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他不想和離 第第 68 章 若非聖上仁厚,也不會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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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聖上仁厚,也不會縱……
宋雲冇忍住笑出聲:“我也是頭一回聽你這般口不擇言呢!”
葉霜也是冇脾氣了,
等著黃酒上來,倒了一杯略沾了沾唇又擱下了。
“怎麼不是要一醉方休了?”
“算了,上次不過喝了兩杯就醉了。這酒後勁大,
喝了還頭疼。”
宋雲也很讚同:“是。不過我記得你之前不飲酒啊!”
她望著葉霜手中的酒盞,
若有所思,“這幾年在外麵過得很辛苦吧!”
“也還好吧,過去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不過飲酒的確是那段時間開始的,
因為夜裡實在太難熬,不喝兩杯就睡不著。”
那是生完茹茹的第一年,出了月子她就搬回禹州了。畢竟姑母家中還有其他人,
她也不能一直住在姑母家,隻是生完茹茹後身體和之前大不相同,
莫名就開始有了夜裡失眠的毛病,喝了兩杯纔好睡一些,酒量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呢?蕭凜還是不知情嗎?”
宋雲指的自然是茹茹的存在。
“原是想告訴他的,可是如今這般,若我特意去說,
倒顯得我是像跟他重修舊好,
何況茹茹也未必能接受他。”
“那倒也是,但我還是勸你想好,
畢竟如果最終都要說的話,還是早些說,
對你們都好。所幸如今還有時間,
你好好考慮清楚,不過說實話,你聽到蕭凜當眾拒婚柳依依的訊息,
是什麼感受?”
葉霜垂眸,捏著酒盞邊緣:“冇什麼感受,之前聽說他二人冇成婚,一開始還有些意外,之後再聽到任何訊息都不覺得有什麼了,反正都與我無關。”
“隻是你不擔心他們會說蕭凜這麼做,皆是因為你嗎?”
“之前我或許還會覺得,蕭凜這麼做是為了我,可如今我早就看明白了,他那樣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罷了,若看上去是為了我,那也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罷了。”
宋雲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嘩,不知是哪來的一批人來繁樓飲酒,動靜很大。
葉霜最不喜這種人,原本想著她們在包房裡,也影響不到,可那群人偏偏進了隔壁包房,看著應該也是家底很雄厚的世家子弟。
偏巧這會兒小二送茶點進來,笑鬨聲一下子放大了幾倍傳進來,葉霜轉頭便看見一群衣著華麗的世家子弟三兩成群自門外走過。
小二進來後,房門關上,那吵鬨聲又被隔絕在外了。
葉霜重又低下頭,把玩著酒盞。
宋雲隨口說了句:“看著這些人好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還是未入職之前肆意啊!”
葉霜也笑:“我倒覺得現在挺好的,不像之前那麼身不由己,任人擺佈。”
“這話倒也是。”
二人又吃了點東西,閒聊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下樓時剛好遇見有人上來,樓梯很窄,葉霜跟宋雲便在樓梯口等了一會兒,那領頭的男子上樓後含笑看了葉霜一眼,眼神似乎有一瞬的停滯,似乎看得愣住了。葉霜在外奔走慣了,見的人多,對於初次見麵或者匆匆而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直視,故而也不曾避開。
那男子衣著華貴,麵若冠玉,氣度風流,自成一派,隻是眼底的探究和嘴角的笑意難免落了輕浮,對於這種人,葉霜向來敬而遠之,便往後退開半步。宋雲比她站得遠些,也不曾注意到這些小節。
那男子上來後卻冇有立即走開,而是原地站定,略略頷首,無聲朝葉霜道謝。
葉霜一怔,隻得微微欠身還了禮。
待人走遠,她還仍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宋雲上前問她怎麼了,葉霜收回視線,搖搖頭,隻說冇什麼,又問:“你對臨安的世家子弟比我瞭解,方纔那人你認識嗎?”
“誰?”
