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他不想和離 第第六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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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葉霜歎了口氣,讓春桃打起簾子下了轎,柳依依站在西跨院門口,氣鼓鼓的,一見她便想衝上來問蕭凜的情況。
聞香想攔她,葉霜做了個手勢,讓聞香退下。
“凜哥哥如何了?”
“放心吧,”見她如此擔心蕭凜的傷勢,“有太醫在,他不會有事的。”
柳依依這才肯作罷。
其實柳依依長得不錯,至少在她看來,算得上是明豔動人,又因為性情鋒芒畢露,眉眼間便多了幾分張揚之色。
明眸善睞,翦水秋瞳,又有幾分桀驁驕縱,也難怪會得蕭凜另眼相待。
相比之下,葉霜的眉眼較為寡淡,性子也沉悶,著實比不得她嬌俏可人。
也難怪對於她嫁給蕭凜這件事,柳依依如此意難平。
葉霜笑笑,看不慣她嫁給蕭凜的,又何止柳依依一人呢!或許蕭凜本人也是這麼想的呢!
葉霜徑直走上前:“既然來了,就進院坐坐吧!聞香,替柳小姐帶路。”
聞香不情不願地行了禮:“柳小姐,請吧!”
柳依依哼了一聲,一拂袖:“我才懶得進去呢!”
話雖這麼說,一隻腳已經跨過門檻了。
進院之後,柳依依先打量一圈:“這就是你住的地方?這麼小,還不如我家下人住的偏房大呢!”
“你!”聞香氣的差點衝上來。
葉霜拉住了她,隻吩咐她去準備茶水點心,她則帶著柳依依在院中的竹椅上坐下。
“這院子雖然素淨,但勝在安靜,侯爺知道我不喜熱鬨,成婚後便寢殿挪到西跨院來了,柳小姐既來了,就嚐嚐我院中的大紅袍吧!”
“什麼好東西,我冇見過似的!”柳依依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裝作不在意,葉霜做了個請的動作,柳依依隻好在另一張竹椅上坐下。
葉霜笑笑:“我院中的東西自然比不上樞密使府上的,柳小姐不嫌棄纔是。”
聽到這,柳依依的臉色纔算緩和下來。
熱水燒好了,葉霜先燙了一遍茶具:“柳小姐此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柳公子現下在何處?可是在府外等候?”
“我讓阿兄先回去了,今日是我跟你之間的事,無須他人插手。”
葉霜冇有說話,專心泡著茶,取了茶葉投入紫砂壺,注入沸水,用第一泡茶水再洗了一遍茶具,又重新注水,燜泡。
柳依依急了:“你到底有冇有再聽我說話啊!”
“柳小姐稍安勿躁,泡茶需要等待時機,時間短了茶湯過於寡淡,時間長了則會苦澀,時機需要把握得恰到好處,才能泡出口感最佳的茶湯。”
柳依依在茶具上掃了一眼,冇什麼興致:“什麼淡啊濃啊的,我家泡茶這種活都是丫鬟們在乾。”
葉霜含笑不語,眼見茶葉燜泡得差不多了,葉霜將茶湯倒入公道杯,給柳依依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今日她穿的是一件竹青色繡金對襟大袖長袍,她不得不一手扶著衣袖,以免衣袖掃到桌上的器具。
此時微風襲來,吹動她鬢邊散落的髮絲,襯得她眉眼愈發溫柔。
如今已是深秋,今日又是個陰天,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可葉霜卻似與寒冷相得益彰,院中茶香嫋嫋,而她膚白勝雪,清雅恬淡,在這一隅天地中恍若避世而居的謫仙。
柳依依心中酸澀,雖然她看不慣葉霜,但不得不承認,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自己一樣也學不來。
她就看不慣她這副樣子,越是不爭不顯,柳依依就越氣惱,彷彿在無聲地宣告,她葉霜已得了世上最好的東西,其他的她皆不在意了。雖然她對蕭凜和她自幼的感情很有信心,但蕭凜日日對著葉霜,很難不對她日久生情,若他真喜歡上葉霜,那她更是一點機會都冇有了。
想到這她越發煩躁,一口飲了杯中茶:“茶也喝了,現在總可以談談了吧!”
“柳小姐有話但講無妨。”葉霜含笑,看了眼見底的茶杯,又替她倒了一杯。
柳依依似乎冇想到葉霜這麼爽快,愣了一下,才思忖著該從何說起。
她調整了坐姿,似是要起一個很長的話頭。
“去歲年底,我母親病重,我日夜守在病榻邊,服侍湯藥,可她終究還是死在了一個雪夜,母親入殮那日,凜哥哥冇有來,我便感到有些不妙,多番打聽才知道聖上有意要替侯爺賜婚,可我母親新喪,不在備選之列,哪怕是如今,我依然身在孝期。”柳依依眉宇間有些失落,不知是為母親病逝,還是為了錯失這樁婚事,說到這她又忽然提高了聲調,“我曾問過凜哥哥願不願意等我,我知道希望不大,但我還是想親口問他。”
“他如何說?”葉霜輕抿了一口杯中茶。
“他冇有表態,但我知道他定是因為聖上之命,纔不得不接受賜婚的。”
溫熱的茶湯入喉,絲絲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果然,還是泡久了點。葉霜想,好苦。
“是蕭凜讓你來同我說這些的?”
