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白飛 第76章 照護日常
半夜。
白飛是被一種奇異的感覺喚醒的。並非不適,反而是一種久違的放鬆感,彷彿緊繃了太久的弦驟然鬆弛,連帶著骨頭縫裡都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暖意。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依舊有些發脹的額角,心想:‘這感覺……還挺舒服的……’
意識漸漸回籠,他動了動身體,卻感覺身上有些異樣。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觸手所及是單薄裡衣的布料,而非白天那件外衣的粗糙感。
他的衣服呢?
這個念頭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醒了他殘存的睡意。他猛地坐起身,心臟“咯噔”一下,慌忙低頭檢視。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他看清了自己隻穿著白色裡衣的上身,褲子倒是完好。
他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是一陣茫然和隱約的不安。是誰幫他脫的衣服?是……雅雅姐嗎?這個想法讓他耳根有些發燙,心底那份對靠近的恐懼似乎又要抬頭,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強烈到失控。是因為醉酒未醒,還是……那藥真的起了作用?
喉嚨乾得發緊,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決定先去找點水喝。他摸索著下了床,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憑著記憶向屋外走去。
黑暗中,視線不清,他剛走出沒幾步,腳尖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個硬物,發出一聲悶響。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他彎腰揉了揉發痛的腳趾,低頭借著月光看去——絆倒他的,是一個歪倒在地上的紅色酒葫蘆。
是雅雅姐的無儘酒葫?
它怎麼會在這裡?白飛想起來了,白天吃飯時,他好像……確實拿這個葫蘆喝了不少酒。
他看著那個葫蘆,鬼使神差地,彎腰將它撿了起來。葫蘆入手沉甸甸的,裡麵顯然還有不少存貨。那股熟悉的、帶著冷冽甘醇氣息的酒香彷彿透過塞子鑽入他的鼻腔。
喉嚨的乾渴感更重了。
他抱著葫蘆,走到桌邊,摸到水壺,卻發現裡麵空空如也。猶豫了片刻,他最終還是拔開了酒葫蘆的塞子。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就喝一點,潤潤喉嚨……’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然而,辛辣中帶著甘甜的酒液滑過乾渴的喉嚨,帶來的舒爽感讓他有些停不下來。一口,兩口……他抱著葫蘆,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仰頭灌著。意識再次開始模糊,那些紛亂的記憶碎片,彷彿又被這濃烈的酒精暫時壓回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酒葫蘆從他手中滑落,“咚”地一聲掉在地上,殘餘的酒液汩汩流出,浸濕了一小片地麵。而他,已經再次趴在桌子上,或者說,幾乎是順著椅子滑落,半倚著桌腳,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昏睡之中。
***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
雅雅神清氣爽地洗漱完畢,推開白飛臥室的門,想看看他醒了沒有。然而,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淩亂地堆在一旁。
她心裡一驚,連忙四處張望,隨即在桌子旁邊看到了那個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白飛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朱紅色的酒葫蘆,睡得正沉,臉上帶著未褪的酒意紅暈,嘴角甚至還有一點可疑的晶瑩痕跡。
雅雅走過去,彎腰撿起酒葫蘆,入手的分量讓她立刻掂量出來——比昨天她放回去時,又少了起碼一半!
“這個酒鬼!”雅雅又好氣又好笑,用腳尖輕輕踢了踢白飛的小腿,“不能喝還偷喝!還是我的酒!”
白飛在夢中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毫無反應。
雅雅看著他這副樣子,最終也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想了想,並沒有把酒葫蘆拿走,而是將它輕輕放在了白飛觸手可及的床邊。“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偷喝!”她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身出了門,打算去塗山城裡的膳房弄點好吃的給他送過來,畢竟宿醉之後,需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沒過多久,雅雅就回來了,懷裡抱著一個明顯比她那個酒葫蘆小好幾號、但看起來同樣精緻的陶瓷酒罐,裡麵裝著她特意去要的、口味更溫和些的果酒。而跟在她身後的東方月初,則是一副苦力模樣,懷裡抱著、手裡提著、甚至脖子上還掛著好幾個油紙包和大食盒,走得氣喘籲籲,連院門都還沒進。
雅雅回頭,看見他還在後麵磨蹭,不耐煩地喊道:“臭蟑螂!快點啊!磨磨唧唧的!”
東方月初哭喪著臉,哀嚎道:“雅雅姐,你就不能幫我一下嗎?什麼都讓我拿,很重的好不好!”
雅雅雙手抱胸,下巴一揚:“你有意見?”
感受到那熟悉的威脅目光,東方月初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沒有沒有!怎麼會呢!能為雅雅姐和飛哥服務,是我的榮幸!”說著,他咬緊牙關,加快了腳步,踉踉蹌蹌地走進了院子。
雅雅這才滿意地笑了笑:“算你識相。”
她放下酒罐,率先走進屋內,看了看還在地上酣睡的白飛,無奈地歎了口氣。她走過去,蹲下身,用力搖了搖他的肩膀:“喂!臭小飛!醒醒了!太陽都曬屁股了!起來吃東西!”
白飛被她搖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宿醉的頭痛讓他眉頭緊皺,眼神茫然了好一會兒,才聚焦在雅雅臉上。
“雅……雅雅姐?”
“快點起來!我弄了好多好吃的!”雅雅不由分說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推著他往院子裡的桌子走去。
白飛暈乎乎地被推到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各色點心和菜肴,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抬眼,看見東方月初正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食物,不停地咽著口水。
白飛沉默了一下,拿起一塊看起來鬆軟可口的桂花糕,遞給了東方月初。
東方月初眼睛瞬間亮了,接過糕點,感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飛哥大義!”他二話不說,三兩下就把那塊糕點塞進了嘴裡,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讚歎,“唔…好呲!”
雅雅從廚房裡端出一直溫著的藥碗,走到白飛麵前,遞給他:“喏,先把藥喝了。”
黑褐色的藥汁散發著濃鬱的苦澀氣味。白飛看著那碗藥,又看了看雅雅,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皺著眉頭,屏住呼吸,一口氣將碗裡的藥汁灌了下去。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讓他忍不住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