“方纔與我行禮的那位。”
宋雲果斷道:“不認識,反正冇在臨安府見過他。”
葉霜若有所思地應了。
“怎麼了?你見過那人?”
“不曾,隻是覺得方纔那人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走吧!不過一麵之緣,又不會再見,管他呢!”
葉霜想想也是,便不再細究,和宋雲一同離開了。
天字第一號包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小二半躬著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位衣著華貴的男子一前一後進入房中,小二又從外將房門帶上。
“柳兄,你到的好早啊!”
領頭那位身著赭紅色團紋織錦外袍,一展手中素麵鬆木摺扇,一雙桃花眼盛滿笑意。
身後跟著那位青衫男子聞言也笑道:“柳兄一向與我們少聚,今日難得有雅興。”
柳之昂坐在屋內正中央的矮幾旁,正自斟自飲,麵沉如水,對二人的打趣置若罔聞。
二人都是一怔,麵麵相覷。
“行了,過來坐吧!”
此時柳之昂對麵的人開了口,正是一身月白長袍的裴玉。
二人這才緩了神色,領頭那位一收摺扇,走到對麵坐下。
另一位也在離門最近的位置落了座。
“要我說您二位還是冇有眼福,方纔我跟杜兄上來時,可是遇見了一位絕妙佳人。”
“你都成婚了,怎麼還如此行事,仔細弟妹生氣。”裴玉勸了他兩句。
這位身著赭紅色外袍的便是劉衍,他口中的杜兄則是書籍行行首杜茂才的嫡子——杜承嗣。
劉衍一擺手,不以為意:“她能知道什麼?”
又不知想到何事,望向裴玉的眼神有些閃爍,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不過那位女子我倒是有些麵熟,像是在哪兒見過。”杜承嗣擰眉思索了片刻。
劉衍眼前一亮,拉著他追問:“在哪兒見過?如此容顏絕色的女子,你怎的見過也能忘?”
杜承嗣不以為然:“我看還好吧,也不是多麼驚豔吧!”
“你懂什麼?那女子雖然不是驚為天人吧,但那份氣質世間少有。”
杜承嗣嗐了一聲:“罷了,你劉兄一向多情,還在乎這些嗎?”
劉衍輕浮地笑笑,拈起酒盞遞到唇邊抿了一口,眼神晦暗不明:“隻是不知是何人?”
“哎呀!”杜承嗣忽然一拍大腿,“劉兄!你這回可是走運了!”
劉衍眉頭緊擰,不明所以:“何意?”
“她是你新夫人的家姊啊!你竟冇見過?”
杜承嗣此言一出,柳之昂和裴玉都轉頭看他。
裴玉倒茶的手一頓:“你說什麼?你方纔遇見誰了?”
“就是文思坊的葉掌櫃啊!”杜承嗣以為他們都不認識,記得直拍大腿,“我在上個月的行會中曾與她有過一麵之緣,劉兄你迎親那日不曾見過嗎?我記得她那日是去了葉府的出閣宴的。”
劉衍眼睛間或一輪,瞬間瞭然:“那日我出門耽擱了,到葉府時她已經離開了,是以不曾見過。”
杜承嗣:“原來如此,聽說她那日在葉府還大鬨了一場,把弟妹氣得不輕呢!”
劉衍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也有所耳聞,倒是個妙人。”
裴玉臉色不太好,重重擱下茶盞,茶水迸濺,險些濺到劉衍身上。
劉衍後退開:“裴兄你這是作什麼?”
裴玉冷冷甩出兩個字:“手滑。”
“仔細著些。”劉衍冇好氣地撣著袖子,“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
裴玉看也不看他:“回頭我賠你兩身。”
劉衍莫名其妙,還欲再駁。
見二人即將要吵起來,杜承嗣連忙打圓場:“說起來,裴兄應與葉家姐姐相識吧!”
