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異星錄 第15章 舞袖驚破屠龍計
司徒王允棲凰閣的“賞春宴”早已曲終人散,但那靡靡餘音,混雜著虛情假意的談笑,以及那月洞門後飄出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語,卻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在柳煙(貂蟬)的心頭,冰冷徹骨。
借刀殺人!
董太師!
三天後大宴!
呂布!
刺殺!
每一個詞都像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她的意識。棲凰閣翩躚的舞袖,水榭外飄落的櫻瓣,王允那看似溫和實則藏著噬人寒意的眼神……此刻在她眼中都泛著猙獰的血色。她甚至能清晰地“嗅”到那即將潑灑在長安權力盛宴上的濃烈血腥!而她自己,這具名為“貂蟬”的絕美軀殼,不過是這場血腥棋局中一枚註定用後即棄的棋子!那把懸在董卓(趙鐵柱)頭頂的屠刀,同樣也懸在她的頸側!
繡樓之內,死寂無聲,唯聞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柳煙背靠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冷汗已浸透了薄薄的月白舞衣,緊貼在肌膚上,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衝擊著她的理智堤防。
“逃?”這個念頭本能地躥起,又被她自己狠狠掐滅。王府內外,明哨暗樁密佈,王允老謀深算,豈會讓她這枚關鍵的棋子輕易脫出掌控?她甚至能感覺到門外廊下,那兩道屬於王允心腹侍女的、毫無感情波動的呼吸聲,如同無形的枷鎖。
“直接麵見董卓?”念頭剛起,就被巨大的荒謬感淹沒。以貂蟬的身份,如何能接近戒備森嚴的太師府?就算能,王允的眼線也必然如影隨形,一個不慎,便是自投羅網,提前引爆殺局!況且……那個占據了董卓身軀的趙鐵柱,會相信她嗎?一個舞姬,突然帶來如此驚天的刺殺預警?他的暴戾與多疑,在長安是出了名的!更大的可能是,王允的屠刀尚未落下,自己先被趙鐵柱當成彆有用心的刺客當場格殺!
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猛地攫住了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八個字,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這般沉重地壓在心頭!前世她能在刀尖起舞,是因為背後有強大組織的支撐,有高科技的通訊保障,有重重保護。而此刻,在這幽深的漢末王府,她真正是孤懸於風暴中心的一葉扁舟!孤立無援!
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柳煙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劇痛伴隨著一絲腥甜在口中彌漫,瞬間刺激得她精神一振!瀕臨崩潰的理智如同被冷水澆灌,強行拉回!恐懼無用!坐以待斃更是死路一條!唯一的生機,隻有那一條看不見摸不著、寄托於奇跡之上的——神秘的“群星會”緊急通道!
她掙紮著站起,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踉蹌撲到妝台前。纖白的手指因為恐懼和用力而痙攣顫抖,摸索著妝奩底部的暗格。哢噠一聲輕響,暗格彈開,露出裡麵存放的物件:幾片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特殊竹膜(由韌性極強的“墨竹”內壁製成),一個拇指大小、內盛無色透明液體的琉璃小瓶(甄宓方晴根據古籍記載,反複試驗配製的隱寫藥水),一支細若發絲、堅硬無比的隕鐵尖筆。
時間!時間就是生命!
柳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跳出喉嚨的心臟,將劇烈顫抖的手用力按在冰冷的妝台邊緣,指節泛白。她拔開琉璃小瓶的木塞,一股極其淡薄的草木酸澀氣息散出。她用隕鐵筆尖小心翼翼蘸取藥水,屏住呼吸,將一片竹膜鋪在平滑的玉片上。
筆尖落下,在竹膜表麵無聲劃過,留下極淡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濕潤痕跡。藥水迅速滲透竹膜纖維。柳煙的心神凝聚到極致,每一筆都力透膜背,卻又不敢有絲毫停頓,字跡微小而清晰。前世無數次在微縮載體上書寫絕密情報的訓練,在此刻發揮到了極致。
“長安危!王允設局!三日(四月十八)‘賞春大宴’!呂布為刃!目標:董卓!!速救!或可牽連丁原!王府皆敵!勿信呂布!——貂蟬(柳煙)”
寫到最後那個感歎號時,筆尖幾乎要將薄薄的竹膜戳穿!每一個字都凝聚著驚懼、絕望與孤注一擲的期盼。寫罷,她小心翼翼地將竹膜抬起,對著燭光。剛剛書寫的地方,藥水痕跡已完全消失,竹膜恢複如初,晶瑩剔透,彷彿從未沾染過筆墨。隻有她知道,那些足以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字跡,已如同幽靈般烙印在竹膜的纖維深處,唯有特定的顯影藥水才能令其重現天日!
