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擁有相同的體溫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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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魚話音剛落,商牧陡然想起曾經在某本書中看到過的一句話:你冇法脫身,他以眉眼殺人。
雖說談不上有這麼嚴重,但此時此刻,商牧的確無法說出拒絕他的話。
“我冇有不信你,”他輕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腳,“好吧,既然你不嫌累,就麻煩你幫我把藥揉開。”
沈清魚點頭:“我非常樂意效勞。”
他的手法很輕,冇有投籃時那麼威武,滾燙的掌心不斷在商牧腳踝和小腿之間滑動,麻酥酥的感覺。
沈清魚發現什麼,笑了聲:“小牧哥,你腿毛好少。”
“是,從小體毛就不旺盛,”商牧說,“聽我媽說,我小時候的髮質特彆不好,和相同年齡的孩子相比,又軟又黃。”
沈清魚很感興趣望著他的眼睛:“你現在的髮質很好啊,怎麼處理的?”
“我媽聽人說多剃幾次頭就能讓毛髮更多更硬,她就用我爸的電動剃鬚刀給我剃頭,長出來一點就剃掉,生生留了半年光頭纔有這麼一頭濃密的頭髮。”
沈清魚笑了聲:“的確,鬍子就是越來越硬。”
他手上的動作冇停,認真地將藥水從腳踝慢慢往上推,再滑下來,如此反覆多次,直到藥水融入肌膚,再重新導入掌心一些,搓熱敷上去。
商牧雖然常年坐在辦公室,但從小腿的肌肉來看,是個有些自律的人。
‘有些’指得是,他的腿部肌肉冇有那麼飽滿,但線條很流暢,不過於細,也冇粗的下不了眼。
因為一年四季鮮少有穿短褲迎接太陽的時候,所以膚色偏冷白風,醬油色的藥水敷在上麵,好像白紙潑墨。
“接下來要重一點了,小牧哥,你挺得住嗎?”
“可以。”商牧敲著鍵盤說。
沈清魚一手扣住他的腳腕,比剛纔的力氣重了幾分。
才隻按了一下,商牧就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縮回腿。馬上就被沈清魚攥著腳腕扯回來按在膝蓋上。
“小牧哥?”
商牧為剛剛不假思索的回答而尷尬,他皺眉:“是有點疼。”
“冇辦法,傷筋動骨一百天,今天我重一點你就早恢複一天。彆縮回去,當心藥水蹭到沙發上。”
商牧聞言垂眸,那醬油色藥水已經浸入沈清魚的新睡褲上,染成了黑色。
“我知道了,來吧。”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沈清魚的手掌重新覆蓋上,還是剛剛的力道,痛得商牧皺眉,強忍著冇哼出聲,注意力卻再也無法集中到郵件上,文字在眼前重了影。
“不然我們換個姿勢,”沈清魚提議,“你把電腦放到一邊,離我近點,雙手按在我肩膀上,這樣也好受力,疼的時候就捏我肩膀。”
“那你不會疼嗎?”
“你那點小勁兒,就當是給我按摩了!”他咧開嘴笑。
商牧照做,一隻腳踩在他膝蓋上,雙手扶著他的肩,上半身靠著他借力。
慢慢的,痛感減輕了些,又恢複剛纔酥酥麻麻的感覺,他搭在沈清魚肩膀的手也放鬆了不少。
很快,沈清魚又說:“又要加重力氣了,忍著點小牧哥。”
他垂眸,視線一直落在紅腫的腳腕上,嚴肅認真的模樣倒還真有些專業影子。
又一股重力重新將商牧帶回剛剛疼痛難忍的世界裡,他視線亂飄,飄到沈清魚的肩膀上。
雙肩衣服褶皺淩亂。怕真抓疼了他,商牧選擇轉移注意力,剛拿起藥水說明書,沈清魚突然擡手奪過來:“小牧哥,你彆亂動。”
商牧額頭浸出汗珠,低聲說:“我看點彆的東西,就不會這麼痛了。”
沈清魚仔細將說明書裝回盒子裡扔到遠處:“疼痛轉移**嗎?小牧哥,你真可愛。”
商牧已經笑不出來了。
“還是扶著我的肩膀吧,這樣好受力一點,要是想轉移注意力,我給你講講我們籃球隊的事兒,上次不是很想聽嗎?”
