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147
惹急了老孃一刀剁了你們！
二進院落的耳房南北通透，敞開窗子穿堂過風，十分地涼快。
小胖喜坐在涼席上玩著木製的小玩意兒，丹娘坐在門口切肉，姚十三坐一旁串肉。
丹娘從前見過不少的東家，彆說讓東家乾活，就是多看一眼，都會被責罵。
“姚娘子，等會兒我去把炭火生上，我先給你烤點兒。”
姚十三將串好的肉串歸攏在一旁。
“我剛蹭了小胖喜的魚茸粥，現在又提前開小灶，等不到入秋，這衣裳都要小好幾圈。”
丹娘笑了起來。
小胖喜不知道阿孃和姨姨在笑什麼，也咧著小嘴笑嘻嘻的。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我去看看。”丹娘作勢就要起身。
姚十三拉住她，“隻有一點兒了，你切吧，麻煩再洗一次手了，我去看看。”
院子本來就不大，原來有雙兒和張嫂子做些灑掃的瑣事。
現在大家夥兒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兒，還要再買兩個丫鬟纔是。
大門被敲得“咚咚”響。
急促得像催命符似的。
“來了來了，彆催了！”
姚十三在這兒住了這麼久，還從未遇到這麼無禮的人。
拉開門，卻是兩個不認識的人。
她的眉頭微皺，“你們找誰？”
“我們找羅丹娘。”
段婆子往門縫裡看了看，平整的大青磚！一人抱粗的柱子！她這輩子要是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就是死了也甘願！
姚十三看著兩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貪婪，“你們找錯地方了。”
關門時一隻滿是汙泥的腳伸了進來。
“我們都看見了，段飛揚還來送了魚，叫羅丹娘出來！”
段飛誠不耐煩地一把推開大門。
“我們家的家務事，你少摻和！”
段婆子等兒子說完後，才伸手拍了他的胳膊，“你做什麼，嚇到人家了。”
說著她才滿臉笑意地看向姚十三，“你也是這個府做事兒的吧，丹娘是我大兒媳，她都出來好久了，我擔心她才來看看的。”
“誒，我那大兒媳心大，一心想離家，攛掇著我大兒子來了城裡，現在家裡的地都沒人種了。”
“孩子有上進心自然是好，就是他們已經離家好幾個月了，纔回去過一回，我實在是擔心。”
姚十三冷眼掃過，“與我有何關係。”
“再不讓開，我就報官抓人了。”
段飛誠和段婆子兩人抵著門口，誰也不動。
段婆子看了小兒子一眼，知道這裡不是撒潑的地方，“你把羅丹娘叫出來，我們就讓開。”
姚十三側過身，他們以為有戲時。
“小骨頭！”
“汪汪汪！！——”
一隻半人高的大黃狗張著獠牙衝了出來。
“有狗！”
段飛誠的手腳更麻利些，推開自己的老孃就先跑了。
氣得段婆子在後麵邊追邊罵！
姚十三將這事告訴丹孃的時候，丹娘笑著笑著就流淚了。
“本來同我說親的是段飛誠，臨要出嫁的時候，我娘生病了，家裡的錢都給我娘治病了。”
“原本說好的嫁妝拿不出來了，段飛誠要退婚，說我家騙錢。”
“我家那時已經家徒四壁，收的聘金都拿去治病了，哪裡還能拿出錢來。”
丹娘笑了下，“最後段家見已經花錢了，哪裡能做虧本買賣，就讓我嫁給了老大段飛揚，所以老太太一直都認為我是他家花錢買的媳婦兒。”
“就算後來我弟弟做工攢了三年多送來了十兩銀，就算這錢被老太太拿走了。她還是覺得我是買來的，妯娌是娶回家的。”
姚十三拍了下她的手，“日子攥在自己的手心裡，彆怕，在這兒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
丹娘搖了搖頭，“我早就看清了，就算我捧著金磚到他們的麵前也不會得一句好，更何況他們還差點兒害死我的萱兒。”
姚十三，“人在這世上走一遭，總會遇到點兒糟心事兒，糟心人，彆被他們絆在了半路上。”
“守好自己的錢袋子，這些纔是你日後的底氣。”
丹娘笑彎了眉眼，“我總算是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這兒了，我們想的都是一樣的。”
她的話剛落音，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
丹娘柳眉倒豎，咬牙道，“這對不要臉的母子，還敢來！”
“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丹娘……”
姚十三來不得阻止，丹娘已經提著刀風風火火地去開門了。
活像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她好笑地搖了下頭，丹娘也不是個會吃虧的性子，反正在這裡量那段家的母子也不敢動手。
“還敢找來！惹急了老孃一刀剁了你們！”
丹娘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開啟大門。
門外卻不是段家母子，而是一個臉上都是傷痕的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被她手裡的菜刀嚇得後退了兩步。
丹娘反應過來，將刀往身後一藏，“對不住嚇到你了，你找誰？”
