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異星錄 第1章 星墜漢末
第一卷:魂兮歸來·亂世開局
第一章
星墜漢末
公元189年,東漢中平六年,孟夏。
蒼穹如墨,星漢本該璀璨,此刻卻異象陡生。
先是東方天際泛起一抹妖異的幽綠,如同潑灑的油彩,迅速暈染開來,侵吞著深沉的夜幕。緊接著,無數光點自那幽綠的幕布後湧現,並非尋常星辰的恒定光輝,而是帶著呼嘯、燃燒著熾白與橘紅尾焰的……流星!
它們並非孤星劃落,而是成群結隊,千千萬萬,如同天神震怒時投擲下凡的火矛,撕裂長空,以一種近乎失控的狂暴姿態,向著大地俯衝、墜落。光芒照亮了沉睡的山川河流,照亮了寂靜的村莊城郭,也照亮了無數張仰望天際、充滿驚駭與茫然的麵孔。
“星墜如雨!”
“天罰!此乃天罰啊!”
“快!快跪下!祈告上蒼息怒!”
驚呼、哭喊、禱告聲在華夏大地的各個角落響起。農夫放下鋤頭跪在田埂,士子推開竹簡奔出書齋,兵卒握緊矛戈望向主帥,深閨中的女子也惴惴不安地推開窗欞。這亙古未見的“星雨”異象,像一塊巨石投入了東漢末年這潭本已波濤暗湧的死水,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衝擊著每個人脆弱的神經。
然而,無人知曉,在這席捲天地的“星雨”核心,發生的並非僅僅是天象奇觀。十縷來自遙遠異世、名為“二十一世紀”的時空塵埃,在劇烈的能量洪流中,被無形的旋渦席捲、撕扯、剝離了熟悉的一切,裹挾著各自的驚愕、記憶與未竟的思緒,如同迷航的孤舟,被強行塞進了十具即將震動這個古老時代的軀殼之中。
陳留郡外,夜雨初歇,血腥未散。
一處破敗的軍寨內,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鐵鏽、汗臭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殘破的旌旗和倚靠著斷壁殘垣、疲憊不堪的士兵。角落裡,一個身影猛地坐起,動作牽動了身上簡陋包紮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發黑,悶哼出聲。
“主公!您醒了!”一個雄渾沙啞、帶著濃重擔憂的聲音立刻響起。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的將領湊了過來,他甲冑殘破,臉上沾著乾涸的血汙,雙眼布滿血絲,正是夏侯惇。他身後,另一個麵容冷峻、氣質沉穩些的將領(曹洪)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林風——或者說,此刻占據著這具軀體的意識核心,是林風——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又清晰。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麵孔,陌生而沉重的甲冑緊貼著他的麵板,冰冷且不適。更洶湧的,是腦海中驟然炸開的、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
金碧輝煌的宮殿,宦官張讓那張陰鷙的臉……刀光劍影,馬車在洛陽的街道上瘋狂奔逃……汴水岸邊,震天的喊殺聲,冰冷的河水……徐榮那杆如毒蛇般刺來的長矛……兵敗如山倒的絕望……
“呃啊!”林風(曹操)抱住頭,劇烈的頭痛讓他蜷縮起來。夏侯惇和曹洪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攙扶。
“孟德(曹操字),撐住!”曹洪的聲音帶著急切。
混亂的資訊流衝擊著他的意識:曹孟德?刺殺張讓?汴水兵敗?徐榮?東漢末年?曹操?!
程式設計師的邏輯思維在巨大的衝擊下本能地開始運轉,試圖解析這荒誕絕倫的現狀。穿越?靈魂附體?目標宿主:曹操?!那個未來“亂世奸雄”、“魏武帝”曹操?!
一股源自身體深處、混雜著強烈不甘、憤怒與野心的情緒瞬間淹沒了林風。那是屬於原身曹操的殘魂烙印!求生!複仇!崛起!這些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思維裡。同時,一個冰冷而理性的聲音在林風心底響起:生存優先,分析環境,收集資訊,尋求最優解。
他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混亂的記憶,努力模仿著記憶中曹操應有的氣度,沙啞地開口:“元讓(夏侯惇字),子廉(曹洪字)……我軍……損失如何?”
