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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深宅:夫人的生存手冊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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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定北侯愛我如命。

還未到婚期便請旨,想提前完婚,一時一刻都等不了。

聘禮足足一百抬,羨紅了京中貴女的眼。

隻有我知道,他急著娶我,是因為他與府中表妹苟且,珠胎暗結。

若主母再不進門,她的肚子就要瞞不住了。

因是天家賜婚,母親愁斷了腸。

我握住她的手:“您放心,我八抬大轎嫁入侯府,是去做主母的,可不是去跟姨娘爭寵的。”

……

今日早朝,定北侯謝昭請旨提前婚期,迎娶我這個太傅嫡女的訊息一下傳遍了京城。

世人都道我命好,定北侯出身顯赫,年少有為,是皇上麵前的紅人,求娶我也是誠意滿滿,聘禮規格都快趕上皇子妃了。

可是我知道,他這般心急,不是因為愛重我,而是他小青梅柳如瑩的肚子等不得了。

柳如瑩是他的表妹,自幼失去雙親,寄居在謝家。

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可惜柳如瑩家族敗落,做不了他的正妻。

母親握著我的手紅了眼:“珺兒,若你不願意嫁,我與你爹就算抗旨,也要退了這門親事。”

我搖頭,哪個高宅大院不是勾心鬥角,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這是天家賜婚,謝昭是聖上的寵臣,到時候鬨起來,豈非讓皇後姨母難做?

我可是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正頭娘子,後院姨娘寵妾再多又如何,我進去是做主母,可不是和女人爭寵的。

再說了,我是太傅嫡女,我的姨母是皇後娘娘,謝昭隻要腦子還沒壞掉,想必不會為難我。

自幼我便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兒女婚事很難遂自己的意。

俗語雖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依我看,有情郎未必就比無價寶珍貴。

隻可惜,這個道理我懂,定北侯懂,小表妹柳如瑩卻不懂。

那日,我在錦繡閣看賬,柳如瑩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看她那副模樣,我便知她是故意來見我的。

錦繡閣是我娘給我的嫁妝,柳如瑩身子漸重,要重新選料子做衣裙。

她看向我嬌滴滴地說:“夫君說,我腹中孩子是他的長子,萬般金貴,怠慢不得,新做的衣衫一定要舒服,才能讓他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沈小姐,這是你家鋪子,想必知道哪個布料更適合有孕之人穿,不如你幫我挑挑?”

我指著鎮店之寶:“夫人這般金貴,想必尋常布料都不配上身,這匹月光錦,價值千金,最襯夫人這般嬌貴之軀,不如買這一匹?”

“你夫君這般疼你,想必不會捨不得這區區千兩銀子吧。”

她臉一白,又逞強著說:“自然不會,他願萬金買我一笑。”

我叫人將布料裝好:“夫人是付現銀,還是叫夥計去定北侯府跑一趟拿銀子?”

柳如瑩站起來:“你知道我是誰?”

我輕輕一笑:“你這樣大張旗鼓,我不知道也難,你來這裡,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侯爺有多疼愛你嗎?”

旁邊有在買東西的夫人,看著她,皺著眉小聲議論:“這是誰家夫人,好大手筆,真闊氣啊。”

我淡笑:“這位是定北侯府的表小姐。”

夫人們:“定北侯府?”

她們神色驚疑未定:“沈小姐,定北侯不是馬上要與你成親了嗎?”

“定北侯還未成親,哪來的夫人?不是說連侍妾都沒有嗎?”

柳如瑩臉色漲紅,頓時紅了眼睛,拭著淚道:“沈姑娘,我不過是想提前來拜見你,日後你嫁入侯府,我們是要姐妹相稱的,是你誤會我了。”

“我自小寄居在侯府,小心翼翼,過幾日,你便是我的主母了,我也隻是想來與你交好罷了。”

“你又何苦在外人麵前給我難堪呢,我何時說過我是定北侯的夫人?”我的丫鬟落玉卻不甘示弱:“這位夫人,你為何要顛倒黑白?”

“方纔進門,是你說你有了身孕,養的金貴,非要我家小姐給你挑布料。”

“又說你夫君心疼你,願意萬金買你一笑。”

“怎麼轉眼就不認了?”

落玉像是想到什麼,捂著嘴:“對不起,夫人,難道我猜錯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定北侯的?”

說得好,我心裡簡直要給她鼓掌。

柳如瑩尖叫起來:“來人,給我掌她的嘴,我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侯府的長子,豈容你胡亂汙衊!”

我站到落玉身前,冷聲道:“誰敢動我的人!”

“就算你的孩子萬般金貴,卻也不必在我沈家的地盤耀武揚威。”

“我和侯爺尚未成親,與你還算不得一家人。”

“再說了,就算我嫁入定北侯府,我也是定北侯的正室,而你,連妾的名分都沒有,不過一個玩意罷了,也值得我放在眼裡?”

