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 第40章 法網鎖燭龍，玉魄燃寒冰
金陵城，宏宇集團總部，“朱雀閣”舊址。
昔日象征著尖端科技與無上權勢的摩天巨塔，此刻被一種無形的陰霾籠罩。頂層原本屬於王熙鳳的奢華辦公室，如今空無一人，隻有冰冷的智慧係統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轉。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焦糊電子元件混合的怪異氣味，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驚蟄”行動。
王仁步履匆匆地穿過空曠的走廊，皮鞋敲擊在光潔如鏡的黑曜石地麵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如同他此刻的心跳。他臉色陰沉，額角滲著細密的冷汗，手裡緊握著一個特製的加密通訊器。姑母王夫人啟動“寂滅”預案的命令猶在耳邊回響，字字如冰錐刺骨。
“動作快點！所有非核心資料，特彆是‘風暴眼’、‘離恨天’、‘x-07’相關的，給我徹底抹掉！一粒灰塵都不許留下！”他對著通訊器低吼，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焦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馮紫英帶著最高檢的人出現在豐年大廈，如同一聲炸雷，徹底粉碎了王家速戰速決吞掉薛家的美夢。夏金桂那個蠢貨被捕，意味著他們精心編織的網，出現了致命的破口！現在必須搶在司法鐵拳落下之前，把能燒的都燒乾淨！
通訊器那頭傳來技術主管緊張的聲音：“王總…‘寂滅’程式已啟動！但…但核心資料庫‘燭龍’的底層防禦協議…似乎…似乎在被反向滲透！有不明力量在強行阻止資料清除！防火牆告急！我們…”
“廢物！”王仁厲聲打斷，眼中戾氣翻湧，“不惜一切代價！給我頂住！啟動物理焚毀預案！把備用伺服器陣列給我燒了！立刻！”他近乎咆哮。馮紫英！一定是馮紫英！還有他背後那個該死的賈家老太太！他們想從灰燼裡扒出證據？做夢！
同一時間，金陵高等法院，特殊經濟犯罪調查庭臨時指揮中心。
這裡的氣氛與朱雀閣的焦灼陰霾截然不同。巨大的環形光幕牆上，分彆顯示著宏宇集團核心伺服器節點、國際金融監管機構資料介麵、以及薛家豐年大廈現場的畫麵。空氣裡彌漫著咖啡因和高效運轉的緊張感，數十名身著製服或正裝的專業人員正全神貫注地操作著麵前的光腦，鍵盤敲擊聲彙成一片密集的雨點。
指揮中心的核心，馮紫英一身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裝，身姿挺拔如鬆。他並未像旁人那般忙碌於操作檯前，隻是負手而立，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淵，平靜地掃視著光幕上瀑布般滾動的資料流和不斷變化的態勢圖。那份從容與掌控感，如同定海神針，讓整個指揮中心高速運轉的神經都帶著一種有條不紊的節奏。
“馮律，宏宇‘燭龍’核心資料庫已確認啟動‘寂滅’焚毀程式！資料清除速度極快！我方‘驚蟄’預案建立的滲透節點正在遭受強力反撲！節點穩定性下降至42！”一名技術主管語速飛快地彙報，額角見汗。
馮紫英目光未動，隻微微頷首，聲音沉穩：“啟動‘天羅’預案第二階段。目標：鎖定‘燭龍’核心節點物理坐標。授權使用‘天權’衛星鏈最高許可權，進行穿透式掃描定位。同時，向國際金融犯罪協作中心（fic）及瑞聯銀行總部發出最高階彆協查凍結令，凍結宏宇集團及其關聯實體全球範圍內所有可追蹤資產，依據：涉嫌跨國洗錢、金融欺詐、危害經濟安全。”他的指令清晰、精準，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卻蘊含著雷霆萬鈞的力量。
“是！”指令被迅速傳達、執行。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米白色利落套裝、紮著高馬尾的身影快步走到馮紫英身邊，正是史湘雲。她手中拿著一個行動式量子光腦，螢幕上跳躍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複雜資料流和不斷閃爍的警報符號。她明媚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專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眼圈下有著淡淡的青影，顯然已連續奮戰多時。
“紫英大哥，”史湘雲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技術人員的敏銳，“截獲了王仁最後一道加密指令，指向宏宇地下三號備用伺服器陣列，物理焚毀倒計時啟動！隻有七分鐘！而且…‘燭龍’核心防禦層在最後被攻破的瞬間，捕捉到一組極其異常的碎片化資料流！指向一個代號‘離恨天’的深層加密專案！關聯標記…有‘璿璣玉魄’的能量特征！還有…一個非常模糊的坐標，位於境外公海！”
璿璣玉魄！離恨天！馮紫英平靜的眼眸深處，瞬間掠過一道銳利如電的精芒！他立刻看向史湘雲手中的光腦螢幕，那組碎片化的資料如同幽靈的殘影，一閃而過。公海坐標…這絕非巧合！這很可能就是王夫人急於焚毀的核心秘密之一！
“湘雲，立刻將‘離恨天’碎片資料及公海坐標最高優先順序加密，直傳最高檢核心資料庫及國安部‘天眼’係統！標注：sss級，關聯‘風暴眼’及‘實驗體x-07’！”馮紫英語速加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同時，鎖定宏宇地下三號陣列物理坐標！通知現場特勤組，準備進行緊急物理介入！阻止焚毀！我要那些伺服器陣列，成為釘死王家的鐵證！”
