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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異星錄 第18章 琴絃下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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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府藏書樓的頂層,窗戶緊閉,厚重的簾幕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囂與窺探,營造出一片與世隔絕的靜謐。唯有角落裡一座小小的青銅獸爐,正緩緩吐出幾縷安神的沉香煙氣。

蘇清(蔡琰)端坐在一具古樸雅緻的五絃焦尾琴前,琴身光潤,紋理如行雲流水。她的指尖並未直接撥動琴絃,而是懸停在冰涼緊繃的絲弦之上,閉目凝神。此刻,她的腦海中並非詩詞歌賦,而是一幅由冰冷的文字、抽象的符號和記憶碎片編織而成的精密情報圖譜。阿蘿剛剛悄然送來的密信內容如同涓涓細流在心間流淌:“曹公脫險,遁向東南。西涼追騎儘出,呂布親率陷陣營主力封鎖東、南諸門,盤查森嚴。呂營盤暗哨分佈如附圖……”

她的“眼前”,彷彿緩緩展開了一幅洛陽城東南區域的詳儘地圖。呂布麾下陷陣營的明崗(用醒目的硃砂標注)、暗哨(用深沉的墨點標識)、換防路線(清晰的虛線箭頭)、遊騎巡邏範圍(淡紅色的陰影覆蓋區)被無比精確地烙印在她的思維之中。這份價值千鈞的情報,來自一個幾乎被遺忘在角落的線人——一個曾在呂布麾下擔任什長、因腿傷在虎牢關之戰中退役、如今在蔡府後巷經營著一家小酒肆的老卒。他的忠誠,源於蔡邕早年對其病重老母的活命之恩與持續接濟。

如何將這份關乎生死、結構複雜精密的軍事情報,安全、及時地傳遞給正在逃亡路上、行蹤如同鬼魅般飄忽的曹操?尋常的文字密語傳遞速度太慢,風險也高,極易被截獲破解。蘇清睜開眼,目光落在眼前這具承載著千年雅韻的古琴上,一個大膽而近乎藝術化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用音律加密!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神沉澱到極致。素手終於落於琴絃。指尖輕撥,一個沉渾悠長、充滿力度的宮音(五音之首,代表方位正南)在鬥室中響起。緊接著,一個清越明亮、帶著穿透力的商音(代表方位偏移角度)緊隨其後。她沒有彈奏任何完整的、為人熟知的曲調,而是將情報資訊拆解成最基礎的程式碼:以宮商角徵羽五音為基本坐標,輔以特定的節奏間隔(代表距離)、按弦的位置(泛音代表高地,實音代表平地,滑音的幅度代表移動方向)、甚至撥弦的力度(強音代表重兵,弱音代表空隙)……來精確傳達:暗哨的具體方位(用急促短促的角音組合,位置偏移用滑音的微妙變化表示),換防的精確時間間隔(用徵音的重複次數與節奏疏密),巡邏隊人數及動態(用羽音的疊加與強弱起伏)……

古拙而奇特的琴音在藏書樓頂層流淌。時而低沉如夜梟低語於林間(暗哨位置),時而清越似金石交擊於山巔(高地瞭望點),時而急促如驟雨打芭蕉(巡邏隊快速通過),時而悠長若空穀迴音(換防間隙的空檔)……每一段旋律的轉折、每一次音高的跳躍、每一處節奏的頓挫,都蘊含著精確的指令。在外人聽來,這或許隻是一曲帶著憂思情懷、即興而作的古調,充滿了文人墨客的雅緻與對亂世的感慨。唯有蘇清自己知道,這每一個音符的跳躍,都對應著地圖上一個致命的坐標、一支遊弋的鐵騎、一個關乎生死的逃生視窗!這琴聲,是刀光劍影在五絃之上的冰冷投射。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繞梁不絕。蘇清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長時間的絕對專注讓她精神疲憊,微微喘息。她迅速取過一方潔白堅韌的素帛,將方纔所奏的“曲譜”核心部分,用她自己獨創的、最簡練的符號——幾個代表著宮商音階關鍵變化的特殊標記和簡潔的節奏線——記錄下來。這份看似尋常的“琴譜”,本身就是一份隻有她和那位擁有同樣靈魂烙印的“同類”纔可能解讀的密碼本!她將素帛小心捲成細卷,塞入一根特製的、內壁經過防水處理的纖細竹管內。

“阿蘿。”蘇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輕聲呼喚。

阿蘿如同影子般無聲地推門進來,眼神明亮而警惕。

“將這個,”蘇清將竹管鄭重地遞給阿蘿,眼神凝重如鐵,“以最快、最隱秘的路徑,傳給城南‘西風堂’的沈掌櫃。告訴他,這是新譜的《猗蘭操》殘篇,請他務必、十萬火急地送達那位‘知音’。”

