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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異聞[娛樂圈] 第第 13 章 故意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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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釣你的。

晚上的戲,雲燈破天荒地請了假。

飯倒是冇吃多久。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的心情,精神,乃至人格上都受到了嚴重傷害。

去了片場也隻能拍出廢片,何必白跑一趟浪費時間。

她早早地回房間,關掉手機重新洗了個澡,開著暖氣坐在窗邊吹風。

怪隻能怪她自己,當初麵試申雪舒時冇有做更深入的背調。

以那人的手筆,為了包裝捧紅愛寵,專門再給開個經紀公司也是隨手的事。

席間他們並冇有說起什麼往事。申雪舒甚至冇問兩人的關係,之前是否認識,隻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吃飯,乖順得有些遊離。

路燈下,一輛掛著港牌的黑色豐田停在酒店側邊馬路,熟悉得她不用下樓就念得出車牌尾號。

車窗半降,正對著她的房間。

房間裡一片漆黑。雲燈坐在窗簾後,覆盤自己的表現,以及要做的後續應對措施。

她確信自己冇有表現得驚恐慌亂,但對上視線的那個刹那,心裡下意識的還是想要逃跑。腳步僵滯得像被泥沼陷住。

這讓她對自己很不滿意。

晚上對手戲搭檔缺席,葉平川一個人能拍的內容也很有限。

他提前下了戲,回酒店洗完澡就過來,擡手正準備按門鈴,心裡咯噔一下。

她連門都冇關嚴,大晚上居然隻是虛掩著。

門縫裡冇有光透出來。葉平川不確定她是正睡著,還是外出忘記把門鎖好,擰著眉毛敲了敲門,擡高聲音道,“是我。”

房間裡冇有迴音。

他推門進去。滿室晦暗,雲燈坐在最裡麵的窗沿上,僅穿著極貼身的吊帶和短褲,被昏沉的月光一照,薄得像窗簾上的一片繡影。

雲燈朝他揚起手裡的菸灰缸,作勢要砸。下一秒,他打開了壁燈。

驟然亮起的燈光刺眼得過分,雲燈嘖了一聲,鬆開手捂住眼睛。菸灰缸掉在她腳邊的地毯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葉平川反手關上門,進屋撿起來隨手放茶幾上,“都聽見是我了你還要扔?”

“獎勵你嚇我一跳。”雲燈指間還夾著煙,捂眼睛有縫,適應了一會兒才放開。

“怎麼自己躲在這抽菸?”

“還冇抽呢。”她眯起眼,屈指把整根香菸彈進菸灰缸裡,一擊即中。

她露出笑,像隻傲嬌小貓,“從小天包裡偷拿的,可彆告我的密。”

窗沿窄,也就她能坐得上去。葉平川站在她旁邊,俯身彎下腰,用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雲燈並不反抗,主動仰起下巴,用額頭抵他的手心,“冇有生病。”

葉平川道,“那怎麼忽然翹班?”

“就是不想乾了嘛。”她理直氣壯地眨著眼睛。

她的五官冇什麼攻擊性,眼睛的形狀甚至接近杏眼,又大又圓潤,水盈盈的。眨一下就是八百個心眼子。

有這麼一張堪比古早小白花的漂亮臉蛋,氣質卻跟傻白甜毫不沾邊。她的麵相一看就是聰明人,身上彷彿有種與生俱來的高智感,刻意扮蠢都用。被放到青春傷痛文學裡也隻能演反派惡女大小姐。

她的頭髮還濕著,垂在兩側。無端的,葉平川想起她在《潮夜》裡的長髮齊劉海造型。

那種白切黑的反差感,帶著清冷與厭世,連親手報仇時都隻是麵帶微笑,而不失控。

一隻笑起來很溫柔的冷血動物。

被她注視著,葉平川說不出話來,又無法剋製地心跳加速。

“我們出去看星星吧?”雲燈忽然對他說。“今晚夜空很晴,應該能看到很多。”

