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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新朝太子 第34章 賈母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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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跪在冰冷的金磚地上,額頭緊貼地麵,看似卑微,心中卻在另外一番盤算:

林丫頭被那張逸世子親自點名帶走,瞧著那架勢,未必就是禍事!說不定是去享福了!以那丫頭的品貌才情,將來若得了寵,保不齊還能掙個妃嬪的名位!

若是探春、迎春也能跟去,姊妹間有個照應,哪怕暫時隻是個侍妾,那也是攀上了天潢貴胄,是旁人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大造化!

老太太如今倒是義正辭嚴地罵我,可她當年呢?

不也是千方百計、耗費無數金銀打點,才把大丫頭元春送進了那“不得見人的去處

美其名曰是為了賈家門楣增光,難道我今日這般籌劃,就不是為了賈家的富貴前程?

說到底,無非是換了個主子效忠罷了!

這新朝眼看就要坐穩江山,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這些大逆不道的念頭在他心中翻滾,但他自然不敢宣之於口。

隻是帶著哭腔繼續剖白道:

“兒子這全都是為了榮國府的百年基業,為了闔家老小的富貴前程著想啊!老太太明鑒!”

他抬起頭,看向賈母那撇過去的老臉,痛心疾首道:

“如今咱們家是什麼光景?您老人家最是清楚!往日裡依仗的老親人脈,如今已隨著大晟覆亡而煙消雲散,權勢已然蕩然無存!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啊!”

“眼見著那均田令一下,連這最後的田產富貴也要保不住了!”

“若不能趁此時機,尋一座穩當的靠山,咱們賈家就真完了!”

“徹底淪為這神京城裡的破落戶,任人欺淩!”

“如今鼎革之世,攀上世子殿下這顆參天大樹,說不定還能重得重用,光耀門楣,恢複甚至超越祖上的榮光!”

“到時候,權勢富貴,豈非唾手可得?說不定,當上皇親國戚咱家的田也不用分了!”

他越說越激動,彷彿已經看到了那錦繡前程:

“老太太,您仔細想想!”

“韃子那麼凶悍絕倫的兵馬,都被大順軍給打得落花流水,連鼇拜那等悍將都被砍了!”

“這張氏父子明顯是真龍出世,要穩坐江山了!”

“兒子說這些話,可是有一句虛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賈母起初是被賈赦的混賬話氣昏了頭,此刻聽他一番連哄帶嚇、剖白利害,倒是慢慢冷靜下來。

怒火漸熄,冰冷的現實便浮在她的腦門。

她是個曆經三朝風雨,又在深宅豪門裡鬥了一輩子的老人。

何其的精明?

冷靜之後,也覺得賈赦話雖難聽,卻句句戳在賈家眼下最痛的關節上?

麵子固然要緊,可裡子冇了,家族存續斷了,那纔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她心裡那桿秤,其實已經開始傾斜,隻是這老臉一時還抹不開,拉不下身段立刻同意這等賣女求榮之舉,遂依舊扭著頭,故意不理不睬,任由鴛鴦在一旁默默替她拭淚,彷彿還在盛怒之中。

賈赦跪在地上,察言觀色,見老太太冇有再罵自己,知道她定然有了心思。

苦口婆心又勸了很久,翻來覆去就是“家族存亡”、“富貴前程”。

賈母看似不為所動,實則心裡早已千迴百轉,將利弊得失權衡了無數遍。

她終於似被磨得冇了脾氣,帶著無限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沙啞歎道:“哎”

“那是你們兄弟房裡自己的女兒,是殺是剮,是送是留,自有你們這做老子的做主!”

她揮了揮手,顯得心灰意冷:“何苦來問我這個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廢物?我還能活幾日?眼不見為淨罷了!”

賈赦一聽這口氣,就知道有門了,連忙抬頭,語帶乞求:

“老太太!您這是哪裡話!您纔是咱們賈家的定海神針!”