裴玉仍舊沉著臉,淡淡道:“不過幾麵之緣。”
劉衍聽明白杜承嗣話裡的意思,偷偷打量了裴玉兩眼,略有忌憚。聽到裴玉這麼說,倒放心了些。
杜承嗣又道:“不過我勸劉兄還是不要打她的主意。”
“為何?”
杜承嗣看了眼一直冇說話的柳之昂,清了清嗓子,才道:“她是那位的前妻。”
“哪位?”
“就是現今不在臨安的那位。”杜承嗣一個勁用下巴指著柳之昂,拚命跟劉衍使眼色。
劉衍隻眉頭緊鎖,越發茫然。
眼見杜承嗣脖子都要抽筋了,劉衍終於領會其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是蕭凜!”
一旁立馬傳來一聲冷哼。
杜承嗣看向他這位表弟,斟酌著開口:“你那日真的動手了?聖上不曾怪罪?”
劉衍也輕哼一聲:“打的好,他這些年多狂啊!如今還不是被聖上派去巡邊了。仗著當初那點軍功不可一世,誰也不放在眼裡。若非聖上仁厚,也不會縱他活到今日。”
裴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慎言!”
柳之昂終於開口,仍憤憤道:“怕什麼,他又冇說錯!我打他都算輕的,當初怎麼答應我的,如今出爾反爾,把我柳家的顏麵置於何地,我妹妹以後還怎麼嫁人!”
杜承嗣也不滿地擱下酒盞:“依依這麼好的條件,誰敢不娶她,也就蕭凜不識擡舉。”
“隻怕是舊情難忘啊!”劉衍彆有深意地感慨。
此言一出,在場另外三人臉色都不太好。
裴玉手中的茶筅懸停在半空,頓了頓才繼續提拉筅梢,在黑釉建盞中央留下一束泡沫,綿密如雪。
反倒是劉衍眼神越發晦暗不明,像是枯燥的生活終於有了點意趣。
杜承嗣冷不防來了句:“據說是為了文思坊的那位。”
“不是都和離了,冇想到咱們的蕭侯爺還是個癡情種。”
杜承嗣打斷劉衍:“總之你彆她主意,那位可不是好惹的。”
劉衍挑眉:“哦?是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更感興趣了。”
杜承嗣:“你慎重吧!你們以後指不定還要在家宴上見麵呢!”
劉衍笑容越發玩味:“是啊,還會再見呢!”
杜承嗣不明所以,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這幾人各有各的毛病,也懶得再勸劉衍。他雖然是這裡年紀最長的,但也是唯一一個冇有官位的,是以柳之昂儘管是他表弟,但他父親是最得聖上器重的樞密使,杜茂才隻是個書籍行行首,二人身份自然有所不同,他在柳之昂麵前也隻得陪著小心,平時也多由杜承嗣出麵打圓場,他年齡最長,也自認有幾分兄長的責任,事事包容,處處退讓。
從國子監進學到如今一貫如此。
見場麵有些尷尬,他自然而然地另起了話題:“對了,裴兄往日忙於庶務,今日怎麼得閒與我等同聚?”
裴玉正在飲茶,聞言緩緩擱下建盞,定了定才道:“近日正值休沐,想到許久未與各位一聚,便來了。”
裴玉話說的親近,神色卻很冷,杜承嗣以為他向來如此,雖有疑惑,也並不在意。其餘二人則是壓根未察覺,或者他們根本聽不出他人話中深意。
裴玉又道:“恰逢靜王殿下生辰將近,特特請諸位來,也是想問問諸位對此次生辰宴可有何想法?”
裴玉說著拿出三張請柬:“殿下一直記掛各位,命我轉贈柬貼,還望屆時諸位定要來赴宴。”
杜承嗣有些錯愕,和劉衍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著笑容更甚:“那是自然!殿下親自送柬貼是我等的榮幸,到時一定提前備好壽禮如期前去。”
說著將柬貼領了,又拿了一個遞給柳之昂。
柳之昂看了眼那柬貼,冇有接,而是擡眸看向裴玉,眼中寒光迸射:“我與殿下自小一同長大,我的柬貼竟還要你來送?看來你如今倒是頗得殿下器重!”
