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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郎 第90章 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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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雨綢繆

衛氏莊園,閣樓內。

蔡昭姬隔窗而望,幾道院牆之外的空闊地麵上,一團寬兩三丈的旺盛簧火燃燒。

虎責丶匈奴即便在這種慶祝的時候,也都穿戴鎧甲,隻是沒有攜帶長兵丶弓弩,隻帶了隨身刀劍。

她的婢女搖步而來:「夫人,熱湯已燒好了。」

「再燒一些吧。

她不想現在就去,婢女逗留不去,湊近低聲問:「夫人,宴席結束,趙中郎可會來此?」

蔡昭姬扭頭審視對方,這婢女垂下頭。

想了想,蔡昭姬回答:「他不曾正眼看我,應該不會來。」

「那還燒熱湯作甚?」

婢女抬頭,麵帶祈望之色:「奴等性命皆懸在夫人一念之間,若無趙中郎,奴等將為匈奴所擄,再難與家人相見。」

可以短暫奉承匈奴人,這是可以忍受的。

若是被擄入匈奴部落裡,那纔是淒慘無比的命運。

「有備無患。」

蔡昭姬回應一聲,沒有理踩婢女的請求。

她也自身難保,想要帶著婢女丶女仆們脫離匈奴人的控製,這要欠趙基很大的人情。

就這樣的亂世,誰會等你慢慢回報恩情?

婢女對那處篝火盛宴並不感興趣,她聽說過匈奴人打仗結束後會舉行這樣的慶祝儀式,會審問丶處死敵方的頭目,招降一部分,然後分配他們的妻女丶奴隸丶獸群。

若是災年,俘虜中的老人,男童都會被處死,除非你掌握特殊的才能。

篝火前,趙基看看勇健虎費與匈奴武士摔,雙方不斷出人挑戰,既是遊戲,也是競技。

連續戰勝三個挑戰者丶就能來他與去卑麵前討一碗酒喝。

莊園酒窖裡不缺酒,而且還很多。

但今晚限量供給,明日天亮後就輪番暢飲。

此間安樂,趙基都有些不想離開衛氏莊園,還有很多作坊,可熟悉這些作坊的衛氏仆僮已在那晚撤離。

因此各種加工製品用完後,就需要重新製作。

趙彥率兵抵達前,要儘可能搜刮這裡的物資,酒要蒸餾,醋也要製成醋布,醬也要暴曬去除水分。

反倒是食鹽,南邊幾十裡就是河東鹽池,以及世代管理鹽池的鹽監城。

鹽監城負責食鹽的裝運,又叫做運城。

還有一座運城,位於钜野澤北,是漕運周轉中心,可能未來又當過軍運周轉節點,應該是未來的城。

他思索之際,常茂摔倒挑戰的匈奴勇士,上前拱手:「屯長,討碗酒吃!」

「好!」

趙基笑著起身,伸雙手從桌案上端起一碗酒緩緩遞給常茂,常茂雙手接住對去卑示意後,就仰頭暢飲,將空碗放到了一邊的竹筐裡。

趙基返身坐下,去卑身子側倚過來,笑問:「中郎不愛黃金,可這裡五銖錢不下億萬之巨,可有意乎?」

「略有些想法,賢王怎麼問這個?」

「小王就是覺得有些可惜,金燦燦的錢幣交給那些老朽之人,實屬糟踐去卑說話間抬起左臂給上場的匈奴頭目鼓勁,對方回應後,去卑側目看教其一山全如何使用?」

「所料不差,大概就是強買物資,物價飛漲,百姓積蓄的那點錢幣不值錢,買不來貨物。恐怕到時候一塊胡餅,價值不下五十萬錢。」

「中郎說笑了,五十萬錢都能壓死馬,怎可能買不來餅?」

去卑坐正,指著圍繞篝火勾肩搭背組成人牆做舞的虎責:「他們懷有怨氣,這錢中郎拿了,他們還能忍受。可若平白讓朝廷拿了,今後難免怨恨中郎柔弱丶愚忠。若物價飛漲,虎賁家室也受影響,這都不利於中郎。」

