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215章 漁村往事
半個時辰後,快船終於衝破粼粼波光,抵達九州島的亂石灘。近岸處的礁石如猙獰的巨獸獠牙,從海水中突兀探出——有的通體青黑,布滿海浪衝刷出的蜂窩狀孔洞;有的棱角鋒利,被陽光照得泛著冷硬的光;還有幾塊巨大的礁石相互依偎,中間留出僅容小船通過的縫隙,正好成了天然的遮蔽。海浪裹挾著鹹腥的風,狠狠拍在礁石上,「轟隆」一聲巨響,濺起丈高的白色水花,水霧彌漫在空氣中,沾在人臉上,帶著冰涼的濕意。
還好周海駕船的技術嫻熟,快船船體小巧靈活,在礁石間穿梭得遊刃有餘。他眯著眼盯著前方,左手調整船帆的角度,右手死死攥著舵盤,船首精準避開一塊斜伸的礁石,最終穩穩停在一處隱蔽的岩洞旁——岩洞入口被垂落的海草遮擋,洞內漆黑一片,正好能藏住快船。周海收起舵盤,抹了把臉上的海水,轉身看向眾人:「到了,這岩洞能擋海風,我把船停在這兒,等你們回來時,隻要在洞口放三堆海草,我就知道是你們。」
衛藍走上前,從芥子袋裡取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遞到周海手裡:「多謝周船長一路護送,這是剩餘的報酬,多出來的,算是給你的辛苦費。我們此去不知歸期,至少要三年,你不用一直等,若有緣分,日後再相見。」
周海捏著銀子,指尖傳來的重量讓他眼眶微熱——跑船這麼多年,見過不少過河拆橋的客人,像衛藍這樣守信的,還是頭一個。他用力點頭,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幾位保重!島國不比中原,陰陽師手段陰狠,遇事多當心!」他幫眾人把簡單的行李搬下船,又反複叮囑了幾句亂石灘的注意事項,才重新掌舵,快船緩緩駛入岩洞深處,隻留海草在洞口輕輕晃動。
「亂石灘往南走五裡,有個廢棄的漁村,可以暫時落腳。」歐陽亦雪的聲音突然在「聊天室」裡響起,溫和中帶著一絲熟悉感,彷彿她就站在眾人身邊,「那漁村以前有漁民居住,後來因為傳言鬨『水鬼』,人都搬走了,現在應該沒人,正好隱蔽。」
明真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他望著南邊被樹林遮蔽的方向,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亦雪你……以前來過這裡?」他總盼著能從妻子曾踏足的地方,找到些與她相關的痕跡,哪怕隻是一間舊屋、一棵老樹,也能讓他心裡多些慰藉。
趙玉兒抬手拂開額前被海風吹亂的發絲,指尖泛著淡淡的赤色光暈——那是她突破築基中期後,精神力凝聚的跡象。她閉了閉眼,精神連結如細密的網,朝著四周擴散開來,覆蓋了亂石灘及周邊的樹林,片刻後,她睜開眼,語氣稍緩:「我突破以後,精神知覺確實強了不少,能清晰感知到三裡內的氣息——這附近隻有海鳥、野兔的動靜,沒有陰陽師的咒力波動,我們先去漁村休整吧,正好補補覺,吃點乾糧。」
眾人點頭,剛轉身走進樹林,趙玉兒突然停下腳步,臉色「唰」地變得蒼白,赤色光暈在指尖劇烈閃爍,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存在。她猛地攥住衛藍的胳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那個鬼麵人……他也跟著來了!就在我們身後三裡處,氣息很強,比在明州碼頭時更盛,像是在故意釋放威壓!」
衛藍的拳頭瞬間握緊,眼底掠過一絲凝重。他想起過去近兩年的遭遇——從西域的黃沙戈壁,到江南的煙雨小鎮,再到如今的島國海岸,那道黑袍鬼麵的身影,總像陰影般追隨著,偶爾在遠處瞥見,卻從不出手,也不靠近。他在「聊天室」裡沉聲道:「我懷疑從西域那次被抓去角鬥場開始,他就一直跟著我了,快兩年了,始終不暴露真實意圖。越是這樣藏著掖著,越讓人覺得可怕——熾火前輩之前在畫軸裡跟我說過,他懷疑這鬼麵人和『天書』的陰謀有關,或許是衝著龍甲神章,也可能是衝著虛妄之塔來的。」路上他早已把畫軸中與熾火、周瑜的對話同步給眾人,此刻提起,更添幾分緊迫感。
