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吻過薄荷枝 荼蘼已儘,緣不儘[番外]
荼蘼已儘,緣不儘
一場夢醒,鹿晚和盛澤希兩人都帶著淚痕醒來,枕頭也一片濡濕……
蟬鳴將歇的傍晚,鹿晚被秦雨姝拽進街角的書店時,指尖還在無意識摩挲書包上的蝴蝶掛件。
布料上的金線在暖光裡閃了閃,像夢裡那隻落在樓梯處蒙了灰的蝴蝶掛件,突然硌得掌心發疼。
“聽說進了新到的畫冊,還是你上次唸叨的那本。”秦紫姝的聲音撞碎玻璃櫃裡薄荷糖的清冽甜意。鹿晚擡頭,正對上貨架後轉出來的身影——黑白相間的校服釦子扣得整整齊齊,微風碎蓋的發型襯得側臉線條利落,身形修長,五官精緻得無可挑剔。
心臟猛地一縮。
幾乎是同時,隔壁書架傳來女生的聲音:“我都說了這本是精裝版。”
秦紫姝已經在繪本區喊她:“晚晚!快來!”
“澤希!你先來這邊!”另一個穿校服的男生揮手,身邊還跟著個紮高馬尾的女生,正是寧白芨,“白芨說這本畫冊的插畫師超厲害。”
兩個名字撞在空氣裡的刹那,鹿晚看見對方的腳步頓了半秒。
他轉過身來,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
女生麵板白皙得像月光浸過的玉,心形臉襯得鼻梁愈發高挺,一雙漆黑澄澈的杏眼在暖光裡亮著,身上的淡藍長裙襯得氣質愈發清透,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盛澤希忽然想起夢中她站在報到人群裡的模樣,當時她也是這樣,穿著這條淡藍長裙,很
簡單,卻又像自帶柔光。
“你認識?”李南星撞了下盛澤希的胳膊,寧白芨已經湊過來,小聲跟李南星嘀咕:“南星,這女生的眼睛好好看啊。”
盛澤希沒說話,視線停在她發梢的碎光裡。
他記得這個場景,在那個夢裡,她也是這樣穿著淡藍連衣裙,隻不過夢裡的她躺在病床上,細膩的麵板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冷白,像是毫無生機。
鹿晚被他看得不自在,低頭去夠秦紫姝遞來的畫冊,指尖卻先一步觸到冰涼的玻璃——和夢裡空蕩的走廊一樣涼。
她猛地擡頭,正對上他望過來的眼。那雙眉眼乾淨,眼底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就如同和她心裡那團理不清的困惑一般,誰也看不懂誰。
“你們也來買東西?”秦紫姝總算發現這邊的動靜,拉著鹿晚走過去,“這是我發小,鹿晚。”又指了指那三人,“李南星,盛澤希,還有這位是寧…”
“你好,我叫寧白芨,很高興認識你。”寧白芨搶先笑著擡手打招呼。
“你好,我叫鹿晚。”鹿晚回以微笑。
盛澤希的回應遲了半拍,尾音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變化。
空氣裡飄著薄荷糖的清冽甜味。
鹿晚看見他指尖搭在一本《小王子》上,指節分明——和夢裡他給她遞牛奶時一模一樣。而盛澤希也注意到她書包上的蝴蝶,翅膀上的金線在光下閃了閃,像和他在一個畫冊上見過的那隻。
“對了,紫姝。聽說你們(八)班贏了(六)班的籃球比賽”李南星打破沉默。
“那當然了。”秦紫姝道。
“怪不得。我們前幾天還聽林策他們在說,和你們班打籃球沒發揮好,所以輸了比賽。”寧白芨道。
八班。
盛澤希的睫毛顫了顫。
夢裡他們好像就在八班,也是和現在一樣都在三樓。
窗外好像還有幾棵大樹,因為他總在她睡覺時盯著樹影,怕陽光曬醒她。
鹿晚忽然想起什麼,擡頭時正撞見他望過來的目光。
這次,兩人都沒躲,就像兩塊被磁場吸住的磁鐵一樣。並且,她也看的很清楚,他耳後有痣。那點淺淺的痣,和夢裡他低頭講題時露出的那顆位置,分毫不差。
“可能要下雨了。”盛澤希忽然說,目光掃過窗外卷來的烏雲。
記得,夢裡最後那場雨很大,把醫院的玻璃窗打得起霧。
鹿晚的指尖蜷了蜷,輕聲道:“嗯,好像是。
此時,寧白芨已經拉著李南星湊到漫畫區:“你看這個分鏡!比上次那本絕了!”秦紫姝也跟著湊過去,嘰嘰喳喳的聲音像隔了層屏障似的。
忽而,書店裡的風鈴又響了,原來是有人推門帶進了一陣風,吹得鹿晚鬢角的碎發飄起來。
盛澤希的目光跟著那縷發絲動了動,忽然開口:“你的掛件……”
“你的校服……”
兩人話語同時落地,又同時笑了。
蟬鳴不知何時歇了,隻有遠處的雷聲滾過來,悶悶的,像夢裡那扇打不開也進不去的門。
鹿晚看著他眼裡的笑意,忽然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軟了下去——原來夢是有回聲的,在某個夏夜的書店裡,借著薄荷味的風,輕輕撞了下。
“要下雨了,走吧。”盛澤希先邁開步子,經過她身邊時,腳步慢了半秒。
鹿晚跟在後麵,聽見寧白芨和李南星還在鬥嘴,秦紫姝插科打諢的聲音混在裡麵,聽見風鈴又響了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在漸起的雨聲裡。
走到門口時,她忽然想起夢裡最後那句沒能說出口的“盛澤希,我很想你”,一時之間隻覺得喉嚨發緊。
這時,盛澤希忽然回過頭來。
“明天……”他頓了頓,直勾勾的看她,眸中含笑“學校見?”
雨珠砸在台階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鹿晚看著他被打濕的發梢,像看見夢裡他每天送她回家的模樣,一下就笑了。
“好啊。”
風卷著雨絲撲過來,帶著薄荷糖的清冽甜意,就和夢裡每個盛夏的清晨,他遞過來的那杯牛奶一個味道。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