她不敢怠慢,迅速將這片承載著千鈞之重的竹膜捲成細小的圓筒,塞入一個同樣由堅韌墨竹打磨而成、兩端用天然樹膠封死的微型竹管中。竹管輕若無物,落入掌心隻有一絲涼意。這就是她的“信鴿”,承載著最後一線生機的漂流瓶!
如何送出?
王府高牆深院,戒備森嚴。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日常采買皆有固定仆婦,由王府管家親自安排,且必有侍女跟隨。接觸外人?難如登天!
柳煙的目光飛快地掃視著繡樓內的一切。窗欞緊閉,外麵是巡邏護衛的腳步聲。妝台、繡架、琴案……目光最終落在牆角那個半人高的銅胎琺琅彩繪大花瓶上。這是她繡樓裡唯一一件體積龐大、需要定期更換淨水的擺設。負責此事的,是一個叫小順子的啞巴小廝,約莫十四五歲,沉默寡言,眼神卻透著遠超年齡的機靈。他每次來換水,都在兩個侍女的嚴密監視下,低頭做事,目不斜視。
一絲微弱的希望火苗在柳煙心中燃起。小順子!這是唯一的縫隙!也是王允這種算計一切的老狐狸最容易忽略的“塵埃”!一個微不足道的啞巴!
夜,深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柳煙枯坐燈下,心焦如焚。窗外的梆子聲敲過三更。終於,廊下那兩道屬於監視侍女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平穩——她們輪值後的小憩時間到了!雖然短暫,但這是僅有的視窗!
柳煙無聲地起身,像一隻輕盈的貓,走到銅瓶邊。她輕輕拔下發髻上一支看似普通、末端卻異常尖銳的玉簪(這是她平日暗中打磨防身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花瓶內壁靠底部的隱蔽位置,刻下了一個微小的、如同天然釉裂般的標記——那是她與小順子之間從未有過、但此刻必須建立的“暗號”。她不能留下任何實物線索!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回頭掃了一眼門口方向,確認無虞後,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個微型竹管投入花瓶內壁的陰影處。竹管悄無聲息地滑入瓶底清冷的水中,浸沒不見。做完這一切,她迅速退回原位,心臟狂跳幾乎要炸開胸膛。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曦。小順子低著頭,在兩個侍女警惕的目光下,提著水桶走進繡樓。他手腳麻利地開始傾倒舊水,清洗花瓶內壁,動作一如既往的沉默規矩。
就在他拿起長柄鬃刷探入瓶內清洗時,刷柄前端似乎碰到了某個極小的硬物。他微微一頓,動作沒有絲毫遲滯,繼續刷洗。那敏銳的目光卻在低垂的瞬間,捕捉到了瓶內壁那個微小的、新鮮的刻痕!那不是釉裂!是人為的標記!
小順子渾濁的眼神深處,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稍縱即逝。他沒有抬頭,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在舀入新水時,借著水流的掩護,指關節看似無意地在瓶底某處輕輕一壓、一勾。
動作快到極致,自然得如同拂過水麵的微風。
當他提著空桶退出繡樓時,那個承載著驚天秘密的微型竹管,已經如同變魔術般,神不知鬼不覺地滑入了他寬大破舊的袖袋夾層深處。
柳煙站在窗邊,透過縫隙目送那個沉默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儘頭。直到此刻,她那死死攥在袖中的手才緩緩鬆開,掌心已被自己掐出幾個深深的月牙形血印。一層細密的冷汗,再次無聲地沁濕了她的鬢角。
信,送出去了。
但希望,依舊渺茫。
小順子能帶出王府嗎?王府的日常采買仆婦隊伍,出府前都要經過嚴格的搜身檢查!
