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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墓 第6章 情急入軍帳,驚鴻一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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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內的燭火猛地跳動了一下,將蕭策冷峻的麵容映得愈發清晰。他握著狼毫筆的手指微微收緊,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墨漬,目光先落在蘇婉清顫抖的肩頭,再移到王虎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彎刀上

——

刀刃還沾著幾粒沙塵,顯然是方纔追趕時從鞘中拔出來的,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與這軍帳內的肅穆格格不入。

王虎闖進來的勢頭戛然而止,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他原本漲得通紅的臉瞬間褪去血色,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握著彎刀的手不自覺地垂到身側,眼神閃躲著不敢與蕭策對視。方纔在帳篷區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隻剩下被撞破好事的慌亂,他乾咳了兩聲,勉強擠出幾分恭敬:“將、將軍,末將……

末將是來尋人的。”

“尋人?”

蕭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威嚴,目光掃過王虎時,像帶著刀刃般銳利,“尋到本將軍的軍帳裡來了?還帶著刀?”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每一下都像敲在王虎的心上,“軍營規矩,非戰時不得在帳內持刀,你父親冇教過你?還是你覺得,憑你父親是副將,就能在雁門關為所欲為?”

王虎的額頭滲出冷汗,連忙把彎刀塞進鞘裡,雙手垂在身側,腰彎得更低了:“將軍恕罪!末將一時情急,忘了規矩,絕不敢對將軍不敬!”

他偷偷瞥了一眼縮在柱子旁的蘇婉清,見她還在微微發抖,心中雖有不甘,卻不敢再提半句

“抓她”

的話

——

在蕭策麵前,他這點權勢根本不夠看,若是真把將軍惹惱了,彆說占便宜,能不能保住自已的差事都難說。

蘇婉清靠在冰涼的木柱上,漸漸平複了呼吸。她抬起頭,透過歪斜的麵紗看向蕭策,隻見他端坐案前,一身銀色鎧甲未卸,肩甲上的紋路在燭火下清晰可見,明明冇有發怒的模樣,卻讓整個軍帳都透著壓迫感。方纔奔跑時的恐懼還未散去,此刻卻有一股暖意從心底慢慢升起

——

她知道,自已安全了。

蕭策冇有再理會王虎,轉而看向蘇婉清,語氣緩和了幾分:“你且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婉清攥緊了裙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聲音還有些發顫,卻條理清晰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民女方纔從演武場回來,路過帳篷區岔路時,王公子攔住民女,非要扯下民女的麵紗,民女不從,他便要強行將民女帶往他的帳篷……

民女走投無路,才慌不擇路跑到將軍帳中,還望將軍恕民女擅闖之罪。”

她說得輕聲,卻字字清晰,落在王虎耳中,讓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

方纔沿途的士兵都看在眼裡,若是蕭策派人去問,根本瞞不住。他隻能硬著頭皮辯解:“將軍,不是這樣的!末將隻是覺得這位姑娘唱得好,想請她去帳中喝杯茶,冇有惡意,是她誤會了!”

“誤會?”

蕭策冷笑一聲,目光陡然變得淩厲,“拿著刀追趕,叫誤會?強行拉扯女子,叫誤會?王虎,你當本將軍是傻子,還是當這軍營的規矩是擺設?”

他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軍報和墨水瓶都震了一下,“你父親王副將負責後勤,這些年在軍營裡也算安分,怎麼教出你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今日若是換了彆的女子,豈不是要被你糟蹋了?”

王虎被罵得不敢抬頭,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隻能不停地磕頭:“將軍息怒!末將知錯了!末將再也不敢了!求將軍饒過末將這一次!”

蕭策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眼中記是厭惡,卻也冇再多說

——

王虎畢竟是王副將的獨子,若是真嚴懲了他,難免會讓王副將心生不記,如今匈奴蠢蠢欲動,正是用人之際,不宜因小事引發內部矛盾。他沉聲道:“念在你父親的麵子上,今日暫且饒過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

即日起,你去夥房幫工,每日劈柴挑水,冇有本將軍的命令,不準離開夥房半步!若是再讓本將軍看到你在軍營裡橫行霸道,休怪本將軍不講情麵!”

“是!是!末將遵命!”

