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新朝太子 第8章 要見寶玉和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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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逸微微頷首的示意下,身著甲冑的賈玨也上前一步。
他對著賈母方向鄭重拱手,姿態因鎧甲而略顯拘謹,語氣卻恭敬異常:
“孫兒賈玨,見過老祖宗!甲冑在身,禮數不周,萬望老祖宗體諒則個!”
隨即他側身,聲音拔高幾分,帶著一種與有榮焉的宣告意味:“老祖宗,這位便是大順闖王世子殿下!”
“如今闖王已入主紫禁城,待登基禦極,世子便是東宮儲君!”
賈母渾濁的目光掃向賈玨身後的賈赦、賈珍,二人臉上寫滿催促,拚命使著眼色。
她麵上不得不迅速堆起一副久經世故的慈藹笑容,彷彿真見到了遠道而來的貴戚晚輩。
“噢,原來是玨哥兒啊。這纔多久不見,就出息了!”
賈母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熟稔。
隨即轉向張逸,渾濁的老眼努力聚焦,口中吐出早已在心中滾過幾遍的奉承:
“老身今日得見世子殿下天顏,實乃闔府之幸!”
“殿下龍章鳳姿,天日之表,又氣度恢弘,更兼沉穩如山,真真少年英主之氣象!”
“老身活了這把年紀,也未曾見過如殿下這般龍鳳之姿的人物!”
她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行大禮,“殿下快請上座位!”
“老太太謬讚了。”張逸臉上微微一笑,同時擺手製止了賈母的動作,“我乃是客,豈有喧賓奪主之理?”
他眼神平靜,彷彿真是一位知禮守節的世家公子。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在軍中素有“笑麵郎君”之稱的小闖王,越是笑得溫和無害,心思便越是深沉難測。
那溫和表象下藏的是的鐵石心腸和雷霆手段,比其父那位直來直去的“八臂閻羅”更令人膽寒。
大順文武私下裡都道:寧可與闖王據理力爭,吵得天翻地覆,也莫要在這位心思縝密、手腕強硬、心腸更硬的“笑麵虎”世子爺麵前耍半點花槍!
前車之鑒,便是那湖廣糧商。
張逸攻入襄陽時,此人頗識時務,率先歸順。
而張逸亦投桃報李,待其甚厚,不僅允其參與新朝專營牌照的競拍,更視其為商賈之表率。
此乃張逸掌控經濟命脈之策,將鹽、鐵、茶等緊要物資經營權以十年為期公開拍賣專營權。
然此獠貪婪成性,陽奉陰違!
競標得利之後,暗地裡卻重操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舊日勾當,妄圖在張逸眼皮底下,繼續吸食民脂民膏,公然踐踏大順立下的經濟新規,動搖新朝穩定根基!
張逸豈能容他?!
世人皆以為這位世子爺麵善心慈、處事溫和,待人以寬。
可實際上,那是因為冇有觸犯到其底線,一旦有人妄圖逾越那條線,那便知道什麼叫做手段酷烈了。
那糧商闔族男丁,凡年滿十六歲者,儘數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女眷勒令改嫁,家產抄冇充公。
十五歲以下幼童,送入軍孤院撫養,不滿八歲孩童交由其母帶走。
張逸雖鐵腕,卻未絕人性,所謂“屠戮稚子、幼女”之說,純屬謠言
“況且”張逸輕輕拍了拍身上棉甲,“甲冑未解,也不便落座。你安心坐著便是。”
賈母動作一僵,那溫和力量中透出的不容置疑,讓她心頭莫名發涼。
一旁的鴛鴦偷覷張逸沉靜含笑的麵容,隻覺那笑容深不見底,比怒容更令人心悸。
好在張逸除了笑容難以琢磨外,並無其他顏色。
張逸目光掃了一眼邢、王、尤三人,大致猜到了她們的身份。
形容枯槁,眼神躲閃,畏畏縮縮地縮在椅子一角,如同驚弓之鳥,毫無主母氣象的定是邢夫人。
端莊站立,強作鎮定,麵色卻蒼白如紙的肯定王夫人。
即便在巨大的恐懼下,那份風流韻致也難掩蓋的,肯定是那位寧國府的當家奶奶尤氏,這身段豐腴,容貌也確實不俗,難怪能被賈珍扶正為續絃。
“既如此,我也開門見山了。”張逸收斂了笑容,語氣雖未加重,堂內溫度卻彷彿驟然降低:
“大晟已亡,皇帝周檢已獻城投降。爾等前朝勳貴,隻要安分守己,緊閉門戶,不生事端,我大順將士軍紀嚴明,自會秋毫無犯。然則”
他並冇有把話說完,但是在座之人都明白意思。
“世子殿下放心!”賈赦與賈珍幾乎異口同聲,急不可耐地搶著表忠心,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榮寧二府,世代忠不,世代謹守本分!絕無異心!絕無異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機遇”,如果這時候賈家做出正確的選擇,可能不止能保住富貴,甚至有可能又是一場大造化。
賈赦連忙補充道:“若殿下有驅策之處,賈家闔族上下,願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近乎**的投靠之請,張逸恍若未聞,目光都未轉一下。
他話鋒陡然一轉,平靜地問道:“賈寶玉何在?”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驚雷!
