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97
哥哥來接你了
產婆一邊將孩子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邊抱怨道,“準備還挺齊全,怎麼燒水的人也沒有,屋裡連個火也沒有。”
轉頭她又對床上的夫人道,“夫人放心,孩子雖然不足月,但是聲音洪亮,長得也好。”
“老話說了,隻有養不活的孩子,沒有養不好的孩子。日後,好好養,不會比足月的孩子差!”
雙兒靠著門框喜極而泣。
這才趕忙領著薑興堯進了旁邊的屋子,兩間屋子想通,看孩子看姐姐,都不怕進風了。
等薑興堯推開那扇門的時候。
小時候總是要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已經為人母了。
可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隻有她自己經受所有的痛苦。
“窈兒,哥哥來遲了。”
姚十三的眼睛忍不住蓄滿淚花。
“哥……”
產婆拿了豐厚的賞錢,雖然高興,但也是她接生最奇怪的一家。
宅子是剛租的,屋裡置辦的東西都是一水兒的新。
屋裡卻一個人兒都沒有。
丈夫不見人,婆母也沒有,唯一一個丫頭還跑了!
生完了才來了個孃家哥哥。
一個老爺們兒也不嫌汙穢,剛生完就敢進去。
不過,這種事兒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隻有真的關心婦人生死的人,纔不會有這種忌諱。
她的腦子已經閃現過無數的可能,她敢保證,這家的事故夠前街後巷說個十年八年的!
於是,她熱心地留下來幫忙。
薑興堯抱著剛出生的小外甥,這才咬著牙訓斥妹妹。
“你還真的膽大妄為!懷著孩子,還帶著一個孩子詐死!”
“我是你哥,受了委屈不能同我說?”
姚十三的唇角噙著笑,“那些都過去了,今年能過個好年了,以後都是好年!”
薑興堯看著妹妹的樣子,心裡萬分不是滋味。
她真心相待的人,得到的不過是詐死的無奈之舉。
而他視為兄弟的人,卻為了他的前程要逼迫死她的妹妹。
薑興堯想到離京前,他聽到的訊息。
他猶豫了半晌後,緩聲道,“周從顯要娶黎閣老之孫女為妻。”
姚十三頓了一下後,無聲地笑了一下,“已經同我沒有關係了。”
“孩子的父親是誰沒有關係,母親是我,舅舅是你,就夠了。”
雙兒從門框邊探出頭來,“還有我啊,我是小姨,以後最最最疼愛她們的小姨!!”
姚十三笑應道,“對,還有你。”
薑興堯也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又看向妹妹,“所以,定縣的糧倉是你買下的?”
姚十三以為他想避嫌,“哥,你安心,我隻想堂堂正正地賺錢,我們家再也不會過上以前的苦日子。”
“哥現在不需要你掙錢,哥有俸祿,養你和孩子不成問題。”
她並非看不上哥哥的俸祿,而是已經知曉了做買賣的好處,她不想再過回以前那樣望著天過日子的時候。
她沒有同哥哥爭辯,隻是笑道,“哥,你的錢得留下娶媳婦兒,要是爹孃泉下有知,該給我托夢了。”
薑興堯知曉妹妹的性子,現在她剛生完孩子,哪裡同她起爭執。
“那你現在就住這兒嗎?跟哥回定縣,縣衙寬敞,你和孩子能住開。”
住開肯定是能住開,隻是哥哥的年歲在這兒,她帶著孩子在縣衙待著。
一個縣官兒俸祿沒有多少,還要養著妹妹和外甥,哪個姑娘還能看上他。
姚十三,“哥你在定縣當官,我自然是要去定縣的,等妹妹賺錢買宅子了,就和哥來當鄰居。”
“和哥生分了?”
姑孃家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更何況他們兄妹倆已經十年未見。
姚十三搖搖頭,“哥,禹州和定縣的倉庫,都是我找成王借的。”
“你借了多少?”薑興堯直覺數目不會小。
“我從京城出來,一路的車馬,都是成王相助,他要收兩萬,定縣的糧倉和收糧,五萬。”
七萬。
薑興堯差點兒心臟停跳。
他覺得他的傻妹妹中了成王的圈套。
“窈兒,你可知道,賣糧不難,難的是運輸。”
山多匪就多。
姚十三笑了,“哥哥接下來要做政事是什麼?”
薑興堯的眸光微閃,“通水路。”
他已經看過了上任縣令秦大人留下的手劄。
心頭大患曹家已除,剩下的就是開辟河道。
定縣和旁邊的陵縣都有水,尤其是陵縣,漁產豐富。
可是都沒有修通水路。
若是修通水路,連線金龍江,就能打通運河的線路,以後從京城到禹州,乘船便可一日千裡!
有了船何愁運糧。
姚十三,“成王殿下固然有想利用我的地方,但我又如何不能反利用一番呢。”
“畢竟單靠我,現在可造不起這麼大體量的倉庫。”
薑興堯歎了一口氣,“你這是與虎謀皮。”
“我不要皮,要點兒毛就行。”
兄妹倆一直聊到姚十三睡著。
屋裡的地龍燒得暖烘烘的,芙兒也接回來了。
直到這時候,雙兒纔想起來把文惜給忘記了。
她把芙兒往薑興堯的身邊一推,“芙兒,這是你舅舅,我去接文惜姐姐過來。”
芙兒隻覺得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就是舅舅?”
