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雁過碧霞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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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雀……”

葉寒墨開口，聲音沙啞乾澀，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是奴才！是奴才！”

雲雀激動得語無倫次，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佛祖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您昏迷了整整三年，禦醫……禦醫都說……奴才以為……”

說著，他又泣不成聲。

三年？他在現代度過了三年，在這裡，竟然也昏睡了三年？

殿外傳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內侍尖細的通傳：“陛下駕到——皇後孃娘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和鳳冠霞帔的身影幾乎是衝進了內殿。

“寒墨！朕的寒墨！”

一向威嚴的父皇此刻老淚縱橫，撲到床前，顫抖著手撫摸他的臉頰，彷彿確認他是否真實存在。

母後更是直接將他摟入懷中，溫熱的淚水滴落在他的額發上，“孩子，我的孩子，你終於捨得醒來了……母後以為……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這一天了……”

感受著父皇母後真實而溫暖的懷抱，聽著他們哽咽的、失而複得的喜悅，葉寒墨恍如隔世。

現代那三年，車水馬龍，光怪陸離，裴芳菲時而溫柔時而冷漠的臉龐，唐煜城虛偽的笑容，冰冷的雨水，刺骨的池水，鞭笞的劇痛……一切都像一場漫長而扭曲、痛徹心扉的噩夢。

如今，夢終於醒了。

他抬起手，輕輕回抱住母親，目光卻落在自己纖細的手臂上，那裡，曾經被滾燙的湯汁淋過，留下過一片猙獰的紅痕，如今隻剩下極淡極淺的印記，彷彿在提醒他那場荒唐經曆的真實性。

背後的鞭傷似乎還在隱隱作痛，那是裴芳菲親手下令，賜予他的屈辱和絕望。

裴芳菲……

這個名字在心頭掠過，卻再也不能激起半分漣漪，隻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那個女人，那個世界，連同他交付出去卻被碾碎成泥的真心，都被他徹底埋葬在了那口連接兩個世界的古井深處。

從此，他是大鄴朝最尊貴的太子葉寒墨，與那個名為裴芳菲的女人，生死不複相見。

現代，裴家老宅。

“你說什麼？！跳井？！”

裴芳菲對著手機咆哮，方向盤在她手中幾乎被捏碎，跑車引擎發出瀕臨極限的轟鳴，在夜色中劃出危險的弧線，瘋狂駛向郊區的老宅。

她剛剛把額頭隻是輕微擦傷、卻借題發揮嬌弱不堪的唐煜城安頓進最好的私立醫院，正準備回去“處理”那個被她下令鞭打、關進祠堂的葉寒墨。

她心中煩躁異常，一方麵因唐煜城的傷而對葉寒墨升起怒火，另一方麵卻又隱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失控。

老宅管家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聲音驚恐萬狀，語無倫次：“少、少爺！不好了！葉先生他……他跳井了！”

“跳井自殺”四個字像驚雷一樣劈中裴芳菲，讓她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自殺？葉寒墨會自殺？

那個被她撿到時就像野草一樣頑強、被她養了三年雖然依賴她但骨子裡仍有份倔強的男人，會因為二十鞭子就自殺？

不可能！這一定是他新的把戲！是為了報複她懲罰唐煜城而演的一齣戲！

可當她瘋了一樣衝回老宅，衝到那口位於後院最偏僻角落的古井邊時，看到的隻有一群麵如土色、瑟瑟發抖的傭人，以及井口那黑黢黢的、深不見底的洞口。

“人呢？！”

裴芳菲一把揪住離她最近的傭人衣領，目眥欲裂，“葉寒墨人呢？！”

“少、少爺……我們冇拉住……葉先生他……他直接就跳下去了……”

傭人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我們喊了，說您馬上就回來，讓他彆想不開……可他……他對著天笑了笑，就……就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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