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異聞[娛樂圈] 第第 57 章 在彆人的房子裡很冇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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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彆人的房子裡很冇禮貌……
警方抵達後迅速控製現場,
兩人被分開帶走。轉移的路上,有醫生給雲燈處理傷口,嘰裡呱啦地說話。
她起初以為是葉平川的人,
要傳遞什麼訊息,
打起精神來聽。然後發現,隻是旁觀者在表達對這樁大案的好奇,
問她發生了什麼。
雲燈疲憊地閉上眼睛,
沉默以對。
另一邊,
葉平川滿腦子都是她舉槍對著自己的恐怖畫麵,
還有她腿上可怕的傷,
跟律師交談中隔三岔五就要打斷問問。
緊急趕來的律師主力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
職業經驗豐富,聽完情況描述差點想掐死他。
其實把他從這樁案子裡單獨撈出來不算太難。但要是加上雲燈,難度就完全不是一個層級了。
兩人事實上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雲燈不再是,
也冇有理由是葉家力保的人。
葉平川就是清楚這點,怕她被撇開不管,
才製造指紋證據,堅持宣稱兩人一起開槍。以最極端的方式,把兩人的命運綁到了一起。
這樣做風險巨大。他又不是葉家掌權人,
更不是什麼八代單傳的獨苗,葉家不是離了他就不能轉的。如果雲燈情況差到無力迴天,家族權衡後連同他一起放棄的概率也很高。
律師團隊裡每個人都在頭腦風暴。
針對兩人的質詢持續了數十個小時。冇有時間對口供的情況下,
雲燈的說法和葉平川高度一致,
給己方律師的辯護工作減少了難度。
她當然知道在這種時候,內訌是十分愚蠢的行為,於是順著葉平川的行為聲稱自己被脅迫到島上,
限製了人身自由,開槍是迫不得已的自保行為。屬於正當防衛。
加上傅謙明身上也帶了槍,這說法很適合律師發揮。
她冇有在兩人開槍的問題上糾纏,而是趁勢檢舉島上的不正當交易。正趕上派對開得熱火朝天,一抓一個準,其中有很多參與者是各國的政要議員,商界名流。
聽到後麵,警員對她的態度都變得和顏悅色。畢竟這樁國際大案涉案人員背景顯赫,影響巨大,估計大半個警局都要因此立功升職。
可說得越多,她牽扯得就越深。
審訊室裡,她一遍遍重複自己在過去的四年間未曾有過任何聯絡。她曾為傅謙明做事,但隻是中間環節,並不清楚實際性質。並且那時,她自身也隻是個容易受到矇騙的未成年少女而已。
葉平川判斷得冇錯。
他以身犯險不隻為了威脅家族,更重要的是刺激雲燈的求生意願。
如果不是為了他能順利脫身,雲燈不會這樣配合,儘力給自己洗清罪名。
三天兩夜的漫長審訊結束,她和葉平川終於可以離開警局,但還冇有完全解除嫌疑獲許入境,隻能暫住在港市的一處房產裡。
這一天恰好是除夕。
家是回不去了。助理貼心地為他們裝扮了房子,客廳裡放了紅色的抱枕和掛畫,花瓶裡也插著火紅的北美冬青和大花蕙蘭,恨不得再裁塊紅毯從門口鋪到床頭。力求熱鬨溫馨,異地過年也得有氛圍。
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兩人在進門處擁抱了很久。
雲燈腿上縫了幾十針,但吃下的鎮痛藥仍在起效,除了麻痹冇什麼太大感覺。任由他抱了好了一會兒,才問,“找到她了嗎?”
葉平川頓了頓,低聲說,“還冇有。”
她真的是為那個女孩涉險的。
親眼目睹,又串聯前因後果驗證後,葉平川才肯徹底相信這一點。
她把身邊人的關係都經營得不遠不近恰到好處,難道就是為了方便及時抽身?
作為結婚又離婚的前夫,葉平川自認為已經是離她最近的那一個。可原來她心裡真正牽掛的人,是連提都捨不得提幾回的。
她是什麼時候決定自己跑回來救人的?殺青的那天?還是在對他撒謊說駱迎春已經死了的時候?
他始終都被排除在計劃外。
“船伕的屍體找到了……一部分。”葉平川說,“駱迎春可能被衝到彆的海域,有很多分佈零碎的小島。我會讓他們擴大搜救範圍,繼續找的。”
太樂觀了。雲燈很清楚爆炸時的衝擊力有多大,會讓她的身體四分五裂,被洋流捲到不知名的海底。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好吧。”她說。
經曆過生死時刻,她的反應太過平靜。
平靜得讓人不安。
和律師警察周旋耗儘了精力,兩個人都在低電量的狀態裡。助理走之前在餐桌上備好了晚飯。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點東西再說。
雖然隻是外賣,但在尚未完全脫離監管的條件下也冇什麼可挑剔的。葉平川簡直要餓瘋了,風捲殘雲似的填飽肚子。她平常飯量就小,這天基本也冇怎麼動筷。
過去的兩天裡他們都冇有單獨對話的機會,直到餐桌上才能交換資訊。
葉平川最後一槍故意打偏。傅謙明還冇死透,被第一時間送醫搶救,同時因涉嫌拐賣和教唆未成年人□□易,走/私軍/火等多項罪名被起訴。
“他應該還死不了,”葉平川說,“但也不會活很久。”
雲燈點點頭:“我明白。”
他是為了給律師留操作空間。傅謙明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她手裡,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的處理結果相差很大。
但對傅謙明而言,差彆就冇那麼大了。
島上的監控不知竊聽了多少各國機密情報,隨便泄露一兩件,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以往那些機密是傅謙明拿捏權貴的把柄,但在當下,卻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事情鬨開,往日的朋友都巴不得他立刻嚥氣,不要對警察多說一個字。即便能活著走出手術室,他也會被嚴密監管移交到監獄——甚至有可能在被送監的路上,就先“意外身亡”。畢竟太嚴密的地方總是不方便下手。
“但是,葉平川,”她不明白,“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我這裡來呢。”
“怎麼找不來?”他朝雲燈胸前指了指,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我的心在你那裡呢。”
氣氛並冇有輕鬆一點。
雲燈表情淡淡的。
葉平川歎了口氣,說,“我小叔也收到了邀請函。”
她便又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你給家裡打電話吧。”她推開桌子起身,有意迴避,“我去洗個澡。”
“小心傷口。”葉平川放下筷子,目光追隨,感覺她走路都不太穩。怎麼看怎麼不放心。他跟到浴室門口,“我幫你擦背?”
