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75
周大人求見
走了整整六天終於要到進城了。
賀州的官員早早地就在城外接應。
車隊停下修整,姚十三剛喘過一口氣,就有人請她移步主車架。
當她掀開車簾的時候,車裡哪有人?!
姚十三回頭,“成王殿下呢?!”
慶總管麵色不驚,“殿下說他傷寒不便出麵,一切交由夫人應酬。”
她指著空空如也的主車架,“他、他什麼時候跑的!”
慶總管不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個問題,“要是那些官員要見殿下怎麼辦?”
她總不能女扮男裝假裝成王吧?!
慶總管隻是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朝前麵的隊伍走去。
姚十三,“……”
誰有她命苦。
乾著要命的活兒,一分錢沒有,還倒欠一屁股債。
寬大的奢華的馬車就像一座小房子一般。
外間還有小碳爐能煎茶煮水。
裡間的床榻柔軟,躺在上麵甚至感受不到馬車的顛簸。
姚十三當即將後車的雙兒,文惜,還有芙兒都叫了過來。
雖然享受不了多久,但是也能享受一下皇家車架。
此生無憾。
雙兒窩在外間,驚歎地翻看著。
“這裡還能熬點小粥!”
要是早點兒換到這輛車上,姚姐姐那至於吃了好幾日的苦頭。
芙兒懨懨地趴在阿孃的身邊。
她也少了往日的活潑,對新奇的大馬車也不再好奇。
姚十三摸了下她的額頭,沒有發熱,“芙兒可是難受?”
芙兒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肚肚難受。”
姚十三摟著她,“想如廁嗎?”
她卻又搖頭。
文惜上前接過她,“長途奔波,孩子小,等進城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
賀州境內多山丘,一路走過來,彎彎繞繞的,彆說小孩兒,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真不知道總管是怎麼想的。
反正蕭恕不在,還這般死命地趕路。
進城的時候,正值晌午,一眾官員都快曬化了。
姚十三透過窗子看到為首的官員極為年輕。
和寧州一水兒老頭兒不同,賀州竟還有好幾個年輕官員。
蕭恕這般放心地玩兒消失,難道賀州都是他的人?
“下官賀州刺史周從昱參見成王殿下。”
周從昱?
周從顯的堂兄周從昱。
姚十三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的手指緊緊攥緊。
若是沒有周從昱,她就不會成為周從顯的妾室,上一世也不會枉死,這一世也不會落入這般田地!
慶總管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
“給周大人請安,殿下水土不服,現下虛弱不宜麵見各位大人。”
周從昱立刻側身讓路,“行館已經備好飯食熱水,請成王殿下入內歇息。”
“稍晚些時候,下官再來覲見。”
車隊緩緩進了城,道路兩旁都是看熱鬨的百姓。
似乎都想一睹天家容顏。
姚十三卻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當年英國公府的家宴上,周從昱開口討要她,她嚇得麵色慘白,以為自己躲不過這一遭時。
是周從顯拒了周從昱的要求。
晚間時,她送衣裳到周從顯的院子,恰逢周從顯周從昱喝酒。
院子裡僅有兩個丫鬟伺候,丫鬟鳴玉腹痛讓她頂替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直接改變了她的一生。
事後才知,是周從昱在酒中下了藥。
她成了周從顯的妾室,另一個丫鬟也成了周從昱的通房,隻有鳴玉逃過一劫。
此後,周從昱外放做官,她也不再見過他。
她沒有想過,再次見,竟然是這樣的情況之下。
文惜發現她的異樣,以為她是害怕被周家人認出。
“聽說周大人是周家二房的長子,在賀州為官多年,到時你隔著簾子,他認不出你的。”
姚十三唇角僵硬地點了點頭。
“咱們要在賀州停留幾日?”
文惜,“殿下還未交代,拿到路書,應當就可以走了。”
她立刻道,“那就請問文惜姐姐問問慶總管,什麼時候能拿到路書。”
雙兒不知道內情,隻有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肚子。
“已經連日趕路,芙兒的身子骨受不了,肚子裡的孩子也受不了。”
姚十三看著一臉菜色的女兒。
權衡到底是立刻走,還是修整幾日。
好半晌後,她咬著牙道,“成王殿下都能裝病,我也能裝病,都裝病!”