杜承嗣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悻悻一笑,小心地將柬貼放在柳之昂麵前。
“那個,柬貼也拿到了,要不……”
杜承嗣意欲起身,卻被裴玉毫不留情打斷。
“不過是今日恰好有事去了一趟靜王府,靜王又得知我晚些時候要過來,就讓我順路帶過來罷了!你彆太多心了。”
“哦?是嗎?”柳之昂饒有趣味地拿起那柬貼,“既然殿下相邀,總得有個由頭,不知我等是以何種身份出席呢?”
這一問,杜承嗣和劉衍也愣住了,杜承嗣也坐了下來,笑了笑,也道:“是啊!都知道前往靜王殿下生辰宴的都是宗親勳貴,我等前去,該如何列席呢?”
裴玉隻是看著柳之昂:“你們同柳兄一處便是。”
劉衍如今官拜大理寺少卿,宴席上設有官員坐席,他和柳之昂幾人一同出席,即可以官員身份,也可以私人身份。但不管如何,都需格外謹慎,又恰好趕上蕭凜不在臨安,他和杜承嗣都敏銳地察覺到這次生辰宴不同以往。
柳之昂自然一早看出箇中端倪。他如今在朝中還冇有實職,若要出席,自然是以幕僚的身份。
裴玉又道:“靜王殿下一直很看好你,如今你跟蕭凜已然如此,之後勢必心存芥蒂,再難毫無嫌隙。如今聖上又因為拒婚一事覺得虧欠你柳家,又在這個時候將蕭凜外派,你應該能明白到聖上的用意吧!”
這番話看似冇頭冇腦,實則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劉衍和杜承嗣不住交換著眼神,劉衍一早便有攀附之意,隻是一直處於觀望狀態,如今若與柳之昂一同前往靜王壽宴,便算是明麵上投靠了靜王。杜承嗣自不必說,杜家書籍行家大業大,若能支援靜王,整個臨安的書肆皆為靜王所用,無論是刊印書冊,還是傳播歌頌靜王的功績,都是輕而易舉,相當於把控住了臨安的輿論出口和民心風向。
而杜承嗣又與柳之昂是姑表之親,二人的立場都係在柳之昂一人身上,所以今日裴玉來,隻著重遊說柳之昂。
柳之昂雖與蕭凜不和,但他畢竟是柳家嫡子,若他出席靜王壽宴,難免教人誤以為是柳文宣授意,等於是樞密使和靜王聯手,那就相當於背棄了聖上,他也不能貿然答應。
“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離壽宴不是還有半個多月嗎?”
柳之昂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裴玉也不再強求,原本他也隻是來幫靜王做說客,也不能太過逼迫。柳之昂如今是跟蕭凜有了衝突,但到底也是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的。若柳之昂輕易就投了靜王,殿下反倒不敢用他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幾人又閒聊了幾句,將點的東西都吃了,茶和酒都喝完,便散了。
從繁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沿街店鋪前的燈籠次第亮起,柳之昂和他們不同路,便先走了。
裴玉和杜承嗣、劉衍二人同行了一段路,二人又吵著要去群芳館再續一場。
群芳館是城中新開的青樓,裴玉對這些聲色犬馬不感興趣,就冇同去。被二人說了幾句假正經,才肯放他離去,他二人則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往群芳館的方向去了。
一桌人就裴玉一人冇飲酒,如今已入了夏,夜來風涼,冇有白日的燥熱,風裡夾雜著不知名的氣味,輕拂過髮梢,甚為愜意。
這個時辰,回去也無要緊事,他索性沿著長街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行人三兩成群,沿街擺滿了攤位,有賣消夜的,有賣字畫的,自然賣的最多的還是女子的珠釵環翠,香囊團扇等物,不遠處的橋根下還有雜耍……
裴玉且走且看,穿過夜市,跨過拱橋,一路行來不知走了多遠,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文思坊門口,剛準備轉身離去,就遇見聞香舉著燈籠從鋪子裡出來,見到裴玉很是錯愕。
“裴公子,你怎麼在這?”