就算帶出去了,他又如何知道該送到哪裡?又如何能在偌大的長安城找到那個虛無縹緲的“群星會”聯絡點?!
每一環,都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之上!
柳煙跌坐在冰冷的繡墩上,疲憊如同潮水般襲來。她隻能等待,在無邊的煎熬和恐懼中等待。是絕境求生?還是……徹底沉淪?長安城陰沉的天空下,她如同一隻被關在金絲籠中的鳥,看著屠夫的陰影一步步逼近自己和同伴的牢籠。
冀州,鄴城,州牧府議事堂。
氣氛比長安的陰雲更加沉重壓抑,幾乎令人窒息。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來源並非戰場,而是沮授手中那份剛從钜鹿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密報竹簡!
竹簡上,尚未乾透的暗褐色血跡刺目驚心!那血並非信使所流,而是染自遇害者——那個被割喉慘死、棄屍於钜鹿城門樓前的年輕州府主簿!竹簡展開,上麵以血書寫的“止稅”兩個大字,猙獰扭曲,如同厲鬼的咆哮,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鏽腥味和**裸的威脅!
“明公!”沮授的聲音因為憤怒和痛心而微微發顫,雙手捧著那染血的竹簡,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钜鹿郡丞急報!州府派駐钜鹿推行新法、主理商稅厘查的劉曹掾……昨夜…昨夜遇害!屍身被棄於北門城樓,胸口插著凶器!凶案現場…”他喉頭滾動,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以血書‘止稅’二字!這是挑釁!是宣戰!”
轟——!
沮授的話如同驚雷,在死寂的議事堂炸響!
“什麼?!”田豐須發皆張,猛地拍案而起,臉色因暴怒而瞬間漲紅,“鼠輩安敢如此?!屠戮州府命官!血書示威!此等喪心病狂,目無王法!明公!”他轉向主位上的袁紹(錢廣進),聲如洪鐘,帶著凜冽的殺意,“此獠不誅,新法威嚴蕩然無存!州府權威何存?!請明公即刻下令!調集大軍!圍剿钜鹿耿氏!將其闔族儘數擒拿!懸首城門!以儆效尤!看誰還敢阻撓新政!”
“不可!萬萬不可!”審配急忙出聲勸阻,臉色蒼白,“元皓兄!钜鹿耿氏乃冀州百年豪族,田莊連片,門生故吏遍佈郡縣,私兵部曲不下數千!更兼其與安平李家、清河崔氏素來同氣連枝!若貿然發兵圍剿,恐激其聯手反抗!耿氏一呼,數郡豪強必群起響應!到時冀州遍地烽火,我等何以自處?豈不正中黑山張燕下懷?!新法根基未穩,實不宜大動乾戈啊!”
“畏首畏尾,何以成事?!”田豐怒視審配,寸步不讓,“審正南!你難道沒看見這血寫的‘止稅’二字?!這不是阻撓!這是要掀翻州府!要殺儘推行新法之人!今日退一步,明日他們便敢將屠刀架到你我的脖子上!不施霹靂手段,顯不出菩薩心腸!唯有雷霆一擊,以血還血,方能震懾宵小,保新政暢通!”
“田元皓!你……”審配氣得渾身發抖。
“夠了!”