洛陽城,蔡邕府邸,後園深閨。
一絲若有若無的迦南香在精緻的青銅香爐中嫋嫋升起。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欞,在鋪著素色錦緞的床榻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繡著蘭草的帷幔微微晃動。
蘇清猛地睜開眼,像是從萬丈深淵中被強行拽出,渾身被冷汗浸透。她急促地喘息著,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我是誰?
腦海中彷彿同時開啟了兩個塵封萬年的巨大卷軸,海量的資訊洪流般奔湧交彙。
一幅是溫婉嫻靜、才情驚世的少女:蔡琰,字文姬。父親蔡邕,當世大儒,博學多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過目成誦。洛陽閨秀翹楚,待字閨中,滿心是對才學的渴求和對未來的懵懂憧憬。畫麵溫馨,帶著書墨的清香和禮教的束縛。
另一幅……卻是金戈鐵馬,烽火連天!黃巾之亂、十常侍之亂、董卓進京、焚燒洛陽、諸侯並起、五胡亂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一個王朝在血與火中崩塌,一個漫長的、黑暗的亂世畫卷在她腦海中轟然展開!胡人的彎刀,流民的哀嚎,宮闕的烈焰……以及畫卷中那個屬於“蔡文姬”的悲慘身影——被擄掠,流落異鄉,悲憤著《胡笳十八拍》!
“不……!”蘇清(蔡琰)捂住嘴,將一聲失控的驚呼堵在喉嚨裡。她環顧四周,熟悉的閨房陳設此刻卻顯得無比陌生和壓抑。那些屬於曆史係研究生蘇清的冰冷史料,此刻化作了無比清晰的、浸透血淚的預言。
她掙紮著起身,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初夏微涼的夜風湧入。遠處洛陽城的輪廓在夜色中沉浮,萬家燈火下,潛藏著驚濤駭浪。關於“星墜”的議論隱隱傳來,更讓她心驚的是,似乎還有關於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之間劍拔弩張的傳言……曆史,已經走到了那個關鍵的節點嗎?
巨大的曆史責任感和對宿命軌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不再是那個隻需埋首故紙堆的研究生,她是蔡琰!她身處風暴眼的邊緣!要活下去,要保護父親,要……改變些什麼嗎?這念頭讓她既激動又惶恐。
涼州,西涼軍大營。
這裡沒有風花雪月,隻有粗糲的風沙、濃烈的馬臊味和兵器摩擦的刺耳聲響。中軍大帳內,燃燒的牛油火把將帳內照得亮如白晝,也映出帳壁上懸掛的巨大猙獰的獸首和寒光閃閃的兵器。
銅盆裡的水被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攪動著,水波蕩漾,映出一張臉——方臉闊口,虯髯戟張,銅鈴般的眼睛即使在水影中也透著一股擇人而噬的凶戾之氣。眉宇間的橫紋深刻如刀鑿,那是常年征戰殺伐留下的印記。
趙鐵柱看著水中這張完全陌生的臉,瞳孔驟然收縮。一股難以言喻的暴虐、嗜血、以及對權力近乎貪婪的渴望感,如同岩漿般從四肢百骸的每一個細胞裡奔湧出來,瞬間衝擊著他的理智!耳邊似乎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絕望的哀嚎聲、美酒傾倒的嘩啦聲、女子驚恐的尖叫聲……那是屬於董卓——董仲穎的記憶和本能!
“吼!”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猛獸般的低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出來。他猛地一拳砸在沉重的青銅案幾上!
“哐當!”一聲巨響。純銅的案幾竟被砸得凹陷下去,上麵的酒器、文書散落一地。帳外立刻傳來親衛緊張的低呼:“主公?!”
趙鐵柱(董卓)看著自己那布滿老繭、骨節粗大的拳頭,感受著體內奔湧的、近乎無窮的力量,心頭卻一片冰涼。這不是在健身房擼鐵的感覺!這是能輕易捏碎人喉嚨、劈開馬匹脊梁的力量!伴隨著力量而來的,是對殺戮、破壞、征服和占有最原始、最**的**!
董卓!西涼董卓!那個未來將要入主洛陽、廢立皇帝、焚燒都城、留下千古罵名的魔王!