“西風堂”表麵是蔡府在城南經營的一家不起眼的古舊書肆,掌櫃沈默是蔡邕的遠房族親,為人老成持重,忠誠可靠。這條以書籍字畫流通為掩護的隱秘商道,正是她父親早年為避禍而苦心經營的退路之一。

阿蘿用力點頭,接過竹管,如同收藏稀世珍寶般貼身藏入最隱蔽的衣袋裡,然後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門外的陰影之中,去執行這項關乎生死的使命。

蘇清走到窗邊,將厚重的簾幕推開一道縫隙。天色依舊陰沉,寒風凜冽如刀。東南方向,正是呂布陷陣營封鎖最為嚴密之處。曹操……那位在曆史洪流中掀起巨浪的梟雄,你能接收到這用琴絃與心血譜寫的生路嗎?她望向遠方陰霾的天空,視線彷彿穿透了重重城牆與鐵騎,看到了那條布滿荊棘與追兵的逃亡之路,心中默默祈禱。

與此同時,相國府後宅一處更為精緻華美、鋪設著來自波斯地毯的花廳內,氣氛卻詭異而壓抑,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柳煙(貂蟬)在王允“義父”那番沉痛而決絕的“以身飼虎、離間董呂”的囑托和巨大壓力下,被以一種近乎“進獻”的名目,送到了這龍潭虎穴般的所在。此刻,她身著淡紫色的輕紗宮裝,衣袂飄飄,雲鬢微偏,僅斜插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搖,臉上施了薄薄的、恰到好處的胭脂,愈發襯得肌膚如玉勝雪,眉目如畫含煙。她低眉順眼地側身坐在花廳一角的繡墩上,身體微微繃緊,肩膀幾不可查地輕顫著,如同暴風雨中瑟瑟發抖的幽蘭,清麗絕倫中帶著一股惹人無限憐惜的脆弱與無助。

董卓(趙鐵柱)半躺在主位鋪著厚厚錦褥的軟榻上,身上搭著名貴的貂裘——那是清晨被曹操劍鋒劃傷(雖不深但位置凶險)後,禦醫精心包紮的結果。厚厚的白布包裹下,依舊隱隱透出一點猩紅。這讓他此刻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氣息也略顯粗重,但那雙眼睛卻如同受傷後更加狂暴的猛獸,閃爍著凶戾而貪婪的光芒。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貂蟬身上逡巡,帶著**裸的佔有慾和欣賞獵物的殘酷快意。這朵嬌花越是柔弱,越能激起他摧毀和掌控的**。

“美人兒…抬起頭來。”董卓的聲音因傷勢和之前的嘶吼顯得有些沙啞低沉,卻更添幾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柳煙的肩膀幾不可查地劇烈顫抖了一下,如同受驚的小鹿。她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足以令世間萬物失色的容顏。她的眼神清澈見底,如同初春融化冰雪的溪流,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如同薄霧般的驚惶和無助,盈盈望向董卓。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微微顫動,那瞬間流露出的純真與脆弱,竟奇異般地暫時穿透了董卓那暴虐的心防,讓他肥碩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短暫的恍惚。

“好…好個絕色!王允那老兒,倒真捨得下本錢!”董卓咧開嘴,露出黃黑的牙齒,笑聲如同破敗的銅鑼,“以後,你就留在老子府裡,好好伺候!老子保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他伸出粗厚的手指,似乎想觸碰那張絕美的臉龐。

“是…是……奴婢…謝…謝相國恩典。”柳煙的聲音如同出穀黃鸝,婉轉動聽,卻又帶著一絲怯生生的泣音,更顯得嬌柔婉轉,惹人憐愛。她微微垂下頭,露出一段雪白細膩、如同天鵝般的頸項,姿態溫順馴服到了極致。

就在這時,花廳門口傳來侍衛高聲的通傳:“稟相國!呂將軍奉令巡查歸來,在外候見複命!”

“讓他進來!”董卓心情似乎因眼前的美色而略微好轉,大手隨意地一揮。

呂布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現在花廳門口。他一身銀甲沾染著晨露與征塵,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征戰歸來的冷冽,但那雙丹鳳眼依舊銳利如鷹隼。他大步走入花廳,目不斜視,對著主位的方向抱拳躬身行禮,聲音鏗鏘有力:“義父!兒臣已加派人手巡查四門,嚴加盤查!並遣精銳輕騎出城,循跡追索逆賊曹操!定將其生擒或梟首帶回,千刀萬剮,以泄義父心頭之憤!”