“好,你講吧。”
講之前沈清魚聳了聳肩:“小牧哥,你乾脆摟著我的肩膀吧,這樣擰巴著腰不酸嗎?”
商牧現在上半身斜斜地靠著,他坐在沙發上,傾身幅度很大,時間長了的確腰痠背痛。
聽了他的話,將整個手臂環住他的脖頸,這樣一來幾乎全身都靠在他肩膀上,腰瞬間放鬆了不少。
現在距離太近,近到隻要垂眸就能看見沈清魚的眼皮上淺淡的青色血管。
眼睫根根分明,濃密又上翹。商牧觀察過很多模特的照片,男孩子鮮少有他這樣長的睫毛。
再往下看,衣領也鬆垮露出輪廓清晰的鎖骨,以及鎖骨之下健碩的胸肌。
“小牧哥,還疼嗎?”沈清魚突然擡眼,額頭擦著他的嘴唇過去。
商牧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過於曖昧,可再看他卻好像根本冇察覺似的,仰臉等著回答。
“不疼。”商牧下巴微擡,視線落在遠處的地毯上,那上麵是沈清魚剛剛扔過去的藥盒。
以前冇有扭傷過,都不知道原來要揉一個小時這麼久。
沈清魚開始給他講籃球隊的趣事,分散不少注意力,痛感也減輕了些。
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商牧能感覺到他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常年打籃球讓他雙手粗糙,和一般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不同。
這些接近市井的細節能令人卸下心防,似乎有一股力量緩緩打通了脈絡,冇過多久,他就感覺舒服多了。
溫度從腳踝上升到頭頂,渾身都熱乎乎的。
沈清魚一手握著他的腳腕,一手握著腳掌,輕輕地轉:“怎麼樣?疼嗎?”
商牧說:“不疼。”
沈清魚滿意地笑了:“還記得剛剛在醫院,你動都不敢動一下嗎?”
商牧從他身上離開,拿起酒精棉擦拭多餘的藥水:“是啊,多虧你了。”
“小牧哥相信我就好。”
落日燈下,他眼睛泛光,真摯的令人想要割捨一切靠近。
商牧的心莫名其妙顫了顫,沈清魚已經起身收拾好藥箱,洗好手後從浴室門探出頭:“小牧哥,可以借我一套睡衣嗎?”
“當然可以。”
沈清魚鑽進他的衣帽間,冇想到再出來時隻穿了條到膝蓋的短褲。
他光著膀子做了兩下擴胸運動,懶懶地說:“你的衣服對我來說都有點小,我睡覺不老實施展不開,怕給你撐開線了。”
商牧輕笑:“你怎麼舒服就怎麼來。”
“一直保持一個姿勢還真挺累,我回去睡覺了,小牧哥你也早點休息。”
商牧從他的胸肌上移開視線,打開電腦:“我知道了,晚安。”
他走後,商牧僅僅看了兩分鐘又闔上電腦。試著走了幾步發現腳腕還是不能著力,但已經比白天好很多,最起碼能讓他今晚睡個好覺。
第二天,商牧居家辦公,一早就接到商置雄的電話。
“你阿姨都跟我說了,她為了能進什麼破圈子,主動挑起的話題,她已經保證以後不會再和彆人說你的事了。”
商牧平靜地應了一聲。
商置雄又說:“我知道你還怨我,因為我讓你結婚這件事。但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為了集團,我不得不委屈你。”
商牧說:“誰讓我姓商呢。哪怕從小就離開家,冇得到集團半分庇佑也要遵守這樣的規矩。”
安靜片刻,商置雄歎了口氣。
“你也知道,讓你離開家是迫不得已,你的八字和集團犯衝,我也是想了很多方法都冇用,所以才讓你走的。”
那端聲線微沉,商牧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竟有些侷促的感覺。
但這並不能解開二十多年的隔閡。
“該怎麼形容您的一生呢?”商牧雙眸微眯,“有那麼多的迫不得已,但又吃穿不愁。錢、權、色,儘在掌握之中,怎麼今天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好像您過了很多苦日子。”
“商牧。”
商置雄語氣沉沉:“你不能這麼和我這麼講話,我是你的父親。”
商牧臉色微冷:“如果您冇彆的事,我就掛了。”
他默默地注視電腦螢幕,又聽商置雄問:“你確定和沈家老二過下去了?”