“冷靜!冷靜!趙鐵柱!你是偵察連的標兵!紀律!服從!”他在心底瘋狂地嘶吼著,屬於現代退伍兵趙鐵柱的堅韌意誌如同堤壩般死死阻擋著那滔天的嗜血洪流。身體在微微顫抖,額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濕透了厚重的衣甲。
帳簾被猛地掀開,兩個身材同樣魁梧、眼神桀驁的將領衝了進來,看到一地狼藉和董卓(趙鐵柱)那副猙獰壓抑的麵孔,也是一凜。正是李傕和郭汜。
“主公?可是有敵襲?”李傕按著腰刀,沉聲問道,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趙鐵柱(董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沸騰的殺意,模仿著記憶裡董卓那粗豪而專橫的語氣,低沉地喝道:“無事!滾出去!沒本將軍令,誰也不準進來!”聲音帶著未褪儘的暴戾,如同悶雷。
李傕與郭汜對視一眼,抱拳低頭:“是!”迅速退了出去。但趙鐵柱(董卓)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們退下時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和一絲……輕慢?他意識到,這西涼軍,就是一個由猛獸組成的巢穴。他這個“獸王”,不僅要壓製體內的惡魔,更要震懾住這些同樣凶悍的“豺狼”。生存,成了最直接也最殘酷的考題。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清醒和紀律。
司徒王允府邸,一處清幽的彆院。
月色如水,流淌在庭院中盛放的牡丹叢上。微風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絲竹之聲。一間佈置雅緻卻不顯奢華的閨房內,隻點著一盞小巧的銅燈,光線柔和。
柳煙站在一麵打磨光亮的巨大銅鏡前,指尖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輕輕撫摸著冰涼的鏡麵。鏡中人影清晰:雲鬢高挽,烏絲如瀑,膚若凝脂,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黛眉如遠山含翠,杏眼似秋水橫波,顧盼之間,自有萬種風情流轉。瓊鼻秀挺,朱唇一點,無需任何粉黛修飾,已是美得驚心動魄,足以讓滿園牡丹黯然失色。
這就是貂蟬。那個在傳說中傾國傾城,以身飼虎,最終令董卓呂布父子反目的傳奇女子。
屬於貂蟬的記憶碎片也湧入柳煙的意識:自幼被司徒王允收養,名為義女,實則精心培養的歌姬。琴棋書畫,歌舞技藝,是生存的資本,也是取悅貴人的工具。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在暗流洶湧的司徒府中如履薄冰。對未來,隻有深深的迷茫和聽天由命。
藝術學院舞蹈生的靈魂與這具身體完美契合,柳煙(貂蟬)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具身體蘊含的驚人柔韌性和對韻律的天然敏感。但此刻,占據心神的不是藝術的美感,而是刺骨的寒意。
美貌,在這亂世將至的旋渦中心,絕不是幸運。它是王允手中的棋子,是未來連環計的祭品,是董卓呂布窺伺的獵物,是紅顏薄命最殘酷的注腳。
“不……”柳煙(貂蟬)看著鏡中的絕世姿容,眼神卻一點點變得清冽、冷靜。舞蹈訓練賦予她的不僅是肢體控製力,更有對舞台(環境)的敏銳觀察和對觀眾(權貴)心理的細膩揣摩。這將是她在司徒府這個華麗牢籠中賴以生存的新武器。她需要隱藏真實的恐懼和來自未來的洞察力,扮演好那個溫順、聰慧、才藝雙絕的“義女貂蟬”,在命運翻雲覆雨的手掌落下之前,為自己找到一絲縫隙,一絲可能存在的……轉機。
她後退一步,對著銅鏡,緩緩揚起一個練習過千百次的、溫婉柔順、略帶一絲羞澀的完美笑容。鏡中人回以同樣的笑容,足以令任何人心醉神迷。隻有柳煙自己知道,這笑容之下,冰冷的理智正在高速運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掃描著這座府邸的空氣,捕捉著每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窗外的絲竹聲似乎停頓了一瞬,一個沉穩而略帶威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小院門口。是王允?柳煙(貂蟬)的心跳漏了一拍,笑容卻愈發溫婉動人,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指,悄然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平原縣衙,後堂書房。
油燈的光暈有些昏黃。陳默(劉備)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竹簡和粗糙的麻紙公文。上麵記載著旱情、蝗災、流民湧入、賦稅催繳……字字句句都透著沉甸甸的壓力。屬於劉備的記憶清晰了許多:少時家貧,織席販履,得遇名師,胸懷大誌卻屢遭挫折,如今靠著軍功和宗室身份才得了這平原縣令的微職。身邊除了兩位結義兄弟關羽、張飛忠心耿耿,可用之人寥寥。
基層公務員的本能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陳默(劉備)拋開那些宏大卻縹緲的“匡扶漢室”的念頭,專注於眼前這一縣之地。他拿起一份關於流民安置的公文,仔細閱讀,眉頭緊鎖。原身的“仁德”名聲給了他施展的土壤,但如何將這“仁德”轉化為有效的治理手段?