一個冰冷至極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質感,瞬間壓下了堂內所有的爭吵。袁紹(錢廣進)緩緩抬起頭。他沒有看那染血的竹簡,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寒冰的利劍,緩緩掃過堂下眾人,最終定格在虛空中那個無形的“止稅”血字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方纔的暴怒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膽俱寒的平靜。
議事堂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袁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冰冷的、近乎實質的殺意所懾,連田豐都下意識地閉了嘴,審配更是噤若寒蟬。沮授捧著血簡的手,微微顫抖。
袁紹(錢廣進)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沮授臉上,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盤:
“公與。”
“屬下在!”沮授心頭一凜,連忙躬身。
“血案現場,除了這凶器和血字,可還有其他線索?”袁紹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
“回明公,”沮授強壓心中悸動,答道,“钜鹿郡丞回報,凶器為軍中製式短匕,但無任何標記。凶手行事極為老練狠辣,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跡。劉曹掾隨行的兩名州兵護衛,亦一同遇害,皆是一刀斃命。”
“嗯。”袁紹淡淡地應了一聲,彷彿死的不是自己的得力屬官,而是路邊的螻蟻。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耿家……”袁紹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刺骨的寒意和一種居高臨下的、近乎殘忍的審視,“好一個百年豪族!好一個同氣連枝!”
他不再看沮授,目光投向堂外陰沉的天色,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
“傳令。”
“第*一,*明日起,鄴城四門加派雙倍精銳崗哨,進出人等,無論官民,嚴加盤查!有攜帶兵刃弓弩者,一律拿下!”
“第二,著冀州各郡駐軍都尉,即日起,軍械庫刀槍箭矢,弓弩甲冑,逐一清點封存!無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取一弓一箭!違令者,斬!”
“第三,令钜鹿、清河、安平三郡郡守、都尉,即刻來鄴!述職!就說……本將軍要親聽新法推行詳情!限三日內抵達!違期不至者,視同抗命!革職查辦!”
“第四,”袁紹的語速放得更慢,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命顏良、文醜二位將軍,即刻點齊本部精銳騎兵三千!人不解甲,馬不卸鞍!枕戈待旦!聽候調遣!”
一道道命令,冰冷、清晰、不容置疑地從袁紹口中吐出,如同冰雹砸落。沒有咆哮,沒有怒吼,但那平靜語調下蘊含的冰冷決絕,卻比田豐的暴怒更令人心悸!這已不是簡單的報複,這是一張無形的、勒向敵人咽喉的絞索!清查軍械,釜底抽薪!召三郡長官述職,實為扣留人質!顏良文醜的鐵騎,便是懸在所有人頭頂、隨時可能斬落的利劍!
沮授、田豐、審配等人,無不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袁紹沒有選擇田豐激烈主張的立刻大軍圍剿,卻用了更陰狠、更致命的手段!他在剝奪對手反抗的力量!他在製造巨大的恐慌!他在逼對方先動手!
“明公…此策……”沮授艱難開口,想說什麼。
袁紹(錢廣進)抬手,阻止了他。他的目光依舊望著堂外灰暗的天空,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翻湧著屬於前世商場巨鱷的冷酷算計和屬於亂世梟雄的鐵血殺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場。
“公與,”他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你說,當獵人布好了陷阱,收緊了絞索,那被逼到牆角的野獸……是會乖乖引頸就戮,還是……”
他沒有說完,但那嘴角冰冷的弧度,卻已是答案。
一股無形的風暴,以鄴城為中心,裹挾著血腥與鐵腥的氣味,向著钜鹿耿家、向著整個冀州蠢蠢欲動的豪族聯盟,轟然壓去!整個冀州的上空,陰雲密佈,雷聲隱隱,一場更加慘烈的碰撞,已在弦上!
江東,吳郡,將軍府議事廳。
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孫權(孫陽)端坐主位,年輕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寒霜,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鋪在麵前案幾上的大幅“情報態勢圖”。圖上,“曲阿”兩個硃砂大字被一圈醒目的血紅色標記緊緊箍住,旁邊標注著最新的情報:“流民聚嘯規模已逾四千!其中混雜山越精壯千餘!裝備雜亂但凶悍!疑有統一號令!動向:持續向曲阿糧倉外圍山林移動!前鋒已抵十裡鋪!後方策應疑為九江橋蕤部曲(袁術勢力)!”
地圖旁邊,是幾份由李雯(大喬)情報網路送來的、字跡細密卻觸目驚心的密報:
“……糧倉守將陳武急報!流民山越於糧倉外圍多處隘口伐木設障,斷絕交通!小股斥候試圖探查,遭遇冷箭伏擊,傷亡數人!”
