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異星錄 第6章 裂痕暗生
司徒府的深宅大院,在呂布離去後,彷彿卸下了一層無形的重壓,卻又被另一種緊張所取代。空氣中殘留著呂布的霸道氣息和柳煙(貂蟬)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
王允臉上的笑容在呂布背影消失的瞬間就斂去了大半,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柳煙(貂蟬),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剛才她那恰到好處的“驚慌失措”與“羞怯順從”,無疑極大地滿足了呂布的虛榮心,也完美執行了他王允的暗示。
“文姬侄女受驚了。”王允轉向蔡琰(蘇清),語氣恢複了長輩的慈和,“奉先將軍乃當世虎賁,性情豪邁,不拘小節,侄女莫怪。”
蔡琰(蘇清)微微欠身:“司徒大人言重了。將軍威儀,令人心折。”她聲音平靜,彷彿剛才呂布的唐突隻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但低垂的眼睫下,思緒卻在飛速轉動。呂布對貂蟬的覬覦如此**裸,王允的態度又如此曖昧,曆史書上的“連環計”,似乎比文字描述的更加凶險和迫在眉睫。更讓她在意的是,貂蟬——那個靈魂來自現代的舞者柳煙,她在那一瞬間展現出的冰冷銳利,絕不是一個單純歌姬該有的眼神。還有那個“蘋果”標記……是她在尋找同伴嗎?還是彆人在試探她?府邸之內,藏著另一個“變數”?
“義父,蟬兒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柳煙(貂蟬)適時地表現出幾分疲憊和驚魂未定,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顫。
王允點點頭,語氣溫和:“去吧,好好歇息。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他需要這顆棋子保持最佳狀態。
柳煙(貂蟬)福了一禮,低眉順眼地退出了聽雨軒。直到穿過幾道迴廊,確認無人跟隨,她才挺直了背脊,手心裡的冷汗讓絲帕變得濡濕冰冷。她沒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放慢腳步,看似隨意地在府中閒庭信步,目光卻如雷達般掃過每一個角落。
那個傳遞荷包的家仆,那張平凡的臉,當時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柳煙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司徒府仆役眾多,但那個人的眼神,帶著一種不同於其他奴仆的……平靜?或者說,是一種不帶敬畏的、近乎平等的審視?這在一座等級森嚴的府邸裡,太不尋常了。
她狀似無意地靠近花園角落的仆役房區域,幾個灑掃的婢女正在低聲說笑。柳煙的目光快速掠過她們的臉龐,沒有目標。
“姐姐,你看這花開得多好。”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柳煙回頭,是一個年紀稍小的侍女,正指著牆角一叢不起眼的小花。柳煙認得她,是負責她院落外灑掃的,叫小翠。小翠見她看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但眼神深處,似乎有某種欲言又止的東西。
“是啊,開得不錯。”柳煙隨口應著,心思還在那個可疑的家仆身上。
“姐姐,”小翠走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剛才……剛才奴婢看到錢管事把一件東西塞進了東院廊下第三根柱子後麵的縫隙裡……”她說完,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匆匆行了個禮就快步走開了,彷彿隻是尋常的討好稟報。
柳煙的心臟猛地一跳!東院廊下,第三根柱子!錢管事?她記得那個遞荷包的家仆,腰牌上似乎有個“錢”字!線索!
她不動聲色,繼續“賞花”,確認四周無人注意後,悄無聲息地踱向東院迴廊。廊柱古樸厚重,第三根柱子後麵……她伸出纖纖玉指,在柱子背麵和牆壁的縫隙間摸索。果然!指腹觸碰到一個硬物,她迅速將其夾出。
是一截被削得極為光滑的小木片,比手指略細。木片上,清晰地刻著一個小小的、極其標準的五角星圖案!
柳煙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五角星!這是現代世界最普遍、最中性的符號之一,但在這個時代,它出現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這絕非巧合!這就是“蘋果”背後的延伸,是那個“同類”留下的更明確的訊號!他在確認她的身份,或者,在指引她下一步!