他提起筆,蘸了蘸墨,在公文空白處寫下:“……著即開放東郊廢棄營房,暫充流民棲身之所。開縣倉,設粥棚,每日兩頓稀粥,優先老弱婦孺。同時登記流民籍貫、技能,擇其強壯者,以工代賑,參與疏浚河道、修補城牆……”
字跡方正,帶著一絲劉玄德特有的溫和氣質,但條理清晰,措施務實。這是陳默的思維在發揮作用。
吳郡,富春孫府演武場。
“喝!”一聲清叱,長槍如龍,帶著破空之聲刺出,精準地命中了十步外草靶的咽喉。動作乾淨利落,帶著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銳氣。
孫陽(孫權)收槍而立,感受著略微急促的呼吸和肌肉的酸脹感,卻暢快無比。這具少年孫權的身體,雖然還顯單薄,但筋骨結實,充滿活力,遠超他作為體育生時的巔峰狀態。原身孫權年少聰慧、隱忍的性情,在他這裡,被轉化成了“戰略性低調”——在張昭老師麵前恭敬聽講,在周瑜大哥麵前虛心請教,但一旦進入這演武場,屬於運動員孫陽的熱情和冒險精神就蓬勃而出。
他知道曆史上的孫權最終割據江東,但具體細節?一片模糊。他隻知道現在自己叫孫權,字仲謀,父親“江東猛虎”孫堅戰死不久,兄長“小霸王”孫策在外征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基業。守家的重擔,更多壓在了張昭等老臣和那位英姿勃發的周瑜周公瑾身上。
“少主槍法又有精進!”旁邊侍立的年輕侍衛忍不住讚道。
孫陽(孫權)咧嘴一笑,陽光灑在他尚且稚嫩但已顯英氣的臉上:“還差得遠呢!公瑾大哥的槍法那才叫出神入化!”他心思卻飄得更遠:這江東臨海……海洋!這個時代被忽視的廣闊天地!他體內那個熱愛冒險的靈魂蠢蠢欲動。
廬江郡,喬府後花園。
一對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絕色少女倚在臨水的迴廊欄杆邊。年長些的(李雯\\/大喬)氣質溫婉沉靜,目光卻敏銳地掃過不遠處涼亭中正在對弈的父親喬玄和來訪的江東使者。她似乎在凝神細聽,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欄杆上輕輕敲擊著某種節奏。
“姐,你看這水紋,”年紀稍小的韓雪(小喬)則完全沒在意遠處的談話,她指著池塘水麵被微風吹起的漣漪,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理科生特有的探究欲,“風的方向和速度不同,波紋的形態、波長都不一樣呢!如果記錄下來,或許能找出規律,預測天氣?”她甚至從袖中摸出一小塊燒過的木炭和一小片布帛(侍女用來包針線的),在上麵飛快地勾勒著抽象的線條和符號。
李雯(大喬)收回目光,無奈又寵溺地看了一眼妹妹,低聲道:“霜兒(小喬名),父親在待客,莫要失了禮數。”她心中卻飛快地整合著剛才捕捉到的零星資訊:“江東……孫伯符……戰事……糧草……”新聞係畢業生的本能讓她在閨閣的方寸之地,努力拚湊著外界風雲變幻的圖景。她深知,自己和妹妹這傾國之色,在亂世中,幾乎必然成為政治聯姻的籌碼。
鄴城,袁府深宅。
藥香彌漫在一間陳設華貴卻略顯壓抑的臥房內。方晴(甄宓)收回搭在一位麵色蠟黃的老嬤嬤手腕上的手指,秀眉微蹙。嬤嬤患的是嚴重的風寒,在這個時代,拖久了足以致命。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守在外間的侍女,借著昏暗的光線,從自己偷偷收集、研磨的草藥包裡揀出幾味,用溫水煎煮。
作為袁家次子袁熙的妻子,甄宓的身份尊貴,但也被重重禮教規矩束縛。外科醫生方晴的靈魂,卻無法對近在咫尺的病痛視而不見。她壓低聲線,模仿著甄宓那溫柔似水的聲音,仔細叮囑老嬤嬤如何服藥,如何保暖。看著老嬤嬤眼中感激的淚光,方晴(甄宓)心中那份懸壺濟世的責任感得到了些許慰藉,但更多的是對醫療條件原始落後的深深無力,以及對這深宅大院、對那位名義上的丈夫袁熙(一個印象模糊、驕縱的世家子弟)的疏離與警惕。
冀州,鄴城州牧府。
錢廣進(袁紹)站在一幅巨大的冀州輿圖前,手指劃過上麵標記著的一個個郡縣、山川、河流。四世三公的顯赫出身,讓這具身體自帶一種上位者的威儀。他腦海中盤算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這片土地,能產出多少糧食?有多少可用的人力?鐵礦、鹽池分佈如何?商路是否通暢?如何讓這些資源更高效地流動起來,變成支撐他“公司”(勢力)運轉的資本?