「擔心也沒用。」靈光雙手合十,指尖佛珠轉動的速度慢了些,語氣卻很沉穩,「他的功力遠在我們之上,真要動手,我們早沒反抗的餘地了。現在他隻跟著不現身,或許還在觀察,咱們靜觀其變就好,先顧好眼前的事——找到安全的落腳地,再想後續的計劃。」
眾人想想也是,如今確實沒有對抗鬼麵人的實力,與其焦慮,不如先穩住陣腳。明真壓下心底的煩躁,率先邁步往前:「走!先去漁村!等休整好了,咱們再想辦法查陰陽師的據點。」眾人加快腳步,沿著樹林間隱約的小徑前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上織就斑駁的光影,可那些晃動的樹影,卻像鬼魅的手臂,配合著身後若有若無的威壓,讓每個人都覺得,陰影裡的危險,正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穿過亂石灘旁的密林,廢棄漁村的輪廓終於在視野中清晰起來——幾十間木屋歪歪斜斜地立在海岸邊,像是一排垂垂老矣的骨架。有的木屋半邊屋頂已經坍塌,露出黢黑的木梁,梁上掛著的殘破漁網,在海風中「嘩啦」作響;有的木屋門板早已不見,隻剩下朽壞的門框,框內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草葉間還夾雜著幾片褪色的漁帆碎片。灘塗上,幾艘擱淺的漁船隻剩半截船身,船板腐爛發黑,爬滿墨綠色的海藻,像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苔蘚。幾隻灰黑色的海鳥落在船骸上,發出「嘎嘎」的嘶啞叫聲,聲音在空曠的漁村回蕩,更添幾分死寂。
「亦雪說這裡以前有漁民,後來因為『水鬼』搬走了。」熾火的聲音在「聊天室」裡響起,帶著一絲淡淡的懷念,像是在回憶遙遠的往事。
明真站在村口,目光掃過一間掛著殘破漁網的木屋——漁網的網線已經脆化,輕輕一碰就有纖維脫落,他卻看得格外認真,聲音裡帶著一絲期待:「亦雪來過這裡?聽你這麼說,她似乎對這裡很熟。」他總希望能從這些細節裡,拚湊出妻子過去的模樣,哪怕隻是她曾在這裡走過、看過,也足夠讓他安心。
「我也來過這裡。」熾火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梳理記憶的碎片,「那時候我還在蝕日穀,欠了一位老友的人情——他是大宋派去島國的使者,要去九州島商談通商的事,怕路上遇到危險,便請我護送。就是在這個漁村,我碰到了亦雪。」
她的聲音變得柔和,帶著幾分心疼:「那時候亦雪才八歲,父母是大宋的漁民,一家三口靠打漁為生。有一次他們全家出海,遇到了強台風,漁船被掀翻,父母為了護著她,都被海浪捲走了。她抱著一塊木板,漂了三天三夜,最後被衝到這個漁村,流落在島國,孤苦無依地過了好幾年——靠撿漁民剩下的魚乾充饑,冬天就躲在廢棄的漁屋裡取暖,受儘了欺負。我見她可憐,又覺得她根骨奇佳是地陽脈,修煉火係功法的好苗子,就收了她當徒弟,把她帶回了蝕日穀。」
衛藍和趙玉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情——他們隻知道歐陽亦雪是蝕日穀的穀主,卻沒想到她小時候竟經曆過這樣的苦難。靈光輕輕歎了口氣,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苦儘甘來,可惜……」他沒說完,卻也讓氣氛多了幾分沉重。
明真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眼底泛起一層紅霧——他從未聽過亦雪說起這些往事,原來她看似堅強的外表下,藏著這麼多委屈。他走到那間掛著漁網的木屋前,輕輕撫摸著朽壞的門框,彷彿能透過這斑駁的木頭,看到那個小小的、蜷縮在角落裡取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