“明白！”史湘雲十指如飛，在光腦上快速操作，眼神銳利如鷹，“物理坐標已鎖定！特勤組正在突破最後一道安保屏障！資料上傳通道…建立！等等！”她突然頓住，眉頭緊鎖，看著光腦螢幕上某個監控視窗，“寒潭…賈瑛哥哥的生命體征資料…剛纔出現了一次劇烈的能量共振波動！峰值…峰值遠超安全閾值！還有寶姐姐的體征…同步出現了異常能量連結反應！這…這是怎麼回事？”
馮紫英的目光瞬間轉向光幕牆上專門開辟的一個加密監控視窗。那裡顯示著來自“寒潭”空間（經由鐵浮屠有限共享）的極其有限的生物能量讀數。代表賈瑛生命狀態的曲線剛剛經曆了一次駭人的尖峰脈衝，此刻雖在回落，但基線極其不穩定，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而代表薛寶釵的讀數，竟詭異地與賈瑛的波動形成了映象般的同步！一條代表著未知能量連結的淡紫色虛線，將兩個讀數緊緊纏繞在一起！
共生契約！馮紫英腦海中瞬間閃過鐵浮屠之前提到的那個危險方案！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們竟然真的啟動了！而且…似乎遭遇了巨大的麻煩！缺少核心能量源？離坎碎片？！
“湘雲！”馮紫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緊繃，“立刻分析剛才林棲梧姑娘所在安全屋的生理監控資料！尤其是玉魄殘骸的能量讀數！時間點，鎖定在賈瑛生命體征異常波動的前三十秒！”
史湘雲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調取資料。幾秒鐘後，她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震驚：“有！就在剛才！棲梧妹妹心口的玉魄殘骸能量讀數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但強度極高的異常爆發！爆發模式…爆發模式與星圖上那個‘天樞’標記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然後瞬間衰減！而幾乎就在同時，寒潭那邊的波動就開始了！這…這是玉魄殘骸在隔著空間傳遞能量？！”
馮紫英的心猛地一沉！玉魄殘骸…天樞…離坎碎片…共生契約…這一切碎片如同被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林如海留下的星圖，指向“離坎”；棲梧的玉魄殘骸能感應“離坎”並與之共鳴；而此刻，這共鳴產生的能量，竟成了維係寒潭深處那危險契約的救命稻草？！
“記錄所有資料！最高階彆加密！”馮紫英的聲音低沉而凝重，“這可能是關鍵證據鏈！證明王家‘風暴眼’計劃與林如海父女、甚至與‘離恨天’存在未知關聯的鐵證！”他目光掃過光幕牆上宏宇地下伺服器陣列的實時監控畫麵——特勤組已經突破最後屏障，正在強行接入物理控製！時間還剩三分鐘！
“王仁那邊呢？”他沉聲問。
另一名助手立刻彙報：“馮律！根據‘天羅’鎖定及fic反饋！宏宇集團在開曼、維京群島、瑞士三家主要離岸賬戶已被成功凍結！涉及資金初步估算超過兩百億歐元！瑞聯銀行已確認暫停所有與宏宇相關的資金流動！王仁個人及其直係親屬名下在境內的三十七處房產、十二艘遊艇、以及所有銀行賬戶，已全部被查封凍結！限製出境令已生效！”
“很好。”馮紫英眼中寒光一閃，“通知媒體聯絡組，可以發布第一階段案情通告了。重點：宏宇集團涉嫌嚴重經濟犯罪，主要責任人已被控製，資產被凍結。措辭嚴謹，留有餘地，但…要足夠震撼。”
王家，“儀鸞殿”。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被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在外。殿內隻點著幾盞昏黃的壁燈，將王夫人坐在紫檀木羅漢床上的身影拉得細長，投在冰冷的地麵上，如同蟄伏的鬼影。
王仁垂著頭，如同鬥敗的公雞，站在陰影裡，大氣不敢出。他麵前的虛擬光屏上，正滾動播放著由最高檢和金陵警方聯合發布的案情通告，以及各大媒體鋪天蓋地的頭條新聞：“宏宇帝國崩塌！王仁涉案被查，資產遭全麵凍結！”“風暴眼計劃疑涉驚天陰謀！馮紫英親自坐鎮指揮！”“王家百年基業危矣？商界格局或將巨變！”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地念著那些足以讓王家身敗名裂的字句。王夫人閉著眼，手中緩緩撚動著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枯瘦的手指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但佛珠相碰時發出的細微“嗒、嗒”聲，在這死寂的殿宇裡，卻如同喪鐘的倒計時。
“姑…姑母…”王仁的聲音乾澀嘶啞，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馮紫英…他們動作太快了！離岸的錢…全被凍住了！我們在境內的產業…也被盯死了！現在外麵…”
“慌什麼。”王夫人緩緩睜開眼。那雙總是雍容平靜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深不見底，如同兩口吞噬了所有光線的古井，隻剩下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寒意。她看了一眼王仁，那目光讓王仁如墜冰窟，瞬間噤聲。“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千古如此。”她的聲音不高，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洞察世情的冰冷，“錢沒了，可以再賺。名聲臭了…就難了。”
