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33
芙兒有阿孃,不要嫡母
薑時窈看著他眸底暴戾之色。
心底已經冰涼一片。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是嗎,若我變成一具屍體,世子還要嗎。”
周從顯看著她驟變的臉色,他的眸中閃過狠戾!
他突然發力,將她的兩隻手腕禁錮頭頂,另一隻手扣著她的腰身。
“你,永遠彆想離開我。”
狂風卷著雨水,細密地撲在她的臉上。
臉上的冰冷,脖頸的炙熱。
薑時窈緩緩閉上了眼。
周從顯感受到懷裡人癱軟,他雙臂用力,扣著她的後腰將她放在了地上。
馬車突然停住。
隨後車廂外傳來魏尋焦急的聲音,“世子,北城的金明湖打撈出了一具敵國屍首!”
周從顯的動作一頓。
他眸子瞬間清明起來,“知道了。”
他看著發髻已經鬆散,唇角紅腫的薑時窈,眼底的情緒閃過。
伸手將披風兜臉蓋在她的身上。
周從顯鑽出馬車,跨上魏尋牽來的馬上。
他掃了一眼馬車,“送薑娘子回去,日後沒有本世子的允許,薑娘子不許用車。”
“是。”
回到府邸。
薑時窈裹著周從顯的披風,如行屍走肉一般回到小院兒。
發髻淩亂,目光呆滯。
路上所有的下人都遠遠地避開她。
待她走過後,又悄悄地指指點點。
“娘子!”
霜降率先迎接出門,她心疼地將薑娘子擁進懷裡。
馬車上是什麼地方,娘子的名聲和名節置於何地!
世子簡直沒把娘子當人!
何媽媽輕聲歎了一口氣。
她想得開,世子緊張娘子,也是心裡有娘子才會這樣。
“阿孃……”
芙兒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
霜降連忙上前將芙兒抱起,“姐兒乖,阿孃累了,我們讓阿孃好好休息好嗎。”
芙兒兩隻小手抱在肚子前,半晌後搖了搖頭,“我要去寫字。”
“阿孃說,爹爹喜歡芙兒寫字,芙兒寫字給爹爹,求爹爹不要傷害阿孃。”
霜降驚訝芙兒的敏銳,“姐兒,你怎麼知道是世子……”
芙兒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爹爹上次住在這裡,阿孃也受傷了,都不能吃飯。”
霜降歎息的抱緊了芙兒,“你阿孃會好的。”
內室。
薑時窈的手指撫摸在她存錢的箱子上。
這裡麵有她的錢,路引和籍書。
快了。
這樣的日子快了。
直到這時。
她才顫抖著唇角,留下了屈辱的眼淚。
她是妾室。
原來從始至終她在周從顯眼中隻是個物件兒。
他能給宋積雲應有的體麵。
卻隻會在馬車對她極儘羞辱。
她的手指慢慢收緊,指甲扣在匣子上的雕刻花紋上。
指甲泛白,直至出現血絲。
她都不曾鬆開手!
一連多日。
周從顯都沒有回府。
好像,小院兒裡日子又回到了從前。
隻有薑時窈在心裡默默掰著手指數著日子。
太後的壽辰快到了。
她的日子,也快到了。
“小骨頭打個滾兒!”
薑時窈在院子裡,和芙兒蹲在一起逗小骨頭。
“過幾日,太後的壽辰那日,南城的丘壇會放孔明燈。”
“我記得你說過楚州每年都會放孔明燈慶豐收,到時讓魏尋來接你們,陪你們放個孔明燈。”
多日沒有出現的周從顯,滿眼掛著笑意邁進了小院兒。
好似。
前些日的事,沒有發生一般。
薑時窈看著他臉上認真的神色,忍不住回想。
上一世的時候,他有這麼耐心嗎。
他有過這般妥帖的安排嗎。
好像她和女兒就是國公府裡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周從顯和宋積雲成婚的那日,全府的人都去前院了。
隻有她和芙兒在小院兒裡無人過問。
晚間的家宴也沒有人叫她們。
那天,母女兩人餓了整整一天。
最後,還是天黑後,何媽媽帶了兩個饅頭回來。
這樣等死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
芙兒也應該長大,而不是在主母的手下提心吊膽地求生。
“你不想看孔明燈?”