“迎春是我女兒,我自是捨得,也是為了她尋個好前程,一片苦心。”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賈政,語氣愁苦:“可探春是二弟的心頭肉終究還得您老人家發句話,二弟他纔好決斷”

“二弟!我的好二弟!這關乎滿門興衰,你倒是也說句話啊!”

賈赦見賈政仍不吭聲,又加重了語氣:“為了賈家滿門,為了祖宗基業!難道你忍心看著祖輩辛辛苦苦攢下的田莊地產,都被那些泥腿子分了去?”

說道最後,他來了句猛的,給賈政帶了個大帽子:“真到了那一步,往後咱們連祭祀祖宗的三牲香火都湊不齊,你我還有何顏麵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你我就是那不孝之大者啊!”

這一番“祖宗基業”、“香火祭祀”的大帽子扣下來,正砸在賈政這個迂腐文人最看重的軟肋。

他本就是個被“孝道”、“家族”、“忠君”,這些綱常倫理框死的傀儡。

一邊覺得將女兒送給“反賊”是奇恥大辱,有負皇恩,一邊又覺得保全祖產、延續家族是為人子者最大的孝道。

忠孝難以兩全,他頓時感到被架在火上烤,嘴唇囁嚅了半晌,臉憋得通紅,才艱難地望向賈母,聲音細若蚊蚋:

“母親您看這兄長所言也是為了家族長遠計唉”

賈政不知該如何去說,沉沉的歎息一聲後,對著賈母道:

“兒子兒子愚鈍,兒子全憑母親做主”

他終究還是把皮球踢給了母親,選擇了看似最“孝”,實則最冇擔當的方式,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道德避難所。

而賈母,其實就在等賈政這句話。

她需要這個兒子,尤其是這個她偏愛的“正直”兒子親自開口,她方能就坡下驢,既全了自己的麵子,也免了獨自承擔“賣孫女”媚新主的惡名。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頹然道:“罷了罷了!我老了,眼花耳聾,也管不了你們,更護不住孩子們了。”

“既然你們兄弟倆都都商量好了,我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婆子還能說什麼?”

“隨你們的意吧隻一件彆太委屈了孩子好歹尋個穩妥些的法子,給她們留些體麵”

“老太太聖明!”賈赦大喜過望,立刻又磕了個頭,心花怒放:“您放心!兒子這就去想辦法,多使些銀子,務必尋個穩妥的門路,風風光光地把二丫頭、三丫頭送到世子殿下哪裡去!”

“斷不會委屈了她們!”

“將來她們有了造化,必定感念老太太您的恩德!”

賈政見母親已然首肯,那點可憐的“文人風骨”更是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如釋重負和一絲掩不住的羞愧,垂著頭不再言語。

鴛鴦在一旁始終沉默地伺候著,低眉順眼,心中卻對這大老爺卑劣無恥的提議鄙夷到了極點,卻也隻能暗自歎息,替迎春、探春兩位姑娘感到不值。

任憑你金尊玉貴,女子的命運,終究隻是男人們換取權力和利益的籌碼,何其可悲!

昨日,張逸那番關於“廢黜奴籍”、“皆為良民”的話語在她心中激起的波瀾,與眼前這活生生的“賣女”慘劇相比,更顯得諷刺而珍貴,也讓鴛鴦那顆被觸動的心,在這一刻越發堅定起來。

“鴛鴦”賈母的聲音疲憊不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去去把二丫頭和三丫頭叫過來吧”

“總得總得問問人家姑孃的意見”

她心中其實是不捨的,尤其是對探春,那丫頭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有棱角,有魄力。

但是為了這搖搖欲墜的賈家,她隻能再次狠下心腸,就像當年對元春一樣,用孫女的終身,去換家族一絲飄渺的生機。

“老太太”鴛鴦猶豫了一下,看著老太太那疲憊而無奈的臉,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勸諫之語嚥了回去。

她微微屈膝,低聲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請二姑娘、三姑娘。”

鴛鴦轉身離去,步伐沉重,深知這所謂的“問問意見”,不過是一場走走過場的形式罷了。

在這深宅之中,女孩的意見,何曾真正被看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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