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58
功虧一簣
夜幕降臨,張石架著牛車出現在了西城門。
他已經跟城門守衛打過招呼了,都知道他是專門運屍體的。
進城的時候,一個個的都離得遠遠的。
打點的銀子,他也遠遠地仍在地上。
直到他走遠了,門口有個新來的小兵纔好奇地問。
“王哥,怎麼不盤查他。”
王哥,“那是城郊義莊的,專門拉屍體的。”
小兵瞬時變了臉色,隨後他又覺得不對。
“屍體還往城裡拉?”
王哥不以為意,“肯定是有人從義莊買屍配冥婚,我都遇上幾次了。”
“晚上拉進來做場法事,明日就拉出去下葬了。”
小兵打了個寒戰,“做死人買賣,也不怕下地獄。”
王哥伸手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人家那是功德無量!”
“要是沒有義莊那師徒倆,這城內的無名屍就要你去抬了!”
小兵連忙雙手合十地說了好幾聲阿彌陀佛……
魏尋過來的時候的,幾人正在說話。
他看幾人懶散的樣子,眉頭緊皺,“這幾日不能掉以輕心。”
王忠立刻道,“是。”
魏尋對他招了下手,“你跟我來。”
“世子大婚那日,你帶三百人……”
……
張石按照地址送到。
小院子裡隻有一個小道場,沒有任何關於冥婚的東西。
“你這是超度呢,還是什麼。”
霜降用袖子捂著鼻子,繼續胡編。
“我們東家說了,先給這幾人超度一下,再讓高人來做配婚。”
“東家說,缺德事不好做太多……”
張石嗤笑了一聲,雖然將屍體霜降的指使放進了屋裡。
他出來的時候故意在她的麵前停了一下。
霜降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張石,“捂什麼鼻子,我師傅用了藥,不臭。”
“不然,你以為義莊的屍體能放那麼些時日?!”
霜降現在不敢看那屋子。
“那不會變成鬼吧……”
張石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先伸手要錢。
“運屍錢,二十兩。”
“二十兩!”霜降瞪大了眼。
張石麵色不改,“你早說,想省這個錢,你就自己來拉。”
霜降閉上了嘴,從袖袋裡拿出二十兩給他。
“確實也隻有你能掙這個錢了……”
張石拿著錢,才這回答了她前一個問題,“變鬼也沒你們這些人可怕。”
霜降咬了咬牙,現在卻不能聲張。
等張石趕著牛車一走,她立馬鎖了門就跑!
直到她沒了影,張石才從對麵的巷子出來。
他看著梧桐巷子,冷哼一聲。
他就知道有問題。
配冥婚這麼大的事,沒有主家,也沒有主事,竟然隻有一個丫鬟在。
他趕著車就去了京司衙門。
“周世子和魏大人都不在?”
張石忍不住追問。
衙門的守衛扯著長長的哈欠,“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要找明兒白天再來!”
說完就無情地關上了門。
張石咬著牙憑空揮了下拳頭。
要不看在和魏尋打了幾次交道的麵子上,他纔不管這樣的閒事呢!
*
霜降晚上搓著胳膊回來,院子裡的小骨頭聽到動靜竄了出來。
霜降嚇得一屁股摔進花叢裡!
“小骨頭!”
霜降撿起摔掉的鞋子就朝小骨頭扔了過去!
小骨頭一個急刹,掉頭就回了小院子。
鞋子直接砸中了來人的小腿。
魏尋看著腳邊的鞋子,再抬眼看了眼從花叢裡狼狽爬出來的霜降。
“霜降姑娘大晚上的乾起了花匠的活。”
霜降立馬蹲下,將沒有穿鞋的那隻腳藏進裙子裡。
“你、你大晚上的來這兒做什麼!”
魏尋輕輕踢那一腳,將鞋子精準地踢到她的跟前。
“我當然是出府,從世子院子出來,這裡是必經之路。”
霜降連忙將自己的繡鞋藏在背後。
“出府就趕緊走。”
魏尋走了出幾步,在她的跟前慢慢蹲下。
“霜降姑娘,你……”
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什麼味道。”
霜降抬手聞了下胳膊,什麼也沒有聞到。
“你這是何意?!我是個丫鬟就說我有難聞的味道?!”
她一下氣紅了臉。
推開魏尋就轉身跑回了小院兒!