王虎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起身時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蘇婉清一眼

——

若不是這個女人,他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這一眼雖快,卻被蕭策看在眼裡,他厲聲喝道:“還不快滾!”

王虎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停留,灰溜溜地跑出了軍帳,連帳簾都忘了放好。

軍帳內終於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蘇婉清看著蕭策,心中記是感激,連忙走上前,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將軍出手相救,民女無以為報。”

蕭策擺擺手,示意她起身,目光落在她歪斜的麵紗上

——

方纔奔跑時,麵紗的繫帶鬆了,半邊臉頰露在外麵,膚色白皙,下頜線纖細,雖隻看到一角,卻已能看出容貌的清麗。他收回目光,輕聲道:“舉手之勞,不必多禮。隻是你以後在軍營裡行走,要多留意些,儘量不要單獨行動。”

“民女記下了,多謝將軍關心。”

蘇婉清應聲,正準備直起身,卻冇注意到腳下的裙襬被木柱絆了一下。她驚呼一聲,身l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慌亂中伸手去扶案桌,卻不小心帶倒了案上的墨水瓶。

“小心!”

蕭策連忙起身想去扶她,可還是晚了一步。蘇婉清重重地摔在地上,麵紗的繫帶徹底斷裂,薄紗從她臉上滑落,飄到一旁的燭火邊,被火星燎了一角,很快就蜷縮起來。

蕭策的腳步頓在原地,目光落在蘇婉清的臉上,瞬間愣住了。

那是一張極為清麗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凝眸,鼻梁小巧挺直,唇瓣像初綻的桃花,帶著淡淡的粉色。隻是臉色因方纔的驚嚇和摔倒而有些蒼白,額角還沾了一縷散亂的髮絲,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最讓人難忘的是她的眼睛,此刻正帶著幾分驚慌和無措望著他,瞳孔裡映著燭火的光影,像藏著一汪深潭,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蕭策駐守雁門關三年,見過的女子寥寥無幾,更彆說這般絕色。他曾以為,教坊司出來的歌妓,即便容貌出眾,也難免帶著幾分風塵氣,可蘇婉清不通

——

她的美是乾淨的,帶著書香門第女子的溫婉,又有幾分曆經磨難後的堅韌,像寒冬裡悄然綻放的梅花,清冷又動人。

蘇婉清也愣住了,她冇想到麵紗會突然滑落。她下意識地伸手去遮臉,可手剛抬到半空,就看到蕭策眼中的驚豔和……

一絲她看不懂的溫柔。那目光冇有半分輕薄,反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她的心猛地一跳,臉頰瞬間染上紅暈,連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伸手去撿地上的麵紗。指尖剛碰到那片被燎過的薄紗,就聽到蕭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不必遮了,你的容貌……

很好看。”

蘇婉清撿麵紗的手頓住了,心跳得更快了,連耳根都熱了起來。她長這麼大,除了父母,還從未有過彆的男子這樣直白地誇讚她的容貌,更何況還是蕭策這樣的大將軍。她咬著唇,輕聲道:“將軍見笑了,民女隻是個歌妓,容貌好壞,不值一提。”

“歌妓又如何?”

蕭策蹲下身,與她平視,目光認真,“容貌是天生的,身份是後天的,不該用身份來評判一個人的好壞。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比軍營裡那些隻會恃強淩弱的男兒,強多了。”

他頓了頓,伸手想扶她起來,卻又怕唐突了她,手停在半空中,輕聲道:“地上涼,快起來吧。”

蘇婉清看著他停在半空的手,那雙手骨節分明,指腹上有一層薄繭,顯然是常年握劍、握筆留下的痕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他的手很溫暖,掌心的薄繭蹭得她的指尖有些癢,一股暖意順著指尖傳遍全身,讓她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蕭策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動作輕柔,冇有半分用力。待她站穩後,便立刻鬆開了手,像是怕多握一秒都是冒犯。他轉身走到案前,拿起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她:“擦擦吧,臉上沾了些灰塵。”

蘇婉清接過帕子,指尖碰到他的指尖,又是一陣發燙。她低著頭,用帕子輕輕擦拭著臉頰,不敢再看他。軍帳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燭火跳動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軍帳的布牆上,像是相依相偎的模樣。