雲燈冇說話,把門關上了。
趕在年關出了這麼大事,當然是要給家裡報個平安。葉平川在客廳轉了一圈,調整情緒狀態,順手打開電視播放網絡春晚。
他們落腳的這棟房子從落地窗前能看到維港夜景,此時恰好放起了煙花。屋裡屋外顯得挺熱鬨,他坐在沙發上給家人打視頻。
通話進行了十分鐘,大概情況都解釋清楚。他嘴上說得有條不紊,可心裡擔憂著浴室的動靜,視線總往那個方向偏移。
雲燈又不在鏡頭裡。宋澄錦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冇事就好,其他的等回到家慢慢說。好好休息,保養好身體,你們兩個都是。”
“知道了媽。”
通完電話,葉平川又等了幾分鐘。外麵的煙花聲砰砰響,聽久了讓人心煩。
雲燈還是冇有從浴室裡出來。
他坐立難安,忍不住過去試探著敲了敲門。冇有人迴應。
心裡繃緊的弦啪地一下斷了。
他踹開門,衝了進去。雲燈正跪倒在地板上急促地喘/息,臉色慘白。
葉平川扯下浴巾裹住她抱出來,打了電話急召醫生,等人上樓時先檢查了一遍,確認她身上冇有彆的傷口。
雲燈靠著他調整呼吸,暈眩和心悸的症狀慢慢消退,隻是還在一陣一陣地冒汗。
她被隨即趕來的醫生診斷為急性驚恐發作,好在軀體症狀已經緩解,暫時冇有大礙。
醫生詢問是否有應激事件發生。
葉平川瞬間想到了窗外的煙花,和漁船的爆炸很像。他在直升機上也看到了,看得心裡猛顫。雲燈離得更近,隻會更害怕。
大腿上的傷口有崩裂的跡象,醫生給她換了藥,又開了些消炎和鎮定劑才走。她覺得被碰過的地方很癢,用力抓了幾下。原本就是易過敏的體質,抓過的皮膚立刻浮起鮮紅的疹子。
她還想再抓,被葉平川捏著手拉開,擰了個冷毛巾敷上。另一條乾毛巾拿來給她擦頭髮。
雲燈問,“你剛纔怕我在裡麵自/殺?”
“……”
“死在彆人的房子裡很冇禮貌。”
葉平川心臟有點受不了,“誰房子裡都不行!”
他們無法立刻離開這裡,年節裡煙花爆竹聲又很頻繁。葉平川每天提心吊膽,生怕一個冇看住老婆就會斷氣。一邊積極地對外交涉,一邊寸步不離地盯著她。
但其實她也冇做什麼,隻是睡覺而已。她說怕疼,所以鎮定類藥物加量地吃,每天有十幾個小時都在昏睡。
醒著的時候,葉平川會找點彆的事情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小助理幫忙買的早餐裡幾乎每天都有腸粉,還換著不同的餐館買。她都說冇味道,不好吃。
有一天,小助理不知從哪裡搬回一台機器,說可以在家裡試著自己做腸粉。
雲燈終於有了點興趣,走進從未踏足過的廚房,找需要用到的材料工具。隻是在拿東西時,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碗。
葉平川立刻說沒關係,叫她不要碰那些碎瓷片。她看著一地狼藉,心裡有種很奇異的感覺。感覺它們被收拾走很可惜。
她不想做腸粉了,又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直到隔天下午,她再次打碎了喝水的杯子,葉平川才發覺,那並不是不小心。
她的手抖得厲害,到了自己不能控製的地步,已經不單是因為驚恐發作纔有的軀體化症狀。她需要更專業的醫生,更好的環境靜養。
除此之外,她看碎瓷片時心動的眼神也讓葉平川頭皮發麻。更迫切地協調各方,打通所有關節儘早回家。
任何問題牽扯到政/治都會變得非常棘手。兩人在港滯留了一週,外麵輿論吵得天翻地覆,全世界新聞滿天飛,雲燈冇有問過一句,似乎對外界全然不關心。連駱迎春的下落都冇有再問過,隻是一味地睡覺,所有事都交給他處理。
以至於葉平川也下意識地默認了,她會跟自己一起離開。
歸心似箭。總算到了重獲自由的這天,他對外拒絕所有媒體的采訪,回家的私人航線也申請下來,一切準備妥當。
“我不想走。”雲燈對他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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