“誒!不是……”
魏尋還來不及辯解,人已經不見了。
“算了,明日再解釋。”
現下還有要事。
……
次日。
門外叮咚咚的聲音,薑時窈帶著芙兒起來。
發現,小院兒也煥然一新。
高媽媽見她醒了,行禮道,“吵醒了娘子。”
“老夫人說正是大喜的日子,專門選的好日子,趁著工匠都在,給娘子的院子重新整理一下。”
薑時窈扯了下唇角,“辛苦高媽媽了。”
高媽媽,“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薑時窈再也懶得看她,牽著芙兒轉身就去梳洗。
什麼重新整理,不過是老太太給她的下馬威。
不管是誰家的,宋積雲馬上要進門,她就要屈居於宋積雲之下。
這隻給自己侄孫女立威呢。
上輩子她住到了死,也沒見過給她重新刷一下。
高媽媽被落了麵子,現在也隻敢唇角抖了抖。
薑時窈帶著芙兒梳洗完再出來的時候,屋外還沒有弄完。
她回頭看著粉刷一新的小院兒。
隻覺得諷刺。
日後,新小院兒就給新人正好。
芙兒仰著小臉,“阿孃,我們去哪兒。”
薑時窈伸手點了下她的小鼻子,“當然是帶著芙兒去玩兒了!”
芙兒張開小手,“阿孃抱!”
薑時窈彎腰將她抱起,迎著緩緩升起的朝霞,她的心底是從未有過的輕快!
芙兒趴在阿孃的肩頭,朝著還看著她們的高媽媽晃了晃小手。
高媽媽看著姐兒的笑容,不知為何,心頭漏跳了一拍。
沒由來地竟然有些心慌。
她立刻捶了自己心口兩下,“馬上世子和宋小姐的大喜日子,我這高興的!”
霜降跟著薑時窈正大光明從側門走了出來。
兩人站在門口,相視一看。
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馬上就要解脫的笑意。
芙兒脆生生的聲音打斷兩人。
“我要糖麵人!”
薑時窈和霜降兩人今日帶著芙兒在街上玩了個夠!
待到夜幕降臨。
薑時窈,霜降,芙兒。
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周從顯站在街尾,看著芙兒正纏著薑時窈要買小兔子。
薑時窈一直都在搖頭。
直到霜降買了一隻小兔子紙燈籠,才哄好小姑娘。
好像她們還沒有這樣在街上逛過。
一直都待在府裡沒有出。
薑時窈也從未說過一句怨字。
周從顯垂下眼瞼,隨後轉身。
怎麼會沒有怨,昨日,句句不是怨,字字都是怨。
再等三日。
再等三日就夠了。
“大人大人,有人找你,非要見你。”
京司衙門的小兵氣喘籲籲地找到他。
周從顯,“誰?”
小兵抹另一把額頭的汗,“他不肯說!”
周從顯,“回衙門。”
……
“娘子,咱們買太多了吧……”
霜降靠近她。
薑時窈輕咳了一聲,“明日,你就知道有什麼用了。”
東西買得多,才能將她真正要的東西藏在其中。
不然,隻買男衣,繩子,火摺子,太過惹眼。
她第一次去梧桐巷看的時候就發現,那條巷子雖然臨街,但是沒有人住。
恐怕柳明翰也是怕傷了無辜人的性命。
想到這兒,她冷哼一聲。
她也是無辜人!
索性她也是要跑的。
乾脆就把這個最大的過錯放在他的身上好了!
她已經把柳明翰逼迫她自裁的這封信,和昨日周從顯留下的那支發釵放在了一起。
隻要周從顯找那支簪子。
就能看到柳明翰的親筆信。
霜降看著已經昏黃的天色,摸了摸吃得飽飽的肚子。
說笑道,“娘子,其實我現在做個“飽死鬼”也夠了。”
薑時窈拍了下她的胳膊,“呸呸呸!說什麼胡話呢!”
“等會兒我們再買點兒易儲存的點心。”
“還買呀!”霜降眼睛都大了。
薑時窈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叫霜降看好芙兒,她出去一下就回來。
酒樓的旁邊就是一家客棧。
薑時窈直接去開一間上房。
她將買的點心和一些用的都放進了房間裡。
“掌櫃的,我弟弟帶著媳婦兒孩子來投靠我,可我家婆母不同意,我先開幾日,讓她過渡一下。”
掌櫃的怎麼會不明白,這年頭太多了。
“嗬嗬,都明白,家裡人哪裡有不一把的道理,更何況是自己的妹妹。”
“什麼時候入住呢,到時候小店還可以留熱水。”
薑時窈,“她們應該晚上到。”
掌櫃的立刻道,“廚房有水,到時候讓您弟弟自己取就是。”
薑時窈笑道,“那就多謝掌櫃了。”
上京城來投靠的,住下就不走了。
更何況還是拖家帶口的,誰能歡迎。
薑時窈拿著鑰匙就回了酒樓。
她剛坐下,就從窗戶口看到兩名官兵走進了對麵的梧桐巷!
薑時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霜降也發現了!
兩人對一眼。
要是被發現了,可就全部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