這個“錢管事”是誰?他背後是誰?是善意還是陷阱?司徒府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渾濁。呂布的威脅近在眼前,王允的棋局步步緊逼,現在又出現了神秘的“同伴”訊號。她必須萬分謹慎。
與此同時,陳留城外,曹操(林風)的軍營。
林風站在新築起的簡易望樓上,俯瞰著下方熱火朝天的操練場景。士兵們被分成了十個小隊,每個小隊在什長帶領下,練習著由他親自“優化”過的劈砍和刺擊動作。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有最直接、最高效的發力方式和攻擊角度。
“動作幅度再小一點!力量集中在刀尖,不要浪費在揮舞上!記住,戰場不是表演,是生存!”他對著傳聲的木筒喊著,聲音透過簡陋的擴音裝置清晰地傳到下方。這是他利用現有材料做的“土喇叭”,極大地提高了指令傳達的效率。
夏侯惇站在他身邊,看著下方整齊劃一的動作,眼中的驚異越來越濃。他跟隨曹操多年,深知這位主公的雄才大略,但募兵練兵的手段,向來是粗放式的,講求勇力氣勢。可自從主公傷愈後歸來,一切都變了。這訓練方法……古怪卻有效。士兵們不再是一盤散沙地呐喊衝殺,而是像……像一架精密的機械?雖然這個詞很陌生,但夏侯惇就是這種感覺。效率,主公嘴裡總掛著這個詞。
“主公此法,前所未見,然觀其成效,士卒進退有度,攻防之間章法初現,假以時日,必成精銳。”荀彧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不知何時也登上瞭望樓,手中拿著一卷竹簡。
林風轉過身,對荀彧點點頭。這位“王佐之才”的敏銳觀察力讓他佩服,也讓他警惕。他不能讓任何人,哪怕是未來的肱骨之臣,過早地窺破他靈魂深處的“異常”。
“亂世求存,當求實效。多一分章法,士卒便多一分生還之機。”林風簡單地回應,目光掃過荀彧手中的竹簡,“文若手中何物?”
“是洛陽傳來的密報。”荀彧將竹簡遞上,神色凝重,“董卓……有異動。”
林風心頭一凜。他知道董卓是穿越者趙鐵柱,但他的“異動”會是什麼方向?他接過竹簡,快速瀏覽。密報記載:董卓在涼州大肆整肅軍紀,手段酷烈,斬殺劫掠士卒數十人,並強推“同食同宿”、“令行禁止”之策,引發西涼軍內部強烈不滿,其部將李傕、郭汜怨氣尤重。更令人費解的是,董卓似乎暫時擱置了向洛陽進軍的計劃,反而在邊境地帶構築營壘,加強巡邏,彷彿在防備什麼?
林風的程式設計師大腦飛速運轉。趙鐵柱在嘗試控製局麵!他在用現代軍隊的管理方式來約束那支桀驁不馴的西涼軍,這必然會觸犯既得利益者。暫時不入洛?這是明智的選擇,避開曆史旋渦的中心,先穩住基本盤?還是說……他也想改變曆史程序?密報最後提到,呂布對董卓的變化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有些抵觸。
呂布…林風腦中閃過曆史上那個反複無常的猛將資訊。這是一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如果趙鐵柱壓製不住呂布,或者呂布察覺到董卓的“異常”進而產生異心……後果不堪設想。這封密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精密計算的未來藍圖上,蕩開了一圈圈危險的漣漪。
“董卓殘暴,荒淫無度,其內部生亂,本是好事。”荀彧看著曹操(林風)緊鎖的眉頭,緩緩說道,“然其行事忽然一反常態,由貪功冒進轉為固守經營,此中必有蹊蹺。恐所圖非小。”
林風沒有立刻回答。他在評估。評估趙鐵柱這個“變數”帶來的風險與可能的收益。趙鐵柱的“整頓”,從長遠看,如果能成功,或許能打造出一支更強大的力量,但短期內激化的矛盾,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隱患,也可能是機會。
“嚴密監視涼州動向,尤其注意呂布、李傕、郭汜等人。”林風將竹簡交還給荀彧,聲音冷峻,“另外,文若,我需要你幫我留意一些……特彆的資訊。若有發現以奇特符號、前所未聞之言語、或行事思維迥異常人的訊息,無論大小,務必即刻報我。”他需要一個係統來捕捉其他“同類”可能散發的訊號。
荀彧眼中精光一閃,深深看了曹操(林風)一眼,沒有多問,隻是拱手應道:“彧,明白。”
望樓上的風,帶著初冬的寒意。林風望著遠處蒼茫的曠野,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襲來。曆史的車輪已經開始偏離軌道,而他要駕馭的,是曹操這艘註定顛簸的巨艦。他感到一絲程式執行遇到未知變數的焦慮,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興奮。挑戰,本身就是演算法優化的動力。
涼州,西涼軍大營。
濃重的血腥味和肅殺之氣彌漫在空氣中。校場上,十幾具被砍下頭顱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染紅了凍硬的土地。周圍列隊的西涼軍士卒鴉雀無聲,臉上交織著恐懼、憤怒和一絲難以置信。
趙鐵柱(董卓)拄著他那把門板似的巨刀,站在點將台上,粗獷的臉上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著下方噤若寒蟬的軍士。他魁梧的身體裡,屬於董卓那股暴虐嗜血的衝動仍在瘋狂衝擊著他的理智堤壩,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壓力。但他死死壓製著,用偵察兵鐵一般的紀律感和責任感,構築著內心的防線。
“都看清楚了!”趙鐵柱的聲音如同滾雷,在死寂的校場上炸開,“軍令!就是軍令!老子再說一次!禁止擾民!禁止劫掠!違者,斬!”