裴玉隻好說:“我在這附近跟幾個好友聚,聚聚……剛好路過這裡……”
“原來如此。”
裴玉又提高聲調補了一句,“其實是舍妹不久前想讓我幫她借一本話本,便想過來問問。”
說著報上了一個書名。
聞香細想了想:“這本話本鋪子裡似乎冇有呢!而且入夜後是不可借閱的,您看,這鋪子裡都冇點燈,就怕萬一撩了燭火。要不這樣,我先進去問問小姐,再給公子回話。”
“不急,既然已經過了借閱時辰,那我改日再來便是,也不急於一時。”
聞香懵懂地應了。
裴玉冇忍住還是問了句:“葉姑娘呢?”
“我家小姐在裡麵算帳呢!”
裴玉往裡看了一眼,櫃檯前空無一人,想來是在內院。
他不自覺捏緊袖口,一隻手籠在袖子裡,像是在思索什麼。
聞香見他這般若有所思,便問:“公子可要進去坐坐?”
“不了,太晚了不大合適,我改天再來吧!”
聞香應了是,又眨巴著大眼睛詢問般地看著裴玉。
裴玉戀戀不捨地將視線收回,這才道:“那我先走了,讓你家小姐早點歇息。”
“是。”聞香屈膝行了禮,便轉身點燈,點完燈籠又往裴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狐疑,自顧自琢磨了一會兒,無果,便拎著燈籠進去了。
葉霜照舊在書房整理賬目,聞香點完燈籠回來,葉霜擡頭看了她一眼。
“怎的去了這麼久?”
聞香將琉璃燈籠吹滅擱在門後的架子上,又重新浣洗了手,才道:“方纔遇見裴公子了。”
“裴玉?”
“正是。”聞香上前替葉霜添了茶。
“這麼晚了,他有何事?”
“應該是偶然路過,說是替他妹妹來借話本的,奴婢跟他說了,鋪子裡夜間暫停借閱,而且他說的那本,我們文思坊暫時也冇有,他便說改日再來。奴婢又問他是否要進來,裴公子也推辭了,說太晚了不合適。”
聞香將情況一一說明。
葉霜頷首:“的確是有些晚了。”
言罷繼續梳理賬目,恰好寫滿一頁,她舔了舔筆尖,頭也不擡道:“方纔我看墨快用完了,你替我再拿一方墨來。”
“是。”聞香轉身準備去庫房,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小姐可是要用裴公子上次送的鬆煙墨?”
葉霜拎著筆,略略思忖:“那個先放著,就取常用的帶字墨即可。”
“是,小姐。”
聞香走後,葉霜又寫了兩行字,發現墨色淡了,便索性擱了筆。
踱步至窗前,她不禁想,裴玉為何這個時辰過來?難道他真的是替裴姝來借話本的?
裴玉走出文思坊很遠,纔回過頭看,聞香進去時已將店門掩上,裴玉回頭,隻看見緊閉的排門,還有門頭上兩盞寫著“文”字樣的油紙燈籠。
他捏了捏袖口,另一手從袖中拿出一支金釵,那釵上光澤熠熠,紋路也有些模糊,顯然時常被人拿在手裡。
這支纔是葉霜那日落在裴府的金釵,而他當初派人送回侯府的,是他命人照著這釵打的一支一模一樣的,是以他纔會隔了那麼久纔派人還釵。
但他的確也是特意挑好的時間,那時他隻想讓蕭凜生不如死,為此卻傷害了無辜之人。
方纔他本想將這金釵送還,可到底還是冇有勇氣。
一聲輕歎落下,裴玉將金釵收好,轉身步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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