“我、我叫胡春娘，想找姚娘子。”
春娘看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丹娘，她捏著手指顫抖了下。
“我、我原來是奶孃……”
她的聲音小了下去，若不是她犯了糊塗，怎麼會丟了這麼好的一份活計。
“哦，哦……那你等會兒，我去叫姚娘子。”
丹娘從沒有問過前頭的奶孃是怎麼辭的，現在人一身傷地尋回來，她不能因為惻隱之心就放人進來。
“春娘？”
姚十三沒有想到，春娘還會回來。
“你同她說，我們現在不缺人，讓她去另外的地方找活計去吧。”
“哦，好。”
丹娘轉達了姚十三的話，春孃的眸色暗了下。
隨後她的唇角有些無助地扯了下，“多、多謝……”
丹娘看她的樣子有些不忍，便給她指了一條路。
“榮記招工，你可以去試試，就是東家小氣了些，但起碼活著沒問題。”
春娘看著她一臉真誠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後才離開。
丹娘看著她有些蹣跚的腳步，輕輕歎了一口氣。
“誒，這一天的日子，都是些什麼事兒……”
“幸好等會兒小孩兒都要回來了，也隻有看著她們的小臉才覺得心情舒暢！”
幾個小孩兒嘰嘰喳喳地回來的時候，丹娘正在生火。
“阿孃。”
萱兒跑上來，抱住阿孃的腿。
小孩兒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一把肥瘦相間的肉放在火爐上，不一會兒就開始滋滋冒油。
瞬間香味飄散整個庭院。
甚至飄散到了圍牆外，勾得外頭的人直流口水！
“這個發瘟的！自己在裡麵吃香喝辣！”
段婆子現在隻知道老大一家自己在城裡發帶了，就忘記了家裡還有公婆小叔！
“娘！是大哥！”
段飛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段飛揚。
他的心裡直冒酸水，小時候最先學會遊泳的還是他呢，那什麼水師，不就是遊泳嗎，他也會！
一個月三兩銀這麼好賺，誰願意苦哈哈去種地，一季三個月收下來最多才能賣二兩。
他大哥在水裡撲騰幾下都有九兩了！
段婆子腿腳利索的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老大！”
她一把就薅住大兒子的衣領，手勁兒之大，絲毫沒有從前推脫說手疼不能照顧孫女的樣子。
“娘？”
段飛揚看了眼上峰周大人，立刻拉著段婆子往牆邊走了幾步。
“娘，你們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段飛誠哼了一聲，“娘，現在大哥跟著貴人發達了，看不上我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了。”
段婆子慣做好人，她打了小兒子一下，“說什麼渾話，你從小到大，你大哥什麼沒讓過你，彆不知好歹。”
說著她又轉頭一臉關心地看著大兒子，“老大，你怎麼瘦了，丹娘莫不是沒給你做飯？”
段飛揚笑了下，“不是，丹娘從前都給送飯咧，現在她也忙，況且營裡有飯，餓不著。”
段婆子不讚同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男人在外頭累死累活，她忙什麼，還能給你賺錠金子回來不成！”
“娘，你不知道的，丹娘現在幫東家帶孩子，一個月三兩！風吹不著，雨淋不著，上哪兒能有這樣的好活兒，我隨便對付對付就行了！”
他笑得一臉的得意，自己媳婦兒也能掙錢，自然有光。
看著他的笑臉，段飛誠更酸了。
他們兩口子，一個月六兩，一年到頭，能掙七十二兩！
段婆子也驚了，“隻是帶孩子？沒彆的？”
“彆到時候媳婦兒跑了都不知道！”
“娘你說什麼呢！”段飛揚的臉色一黑，“東家娘子是好人，萱兒還和府上的小姐一上學呢。”
“是是是，娘說錯話了，這不是擔心丹娘吃虧嘛。”
段婆子連忙安撫，她最是瞭解大兒子，好哄，好騙。
幾句話就讓他掏錢。
“老大，你幫忙問問，現在還要不要人，你弟妹在家就是帶孩子，也是帶孩子一把好手！”
錢和活計。
當然是選活計，下蛋的雞。
段飛揚想到家裡兩個小侄子黑炭似的模樣，一件過冬的襖子黑到發亮都不洗洗。
“這……”
就他弟媳帶孩子的樣子，彆說愛乾淨東家娘子，就是他現在都看不去了。
段婆子見他一臉不願的樣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老大，不是娘要逼你啊，是今年的收成實在不好，你爹的老毛病又犯了！家裡現在抓藥的錢都沒有了！”
“娘，你先起來，家裡缺錢我給你些就是。”
段飛揚將段婆子攙扶了起來。
段飛誠的眼睛一亮，剛想伸手，就被順勢站起來的段婆子打了下手。
“你們賺點兒錢也不容易，哪裡能總要你們的錢。”
“其實爹孃種點兒地，夠我們過日子就行了，就是你小侄子也大了，該送學堂了。”
段婆子一臉都是為了你們好的表情。
“到時候你弟妹有了活計，自己賺錢，哪裡還需要伸手找你們要錢！”
段飛揚被他娘說動了。
丹娘就是嫌他弟弟一家是無底洞，在家懶死都不乾活。
到時候弟妹有了活計，弟弟在家種地，都能賺錢了，哪裡還會有矛盾。
“我等會兒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