他指著地上的屍體,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士卒的心上:“這些蠢貨,以為老子的話是放屁!以為手裡有刀就能為所欲為!現在呢?腦袋搬家!這就是下場!”
李傕和郭汜站在佇列前方,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裡。被殺的人裡,有他們的親信!董卓這老東西,自從上次練武岔了氣暈倒醒來後,就跟撞了邪似的!以前殺人不眨眼,但搶掠屠村也是家常便飯,兄弟們跟著他圖啥?不就是圖個痛快,圖個財貨女人?現在倒好,劫掠不許,連搶隻雞都要砍頭!這他媽還叫西涼軍嗎?這憋屈日子,兄弟們怎麼受得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深藏的怨恨。
趙鐵柱敏銳地捕捉到了李傕、郭汜那充滿戾氣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動了他們的蛋糕。但他沒有退縮。一支隻知道燒殺搶掠的軍隊,就是一群流寇,永遠成不了氣候,最終隻會走向滅亡,一如曆史上的董卓。他要打造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隊伍,紀律是基石!哪怕這基石是用血和反對者的骸骨鋪就的!
“從今日起!”趙鐵柱繼續吼道,“全軍按新編伍法駐紮!什同帳,伍同食!操練時辰、口令傳遞,皆有定規!違令者,鞭五十!再犯,斬!”
底下響起一片壓抑的騷動。同食同宿?還規定了操練和傳令?這簡直是聞所未聞!把他們當府兵管了?這老賊,是要把兄弟們往死裡整啊!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匹赤紅如火的神駿戰馬如同一團燃燒的颶風,直衝校場而來!馬上騎士,身形魁偉挺拔,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身披西川紅錦百花袍,腰係獅蠻寶帶,手持方天畫戟,正是呂布呂奉先!
呂布勒住嘶鳴的赤兔馬,畫戟斜指,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和台上殺氣騰騰的董卓(趙鐵柱),英俊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和不耐:“義父!何故在此耽擱?有軍卒來報,發現小股羌騎在邊境遊弋,掠我牧戶!兒臣請命,率本部兒郎前去剿滅!定殺他個片甲不留!”
他的聲音洪亮,充滿了睥睨天下的自信和嗜戰的渴望。在他看來,殺人立威可以,但把時間浪費在整這些沒用的“規矩”上,簡直就是蠢!打仗,靠的是他呂布這樣的無雙勇力!規矩?那是給弱者準備的!
趙鐵柱看著呂布,就像看著一頭隨時可能反噬的猛虎。呂布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正是這種強大讓他目空一切,對軍紀約束充滿了本能的抗拒。呂布的到來,就像是在一堆已經冒煙的火藥桶旁又丟下了一個燃燒的火把。
“奉先我兒,”趙鐵柱壓下心頭湧起的屬於董卓對呂布的忌憚和一絲莫名的佔有慾(對貂蟬的執念在靈魂融閤中模糊地影響著趙鐵柱),沉聲道,“羌騎小患,不足為懼。我已命斥候嚴密監視。當務之急,是整肅軍紀!無有鐵律,縱有萬夫不當之勇,亦難敵千軍萬馬之陣!”