賈政如遭重擊,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回回世子犬子犬子他”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王夫人“噌”地從椅子上站起,雙手緊緊絞著帕子,眼中瞬間盈滿淚水,驚恐萬分地看向張逸,又無助地望向賈母。
賈母也驚得張大了嘴,渾濁的老眼滿是錯愕與恐慌。
寶玉!他點名要見寶玉?!
這煞星意欲何為?
難道真如傳言般,專拿高門子弟開刀立威?
堂內瞬間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聽聞,”張逸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彷彿隻是閒談般的好奇,“貴府有位銜玉而生的公子?此事頗為奇異,我倒是好奇得很,想見一見這位‘通靈寶玉’的主人,是何等風采。”
“銜玉而生”四字,如同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冷汗瞬間浸透了賈赦、賈政、賈珍等人的後背。
完了!
果然是衝著寶玉那“禍根”來的!
這出生異象,在這改朝換代的當口,簡直是催命符!
“怎麼?”張逸微微挑眉,看著眾人驚駭欲絕的表情,語氣帶著一絲玩味,“莫非這位寶玉少爺身染沉屙,不便相見?還是他這‘通靈寶玉’,見不得我這凡俗之人?”
“不不是!”賈赦最先反應過來,求生欲壓倒了一切。
他急急轉向賈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老太太!世子殿下想見見寶玉,這是天大的體麵!”
“快讓寶玉出來拜見殿下!闔府上下,理當都來迎候殿下!”
“老祖宗,大老爺所言極是!”賈珍立刻幫腔,語氣斬釘截鐵。
寶玉死活,與他何乾?又不是親兄弟!就算是親兄弟,哪怕是親兒子和親爹,在這個要緊時候他都能捨棄!
王夫人已是淚如雨下,無聲地啜泣起來。
賈政痛苦地閉上眼,頹然垂首,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賈母老淚縱橫,看著眼前這情勢,知道再也護不住心尖上的寶貝疙瘩。
她絕望地閉上眼,複又睜開,聲音嘶啞而疲憊:“鴛鴦去去喚寶玉出來拜見世子殿下”每一個字都像有千斤重。
“老祖宗”鴛鴦看著賈母瞬間衰敗下去的神色,心如刀絞,卻也知事態嚴重,不敢有絲毫違逆,含淚應道:“是”她轉身欲行。
“慢著。”張逸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叫住了鴛鴦。
眾人心絃再次繃緊,不知這煞星又要出什麼難題。
張逸的目光掃過通往內院的垂花門,臉上又浮現出那溫和無害的笑容,語氣輕鬆得彷彿在談論天氣:
“既然都喚了,那便勞煩這位姑娘,將後院裡的諸位姊妹也一併請出來吧。”
“久聞賈府金閨玉質,教養非凡,今日機緣巧合,也想一睹風采,見識見識這簪纓世家的閨閣氣象。”
張逸端立堂中,神色平靜無波。
他想要見見賈府女眷,絕非是因為色令智昏、覬覦那些女孩的美色。
身為穿越者,身臨這方活生生的紅樓世界,若不見識一番那書中濃墨重彩、命運各異的“金陵十二釵”,豈非入寶山而空回?
此念,純粹源於一份跨越時空,近乎執唸的好奇,欲親眼印證那筆墨描繪的靈秀與悲歡是否真切。
滿足這份穿越者的獨特“眼緣”,於他而言,如同完成此界之旅的一個必要註腳。
況且,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即將成為這萬裡江山繼承者的太子,若真對賈府哪位姑娘稍加青眼,在世人眼中,非但不是折辱,反倒是賈家求之不得的無上恩榮與晉身之階!
說句實在話,如今這神京城內,盼著能將家中嬌女送入他眼簾,攀附新朝權貴的門第,怕是早已從這寧榮街排到了安定門外。
他張逸日後坐擁天下,環肥燕瘦何求不得?區區賈府閨秀,縱有薄名,又何至於讓他趨之若鶩?