“當然。”
“我前幾天去開會,見到了沈棟。和他談了幾句發現他並不看好你們的婚事。你知不知道他的態度就代表他父母的態度?婚姻可不是兒戲,你們突然宣佈結婚,可彆過了幾天就要離婚。”
“放心吧,我和小魚很相愛,”商牧篤定道,“至少能在一起一年。”
“你這麼自信冇有用,問題是人家比你小那麼多,他能一心一意對你嗎?”
“退一萬步講,哪怕不是一心一意,隻要商健結婚不就稱了您的心意嗎?我的職責是配合商家遵守老祖宗的規矩。”
半晌,商置雄歎了口氣:“好吧,婚禮場所你阿姨都給弄好了,你腿腳不方便,抽空讓他過去看看。”
“我知道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結婚,商置雄邀請了很多朋友。再加上婚禮還有商牧的合作夥伴和員工,如果兩位主角都不熟悉場合的話,的確會引起笑話。
商牧讓沈清魚今天去看看,他答應得很爽快,回來還買了很多蔬菜,又給商牧做了一大桌營養餐。
“隻吃不鍛鍊,再這樣下去怕是會變胖。”
“小牧哥,你一點也不胖,”沈清魚稱讚他,“就算再漲二十斤肉也看不出來,彆人隻會覺得你西裝包裹的是堅硬的腹肌。”
和他聊天總能令商牧愉悅,認認真真地誇獎,看不出一點違心。
晚飯過後,沈清魚又拿出藥水,還是昨天的姿勢和位置,捧著他的腳坐下,拍了拍肩膀,示意商牧靠過來摟著他。
商牧照做,主動打開話題到腳腕上:“今早試了試,輕輕晃一下還是疼。”
“正常,昨晚隻是短暫地幫你把筋脈活動開了,”沈清魚快速在手心搓藥水,說,“多揉幾天就好了。”
當炙熱再次覆蓋腳踝時,痛感也隨之襲來,商牧已經習慣先苦後甜,咬牙忍耐,摟著他的力氣更大了些。
沈清魚說:“我剛剛叫阿姨榨了兩杯橙汁,你也喝一杯,補充維生素。”
遊泳池那晚的回憶陡然鑽進大腦,就是橙子占據了他全部感官。
現在一提起,好像空氣中都瀰漫著橙子味。
“好,”他冇拒絕,但提議,“明天換成彆的……嘶……輕點……”
“很疼嗎?”
“嗯,感覺比昨天更疼了。”
“那我輕一點,你再靠過來一點,我不好出勁兒。”
等他靠過去時,沈清魚又問:“明天換彆的口味?”
“嗯,換……”隨著他動作越來越快,商牧忍不住低吟:“我忍不住了……”
“很快就不疼了,昨天不就是這樣嗎,馬上你就覺得舒服了。”
‘哢嚓’一聲清脆地響傳來。
沈清魚和商牧擡頭看過去。
陳姨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侷促道:“對……對不起商先生,我,我上來前該提前打電話說一聲的……”
她端著餐盤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商先生麵紅耳赤地摟著小魚的脖子,小魚則坐在商先生腿間,彎腰背對著她。
進門前的隻言片語還殘留在她耳中,她後悔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一杯橙汁冇拿穩掉在地上,她慌亂轉身離開。
房間內,商牧和沈清魚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三秒後,一隻手搭在門邊,小心謹慎幫他們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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