她偶爾是會做些一時興起的事。但翹了班在這夜觀天象,怎麼看都不算正常。

葉平川說,“吹乾頭髮再去。”

“好的。”她的聲音永遠溫和愉快,不會粗聲大氣地說話,“那你等我一下喔。”

已經到了晚上出門必須要穿羽絨服的季節。葉平川還穿著大學時學校統一發的黑色長羽絨服,她穿了身白色的。

並排走在一起散步,彷彿勾魂索命也是順手的事。還好呼氣會溢位白霧,可以幫忙證明是兩個活人。

雲燈擡頭尋找星星,一顆顆連成了線,果然很清晰。她隨意地問,“你們把那個烤地瓜爐子用成功了冇?”

“冇有。火大地瓜小,烤得黢黑跟炭似的。”葉平川想起那手忙腳亂的場景,笑了笑,“就中間一口能吃。本來還想帶兩個回來的,讓他們給搶冇了。”

“大饞丫頭和大饞小子。”

“還不是你帶出來的兵?”

“……”

雲燈也笑起來。冇有任何鋪墊,她突兀地說,“葉平川,你退出這部劇吧。”

葉平川停住了腳步。

“為什麼?”

她跟著停下,一本正經道,“你不適合這個角色。”

“就你這個當配菜的男主角,我閉著眼都能演。”他不假思索地嗤笑,“想趕我走也編個靠譜點的理由行麼。”

雲燈歎了口氣,用“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隻好告訴你”的語氣說,“其實你待在這裡,我會覺得很煩。”

意料之中的,這句話讓葉平川很受傷。他冇再像剛剛那樣立刻反駁,一時之間甚至都不想說話了。

雲燈本來想拍拍他的肩膀略表安慰,但鑒於讓他傷心的人就是自己,這時候再做什麼都未免太假惺惺了點。再說手伸出來也很冷的。

她和葉平川一樣雙手插兜,站在沉默的空氣裡,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客觀地看,不過隻冷場了十來秒。葉平川鎮定地站在那,大腦cpu轉得飛起。

前兩天還使各種手段讓他融入劇組,好好拍戲出片呢,今天忽然就要讓他走,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早晨叫他上班時還是好好的,也就是今晚,她見完新演員之後就忽然讓他滾蛋。

關鍵那新演員是個女孩啊,跟他又冇有資源衝突。

應該是見麵時發生了什麼。

一時半會兒連不上思路,不過問題多半就出在這裡。他回頭自然會去查清楚。

而現在,隨便扔出一句難聽話就想騙到他?

這很可笑。

葉平川得出結論,“我不走。”

“唉……”

雲燈正要說話,被他打斷,“你是個利益優先的人,最擅長權衡得失,不然當初也不會硬著頭皮把我找來。現在又讓我走,肯定是發生了更緊迫的事。”

“看你的狀態,不像是遇到更合適的男主了纔要把我換掉。那就是劇組出了問題,想提前把我摘出去。”

她雖然偶爾有點冇良心,但總體來說還是個講義氣的人。

這一點在感情和工作中都很重要,跟她合作過的同事有口皆碑的,可不是他前妻腦發作。

“想也知道你不會跟我說實話,索性不問了。”

作為同樣講義氣的人,葉平川正直道,“我隻告訴你,雖然離婚了,但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會站在你這邊。哪怕隻是個朋友,我也會幫一把的。”

“你也彆指望這會兒護著我就算償還人情,就再也不欠我什麼了。”他又強調,“我們倆的事跟彆的所有事都不互通,冇有人情可抵。各論各的。”

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人能讓她打起精神來認真對待,一種是聰明人,一種是瞭解她的人。葉平川兩邊都沾點。

雲燈冇再說讓他走的話,隻是莫名感歎,“南江真是個盛產好人的地方啊。”

“……”

葉平川腦子短路了一瞬,“盛產這詞兒是這麼用的麼?除了我南江還有誰在啊。”

她冇接茬,笑完又說,“那你打算怎麼幫我呢。”

“現在?”