呂布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義父未免太過謹慎!區區羌人,何須大軍?兒臣隻需八百並州狼騎,半日即可取其首領頭顱獻於帳下!整肅軍紀?哼,待兒臣斬將奪旗,繳獲牛羊女子犒賞三軍,士氣自然高昂!”他話語中隱含的意味很明顯:你搞這些沒用的規矩,還不如讓我出去搶一把來得實在。
“放肆!”趙鐵柱心頭火起,屬於董卓的暴虐差點衝垮堤防,他強壓著怒吼,“軍令如山!我說了,按令行事!剿匪之事,待軍紀初定,再做計較!退下!”
呂布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自認勇武天下第一,在丁原手下時也頗受倚重,何曾受過這等約束和嗬斥?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握著方天畫戟的手緊了緊,赤兔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不安地刨著蹄子。他冷冷地看了董卓(趙鐵柱)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和一絲探究的意味。最終,他冷哼一聲,調轉馬頭,赤兔馬載著他如同一團憤怒的火焰,衝出了校場。
看著呂布離去的背影,趙鐵柱的心沉了下去。他感覺到了呂布那幾乎要脫韁的桀驁和對他“異常”的敏銳察覺。這個義子,比李傕、郭汜更難控製百倍!軍紀整頓已經困難重重,內部矛盾一觸即發,外部有羌騎騷擾,內部還有呂布這頭隨時可能炸毛的猛虎……趙鐵柱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和孤立感。他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心中默唸:戰友們,你們在哪?誰他媽能給我個訊號?這董卓的爛攤子,真他孃的不是人乾的!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到台下,單膝跪地:“報!主公!洛陽急報!大將軍何進密信!”
趙鐵柱眼神一凝。何進?那個即將引董卓入京的屠夫?曆史的關鍵節點,終於要來了嗎?他預想中避開洛陽旋渦的計劃,還能不能實現?這封密信,是催命符,還是……一線轉機?
江東,吳郡。
孫陽(孫權)正光著膀子,在校場上揮汗如雨。他手持一柄環首刀,刀光霍霍,動作迅猛有力,將一根碗口粗的木樁劈砍得木屑紛飛。少年的身軀裡,是成年運動員的靈魂,充沛的精力需要發泄,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也需要不斷磨練。
“好!少主好刀法!”旁邊傳來喝彩聲。一身儒雅白袍的周瑜不知何時已站在場邊,笑吟吟地看著他。
孫陽(孫權)收刀而立,抹了把汗,露出陽光的笑容:“公瑾兄來了!”他對周瑜有著天然的親近感,這個曆史上的完美偶像,英姿勃發,才華橫溢,是少年孫權最想成為的樣子。
“少主勤勉,武藝精進神速。”周瑜走近,眼中帶著真誠的讚賞,但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近幾個月,這位少主的變化頗大。言談間偶爾會蹦出一些聞所未聞的詞彙,想法也常常天馬行空,有時老成得不像少年,有時又充滿孩童般的好奇心。
“公瑾兄過獎了。”孫陽(孫權)接過侍從遞來的汗巾,狀似隨意地問,“對了,公瑾兄,前日我讀《山海經》,見其所述海外諸國,光怪陸離。你說,大海的那邊,真會有如此廣闊的世界?難道隻有倭地、三韓這些小國嗎?”他這是明知故問,心中盤算的是開辟海貿航線,利用江東地利,發展經濟,積累實力。
周瑜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山海經》乃上古奇書,多有荒誕之說。大海浩瀚無垠,凶險莫測,遠航九死一生。我江東雖臨海,亦隻做些近海漁獵、短途販運。少主何以對此大感興趣?”他敏銳地感覺到,少主的興趣點不同尋常。
孫陽(孫權)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說得有點“超前”了。他腦筋急轉,找了個理由:“哦,我是想,若大海之外真有沃土大國,若能與之貿易,互通有無,或許能為我江東開辟一條新的財源?總比困守一隅,盯著中原那點地盤搶來搶去強吧?”他努力把想法包裝得“務實”一點。
“新的財源?貿易?”周瑜咀嚼著這兩個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少主的想法,雖然大膽,但其中蘊含的“開源”思路,卻讓他感到一絲新奇。江東偏安,確實需要更多的財貨支撐。他正要深入探討,一個嚴厲的聲音插了進來。
“少主慎言!”