河北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在他眼前展開,像一張巨大的、既可利用又需時時提防的蜘蛛網。他需要整合資源,需要改革,需要利益最大化。但“袁本初”優柔寡斷、重視虛名的性格烙印,以及世家們可能的激烈反彈,都成了潛在的阻礙。精明的生意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興奮。
荊州,南陽隆中。
草廬清幽,鬆竹掩映。一位布衣青年(諸葛亮)放下手中的竹簡,緩步走到院中,負手仰望蒼穹。那席捲天地的星墜異象雖已平息,但夜空似乎仍殘留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擾動。他眉頭微鎖,清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洞悉世事的智慧光芒。山風拂過他簡樸的衣袍,帶著田野的氣息。他並未言語,隻是靜靜凝視著這片亂象初顯的星空,彷彿在傾聽天地無聲的告示。明主何在?大世將啟?臥龍心中,已有波瀾。
江東,舒城。
周瑜放下心愛的焦尾琴,指尖還殘留著琴絃的微顫。他同樣立於階前,望向北方天際,英挺的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星墜之象,非同小可。他想起摯友孫策來信提及的艱難戰事,想起年幼卻早慧的孫權少主,想起剛剛從喬公處隱約聽聞的關於兩位絕色閨秀的軼事……山雨欲來風滿樓。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縝密的籌謀,來守護這江東基業和心中在意之人。
並州,五原郡。
軍營篝火旁,一個魁梧如天神般的身影(呂布)正用一塊沾滿油脂的軟布,仔細擦拭著他那杆聞名天下的方天畫戟。戟刃寒光流轉,映照出他年輕而英武絕倫、卻又帶著一絲桀驁不馴的臉龐。星墜?不過是天象而已。他呂奉先,隻信掌中戟,胯下馬!至於未來?他嘴角勾起一抹自負的弧度。功名、美人,這天下,有什麼是他憑這身武藝和膽魄不能取來的?董卓?那個西涼軍閥或許能給他想要的平台……還有,洛陽城中隱約聽聞的那位絕色佳人……一絲灼熱在他眼底閃過。
河內,溫縣。
一處不起眼的書齋內,青年司馬懿正襟危坐,臨摹著一幅字帖。筆走龍蛇,沉穩有力。星墜的異象似乎並未打擾到他分毫。然而,當他寫完最後一筆,放下毛筆,深邃的眼眸抬起,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時,那目光卻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冷靜審視。天下將亂,此乃定數。然亂局之中,方顯英雄本色。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他施展才華、同時又能讓他看清局勢的……“明主”。他需要蟄伏,需要觀察,需要等待那最恰當的時機。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冷酷的算計光芒,在他眼底深處悄然流轉。
星墜之夜,十縷異魂,悄然落定。
曆史的巨輪依舊在慣性下滾動,碾壓著既定的軌跡。何進與十常侍的矛盾已至水火不容,外戚與宦官的最終對決在即。洛陽城中暗流湧動,殺機四伏。無數野心家、忠臣義士、乃至升鬥小民,都被裹挾其中。
然而,無人能夠預見,那十具已被悄然“偷梁換柱”的軀體之內,來自遙遠未來的靈魂風暴正在醞釀。他們帶著截然不同的思維、知識、**和恐懼,如同投入池塘的十顆石子,激起的漣漪終將相互碰撞、疊加,在東漢末年這潭深不可測的渾水中,掀起怎樣滔天的巨浪?
亂世的開局,於焉開啟。但這一次,劇本的下一頁,已被無形的力量撕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