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122
一塊兒辦了吧!
來人是縣衙裡的衙役,他跑得急,差點兒摔下田埂。
“兩位大人不好了,衙裡來了兩個人,和縣令大人吵起來了,薑大人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姚十三急道,“可請過大夫?!”
衙役喘氣著氣,“請過了,但是那兩人……我一兩句話說不清,姚娘子您回去看看吧!”
雙兒立刻握了下姐姐的手,“我和阿尋留下來,處理這裡的事,姐姐和世子回去看看薑大人吧。”
姚十三不安地點點頭。
回程的馬車上,周從顯看著她眼底的焦急。
她從前在京城時,就鮮少提起自己的兄長,更是未曾說過年少時的成長。
自己好像瞭解她,又不瞭解她。
“時窈,彆急,薑兄雖然隻是書生,但是身子骨並不孱弱。”
“這次,我同他一起勘探水域,相處的幾日越發敬佩。”
姚十三沒有回應他,隻是捏著自己的手指。
她小時的印象就隻記得和兄長在一起。
她幾乎已經忘記了母親的樣子,父親十分嚴苛,不愛說話,哥哥若是懈怠學業,還會動輒打罵。
她好像從未被苛待過,隻是在家中始終隻有冷冷的寂靜。
所以,她十分喜歡跟在哥哥的身後。
哥哥不僅會護著她,還會教她讀書認字。
這一切都因為一場洪災戛然而止。
父親身體不好,哥哥生病,家中本就貧瘠,更是雪上加霜。
人牙子說她長得周正,可賣十兩,比旁的小丫頭貴了四兩。
於是,她把自己賣了。
人命不值錢的時候,她用這十兩換下了兄長和父親喘息的機會。
兩年後,父親病亡,哥哥來信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一絲的悲傷,隻想到了“解脫”二字。
大概是從小聽父親說得太多了。
馬車到了縣衙。
正大堂裡站著兩人,一個五大三粗,一個文質彬彬。
兩人本來爭吵著什麼,卻在看到姚十三的那一瞬。
兩人都驚嚇住了。
“她、她!——”
“是我在做夢嗎,我怎麼好像看、看見——”
周從顯上前兩步攔在她的麵前,“你們是什麼人。”
這兩人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看向姿態相護的周從顯,“在下是孟老將軍麾下的幕僚郭子彧。”
另一人抱拳,“郭方。”
“孟老將軍。”周從顯的視線從兩人的身上掠過。
隨後轉身看向身後,“你先進去。”
姚十三警惕地看了眼郭姓二人,立即走向後衙。
薑興堯已經醒過來了。
他安撫一臉擔憂的妹妹,“彆擔心,我好著呢。”
“我不是吵架暈倒,是和周大人勘探水域,在外風餐露宿多日,往回趕的時候弄丟了僅剩的一點兒乾糧,我們餓了近兩日回來的。”
“這兩人去年在京城就糾纏過我,好不容躲過去了,又找上門了,吵急了,一時上頭就暈了,那兩個瘋子你莫理會。”
姚十三沒好氣地打了他的胳膊,“朝廷是沒給你俸祿嗎,丟了不知道買嗎?”
“就算荒郊野外沒有吃的,你們都進城了,不曉得先填肚子嗎?!”
薑興堯,“這不想著反正已經到了,還花那錢做什麼!”
“對對,你有理,捨不得花錢吃,倒是捨得把錢給大夫。”
姚十三白了他一眼。
薑興堯還惦記著外頭那兩人,“那兩個叫郭什麼的走了嗎?”
她搖了下頭,“還沒有。”
她的話語頓了一下,“但是他們倆好像看見我很震驚,似乎認識我一樣。”
薑興堯的眸光微微一閃,隨後搖頭道,“窈兒,我們窮苦人家出生,再難的日子都已經走過來了,現在這些莫名之人已經不需要理會了。”
姚十三沒太懂哥哥話中之意,哥哥同他們認識?
“我從未見過那兩人,小時候的的記憶也不太清楚了,可是父輩的恩怨?”
薑興堯隻是笑了下,隨後道,“對,一群豺狼虎豹。”
姚十三便不再放在心上,“行,都聽兄長的。”
“對了,哥哥,你還記得曹家收繳的那片良田,去年你應允了一農婦耕種。”
薑興堯點點頭,“是有這回事,她說這是夫家賭博輸出去的地。”
“她說還想贖回去,隻是差點兒錢銀,所以想先耕種收獲,湊夠了錢銀就來贖地。”
他掀開被子準備起身,“是不是她來贖地了?”
姚十三阻止她,“不是!你好好躺著就是!”