他的姿態和話語,無不顯示著絕對的服從和忠誠。

“嗯!奉先我兒辛苦了!坐吧!”董卓滿意地哼了一聲,目光卻依舊流連在貂蟬身上,如同欣賞一件新得的珍寶。

“謝義父!”呂布這才直起身,目光下意識地、習慣性地掃過花廳四周。當他的視線觸及那個角落裡的紫色身影時,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威力無匹的閃電狠狠擊中!腳步猛地一滯!呼吸為之一窒!

花廳角落,柔和的光線下。那個身著淡紫宮裝的女子,如同汙濁泥沼中驟然綻放的一株絕世幽蘭。她微微側著臉,那完美的側顏弧線,細膩如瓷的肌膚在光暈中彷彿散發著微光。那份驚惶脆弱下掩蓋不住的、驚心動魄的絕代風華,瞬間攫住了呂布全部的心神!他征戰半生,縱橫塞北中原,見過無數佳麗,或妖嬈,或嫵媚,或清冷,卻從未有一人,能像眼前這個女子般,僅僅一個側影,便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烈震撼和無法言喻的悸動!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再也無法移開半分,甚至忘記了此刻身處何地,麵對何人!

柳煙似乎感受到了那兩道熾熱得幾乎要將她靈魂洞穿的目光。她身體猛地又是一顫,帶著一絲茫然、一絲驚怯,如同受驚的小鹿般,怯生生地、緩緩抬起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迎向了呂布的視線。

四目相對!時空彷彿在刹那間凝固!

呂布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那雙眸子!清澈見底,如同蘊藏著億萬星辰的寒潭,帶著驚惶,帶著無助,帶著一絲不染塵埃的純淨,更帶著一種直擊他心靈最深處、喚醒了他所不曾知曉的渴望的魔力!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追尋卻又求之不得的某種幻影——一種超越權力與殺戮、純粹而極致的美好。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到令他戰栗的衝動,如同燎原的野火般瞬間席捲全身——占有她!保護她!將這絕世之美徹底據為己有!

柳煙的眼底深處,卻在那短暫的、看似純然的對視中,掠過一絲冰冷如刀的算計。魚兒……終於上鉤了。最初的驚惶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汁,迅速暈開、淡化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隱蔽的、如同蛛網般悄然張開的、名為“誘惑”的牽引。她的眼神依然清澈無辜,柔弱無助,卻在那清澈之下,精準地埋下了一粒名為“**”與“憐惜”的種子。她看著呂布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驚豔、噴薄欲出的佔有慾,以及深處那絲被深深觸動、連他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覺的對“純粹美好”的渴望和守護欲,心中那根名為“使命”的弦,終於找到了撥動命運的契機。她知道,這場在兩頭最凶暴的猛虎之間踩踏刀鋒的死亡之舞,就在這驚鴻一瞥的微妙對視中,正式拉開了染血的帷幕。

董卓並未注意到兩人眼神間那短暫而致命的交流。他的心神依舊沉浸在對新獵物的把玩欲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奉先,看你風塵仆仆,且下去休息吧。美人兒,過來,給本相倒杯參湯!”

柳煙如同受驚般迅速收回與呂布對視的目光,眼中瞬間又蓄滿了惶惑不安,低低應了一聲“是”,起身,邁著細碎而柔媚的步子,身姿搖曳如同風拂柳枝,嫋嫋婷婷地走向董卓的軟榻。那每一步,都彷彿踏在呂布緊繃的心絃之上,撩撥著他內心最原始的火焰。

呂布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抹驚心動魄的紫色身影走向虎皮大椅上那個肥胖臃腫、滿臉貪婪佔有慾的義父。看著董卓那隻粗厚的大手即將觸碰到那纖弱的肩膀,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強烈到極點的嫉妒和一種神聖之物被褻瀆的滔天憤怒,如同淬毒的藤蔓般猛地纏繞上他的心臟,狠狠絞緊!他猛地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眸中瞬間湧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與冰冷的殺意,強行壓下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暴氣血,再次抱拳,聲音低沉得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吼:“兒臣……告退!”

他猛然轉身,步伐僵硬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得地麵彷彿在震動,如同要將滿心的怒火與不甘生生踩進地底深處。花廳內,名貴的檀香依舊嫋嫋縈繞,卻已悄然彌漫開一絲同室操戈的、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味。柳煙執起溫熱的參湯壺,纖纖玉指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著,向董卓麵前的金盃中注入琥珀色的液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後那道消失的目光所留下的、如同烙印般的滾燙餘溫,以及那餘溫中蘊含的、足以將整個相國府付之一炬的熊熊烈火。她的指尖冰涼刺骨,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地撞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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