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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郎 第123章 黑白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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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顛倒

「阿季,城中怎麼失火了?」

遷徙車隊行走在西門大街,趙幸望著南邊街巷裡執火把滅火的軍士隊伍,這些軍隊讓她感到不安。

趙基驅馬伴隨車邊,扭頭一眼巷子口,駐守這裡的幾個虎責舉火把朝他走來,他也就勒馬:「天氣乾旱,失火是正常的。阿姐你們先走,我問問狀況。」

「那你小心些。」

趙幸囑咐一聲,伸手抓著車廂護欄,就見趙基調轉馬頭走過去,幾十名騎土跟著離隊而去,紛紛下馬。

趙基也怕馬匹受驚,一躍下馬問:「如何起火的,人員傷亡如何?」

「回侍中,據官吏講述,是夥房失火,應該是火星飛濺點燃了柴草。」

駐守巷口的是一名虎步軍的百人督,是虎費侍郎,此前不過是虎費中的什長。

他臉被煙火薰黑:「隻有少數人救火時燒傷,火勢延燒最初時不可控製。罪官董昭醉酒,傷勢極重;侍郎鐘元常呼救及時,已被救出。」

「帶路,我去看看傷員。」

「喏!」

這人引路,在附近一處院落裡趙基看到了安置在這裡的傷員,隻有十幾名郎官手掌丶骼膊被燙傷,正在塗抹油脂。

這些郎官要起身,趙基急忙擺手:「都坐,不要走動,安心治傷。」

虎責侍郎在前繼續引路,趙基沉著臉。

沿著走廊進入客廳,就見董昭就躺在地麵草蓆上,頭發燒焦隻留下頭皮附近一團,沒有死透,還有呼吸的症狀。

趙基接過一束火把去照董昭的臉,董昭已經毀容,陷入高度昏迷,對貼近的火把毫無反應。

跟隨趙基進來的唐憲用腳撥了撥董昭同樣被燒焦的腳,也是沒有一點反應唐憲開口:「這已神仙難救了。」

「真是可恨,我前腳才給鐘元常接骨,又將董公仁從獄中救下,竟不想就失火燒成這樣。鐘元常呢?」

「在內室,元常公被解救時觸動腿傷,又昏厥不省人事。」

虎責侍郎講述著,這時候董芬從內室走出對趙基拱手:「侍中公,元常的骨傷又裂了,還請侍中公為他接骨。」

「我先看看。」

董芬頭上烏紗進賢冠被燒毀,整個人身上黑色吏服也燒的嚴重,長袖不見了,手掌上包紮細麻布。

趙基進入內室,就見鐘右腿扭曲,整個人嘴裡咬著木枚,已側頭昏厥過去。

還有兩個傷勢較重的郎官,也都仰躺在草蓆。

趙基靠近先是拍了拍鐘臉頰,見他毫無反應,就對身後說:「來幾個人,

將他上身扶穩。」

兩個虎責湊上來壓住鐘腰腹,趙基抓住鐘右小腿,試著找了找手感,將骨叉接上。

他皺著眉:「元常先生傷的是左腿,怎麼右腿也斷了?」

董芬上前解釋:「可能是我等倉促救人,無意間踩折。」

趙基很滿意這個回答,就說:「好在他左腿無事,靜養還能痊癒。這右腿裡有碎骨,必然腫脹。先等他醒來,若是同意,我為他開刀刮取碎骨,這樣恢複的好,不影響行走。」

至於感染這種事情,就仁者見仁了。

有這麼好的素材,趙基不介意全力以赴,儘可能做好這個手術。

如果手術大失敗,那就截肢。

不多時,趙基又用新剝來的樹皮裹了鐘的右腿,算是做了固定。

忙完這些,他到外麵洗手,對跟過來的董芬說:「你們怎麼能如此懈怠疏忽?前幾日宗賊丶白波舊軍出逃時縱火,火勢延燒險些難以控製。城中還有不滿朝廷的宗賊,這定是宗賊所為。明日我設宴邀請周邊豪強,會警告他們。這裡我派虎步軍執勤,也省的再生亂。」