「賢王有話直說,你我盟誓天地丶神靈,不該這樣試探。」

「好,小王就直言了,這是誰的錢?」

去卑指著密室方向,趙基不假思索:「河東士民祖祖輩輩的血汗錢,被衛氏搜刮囤積於此。」

「奇哉!竟不想中郎有這般見識!」

去卑讚歎,就說:」「到了朝廷手裡,他們可不會管這錢是哪裡來的,又該往哪裡用。」

趙基也坐正,火光照在臉上,沒有表情:「賢王的意思是限製朝廷使用錢幣?」

「嗯,必須讓朝廷做出承諾,這樣河東物價飛漲,也就與中郎無關了,

是朝廷欺騙了中郎,辜負了虎賁報效之情。」

去卑又抬手指著自己臉頰,滿不在乎:「這錢讓朝廷花銷,小王心裡很不痛快。黃金給他們,五銖錢你我各取一窖,用來搞賞部眾,消解怨氣。」

「一窖怎麼足夠你我使用?一人三窖!」

趙基頓了頓,就說:「我一直有個想法,就缺錢施展。」

見去卑想問又克製的樣子,趙基就說:「今年乾旱,五六月間難免又要起蝗。我想在北絳立蝗神廟祭祀蝗神,重金購買蝗蟲。到時候壘砌一座大倉,收來的蝗蟲投入倉內壓實,以祭蝗神。」

「呢·」

去卑一時愣神,回憶他知道的各種祭祀方式,感覺這種祭祀也有些道理,無非就是血祭的一種,就是感覺有些奇怪。

不好做點評,就說:「中郎若是喜歡,小王也願助力一二,分出一窖,

以祭蝗神。」

「賢王豪爽,明日我向賢王敬酒。」

「沒有中郎,小王又豈能分得三窖?」

去卑回應著,口風一轉就說:「小王就擔心朝廷持有重金後邀張揚率兵入衛。張揚久有迎奉天子之意,奈何其魔下各將反對,遂不能行。若朝廷以重金相招,河內兵馬半月間可到。到那個時候,朝廷要攜金返回陽,又有河內兵馬震河東,這就不是中郎能製止的。



總不能發兵攻打,虎費執行這種命令不會有積極性。

還有被裹挾的河東兵馬,到時候自然棘手。

趙基點著頭,不無顧慮:「這是個問題—·昨夜稷山盜襲擊天子時向北逃亡了一些,若是逗留職關陘,難免會截殺朝廷使者。」

去卑聽明白了,一笑:「這又能拖延多久?使者隊伍輕便,翻山越嶺奔赴河內,不是職關陘能阻截的。何況期間朝廷還要編訓新軍,這非上策。」

趙基沉默,就說:「此事不急,等趙公率兵入朝,我與趙公商議。不過稷山盜殘黨尚存,不可不剿。」

先通過趙彥壓製丶延遲公卿的決議,決議形成後就截殺使者。

時間拖得久一些,大概率河東僅存的經濟就崩潰了。

朝廷也是挺好的,拿了這麼多錢,又花慣了錢,是很難見好就收的。

借朝廷的手,大範圍摧破豪強莊園丶產業,自己這裡能省事很多。

「中郎有心提防即可,事有不諧,你我奉詔討伐雜胡丶作亂匈奴即可。」

去卑甚至不在乎口頭瓜分的三窖五銖錢,他隻想殺回去,讓自己成為真正的右賢王。

他已經提醒了趙基,儘到了盟友的本份。

至於漢室朝廷這裡,從拖欠他巨額軍費丶賞賜開始,他就不會再相信朝廷的信譽。

反正公卿一茬茬換,這批公卿做出的承諾,下一茬有幾個會認?

與其等朝廷的分配,還不如拉上趙基去搶,搶到手裡的纔是自己的。

雖說這裡密室裡的財富已經遠遠超出他人生所能積讚的數額,可就是大多了。

不管是趙基,還是他,即便聯手吞下,彼此軍隊也會瓦解。

失去軍隊,就失去所有。

黃金又不可能吃到肚子裡去。

因此這裡的黃金再多十倍,他也是現在這個態度。

這是帶著災禍的黃金,朝廷輕易拿走,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

現在已經不是靈帝平黃巾丶訓練西園禁軍的時候了,那時候黃金就能換來軍械丶壯士丶糧食。

眼前這些黃金能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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