周從顯看她沒有回應,以為她是不喜歡。
“灃水河也有煙花,和鐵花。”
“就是恐怕人要比上回上巳節的人還要多。”
他沉吟了一番,“我記得灃水邊有一處宅子,在閣樓上絕佳的觀景點,是肖世子名下的一處宅院,我尋他借來。”
薑時窈抿了唇,“多謝世子費心,那日肯定事務繁多,世子不必如此分心,再加上芙兒也還小,妾也怕萬一有意外,就不出去湊熱鬨了。”
周從顯知道她還心懷芥蒂,唇角囁嚅了兩下。
想要解釋的話,在嘴裡轉了個圈兒,最後還是全吞下了。
他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索性也不再勸。
太後這些年打壓藩王,剝奪襲承製,收封地。
現在在藩的藩王就剩下先帝的兩位長兄。
到時候,藩王進京,必然會有太後的人動手,也會有藩王的人慾意拉攏朝中人。
不論是把持朝中的太後,還是封地擁兵的藩王。
兩方相爭,必有一傷。
這個關頭,還是安安穩穩地待在家中為好,以免被誤傷失了性命。
“這樣也好,到時我在內務處弄些煙花出來,就在府中看,一樣的喜慶。”
薑時窈眼眸微垂,心底冷笑了一聲。
上一世的時候,老夫人,國公爺和夫人,還有府中的小姐公子都進宮給太後賀壽。
府裡冷冷清清,彆說看煙花,就是飯菜都是中午剩下的剩飯剩菜。
可她的麵上還是不顯,隻是輕聲道。
“還是世子周到。”
次日。
就像周從顯說的那樣,他真的從內務處弄來了煙花。
堆滿了前院。
魏尋領著薑時窈和芙兒到前院的時候。
前院各院子的主子都看。
周菀青捂著嘴偷笑,“大哥,你這是給積雲姐姐準備的嗎。”
“還有好幾日纔是積雲姐姐的生辰,大哥你這也太早了吧!”
周從顯雙手背負在身後站在台階上,他沒有回應周菀青的話,隻是目光似有似無地瞥向才剛剛到的薑時窈的身上。
魏尋走了進來,“世子,京司衙門來人了。”
周從顯最後看了一眼薑時窈,她自始至終沒有向他投過半眼。
“世子?”
魏尋又催促了一聲,世子從來沒有在公事上耽誤過。
周從顯“嗯”了一聲後,轉身走了出去。
周菀慧看著大哥走了,她才鬆下一口氣,拉下週菀青的衣袖,“三姐姐慎言,宋小姐都還沒過門呢……”
周菀青拍了下拉著她袖子的周菀慧,“有什麼區彆,也隻剩一個多月了。”
“積雲姐姐之前還同我說過,她的生辰和太後的壽辰捱得太近,今年怕是過不成生辰了。”
“沒想到大哥偷偷準備了這麼多的煙花!到時候積雲姐姐肯定很開心!”
薑時窈看著堆放成排的煙花,唇角抿了一條線。
芙兒靠著阿孃的腿,“阿孃,這是什麼。”
薑時窈低頭摸了下女兒的小臉,“這是能飛上天的花。”
芙兒還記得上巳節在灃水看過煙火,“阿孃是不是那個在天上開的花嗎?”
“是不是爹爹給芙兒買回來的?”
薑時窈準備順著女兒的話開口的時候,周菀青走了過來。
她蹲在芙兒的跟前,“芙兒,這些都是你爹爹給你未來嫡母準備的。”
芙兒被周菀青有些壓迫性的氣勢嚇到了,她後退藏在阿孃的身後。
然後軟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了出來,“芙兒有阿孃,不要嫡母。”
周菀青皺起眉來,“芙兒,你怎這麼無禮!”
薑時窈轉身將女兒抱了起來,“三小姐,芙兒還小,您這般疾言厲色做什麼。”
“我疾言厲色?”周菀青站了起來。
“小孩子哪裡會說這種話,若不是你有意教導,芙兒怎會懂什麼隻要你,不要嫡母這種話!”
薑時窈皺起了眉,“三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宋積雲進門在即,這話若是傳了出去,老夫人隻怕會把芙兒從她的身邊帶走!
周菀青冷笑,“你是什麼心思我還不清楚嗎?”
“上回上巳節故意走丟,讓大哥棄自己的未婚妻不顧,這次又教給芙兒這樣的話,日後積雲姐姐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還要教芙兒陷害弟妹!”
“三小姐!”薑時窈摟著女兒,氣得眼眶發紅。
“難道——啊!——”
周菀青被一巴掌扇翻在地,她憤憤地回頭,就見是大哥站在薑時窈的身邊。
“大哥!你為了薑氏打我?”
周從顯的下頜蹦得緊緊地,“來人,將三小姐送回去!”
“一個姑孃家,口出惡言!說出去,彆人還以為是我周家沒有家教!”
“三小姐閉門思過三日,不得出其房門半步!”
“大哥!”周菀青滿眼的不可置信。
周菀慧看著大哥和薑氏卻若有所思。
好像大哥有些不一樣了。
薑氏,也不一樣了。
周從顯為了薑氏打了三小姐一巴掌的事兒,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整個府邸。
也飛到了宋積雲的耳朵裡。
“啊!!!”
宋積雲氣得砸了閨房裡所有能砸的東西。
宋易堂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還要來抽空安慰這個妹妹。
“雲兒,為兄是怎麼跟你說的,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母親為了你,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嗎!”
宋積雲猛地站起來,“明明是他自己說的,她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妾!”
她的眼底閃過狠辣,“她必須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