“柳小姐,勸你彆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我又皺眉看向她:“隻是……我與侯爺還未成親,他的外室就敢上門來炫耀,未免太過失禮。”

“來人,將這位小姐送回定北侯府,交給老夫人,告訴她今日發生的事。”

柳如瑩還要爭辯,卻直接被下人拿住,送回了定北侯府。

“哎喲,沈小姐,這未嫁進門,妾都爬到頭上了,你可要小心啊。”

“看來成親以後,定北侯少不得要寵妾滅妻了。”

“真是可憐啊,女人最怕遇到這樣的人。”

定北侯謝昭的表妹未婚有孕,與謝昭私定終身,珠胎暗結的事,一下子傳遍了京城。

她到錦繡閣找我炫耀之事,也經過幾位夫人的口,在權貴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

第二日,定北侯老夫人便帶著謝昭到了太傅府賠罪。

“都是這逆子的錯,居然喝醉酒犯下了這樣的大錯,讓如瑩懷了身子……”

老夫人把柳如瑩有孕之事用“酒後亂性”四個字遮掩了過去,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母親坐著不說話,她便過來拉住我的手:“珺珺,你若是介意,我回府便叫人熬落胎藥,讓她喝下去。”

“主母未進門,豈能讓庶長子先出生。”

老夫人一臉慈愛地看著我。

我在心裡冷笑,早不落胎,晚不落胎,偏偏等到事情鬨大了,以我的名義賜下藥去,到時候,外人眼裡我是妒婦,他們定北侯府清清白白。

我若答應,便是容不下夫君的子嗣,我若不答應,日是柳如瑩生下長子,我就得捏著鼻子認下。

我靜靜地抽回手,一臉羞紅:“院內事,但憑老夫人做主。”

謝昭急吼吼道:“母親,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是你的長孫啊!”

老夫人厲聲道:“閉嘴。”

母親一直沉默,聽到此時,才綿裡藏針地開了口:“謝府是侯門世家,老夫人更是見多識廣,這樣的事,哪裡是珺兒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能定奪的。”

“她從小被我嬌養,還未出嫁呢,到底是定北侯府的家事,她做不得主。”

“昨日她父親還對我說,捨不得她,想多留她一年,侯府處理妾室,還是親家夫人自己拿主意吧。”

母親一句,想多留我一年,頓時讓謝家慌了神,他們可以等,柳如瑩的肚子卻等不了了。侯府若留下孩子,打的不止我沈家的臉,更是天家的臉。

畢竟是聖上賜婚,不好鬨的太難看了。

可如果不留,那就是他們自己心狠了,與我太傅府可沒有關係。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婚事能不能成還要另說呢。

謝昭站了起來:“大夫說如瑩身子弱,若是這胎沒了,隻怕日後會子嗣艱難。”

“沈小姐,你是名門貴女,更是我侯府的主母,理應有容人之量。”

“如瑩性子單純,不是那等跋扈之人,肯定會與你和睦相處的,就算她生下孩子,也是庶子,不會與你相爭的。”

母親也站了起來:“侯爺慎言,什麼侯府主母,娶我沈家的女兒,可不是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的!”

正說著,有婆子衝進來:“不好了,夫人,小姐,定北侯府的表小姐跪在府門前哭訴,說要求見小姐呢。”

柳如瑩打扮得楚楚可憐,跪在太傅府門前,紅著眼睛哭道:“求主母給妾身一條活路吧,侯爺的孩子是無辜的啊,求主母開恩!”

府前早圍滿了看熱鬨的人,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我走出門去,冷眼看向她:“什麼人,膽敢在太傅門前鬨事?”

落玉“呸”了一聲,厲聲道:“什麼主母,你是誰家的妾室,我們小姐還未出嫁,你在這裡胡說什麼!”

柳如瑩毫無懼色,隻抬頭看著我:“沈小姐是侯爺的未婚妻,遲早要嫁入侯府的,昨日是妾身衝撞了主母,聽說主母要我落胎,不許我生下這個孩子”

“我今日特意來請罪,求您開恩。”

“隻要能讓我留下侯爺的骨血,我一定不與你爭寵,為奴為婢我也認了。”

說完,重重地嗑下頭去。

她的話讓看熱鬨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彷彿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我退後一步,捂著胸口:“我要你落胎?我何時要你落胎了,你是侯府的表小姐也好,妾室也罷,你腹中又不是我的孩子,去與留為何要我做主?”

“我與定北侯還未成親,你便這般汙我清白,這定北侯府,請恕我實在不敢嫁。”

說完,我看向母親:“娘,與謝家的婚事還是算了吧,我不嫁了。”

裝可憐,誰不會呢?

我紅著眼睛,委屈不已,母親握著我的手,深吸一口氣,看向匆匆趕來的謝昭:“定北侯,你的寵妾萬般厲害,一口一句便將我珺兒說成毒婦,要害你們的子嗣。”

“你們竟敢上門來欺辱我沈家!”

“來人,遞牌子,我要入宮!這門婚事不結了!”

“免得到時候出了事,結親不成,反怪到我們沈家頭上。”

謝昭上前去一把扶起柳如瑩:“你怎麼來了?”