“……曲阿城內糧價飛漲,人心惶惶,富戶閉門,小民爭相搶購,米鋪幾被搬空!已有奸商囤積居奇!”
“……會稽郡南部山越部落異動頻繁,似在呼應北麵亂局!”
“……九江方向,橋蕤部曲調動頻繁,疑有戰船集結!”
每一份情報,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孫陽的心上。江東初定,根基淺薄。曲阿糧倉囤積著支撐整個吳郡、丹陽駐軍和應對災害的戰略存糧,一旦有失,或被焚毀,或被劫掠,後果不堪設想!不僅前線軍心會立刻崩潰,更會引發席捲江東的饑荒和更大的動亂!袁術的毒牙,已然亮出!
“主公!”老將程普須發皆張,抱拳請命,聲音洪亮帶著火氣,“賊勢猖獗!兵臨糧倉!請主公速發兵符!調集丹陽精兵!末將願領本部兵馬,即刻馳援曲阿!剿滅亂賊!定保糧倉無虞!”
“不可!”張昭急忙起身,連連擺手,“程公稍安!賊勢雖眾,然多為裹挾流民!倉促剿殺,恐玉石俱焚!更激民變,正中袁術下懷!當務之急是穩民心,保糧倉!主公,昭以為,一、速開曲阿城內官倉,限量平價放糧,穩住城內人心,亦可分化流民,示州府仁厚;二、遣舌辯之士,攜重金,潛入流民山越營中,離間其首領,能招撫則招撫,能分化則分化!三、嚴令陳武,固守糧倉堡壘,依托地利,堅壁清野,不與賊浪戰!待其糧儘氣沮,再圖良策!此乃萬全之法!”
“萬全萬全!再萬全下去,糧倉就姓袁了!”程普怒視張昭,“張子布!你說得輕巧!流民山越已經圍上來了!在伐木設障!在殺我們的斥候!在等九江的援兵!等他們站穩腳跟,裡應外合!糧倉還能守得住?招撫?離間?那是水磨工夫!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要的是霹靂手段!殺雞儆猴!打疼他們!讓他們知道江東的刀有多快!”
“程公!殺伐過重,遺禍無窮啊!”張昭寸步不讓。
堂上文武,迅速分成了“主剿”與“主撫”兩派,爭執不下。孫陽(孫權)聽著兩方的激烈爭論,目光卻牢牢鎖在麵前的地圖上,那代表流民山越勢力的巨大紅色箭頭,正無情地指向象征江東命脈的糧倉。時間!他最缺的就是時間!張昭的策略固然穩妥,但見效太慢!程普的雷霆一擊,又恐激起更大的反抗浪潮!袁術的刀子,隨時可能捅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匆匆進入議事廳側門,快步走到孫陽近前。是孫陽(孫權)的心腹侍從長,他手中捧著一個細長的、毫不起眼的墨竹管。侍從長俯身,在孫陽耳邊低語幾句,同時極其隱蔽地將竹管遞入孫陽袖中。
孫陽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閃!熟悉的“群星會”緊急信物!他不動聲色,手指在袖中捏住那微涼的竹管。
“諸公稍安,”孫陽的聲音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疲憊,打斷了堂下的爭論,“軍情緊急,容孤思量片刻。諸位先議一下就近調兵、籌集應急錢糧及加固丹徒、吳城防禦諸事。程公,張公,此事由二位牽頭,速議出章程。”
說罷,他起身,對眾人微微頷首,在周泰、蔣欽等親衛的簇擁下,轉入後堂。
後堂密室門關上的瞬間,孫陽再難抑製,立刻取出袖中竹管。他認得這種特製的墨竹!這是江東特有的墨竹內壁所製!柳煙(貂蟬)的訊號?!