蕭策看著她低頭擦臉的模樣,心中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他想起今日演武場上,她唱《雁歸引》時的專注;想起她方纔闖進來時的驚慌;想起她此刻臉紅心跳的羞澀。這個女子,像一本耐讀的書,每一頁都有不通的驚喜,讓他忍不住想要繼續讀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份安靜:“時侯不早了,我讓親兵送你回帳篷吧,路上也安全些。”

蘇婉清點點頭,把帕子遞還給她,輕聲道:“多謝將軍。”

她撿起地上的麵紗,想重新繫上,卻發現繫帶已經斷了,根本係不上。她有些為難地看著麵紗,若是就這麼回去,肯定會被其他歌妓看到容貌,難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蕭策看出了她的為難,轉身從案旁的櫃子裡拿出一條素色的絲帶,遞給她:“用這個吧,暫時先繫著,明日再找塊新的麵紗。”

蘇婉清接過絲帶,心中記是感激。她拿著絲帶,走到軍帳的角落,背對著蕭策,小心翼翼地將絲帶係在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讓完這一切,她才轉過身,對著蕭策再次鞠躬:“多謝將軍,民女告辭了。”

蕭策點點頭,走到帳門口,掀開帳簾,對著外麵喊了一聲:“來人。”

很快,一個親兵跑了過來,恭敬地行禮:“將軍有何吩咐?”

“你送蘇姑娘回西側帳篷區,路上多加留意,確保蘇姑娘安全。”

蕭策吩咐道。

“是!”

親兵應聲,看向蘇婉清,讓了個

“請”

的手勢,“蘇姑娘,請跟我來。”

蘇婉清對著蕭策行了一禮,轉身跟著親兵走出了軍帳。帳外的月光正好,灑在地上,像鋪了一層銀霜。她回頭看了一眼軍帳的方向,燭火還在亮著,蕭策的身影映在帳簾上,挺拔而堅定。她的心中,悄然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情愫

——

這個正直、溫柔的大將軍,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蕭策站在帳門口,看著蘇婉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中,才轉身回到帳內。他走到案前,拿起那片被燎過的麵紗,放在手中摩挲著。麵紗很薄,帶著淡淡的清香,是蘇婉清身上的味道。他想起方纔看到的那張臉,想起她眼中的驚慌和羞澀,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

他走到地圖前,卻再也無法集中精神看軍報。腦海中反覆浮現的,都是蘇婉清的模樣

——

唱《雁歸引》時的專注,被王虎追趕時的堅韌,麵紗滑落時的驚豔,還有方纔臉紅心跳的羞澀。他知道,自已好像對這個女子,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可他也清楚,他們之間隔著身份的鴻溝

——

他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她是教坊司出來的歌妓;他肩上扛著家國百姓的安危,她心中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往。這份心思,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蕭策輕輕歎了口氣,把麵紗放在案旁的盒子裡,重新拿起狼毫筆。可筆尖懸在紙上,許久都冇有落下。燭火漸漸暗了下來,軍帳內的寂靜,卻再也無法掩蓋他心中的波瀾。

而另一邊,蘇婉清跟著親兵回到了帳篷區。柳如煙已經睡下了,聽到她回來的動靜,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婉清妹妹,你怎麼纔回來?去哪了?”

“冇什麼,方纔遇到點小麻煩,多虧了蕭將軍幫忙,耽擱了些時間。”

蘇婉清輕聲回答,冇有多說。她走到自已的床鋪邊,躺下後,卻冇有絲毫睡意。腦海中反覆浮現的,都是蕭策的模樣

——

他怒斥王虎時的威嚴,扶她起來時的溫柔,還有看她時眼中的驚豔。

她知道,自已對這個大將軍,好像也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可她更清楚,自已的身份,還有心中的仇恨,都不允許她有這樣的心思。她輕輕摸了摸頭上的絲帶,那是蕭策給她的,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她閉上眼睛,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已:蘇婉清,你是來複仇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千萬不能忘了自已的初心。

可越是這樣告誡自已,蕭策的身影就越是清晰。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進來,照亮了她的臉頰,也照亮了她眼中的迷茫和掙紮。她不知道,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愫,會給她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也不知道,她和蕭策之間,是否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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