她的目光移向窗外無邊的黑暗。“馮紫英…賈家那個老太婆…好手段。”她輕輕撚動佛珠，“用薛家的破船做餌，引我們入甕。再以雷霆之勢，斷我爪牙，凍我血脈…是想把我王家，困死在這金陵城裡，慢慢炮製嗎？”她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絲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可惜…他們忘了。我王家的根，從來就不在那些浮財之上。”
“姑母…您的意思是…”王仁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王夫人沒有回答。她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殿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供奉著一尊小小的、非金非玉、材質奇特的黑色神像。神像麵容模糊，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異氣息。“啟動‘歸墟’。”她對著那尊神像，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府。“讓那些藏在陰溝裡的‘朋友們’…動一動吧。金陵的天…也該徹底換一換了。”
王仁看著那尊詭異的神像，又看看王夫人那冰冷如同石雕般的側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歸墟”？！那是王家真正的底牌！也是最後的瘋狂！
寒潭深處。
狂暴的能量亂流漸漸平息，但那死寂的幽藍空間中，卻彌漫著一種更令人心悸的緊繃。
符文矩陣的光芒已經黯淡下去。鐵浮屠龐大的銀色身軀矗立在旁，電子眼中幽光閃爍，似乎在嚴密監控著核心區域的變化。
薛寶釵軟軟地倒在冰冷的冰麵上，淡青色的衣裙多處破損，裸露的肌膚上交錯著冰藍色的霜痕與灼熱的紅斑，嘴角殘留著未乾的血跡。她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意識在劇痛的餘波中沉沉浮浮。作為契約締結的媒介體，強行承受冰魄與人魂烙印的法則反噬，幾乎抽乾了她所有的生命力。然而，她的嘴角卻帶著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釋然的弧度。她做到了…她救下了他的“心”。
冰麵中央，賈瑛靜靜佇立。他的身形似乎比之前更加挺拔，覆蓋著肌膚的玉髓脈絡中，冰藍色的能量流淌依舊，卻少了幾分狂暴，多了幾分內斂的深邃。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是之前純粹的熔金，也不再是冰魄玉骨時的絕對漠然。此刻，那琥珀色的深處，沉澱著一種如同曆經萬載寒冰淬煉後的沉靜。深邃、內斂，彷彿蘊藏著無儘的滄桑與力量。仔細看去，瞳孔最深處，隱隱有兩道極細微的印記在緩緩流轉：一道是冰晶凝結的六棱雪花，一道是火焰跳躍的古老符文。這是冰魄與人魂烙印在共生契約下強行融合、彼此製衡留下的永恒印記。他緩緩抬起左手，那半透明的玉髓脈絡中，冰藍光華流轉。指尖輕輕拂過胸前——那裡曾經布滿裂痕的肌膚如今光潔如初，隻在心口位置，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如同冰晶凝結的棱形印記。印記的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紫色光暈在緩緩搏動。棲梧…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言喻的痛楚與刻骨的思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沉靜的眼眸深處漾開一圈漣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點紫芒的搏動，與遙遠瀟湘苑深處某個微弱卻堅韌的心跳…緊密相連！共生契約，不僅分擔了法則的衝突，更將兩個靈魂最深處的羈絆，烙印在了生命本源之中！
他微微側首，目光落在冰麵上氣息微弱的薛寶釵身上。那沉靜的琥珀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沉重，更有一份無法迴避的責任。契約締結時，她所承受的痛苦與犧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裡。這份情，太重。
就在這時，鐵浮屠冰冷的合成音響起：“共生契約締結成功。能量衝突暫時穩定於可控閾值內。載體生命形態重塑完成度8742。媒介體生命體征:虛弱(嚴重透支)，需緊急維生修複。”“警告:契約核心能量源'離坎’碎片缺失。當前穩定狀態依賴外部同源能量(玉魄殘骸)間歇性共鳴維持。能量通道脆弱，存在週期性崩潰風險。尋找並獲取'離坎’碎片，為第一優先順序。”
離坎碎片賈瑛的目光轉向寒潭那幽藍的穹頂，彷彿能穿透空間的阻隔，看到那張星圖上猩紅的“天樞”標記，看到那片狂暴虛空中懸浮的紫金羅盤和那枚跳動著毀滅電芒的碎片。他緩緩握緊了左手。冰藍色的能量在玉髓脈絡中無聲奔湧。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那沉靜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著出去了。為了棲梧。為了這共生之契。為了了斷這糾纏兩代人的宿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