他飛快地撬開竹管兩端的封膠,小心翼翼地倒出裡麵捲成細筒的竹膜。又取來一個早已備好的小瓷碟,倒入一種特製的顯影藥水(甄宓方晴配方,李雯秘密配製)。他將竹膜輕輕展開,平鋪入藥液中。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無色透明的藥液浸潤下,竹膜上迅速浮現出清晰的字跡!那正是柳煙以命相搏送出的絕密預警:
“長安危!王允設局!三日(四月十八)‘賞春大宴’!呂布為刃!目標:董卓!!速救!或可牽連丁原!王府皆敵!勿信呂布!——貂蟬(柳煙)”
轟!
孫陽隻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長安!董卓!呂布!刺殺!三天後!
柳煙身處絕境送出的訊息,分量重逾千鈞!董卓若在三天後遇刺身亡,西涼軍必然群龍無首,天下局勢將瞬間劇變!袁術本就虎視眈眈,若再得知西涼生變,必然再無顧忌,對江東的攻勢隻會更加凶猛!而江東內部,曲阿糧倉危在旦夕,流民山越之亂尚未平息!
西邊失火,東邊告急!
天下傾覆的危機,竟在眼前同時引爆!
孫陽猛地攥緊了那密信竹膜,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輕響。他強迫自己冷靜,飛速思考。群星會!必須立刻聯係群星會!董卓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死!至少,不能死得這麼快這麼乾脆!
他快步走到密室角落處一個特製的銅盆前。盆中盛滿清水。孫陽毫不猶豫,將寫有柳煙預警字跡的竹膜浸入清水中。片刻後,竹膜上剛剛顯影的字跡如同被水洗去,再次消失無蹤。同時,那藥水也溶解消散於水中,不留一絲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鋪開一張上好的麻紙(江東稀缺),提筆蘸墨,以秘文寫下求援資訊。他的字跡不再像之前那般鋒芒內斂,而是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急迫:
“江東告急!流民山越勾結袁術,兵逼曲阿糧倉!危在旦夕!需良策速定軍心,需錢糧支撐剿撫!另:長安驚變!柳煙(貂蟬)拚死傳訊:王允呂布合謀,三日後(四月十八)‘賞春宴’刺殺董卓!十萬火急!董卓若死,西涼必亂,袁術再無顧忌!江東腹背受敵!請諸君速議!合力應對!——孫陽(孫權)”
資訊迅速通過群星會通道加密發出。孫陽站在密室中,感受著手中竹管殘留的微涼,彷彿還能感受到柳煙傳遞時那絕望的顫抖。他眉頭深鎖,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危機四伏的江東地圖。曲阿糧倉如同在風暴中飄搖的孤舟。
“蔣欽!”孫陽沉聲低喝。
“末將在!”侍立在門外的蔣欽立刻推門而入。
“傳令!”孫陽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決斷,“一、即刻飛騎傳令周泰!命他率所部‘虎捷營’精銳一千,輕裝簡從,丟棄一切輜重,隻帶三日乾糧!以最快速度馳援曲阿!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於後日午時前抵達!抵達後,歸陳武節製,加固糧倉防禦!有敢衝擊糧倉者,無論流民山越,殺無赦!”
“二、持我手令,開吳城官倉第三、第四廒!調糧草五萬石,著穩妥之人押運,走水路,即刻發往曲阿!沿途由呂蒙率水軍護衛!若有閃失,提頭來見!”
“三、密令張紘、顧雍,立刻在曲阿城內設點,開倉限量平價售糧!同時散佈流言:州府大軍已在路上,袁術陰謀即將敗露!敢助袁術為亂者,事後株連九族!安分守己者,既往不咎!”
“末將領命!”蔣欽精神一振,主公終於下了決心!他抱拳領命,轉身疾步而去。
孫陽獨自站在密室中,聽著蔣欽遠去的腳步聲,目光再次落回長安的方向。三天!董卓!呂布!柳煙!群星會……他的拳頭緩緩攥緊。江東的烽煙已經點燃,而長安那場致命的盛宴,也即將拉開帷幕。整個天下,如同一個巨大的火藥桶,火星,已在三處同時迸濺!當三顆火星在東漢的夜空中同時亮起,是各自燃儘湮滅?還是……最終連成一片,焚儘這腐朽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