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115章 延武的死
倚翠樓頂層的閣樓是用老鬆木搭的,木板縫隙裡還嵌著去年的蛛網,此刻被早晨的陽光斜斜照透,浮塵在光柱裡飛旋。釋延武扒著窗沿,渾身顫抖著,鬆木的毛刺嵌進掌心也渾然不覺——樓下釋武尊被金紀靈巨弓掃中手掌的瞬間,他甚至能看清飛濺的血珠在空中劃出的弧線,像斷線的紅豆。
一旁的小光武也把這一幕儘收眼底,剛要張口哭喊,衛藍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孩子的指甲深深掐進衛藍的手腕,眼裡滿是驚恐,卻硬生生把哭聲憋成了喉嚨裡的嗚咽,淚水順著臉頰淌進衛藍的掌心,燙得人發慌。
樓下的打鬥還在繼續。釋武尊臨危不亂,斷掌處的鮮血順著小臂往下淌,染紅了半邊青袍,他卻不退反進,身影如離弦之箭般欺到金紀靈身前。金紀靈的巨弓還橫在半空,來不及回防,隻能倉促抬掌相迎。「啪!」第一掌相撞時,氣浪掀得周圍的屍體都翻了個身,釋武尊的青袍下擺被勁風撕裂,露出裡麵綁著的護腰;「啪!」第二掌落下,金紀靈腳下的青石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他黝黑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凝重,嘴角滲出點血絲;「啪!」第三掌相擊,釋武尊被震得連連後退,每退一步,腳下都留下個帶血的足印,腿部的傷口被震的再次裂開,他猛地張口,一道血霧噴在身前——那是強行催動真氣的反噬。金紀靈雖隻退了一步,卻也悶哼一聲,藏在身後的手悄悄攥緊,指節發白,顯然也受了內傷。
「爹,孩兒來助你!」
閣樓的窗欞「吱呀」一聲被撞開,釋延武翻身躍出,腰間的短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他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卻立刻穩住身形,衝到釋武尊身後。釋武尊先是一愣,看到兒子眼中的決絕,原本佝僂的背脊忽然挺直,像是瞬間年輕了十歲。他伸手摟住釋延武的肩膀,聲音沙啞卻擲地有聲:「好!這纔是我釋家的好兒郎!今日就算戰死,也要讓這金狗知道,我大宋男兒的骨頭有多硬!」
金紀靈見狀,忽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頭頂的瓦片都簌簌作響:「大宋?不過是苟延殘喘的破船罷了!老子沒功夫陪你們父子送死!」他邊說邊後退,手伸向懷中,掏出個銅製的圓球——那球比拳頭略大,表麵刻著猙獰的鬼麵紋,縫隙裡還滲出淡粉色的液體。
「不好!是『**瘴』!快閉氣!」釋武尊臉色驟變,他早年曾與金國術士交手,認得這毒物。話音未落,金紀靈已將銅球扔在地上。「嘭」的一聲,銅球炸開,粉紅色的煙霧瞬間騰起,像一團巨大的棉絮,帶著刺鼻的甜香,迅速向四周擴散。離得近的官兵聞到氣味,立刻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遠處的兵卒見狀,哪裡還敢上前,紛紛轉身逃跑,互相推搡著摔倒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
釋武尊和釋延武及時閉住氣息,循著金紀靈的方向追去。可煙霧濃得伸手不見五指,釋延武剛衝出去兩步,就被一道黑影拍中胸口。「哇」的一聲,他噴出一大口鮮血,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街邊的牌坊上,滑落在地,再也沒了動靜。煙霧中傳來金紀靈的悶哼,似乎也被偷襲得手,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風才把粉霧吹散。街道上已是一片慘狀:近二百名官兵和捕快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七竅流血,有的麵色青紫,鮮血染紅了青石板,順著排水溝往下淌,彙成一條暗紅色的小溪。釋武尊踉蹌著走到釋延武身邊,小心翼翼地抱起兒子的屍體。釋延武的眼睛還睜著,瞳孔裡映著灰濛濛的天,嘴角還掛著血跡。釋武尊用顫抖的手拂過兒子的眼瞼,老淚縱橫,滴在釋延武冰冷的臉頰上。
遠處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呐喊聲——是聞訊趕來的援軍。釋武尊抬起頭,目光複雜地望向倚翠樓頂層的閣樓,那裡的窗欞還開著,隱約能看到個小小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氣,抱著釋延武的屍體,邁開沉重的步子,向著與閣樓相反的方向蹣跚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卻走得異常堅定——他要把追兵引開,給樓裡的衛藍和小光武留一條生路。
閣樓裡,衛藍望著釋武尊遠去的背影,眼眶發酸。小光武站在他身邊,原本通紅的眼睛此刻卻異常平靜,隻是緊緊攥著拳頭,眼神裡沒有了孩童的純真,隻剩下與年齡不符的憤怒和堅定,像淬了火的鋼。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衛藍渾身汗毛倒豎,猛地轉身,一把掐住來人的脖子。那是個女子,穿著水綠色的羅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蘭花,頭上插著一支銀釵,脂粉氣雖重,卻掩不住眉宇間的脫俗氣質。她的美目裡滿是傷感,被掐住脖子時既不驚慌,也不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衛藍。
「你是誰!」衛藍低吼著,手指微微用力,卻在看到女子眼底的澄澈時,又悄悄鬆了些力道,但隨時保持警惕,他怕這是倚翠樓的姑娘,一旦呼救,後果不堪設想。
「鳳嬌。」女子的聲音輕柔卻清晰,沒有絲毫顫抖。
衛藍的心猛地一沉——釋延武提過這個名字,既是倚翠樓的紅牌姑娘,也是他私下裡最親近的人。他緩緩鬆開手,卻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右手悄悄按在腰間的月牙鉤上:「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鳳嬌沒有回答,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目光落在窗外空蕩蕩的街道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死了嗎?」這句話既像是問衛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裡滿是不敢置信的茫然。
衛藍默然點頭,喉嚨發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子。
鳳嬌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角,再抬眼時,眼底的傷感已被堅定取代。她的目光掃過衛藍,又落在小光武身上——孩子正警惕地盯著她,像隻受驚的小獸。「外麵的官兵快到了,」鳳嬌輕聲說道,「樓裡的姑娘們差不多都醒了,再過片刻,就會有人上來送茶水。你們要是不想被發現,就跟我來。」她邊說邊轉身,水綠色的羅裙在身後劃出一道柔和的弧線,腳步輕盈地走下樓去。
衛藍看著鳳嬌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小光武,心中雖有疑慮,卻也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他輕輕拍了拍小光武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則墊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