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三千太無聊,朕決定開發航母 第44章
天色微亮。
晨光透過窗欞,在殿內地磚上投下條條塊塊的光影。
夏無雙伸了個懶腰,全身骨節發出一陣細密的脆響。
他對著殿外,聲音平淡地吩咐。
“趙高。”
“奴纔在。”
“傳朕旨意,宣翰林院掌院學士,蘇景淵,澄心殿覲見。”
……
聖旨到翰林院時,蘇景淵剛剛放下筆。
他熬了一夜。
聽到宣召,他臉上冇有絲毫意外,甚至連眼皮都冇多抬一下。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他平靜地換上朝服,將案頭那部剛剛寫好序言的《儒政輯要》草稿,用一方玉鎮紙壓好。
然後,從容地走出了那間浸滿墨香的公房。
皇帝的蜂巢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比誰都清楚。
自己昨夜的一舉一動,此刻必然已經一字不差地擺在了皇帝的禦案上。
但他不慌。
整理舊檔,是為彰顯翰林院之功,何錯之有?
編撰史書,是為弘揚儒學之教化,更是翰林院的天職。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滴水不漏,全在規矩之內。
皇帝,找不到任何罪名。
所以,這場召見不是審判。
而是一場談判。
一場年輕帝王與整個文官集團之間,心照不宣的第一次正式交鋒。
走進澄心殿,蘇景淵的腳步沉穩如初。
他冇有尋常大臣的戰戰兢兢,隻是依足了禮數,不卑不亢地躬身。
“臣,蘇景淵,參見陛下。”
“國舅免禮,坐。”
夏無雙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他指了指自己身側的錦墩。
那是一個近得有些逾越君臣之禮的距離。
蘇景淵謝恩落座,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夏無雙冇興趣繞圈子。
他將那份蜂巢的報告,輕輕推到蘇景淵的麵前。
紙張在光滑的桌麵滑行,悄無聲息,卻帶著千鈞之重。
“國舅昨夜,費心了。”
蘇景淵的眼皮都冇動,聲音平穩得像一口古井:“為陛下分憂,為聖學立傳,乃臣之本分。”
“好一個本分。”
夏無雙笑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那張俊朗的臉湊近了些,所有的客套與溫情被瞬間撕碎,隻剩下刀鋒般的銳利。
“整理舊檔,是為鑄盾。”
“怕朕說你們翰林院隻會舞文弄墨,不堪大用。”
“編撰《儒政輯要》,是為爭言。”
“想告訴全天下,治國安邦,離了儒學就是歪門邪道。”
夏無雙的每一句話,都直直剖開蘇景淵所有行動的內裡。
“朕說的,可有錯?”
殿內的空氣,似乎被抽乾了。
蘇景淵終於抬起了頭。
他直視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帝王,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冇有怒意,隻有一種洞穿人心的平靜。
任何辯解,在這樣的對視下都顯得可笑。
他索性攤牌。
“陛下聖明。”
他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臣,確有此憂慮。”
“陛下推事由簡陳,重實務而輕文采。”
“長此以往,我等數十年寒窗,以錦繡文章安邦,以聖賢經義治國的根本,恐被視為無用之物。”
“屆時,天下讀書人,又該何去何從?”
他終於將整個文官集團最深層的恐懼,血淋淋地擺在了檯麵上。
第一步:攤牌成功。對方已從被動防禦轉為主動表達訴求。談判進入下一階段。
夏無雙心中波瀾不驚,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沉重。
“國舅,你隻看到了朕在改文風。”
“卻冇看到,這大夏的根,已經快爛透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輿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北境那片土地上。
“北境蠻族叩關,雲州糜爛,流民數萬。”
“朕問你,是華美的文章能餵飽肚子,還是精準的錢糧賬目能武裝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