單純就是想見見滿足一下穿越者的好奇心。
當然,這也是關乎那件受人所托的正事,關乎承諾。
他要見見林黛玉,然後將這株絳珠仙草帶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彼時揚州城破,這位前科探花、大晟巡鹽禦史林如海被張逸所擒。
初時,他心存死誌,欲以身殉國。
然被迫隨軍一段時日後,他親眼目睹了大順朝廷那迥異於大晟腐朽的高效運轉與勃勃生機,親身感受到了張氏父子雷厲風行、務實進取的為政方針。
這份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氣象,令他不得不承認大晟氣數已儘。
張逸更是洞悉其軟肋,適時點破其愛女黛玉寄居賈府、未來恐將飄零孤苦的處境,字字句句直刺林如海為人父的痛處。
為了愛女著想,亦為這瘡痍天下著想,林如海最終審時度勢,選擇了歸順。
為保全其名節並方便其行事,張逸對外宣稱林如海已“殉國”。
而今,林如海化名隱於幕後,被張逸委以“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同知”之重任,與大順新派的“巡鹽禦史”協同,專司山東、兩淮鹽務之革新大計。
從曬鹽新法的推行,到積弊叢生的鹽引製度厘清,再到盤根錯節的鹽商行會整飭,皆由其總攬謀劃。
張逸將此關乎東南財賦命脈的重任交予他,正是看中其深諳鹽政、熟知鹽商內情的才乾。
林如海亦不負所托,在新朝鼎力支援下,他大刀闊斧,一掃前朝沉屙積弊。
將鹽政革新推行得如火如荼,成效卓著。
那些曾令他在大晟束手無策的黑暗勢力,如今被他連根拔起。
甚至查出,原來當初他那幼子遇害並非偶然,而是那些鹽商嫉恨於他侵害了利益,從而尋機報複之舉。
如今,他也算是親手報了血仇。
其雷厲風行與顯著功績,不僅穩定了東南民心財源,更令他成為張逸麾下新的一員乾將,堪稱鐵桿的“世子黨”。
林如海深知張逸性情剛毅,心思深沉,更明白新朝對前朝勳貴態度未明。
他心中雖也牽掛賈府親眷安危,卻絲毫不敢替整個賈家求情。
他唯恐一句不慎,非但於事無補,反招致張逸猜忌,累及自身,更恐牽連賈家。
所以他隻提了一個不算過分,又合乎情理的要求。
便是在張逸奔赴山東前,老淚縱橫地求著張逸道:“待大軍入主神京,萬望將臣之孤女黛玉接出賈府,遣人護送至臣身邊!”
此諾,張逸應下了。
今日入府,替他接走林黛玉,便是兌現這份承諾之時。
“世子!”賈母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鎮定,聲音帶著哭腔和最後的掙紮,“殿下那些都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深閨弱質,如何如何能拋頭露麵見外客?這這於禮不合啊!”
“老太太莫要誤會,”張逸笑容不變,眼神卻深邃了幾分,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壓,“純粹是慕名已久,想見識見識貴府閨秀的才情與風儀。若我真存了什麼不當心思”
他環視了一下隻帶著兩名侍衛的自己,語氣帶著一絲自嘲的調侃,“豈會隻帶區區兩人,便貿然闖入這深宅大院?老太太,您說是也不是?”
張逸那溫和的笑容下,是掌控一切的自信。
賈母對上張逸那雙平靜卻深不見底的眼睛,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此刻,哪裡還有什麼“禮數”可言?
她所有的堅持,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張逸身後的賈玨也在此時,朝著這位老祖宗微微頷首示意,在他看來這是賈家的榮幸,若是賈家女能被這位爺看上,對他、對榮寧二府都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喜事,這老太太彆糊塗了纔是!
賈赦和賈珍不斷的用眼神示意,也存了同樣的心思,若是這小闖王真看上賈家女,對於賈家而言怎麼就不是一場大造化?
賈母看著堂內眾人,無儘的悲涼與無力感淹冇了這位曾經叱吒賈府的老祖宗。
她彷彿瞬間又蒼老了十歲,枯槁的臉上隻剩下認命的灰敗。
她頹然的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去去吧鴛鴦都都喚出來拜見世子殿下”
鴛鴦強忍著巨大的屈辱和恐懼,垂首應道:“是,老太太。”
她腳步沉重,卻不敢有絲毫遲疑,轉身快步走向那象征著最後庇護所的垂花門,身影消失在幽深的迴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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