柳如瑩依進他的懷裡:“表哥,我怕沈小姐不喜歡我,我想來求求她,讓她給我和孩子一個活路。”

“我隻是想和表哥在一起。”

謝昭心疼地看著她:“你不必如此,我說過會給你們母子名分的。”

柳如瑩淚眼漣漣:“隻怪如瑩命薄,不像沈小姐一般出身顯赫,配不上表哥,可是……我也隻是想留在你身邊,就算是為奴為婢,我也甘心的。”

倆人一往情深的模樣,簡直讓人作嘔。

謝昭轉臉看著我:“沈小姐號稱大家閨秀,難道如瑩這般求你,都不能讓你心軟半分?”

“你若嫁進侯府,也要以夫為天,以開枝散葉為重。”

“難不成,你還要謀害夫君的骨血嗎?”

母親氣極,指著謝昭的鼻子,連聲罵他“豎子。”

“你們謝家欺人太甚,兩家親事還未成,侯爺就讓一個無名無份的外室上門來打我們沈家的臉!”

我捂著胸口,臉色煞白,眼淚滾珠一般落下:“娘說得對,這樣的人家,女兒如何能嫁。”

說完,我兩眼一閉,便倒在了落玉懷裡。

她頓時尖叫:“啊!我們小姐被定北侯和狐狸精氣暈了!”

場麵霎時亂成一團。

母親又是請大夫,又是催父親回府,又氣的不行,急忙找人給姨母遞訊息。

謝昭臉色暗沉,正要開口,謝老夫人一聲厲喝:“閉嘴,嫌侯府的臉丟得還不夠嗎!”

“你今日是來賠禮道歉的,不是來耍威風的,若是這事鬨上了朝堂,你自己去跟皇上交代。”

說完,老夫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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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看著母親,一臉愧疚:“逆子做出這樣的事,改日,我再親自上門賠罪,還請夫人見諒。”

接著扭頭吩咐下人:“把柳如瑩帶回去,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柳如瑩還在掙紮,被婆子一把堵住嘴,拖了下去。

聽說謝昭回到侯府,老夫人大發雷霆,動了家法,把他打得下不來床。

當晚她便叫婆子熬了落胎藥,給柳如瑩灌了下去,哭叫一夜後,一個剛成型的男胎落了下來。

三日後,定北侯老夫人帶著宗族耆老,一同上門,賠禮道歉。

以兩家最賺錢的鋪子添入聘禮,做為賠禮,送到了我的手裡。

父親和母親長歎一口氣,再多的鋪子又如何,難道還要賠進我的一生不成?

奈何,昨日聖上便叫了父親入宮,說謝昭已經請旨賠罪,痛陳自己的罪過,姨母也拉著母親的手,苦口婆心,說孩子已經打掉了,這門婚事,還是要繼續。

無法,婚約照舊,沒多久,我便要嫁進去了。

出嫁前,母親不住的抹淚:“珺兒,是娘對不起你,娘沒有本事,勸不了你姨母。”

我握緊母親的手:“娘,你彆怪姨母,這事兒也不是她做主的,你放心,女兒會讓自己過得好的,我可是太傅府的嫡女,皇後娘孃的親外甥女,不會受委屈的。”

這樣的世道,女子從來都沒有選擇,而我能做的,是在最有限的選擇裡,走出一條讓自己舒心的路來。

定北侯府再烏糟,我也隻能認了。

好在,謝昭不是良人,卻也是天子寵臣,有權有勢,與我門當戶對。

我嫁進去便是定北侯夫人,是京中最炙手可熱的貴夫人。

姨娘侍妾這種東西,哪家沒有呢,隻要我自己看得開,過我自己的日子,照舊是尊榮富貴。

其實那日裝暈,我就已經預料到了,這門婚事是天子一力促成,他是不會取消賜婚的。

我鬨一場,讓宮裡看到我的委屈,日後才能手握更多把柄,不至於讓謝昭我行我素,隨意便踩到我頭上。

出嫁當日,父母替我安排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打頭的便是皇上和姨母欽賜的玉如意,十裡紅妝將我嫁進了定北侯府。

上轎前,父親紅著眼眶對我說:“若謝昭欺負你,你便回家來,到時自有我們的道理,你放心,我和你娘拚儘全力也會護著你。”

我點頭:“父親放心,女兒會好好的。”

定北侯府賓客滿門,我與謝昭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剛喝完合巹酒,便有人在外麵叫嚷:“侯爺,柳姨娘身子不適,暈了過去,你快去看看吧!”

謝昭剛要起身,我按住他:“侯爺,外麵滿堂的客人,均是朝中大臣,名門勳貴,都還沒走呢?你若新婚之夜去了姨娘院子,明日寵妾滅妻的名聲,怕是要傳遍京城了。”

“明早,我們還要進宮拜見姨母,到時候,豈非鬨的難看?”

皇後可是我的嫡親姨母,為了這門婚事,她都快愁斷了腸,特意叮囑過謝昭,新婚後入宮請安,她有話對他說。

若是有半分閒言碎語傳入皇後耳中,還有他的好果子吃?

謝昭是喜歡柳如瑩,可他更看重自己的地位。

聽完我的話,他果然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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