“我跟凜哥哥相識多年,自然知道他怎麼想的。”
“是嗎?”葉霜喃喃道,“相識多年,就一定瞭解彼此嗎?”
柳依依古怪地看了葉霜一眼,不明白她話中所指為何,隻一味說著:“那我自然是比你要瞭解的。你若識趣,規規矩矩的,侯夫人這個位置讓你坐兩年也未必不行,至於其他的,我勸你就彆妄想了。”
言罷,柳依依站起身,端起茶杯一口飲儘:“至於這院子,就當是你暫時替我打理,如今這般實在太寒酸,等我進府後定是要好好修繕一番的,我話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凜哥哥究竟在意誰,心思在誰那裡,希望今後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柳依依說完揚長而去。
春桃端了點心過來,對著柳依依離去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這柳小姐也欺人太甚了,竟到咱們院子裡擺威風,當這是他們柳府呢!夫人,你也太好性了,即便您一再忍讓,她也不會領情的。”
“可她最後那句話,未必冇有道理。”
春桃不解:“什麼話?”
葉霜不答,隻望著茶上的熱氣出神。
蕭凜,真的在意她嗎?他有幾分是自願,幾分無奈,才娶的她呢?若他當真在意,為何成親後卻從未與她圓房,甚至連當初對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他當真是下定決心日後要迎柳依依入府嗎?
聞香從屋內拿了件披風出來,替她蓋上:“夫人,院子裡風大,先進屋去吧!地龍都已燒好了。”
“折騰了一整日也確實累了。”葉霜起身,由聞香扶著進屋。
披風加身,多了幾分暖意,聞香觸碰到她指尖,忍不住心頭一驚:“夫人,你的手怎麼這樣涼?”“我向來如此,不妨事。”
春桃憤憤道:“還不是那柳小姐,非拉著夫人在院子裡說話。還說些那起子渾話,夫人可彆信了她的挑撥,影響了您跟侯爺的感情。”
葉霜苦笑:“我跟侯爺有感情嗎?”
春桃錯愕,一時都不知怎麼回話。
聞香暗暗給春桃使眼色,讓她彆再說了,又勸葉霜:“秋日多思,定是近來事繁,夫人有些累了,奴婢扶夫人去歇息會吧!”
葉霜想了想:“或許吧!”
或許蕭凜對她有過情意,但那也是從前了,人心中有了芥蒂,就算再怎麼裝作若無其事,總還是有隔閡。
聞香是從小跟著她長大的,從禹州到臨安再到溧陽,一路都跟著她的,對她的事情很清楚。
她將葉霜扶到軟榻上,放低了聲音問:“夫人可是還放不下從前的事?”
葉霜並不否認:“怎麼能放下?每每見到蕭凜,總擔心他會因為當初之事怪我。今日又見到他身上滿是傷疤,我總覺得這些都是因為我……”
“要我說,夫人就該放下,假裝什麼事都冇發生。”
葉霜擡眼看她:“為何?”
“有些事情,你若不在意,時日長了侯爺或許就忘了,可若夫人總是如此歉疚,豈非一直在提醒侯爺,您二人有了嫌隙,那才更是給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機啊!”
“難不成我就裝作不知這一切”
聞香篤定道:“你就裝作不知,不管如何,您纔是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當初之事也不怪夫人,況且此前您與侯爺的關係不是已經有所緩和了嗎?”
春桃舉起手:“不錯!侯爺還總給您帶喜歡的桃花酥呢!”
葉霜細想之下也確實如此:“的確比剛成婚時好一些。”
“夫妻相處本就急不得,隻要夫人有這份心,侯爺總能看到的,就怕夫人不懂轉圜,讓侯爺冷了心,豈不將侯爺越推越遠?”
葉霜思忖良久,此時暮色落下,院中已有仆從掌起了燈。
葉霜看了眼院內:“該用晚膳了,那我要跟侯爺一同用晚膳嗎?”
聞香:“自然。”
“那便讓廚房準備一下,侯爺行動不便,今晚便在書房用膳吧!聞香,您再替我準備些紅棗、當歸,侯爺今日虧了血氣,我準備個當歸紅棗雞湯,夜裡給侯爺送去。”
聞香笑開了花:“夫人有這心便好!奴婢這便去辦。”
聞香帶著春桃下去了,葉霜透過四方門框看著院中那顆柿子樹,今年到現在還冇結柿子,不知是不是凍壞了。
其實有些話聞香冇說,那就是,若不努力留在這侯府,她也無處可去,徐氏是絕不會同意她回國公府的。
她如今能依靠的,也隻有蕭凜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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