身走到那麵巨大的書櫃前,挪開幾本厚重的《國際反壟斷案例精編》,露出了後麵一個極其隱蔽的、需要指紋和虹膜雙重驗證的嵌入式保險櫃。他熟練地操作,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裡麵沒有金銀,隻有幾份密封的檔案袋、幾塊加密硬碟,以及一個造型古樸、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紫檀木小盒。他將u盤慎重地放了進去,關上櫃門,重新將書籍歸位。

“這東西,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籌碼,也是你最大的催命符。”他轉過身,目光沉沉地看著我。“賈瑛比傳聞中更可怕。他的'凜冬科技’,觸角深得超乎想象。至於賈赦和薛蘅,表麵貪婪愚蠢,背地裡的手段隻會更贓。你現在,是賈薛兩家必除之而後快的目標,或許還要加上賈瑛。”他頓了頓,鏡片反射著冷光,“你被通緝了。”

他拿起茶幾上一個造型極簡的平板電腦手指輕點幾下,螢幕亮起。螢幕上是本市官方新聞app的緊急推送頁麵。一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占據了大半個螢幕一赫然是我在瀟湘彆苑拍賣會後台,穿著那身素白旗袍時被偷護的側影!照片顯然進行了惡意處理,心神顯得空洞而瘋狂,下方是醒目的加粗黑體標題:名藝術家林棲梧涉嫌重大經濟犯罪及惡性傷人案!警方發布全城通緝令!》新聞內容簡短而惡毒,指控我因家族企業破產清算心態失衡,盜竊瀟湘彆苑重要商業機密(暗示u盤),並在試圖逃離現場時暴力抗拒抓捕,重傷多名安保人員(指向忠叔和棚戶區的衝突)!“手段兇殘,社會危害性極大”,呼籲市民提供線索,懸賞金額高達百萬!

顛倒黑白!趕儘殺絕!巨大的眩暈感猛地襲來!憤怒、冤屈和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藤瞬間絞緊心臟!眼前陣陣發黑!一滴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啪”地一聲,砸在腳下昂貴冰冷的波斯地毯上洇開一小團深色的、絕望的濕痕。

馮紫英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冷靜得如同在宣讀一份判決書:“棲梧,歡迎來到地獄模式。從現在起,你不是林棲梧,你是警方通緝的要犯,是四大家族不惜代價要抹除的汙點證人。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身影被窗外無邊無際的璀璨燈火勾勒得無比高大,也無比孤絕。“但既然你闖進了我的地盤,”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力量,“我馮紫英的字典裡,就沒有'放棄委托人’這個詞。哪怕對手是這整座城市的陰影。”“準備好,”他緩緩轉過身,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電,穿透夜色刺向那片代表著權力巔峰的金融森林,“打一場能捅破天的硬仗了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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