「喏。」

董芬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也隻能彙聚成一個字。

洗了手,趙基就說:「你是唯一的禦史,快去向天子稟報,就說已遏製火勢,傷員也得到妥善救治,以免天子擔憂。」

「喏,某這就去。」

董芬長拜,見趙基不再囑咐什麼,當即就走。

趙基又看向身邊的虎責侍郎:「回營後告訴徐公明,讓他安排河東騎土嚴加夜禁巡哨,預防賊兵再行縱火之事。尤其是天子行宮周邊,萬萬不得有失。」

說著,趙基取下吃飯時趙老頭給他的侍中金印,金印好鑄造,也好鑿刻。

取墨後,在一塊巴掌大帛書上蓋下『侍中趙基」印,當做憑證,讓這虎責侍郎拿了。

忙完這些,趙基才帶人穿過小巷,回到趙彥宅邸。

見他走來,兩條黃狗從門裡竄出,圍著他歡快跳動。

趙基笑著伸手挑逗,如今他反應迅捷,兩條黃狗已追不上他的手速。

腳步沉健踩著石階進門,就見騎奴正搬運包裹,問:「趙公呢?」

「主人,天子遣使召見,趙公入宮去了。」

一名騎奴伍長回答,指著一處小院:「趙公安排小姐住在此處,說是明日就雇傭婢女。」

「嗯,你們快休息吧,稍後就隨我回營。」

「喏!」

伍長應下,趙基帶著兩條狗進入小院,韓述很想跟著進去,又感覺不妥,就站在門口。

院內菜圃可能前幾天動蕩中遭受踩踏,雜亂無序。

趙基直入屋舍,兩隻狗子就到菜圃裡玩耍。

屋內生著兩台油燈,趙基見裴秀母親坐在前廳矮榻整理行囊,就拱手:「三嬸。」

「阿淑在裡麵灑掃,快去見她吧。」

「是。」

趙基低頭走入寢室,就見阿蘭在火炕上鋪草蓆,自己姐姐掃地。

趙幸放下細竹掃把,拉趙基手坐到火炕邊:「火勢如何?」

「燒傷一個罪官,撐不到明日。」

趙基從腰間解下一袋肉脯遞給趙幸:「阿蘭你也來吃,仲祖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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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和睦的,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趙幸將阿蘭小腿掐了一把,阿蘭才勤快轉身過來,側坐在炕上,不敢抬頭。

趙基則向後仰躺睡在炕麵草蓆:「仲祖父看不上他們,自不會給好臉色。這幾日姐姐就先住在這裡,與阿蘭一起照顧好三丶仲祖父。過幾日七哥也要來安邑,七哥不反對的話,以後三就會住在這裡。」

想了想,就問:「我外甥呢?」

「母親讓大哥來請,婆婆帶著阿多去縣邑了。」

趙幸將切割好的肉脯分給阿蘭,就問:「你怎麼糊塗了,將爵位讓給母親?

大哥都快氣瘋了,我看他手臂有掐傷,大嫂保準也不樂意。」

「仲祖父想要我過繼,我想清清白白出去。」

趙基不想應付各種疑問,反問:「姐夫和阿豹呢?」

「他們去軍營了,你也是的,那麼多絹帛丶黃金就輕易獻給朝廷?」

趙幸壓低聲音:「私下分了多少?」

「北邊分了三十匹,我都送出去了。安邑這邊也沒多少,過幾天等賈逵來了才能算清楚。我的底線是三百部曲,金帛之類沒什麼用處。」

趙基說著翻身而起,抓一塊肉放嘴裡咀嚼:「人纔是最寶貴的,這幾天不要走動。過幾天你和阿蘭去宮裡,我認了個姐姐。你們帶些禮物去見她,她現在是貴人,天子識趣的話,過幾日就能升為貴妃。」

趙幸指了指阿蘭:「阿蘭以後怎麼辦?」

「家裡不會缺她一口吃的,姐夫留在軍營,是想從戎?」

「嗯,他見不得阿豹好。想當兵就去吧,死了也好。」

趙幸嘴上這樣說,不是第一次這樣詛咒了。

趙基也不以為意,看一眼一直埋著頭的阿蘭,笑了笑:「那就這樣吧,明日夜裡我入城來吃飯。多準備一些,大概五六十人。」

多少有些不想走,留在這裡他才感到有些安寧。

伸手掐了掐阿蘭深埋的臉頰,臉頰上沒什麼肉,就捏了捏耳朵,隨即轉身闊步就走。

沒走三步,一頭撞在低矮的寢室門框上,好在戴了頭盔。

聲響很大,卻沒什麼疼痛。

趙幸還想囑咐他小心,見此不由一笑。

就連阿蘭也扭頭去看,見趙基故作無事發生,低頭走了出去。

又聽到兩條黃狗叫喚,就知道阿季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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