“他一個大男人都病倒了,我們一群柔弱女子怎麼就不能生病了。”
賀州的行館比寧州小,也陳舊得多。
沒有派人提前修繕。
前腳走進行館,後腳就下雨了。
外麵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姚十三,“……”
她現在覺得,蕭恕是不是故意的。
知道這個鬼地方不能住人,所以他提前就溜了。
刺史府同樣陳舊,但是屋裡粉刷一新。
周從昱站在屋簷下,看著這場來得匆忙的大雨。
他的唇角含笑,“還真是一場及時雨。”
隨從,“大人,成王殿下隨行人員,近半數都在修補屋頂。”
“大人,外頭來了個自稱京城來的都指揮同知大人。”
他剛張開嘴巴,就有下人匆匆進門稟報。
周從昱的眉頭一皺,“他來做什麼?”
他已經接到了京城的訊息,周從顯晉了都指揮同知,一時風頭無兩。
他的眉頭遂鬆開,“還不請大人進來,要是怠慢了京城來的周大人,本官拿你們是問。”
刺史府不算大,前刺史為官清廉,府邸沒有修整。
到了周從昱這兒,延續前輩之風,也是一貫的清廉。
周從顯身上的蓑衣還沒有摘下,他望著樸素的議事廳。
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他和周從昱也已經多年未見。
若不是得有要事來賀州,他也不會來見他。
“顯弟來賀州,怎麼也不提前送個信兒。”
周從昱將雨傘立在門邊,臉上都是親友相逢的喜悅之色。
“愚兄還未恭賀顯弟高升呢。”
周從顯的眼瞼輕垂,隨後複抬起。
“也恭喜是堂兄,喜添麟兒。”
臨出發前,趙氏為了催促他答應相看,直言二房的周從昱第二個兒子都出生了。
其妻子正是陳閣老的侄女。
周從昱的眼睛笑意更深了些,“來了就在賀州多待些時日,愚兄這兒雖然破了些,但是勝在熱鬨。”
和周從顯不同,周從昱兒子女兒已經四個了。
周從顯知道這個堂兄從小就喜歡和自己攀比,大到科舉為官,小到衣食住行。
他知道是二叔心有不甘。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年明明二叔的官職更高,前途更好。
祖父就偏偏選了不出彩的父親繼承爵位。
小時候他也不明白。
直到現在他懂了。
京中勳爵眾多,這些年衰敗,削爵,起起落落。
隻有不出彩的父親沒有成為眾矢之的。
而二叔當年陷入慶王貪汙的案子中,被貶為庶民,直到先帝晚年,才得以洗脫嫌疑,恢複正身。
他眼眸輕抬,“我這次是為了戰馬而來,要事在身,還請堂兄行個方便。”
周從昱看了一眼外頭已經逐小的雨勢,“這算什麼事兒,愚兄就陪顯弟走一趟。”
說著,他的話音一轉,“成王殿下的車架剛到行館安置好。”
“顯弟理應先行去拜見。”
周從顯看了他一眼。
周從昱佯裝不知他和成王的恩怨。
“正好愚兄也要走一趟,顯弟便一起吧。”
*
姚十三打了一個大大的“阿嚏”。
雙兒從箱籠裡找到一條披風裹在她的身上。
“這是什麼破地方,賀州就是這樣對待成王車架的?”
披風裹在身上緩過了一會兒,她瞥了一眼,瞬時眼睛都瞪大了。
“這不是成王殿下的披風嗎?!”
她掙紮著就要脫下。
雙兒摁住她的雙手,“您都冒死替他遮掩了,難道連條披風都捨不得嗎。”
姚十三捏了下鼻子,“雙兒,我好像透不過氣兒了。”
就這麼一小會兒,她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了。
雙兒立刻起身,“我去找文惜姐姐。”
姚十三拉住她,“文惜現在忙著,你彆去尋她,我現在沒有事的。”
“你去行館後廚,多熬一些薑湯給大家驅驅寒,方纔那麼多人冒雨修屋頂,明兒恐怕要倒下一大片。”
雙兒去了後廚。
她看了眼榻上終於睡了個安穩覺的芙兒,心底軟了一下。
好歹現在她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在這兒,也沒有人時時刻刻想要她們的性命。
總比在京城時刻提心吊膽,強上許多。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剛想張口,門外就傳來了慶總管的聲音。
“夫人,賀州刺史周大人,都指揮同知周大人,求見。”
姚十三猛地抬頭。
兩個周大人?!
都是英國公府的親戚嗎?
怎麼姓周的,都聚在一起了?!
姚十三摸了下自己的臉,她不能露臉。
她輕咳了兩聲,“殿下身體不適,恐怕不宜見兩位周大人。”
慶總管回頭看了兩位周大人一眼。
“兩位大人見諒,殿下一路奔波,方纔大雨傾盆,這屋子又多有漏雨,冷風侵襲,兩位主子都病了。”
周從顯的眉頭卻緊皺,他盯著眼前半掩的門,好似要看穿裡麵的人似的。
剛才聲音。
雖然有些鼻音。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