薑興堯蹲在小姑孃的麵前,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兒。
好半晌後,認出來,這就是他進禹州城的那日,不小心撞到他的小姑娘!
他還告誡她不要亂跑!
那女子的背影就是窈兒!
他原來一到禹州的時候,他已經見到妹妹了!
他怎麼不多等一會兒呢!他就能早點兒和妹妹相認!
他也能勸住妹妹,不要買曹家糧倉,也就不會和成王結了這麼多債務。
薑興堯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小手,“我是舅舅,你叫什麼名字?”
芙兒,“我叫周珈芙,不對,阿孃說,我現在叫姚安芙。”
他彎著腰牽著她靠近妹妹的房間,“你阿孃生了小弟弟要看看嗎?”
“要!”芙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先拍了拍芙兒的肩膀,“芙兒你先進去看看阿孃在做什麼,阿孃如果睡著了舅舅不能進去,如果阿孃醒著,你就替舅舅問一下,能不能進。”
芙兒點了點頭,進去了一會兒後就出來了。
她的眼睛裡滿是新奇,“舅舅,阿孃睡著了,小弟弟好小好小。”
薑興堯摸了摸外甥女的發頂,“你小時候也是一樣小,可惜舅舅沒有見過。”
芙兒歪了一下腦袋,“芙兒小時候也沒有見過舅舅呀。”
他啞然失笑,“對。”
“不過以後,舅舅會保護你和阿孃的。”
薑興堯在宅子留了三天,姚十三就開始趕人了。
“你這個縣官兒還想不想做了?”
“才上任多久,連衙門都不去了。”
他板著臉,“我讓你跟著我去定縣,你就滿嘴理由跟我唱反調,我待在這裡才幾天就趕我走?”
“哥,你可是我的靠山!你這兒官身都沒有,還怎麼大展宏圖,還怎麼讓昔日的仇人悔不當初?!”
宅子那日文惜來後,才又買了兩個丫頭進來。
現在一切井然有序地運轉著。
有熱飯,有熱水,孩子有人看,大人有人照顧。
除了屋子小點兒,也不比王府差。
薑興堯,“快過年了,按例可以封印關衙十八日,哥來陪你過年。”
姚十三連忙朝他擺擺手。
“好,你快去吧,縣官不坐衙,要是有事兒都找不到你人!”
雙兒在廚房忙碌著,她聽到是院門關門的聲音,她才從廚房溜進屋裡。
這些天她一直都在內疚。
她在定縣那麼久,怎麼就將“薑”大人聽成了“蔣”大人。
不然也不會讓姐姐和薑大人錯過這麼久,還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認。
“姐姐,薑大人回去了……”
姚十三知道她在想什麼,“有口音,薑和蔣,聽錯很正常。”
“更何況,薑姓人不在少數,你還能將所有的薑姓人都帶來給我看看嗎?”
雙兒,“還是我大意,楚州薑大人,又是新科榜首,怎麼都能對得上的。”
姚十三,“已經過去的事兒不要想這麼多。”
“今年我們在這裡過年,到時候要辛苦你置辦年貨。”
雙兒張嘴猶豫了一下。
“姐姐……定縣倉庫不能離人,阿尋他一個人在定縣……”
姚十三看向她,“你想去陪魏尋?”
她咬了一下唇角,才緩聲道,“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若還要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在定縣過年……”
“你想好就行,但是要平平安安地回來。”
在外這麼久,她明白一個道理,隻要是自己決定的,勇敢去做就行。
雙兒唇角忍不住上揚,立刻點了點頭。
除夕來得特彆快。
姚十三也終於在床上待夠了一個月。
薑興堯在除夕前三日就已經封衙。
帶了大包小包,整整一馬車的東西。
全都是她小時候愛吃的!
*
魏尋沒有想到雙兒能來陪他。
屋裡的火塘燃得“劈啪”作響,鐵架上烤著兩隻紅薯。
“你就吃這個?”
除夕這樣的節日,就算不吃大魚大肉,也不至於隻有兩個烤紅薯。
門口連對聯也沒有貼,哪裡有一丁點兒要過節的喜慶?
魏尋趕緊讓開,“外頭冷,你快進來。”
雙兒走進來後,他纔看到她身後帶著的東西。
“你、怎麼帶這麼多的東西。”
他一手拎著兩個碩大的包袱,不知道她一個姑娘是怎麼帶過來的。
她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府裡有個車夫是定縣人,正好他要回鄉,有馬車所以我就多帶了些東西。”
她的話剛落音,牆角的鈴鐺就響了。
魏尋的臉色一冷,“有人偷糧,你待屋裡彆出去!”
他抓著牆角的棍子就出去了。
糧倉越近天寒之時,越容易有宵小靠近。
一些孤寡老人,他會將自己的糧食分發出去。
可若是一些遊手好閒之輩,他便不會手下留情。
他剛從糧倉後繞過來,一隻箭羽自他的身後射來。
他翻身越過,那隻箭羽堪堪與他擦身而過。
一些畫麵猛然在他的眼前閃過。
好似,他腦子裡遮雲蔽日的天終於放晴了。
“就是你們這些富紳囤積糧食,才讓咱們兄弟喝西北風!”
魏尋手執木棍,望著站在高處的賊人。
他的聲音愈冷,“黑虎軍還有淪落搶糧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