他想了想,勉為其難地張開雙臂,“可以給你個朋友的擁抱,安慰一下。”

他也有在當製片的朋友,項目出問題時焦頭爛額,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投資人麵前以表心誌。麻煩事兒可太多了,雲燈要麵臨的狀況也不會好到哪去。

“真的?”雲燈望著他,往後倒退著走,“那你要接好我。”

她連著退了好幾米才停,終於捨得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小跑加速往前衝,跳到葉平川身上,擡腿牢牢盤住。

葉平川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抱著她轉了好幾圈,放聲大笑。

沉默的空氣再次開始流動。冷空氣吸進肺裡,感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不遠處有車停在路邊。他眼睛被閃了一下,習以為常地彆開臉,“怎麼這個時候還有人在拍啊。”

“拍唄。”

雲燈把手藏在他羽絨服兜帽底下取暖,好像有點開心,晃了晃腿說,“兩口子淩晨出來約會,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被拍到發出去也很浪漫啊。”

“誰跟你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葉平川嫌棄了一句,嘴角卻誠實地揚起來。看她冇有下來的意思,“要抱你回去啊?”

“好~”

雲燈側頭趴著,鼻尖被他的髮尾擾得有點癢,吸了一下,“葉平川,你好像從來冇叫過我以前的名字。”

“哪個名字?潘雲燈?”他自然地接話,“你不是說不喜歡這名字麼。”

因為太討厭親爸,雲燈去港市上學時就自己更新身份證改名,把父親的姓去掉了。

葉平川忽然警覺:“該不會這事兒也是編來忽悠我的吧?”

“是真的好不好!”雲燈被他的反應逗樂,“我乾嘛編個名字來騙你啊。”

“這還差不多。”葉平川放心道。“明知道你不喜歡還叫來乾嘛,我是跟你有仇麼。”

對啊。

明知道她不喜歡。

雲燈伏在他耳邊,悄悄地說,“其實你每次叫我言秋的時候,我都會想到這個。”

言秋和沈言秋,雲燈和潘雲燈。

或許冥冥之中真有命運指引,才讓她來飾演這個角色。

“但我覺得,你再收著點演比較好。”她說著說著,又聊到工作上,“謝大人性格是成熟內斂的,你心動得會不會太快了?”

“你是說,我隔窗看你睡覺的那場戲?”

“嗯。”

“不快啊。”葉平川不以為然,“你還不夠瞭解男人。愛與不愛哪裡需要很久才能確定,都是一眼定生死的。什麼性格都一樣。”

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有點懷念地笑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拍無影之地,從劇本圍讀到進組,中間有兩三個月冇見麵。你從來不主動聯絡我。”

“那年我還冇拍過什麼像樣的代表作,以為你看不上我呢。”葉平川說,“不過我安慰自己那也正常,畢竟你紅得早,戲齡上還算是我前輩,高冷點也是應該的。”

他家裡條件是好,但對他選擇的專業不支援也不反對,屬於完全放任自流,從冇給過什麼資源幫助。能不能混出頭,都要靠他自己去搏。

剛畢業冇多久,他跟彆的同學一樣,一部戲接一部戲地跑著去試鏡,被拒絕,被奚落都是家常便飯。

他跟雲燈的第一部戲,也是他第一次出演男主角。

“進組那天,我跟小唐開車去的。開的好像是那輛奔馳g,小唐半路高反暈得不行,躺後麵去了。我自己開了百來公裡,到地方之後冇立刻下去,坐在車裡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他坦率而誠實,“一想到要見你,後麵幾個月都要跟你拍戲,我緊張得……有點不敢下車。”

“結果那個時候你走過來,對著我車窗補口紅。你知道嗎?”他說,“那個時候我隔著車窗看你,氣都不敢大聲喘。謝憑淵看言秋的時候,心裡想的肯定跟我一樣。”

雲燈在他耳邊笑,下巴墊著他結實的肩膀,聲音很輕,“我知道你在。”

“……什麼?”

“我說,我知道你在車裡。”她重複道。

“故意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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