她看著哥哥重新躺好後,才繼續道,“是你心軟太好說話,這個農婦起了貪念,人家想一分錢不花地繼續種地呢。”
薑興堯皺起了眉頭,“是不是你的租地也包括了兩塊地,她不讓?明天哥哥去一趟。”
姚十三搖頭,“暫時不用。”
“隻是想同哥哥說,你現在是縣令是,許多的事不能開先例,不然日後效仿的愈多,你是認還是不認?”
薑興堯笑著點點頭,“是,為兄思慮不及妹妹長遠。”
“陛下已經下了禦令,開河築堤,日後定縣也不會怕洪澇災害。”
“不日就要開展清淤工作,到時人多,後勤三餐還要找個穩妥的人,衙裡不少人盯著想塞自家的親屬,這事兒就勞煩妹妹了。”
姚十三一下就想到了在禹州小巷的鄰居。
她再出來的時候,那兩個郭什麼的人已經走了。
反倒是周從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看到姚十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姚十三因為他臉上的鬍子太厚,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我們家自小就貧窮,我哥節儉慣了捨不得多花兩個字兒買點兒吃的,世子這金尊玉貴怎麼也捨不得嗎?”
周從顯以為她是心疼自己在外挨餓受苦了。
便抬手捂住肚子,聲音裡都是難受的樣子,“外麵的粗食著實難以下嚥,倒是想起了你有一年做過的蓮子羹。”
姚十三看了他一眼,“原來是挑食。”
“那世子找錯人了,應該回京去找德興樓的掌櫃。”
周從顯,“……”
晌午過後,雙兒和魏尋回來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處理好了。
定縣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隻待所有的地完成耕種,就可以入賬入冊。
姚十三這次留了心眼。
蕭恕雖說放任讓她全權處理,但在緊要關頭,她的話沒有一點兒用。
到頭來她也隻是一個為成王府賣命的掌櫃而已。
所以她租賃田地,與普通農戶的田地混在一起,也是為了更好的混淆視聽。
陛下下令在定縣組建水師,還有上一世她僅知的一點兒事。
她不得不從現在就多做準備。
幾日後,她請縣衙的衙役幫忙捎話,小巷子的張嫂子直接帶著兩孩子來了。
兩三個月沒有見,兩個孩子長高了些。
最開心的還是芙兒,直接就拉著他倆去看她滿屋子,都是爹爹和舅舅給她買的小玩意兒。
姚十三,“我還以為嫂子還要再多考慮考慮呢。”
“畢竟這活兒乾起來,就不是一個兩月能做完的。”
張嫂子的臉上滿是笑意,“東家娘子這麼想著我們家,秀蓮現在學了真本事,秀舟還小,我還能出出力賺點兒錢,哪有猶豫的道理!”
姚十三笑道,“前頭有工頭有賬房,但是後勤也十分重要,張嫂子勤快利落,秀蓮又是算賬的一把好手,你們母女是再合適不過了。”
正因為後廚的瑣碎太多了,細枝末節地也多。
更加容易滋生蛀蟲。
到時候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收買誣陷,也不是不可能。
姚十三就衝著張嫂子在小巷都在風言風語地瞎猜她的身份,還願意維護芙兒,就能看出張嫂子也是個良善之人。
河道的工作還未開啟。
張嫂子就帶著兩個孩子現在後衙的住下了。
原本空蕩蕩的縣衙後衙,現在住得滿滿當當的。
時時都是孩子玩樂的聲音。
張嫂子的手藝很好,什麼樣的吃食,大致說一下味道和用料,也能摸索得七七八八。
周從顯雖然從不說縣衙的餐食,但是自從張嫂子來後,他的飯量明顯地增加了。
薑興堯去盛第三碗飯,“我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權貴之人這般重口腹之慾!”
“太好吃了!”
姚十三知道他和賀然的半年之約,打趣道,“那你可悠著點兒,彆半年之後,賀小姐都認不出你了。”
雙兒不解,“為什麼是半年?”
魏尋給她加了一筷子菜,“吃,彆說話。”
姚十三哪裡會放過他,“要不你也定個半年之約,到時候乾脆一塊兒辦了吧!”
雙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姐姐!”
周從顯的唇角勾起,“魏尋若是定下了日子,本世子一定添上厚禮!”
魏尋的耳尖悄悄紅了紅,“是。”
飯後,芙兒玩鬨的時候,又不小心勾壞了裙子。
姚十三見她已經穿短的衣裙,乾脆帶著她去做新的衣裙。
定縣不大,縣裡離成衣坊也不遠。
母女走過去便好了。
她牽著芙兒的時候,芙兒一路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幕。
一個年輕卻模糊的側臉,會溫柔地同她說話。
她好像也如現在的芙兒一樣牽著母親。
明明對母親的回憶很模糊了,但是她這一瞬想起了,兒時和母親的相處畫麵。
想到這兒,她低頭看了一眼女兒,不由地會心一笑。
她抬頭的瞬間。
那日在縣衙郭姓的兩人攔住了她。
“這位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