隻見張昭板著臉,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他剛才聽到孫陽(孫權)說什麼“大海之外”、“貿易財源”,不由得眉頭緊鎖。在他看來,少主近來心思愈發跳脫,不專心於經史子集、治國權謀,反而沉迷於這些奇技淫巧、荒誕不經之事,實在有失體統!
“子布先生。”孫陽(孫權)和周瑜同時行禮。
“少主,”張昭毫不客氣地開口,語氣帶著長輩的訓誡,“為君之道,當務根本!經史治國,禮義安邦,此乃正道!大海凶險莫測,奇談怪論亂人心誌!貿然興海,勞民傷財,得不償失!少主切莫被那些虛無縹緲之言所惑,當以修習學問、安定江東為要!”他一口氣說完,顯然對孫陽(孫權)的“不務正業”擔憂甚深。
孫陽(孫權)心裡翻了個白眼。這老學究,思想太僵化了!但他臉上還是保持著恭敬:“先生教誨的是,權記下了。”他現在羽翼未豐,離不開張昭這些老臣的支援,隻能暫時妥協。
周瑜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孫陽(孫權)眼底那一閃而逝的不甘和倔強。這個少年,似乎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冀州,鄴城,袁府。
方晴(甄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剛剛為袁熙的一個貼身侍女處理完傷口——那侍女在為主子試劍時不小心割傷了手臂,傷口頗深。方晴用自己偷偷蒸餾提純過的烈酒仔細消毒,再用搗爛的草藥混合蜂蜜敷上,最後用煮過的乾淨布條包紮好。整個過程,她做得又快又穩,儘量避開人。
然而,當她收拾好東西,準備悄悄離開這處偏僻的柴房時,門卻被猛地推開了!
袁熙,她的“丈夫”,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手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藥囊和她沾著血跡和藥漬的袖口。他身後跟著兩個心腹家將。
“夫人,”袁熙的聲音帶著冰冷和懷疑,“你深更半夜,不在自己房中,跑到這柴房來做什麼?還帶著這些……”他指著藥囊,“這些汙穢之物?”
方晴(甄宓)心中警鈴大作。她知道袁熙生性多疑,心胸也並不寬廣。自己秘密行醫的事情,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輕則被斥為不守婦道,重則可能被扣上“行巫蠱之術”的罪名!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驚惶和委屈,微微垂下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夫君息怒。妾身……妾身隻是聽聞這婢子為夫君試劍受傷,心中不忍。想著昔日在家時,家母曾教過一些粗淺的止血之法,便尋了些草藥過來看看,想著能略儘綿力……不想驚擾了夫君,妾身知錯。”她將理由歸結於“不忍心”和“閨閣學來的一點皮毛”,試圖弱化事情的嚴重性。
“粗淺的止血之法?”袁熙走近一步,目光銳利地掃過侍女包紮得整整齊齊的傷口,“我看這手法,倒不像‘粗淺’!夫人,你何時學得如此精妙的醫術?為何我從未知曉?”他的懷疑絲毫沒有減輕。眼前這個甄宓,自從嫁入袁府,美則美矣,卻總給人一種疏離淡漠之感。如今又展露這手不凡的醫術……她到底是誰?隱藏了什麼?
“夫君……”方晴(甄宓)抬起頭,眼中含淚,帶著被誤解的淒楚,“妾身……隻是胡亂一試,許是運氣……夫君若是不喜,妾身以後絕不敢再逾矩了。隻求夫君莫要因此事責罰這可憐的婢子……”她將禍水稍稍引向侍女,博取同情,也試探袁熙的態度。
袁熙看著甄宓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心中那股邪火和疑雲交織翻騰。他冷哼一聲:“哼!夫人既有此心,便好生在房中修身養性!這些下賤之事,自有府中醫官處置!若再讓我發現你私下與這些賤婢接觸,行些鬼祟勾當……”他故意停頓,威脅之意溢於言表,“休怪為夫不講情麵!帶走!”他對著侍女一揮手,兩名家將立刻上前,粗暴地將那驚恐萬分的侍女拖了起來。
方晴(甄宓)隻能眼睜睜看著侍女被拖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知道袁熙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侍女,更不會真的相信自己。這一次,她暴露了!雖然暫時用演技搪塞過去,但袁熙的猜疑已經被徹底點燃。她彷彿看到一隻無形的鐵籠正在緩緩落下,將她囚禁在這袁府深宅之中。而更讓她心寒的是袁熙的冷酷——那個侍女,隻是一個無辜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