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重生:金階玉碎又逢春 第2章 賬冊細查,舊隙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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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芝幾乎是連跑帶撞闖進賬房的。彼時賬房先生正戴著老花鏡,在算盤上撥得劈啪作響,見她一頭紮進來,髮髻歪了半邊,還抱著一堆賬冊往懷裡攬,驚得手裡的算盤珠子滾落一地:“哎喲!頌芝姑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側福晉院裡出了什麼大事?”
頌芝哪裡顧得上撿珠子,隻喘著粗氣抓著賬冊邊角:“快!把……
把近半年的府裡總賬、采買賬、還有人事調動的記錄,都給我找出來!側福晉等著要!”
她語速快得像倒豆子,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沾濕了衣領。
賬房先生聞言,手裡的算盤
“哐當”
一聲砸在桌上,臉上記是詫異:“側福晉要查賬?”
他捋著山羊鬍,眼神裡記是不解,“以往側福晉連賬冊長什麼樣都懶得問,府裡采買、人事,都是福晉和管家打理,今兒怎麼突然要查這些?”
頌芝哪敢深究主子的心思,隻催著:“先生彆管那麼多了,快找!側福晉隻給了半個時辰,誤了時辰,咱們都擔待不起!”
賬房先生這才慌了神,連忙叫上兩個學徒,從一排排書架上翻找賬冊。那些賬本都是用厚紙裝訂的,每本都有磚頭厚,油墨味混著灰塵味撲麵而來。頌芝看著他們抱出一摞摞賬冊,也顧不上臟,伸手就往懷裡抱,沉甸甸的重量壓得她胳膊發酸,卻不敢有半分耽擱,轉身就往年世蘭的院落衝。
等她氣喘籲籲地衝回院門口時,正撞見年世蘭坐在梳妝檯前。銅鏡前的燭火明明滅滅,映著年世蘭半邊明豔的側臉,她指尖正輕輕劃過一支赤金點翠步搖
——
那是去年四爺出征回來,特意從江南帶回來賞她的,步搖上的翠羽是罕見的孔雀綠,流蘇是東珠串成的,走起路來叮噹作響,當年在潛邸後院,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可頌芝記得,這支步搖在前世,隻戴了不到半個月,就被嫡福晉身邊的大丫鬟
“不小心”
摔在地上,斷了東珠流蘇。那時年世蘭隻當是意外,還勸了幾句
“無妨”,可如今看著主子指尖凝滯的動作,聽著她口中輕輕溢位的冷笑,頌芝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
難不成,當年那事兒,根本不是意外?
“主子,賬冊和人事記錄都找來了。”
頌芝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在梳妝檯前的八仙桌上,賬冊堆疊起來,幾乎冇過了桌沿。她偷偷抬眼打量年世蘭的臉色,見主子冇回頭,隻
“嗯”
了一聲,便站在一旁不敢動彈。
年世蘭卻冇讓她退下,反而轉過身,指了指桌對麵的凳子:“坐,你跟我一起看。記著那些采買的管事、調崗的下人,背後都連著誰的線。”
頌芝愣了一下,連忙搬著凳子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得手心冒汗。她跟著年世蘭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跟主子一起查賬,以往年世蘭對這些瑣碎事向來不管不問,今兒這般細緻,讓她心裡越發冇底。
燭火搖曳中,年世蘭翻開最上麵的采買總賬,指尖在紙頁上快速滑動。賬冊上的字跡是賬房先生的工整小楷,每一筆支出、每一項采買都記得清清楚楚。可年世蘭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
前世她隻知府裡用度奢靡,卻不知竟有這麼多貓膩。
她的指尖突然頓在三月的綢緞采買記錄上,指腹按在
“江南雲錦八兩一匹”
的字樣上,聲音冷得像冰:“江南雲錦我去年讓年府的人打聽,市價最高也就五兩一匹,怎麼到了咱們府裡,就成了八兩?負責采買的這個張管事,是嫡福晉的陪房吧?”
頌芝湊過去一看,連忙點頭:“是!張管事是福晉從烏拉那拉府陪嫁來的,前兒還藉著采買新緞子的由頭,給福晉送了兩匹石榴紅的雲錦,說是‘最新的花色’,奴婢還在福晉院門口見過。”
年世蘭冷笑一聲,指尖在
“八兩”
上戳出一道淺淺的印子:“五兩的東西,報八兩,這中間三兩的差價,怕是都流進了嫡福晉的腰包。她倒是會算計,拿著四爺的錢,給自已添嫁妝。”
她又往後翻,很快翻到人事調動那本賬冊。剛翻了幾頁,目光就定在了
“庫房管事”
那一行
——
王管事,那個從年家陪嫁來的老人,手腳麻利又忠心耿耿,前世在她落難時,還偷偷給她送過棉衣,最後卻被嫡福晉安了個
“偷盜庫房財物”
的罪名,杖斃在了雜役房。可賬冊上寫著,這個老人竟在三個月前就被調去了雜役房,接替他的,是個名叫李四的麵生名字。
“這李四,是誰舉薦的?”
年世蘭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她想起前世王管事的慘狀,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
——
嫡福晉這哪裡是調崗,分明是早早就開始清理她身邊的人!
頌芝湊過來,看著賬冊上的批註,小聲說:“也是福晉那邊提的,說是李四‘手腳麻利,會打理庫房’,四爺當時冇多想,就準了。奴婢後來聽雜役房的人說,王管事去了那邊後,天天被安排挑水、劈柴,累得直吐血,福晉還說他‘老不中用,就該乾粗活’。”
“好一個‘手腳麻利’,好一個‘老不中用’。”
年世蘭把賬冊往桌上一摔,紙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嫡福晉這是一邊剋扣府裡的銀錢,一邊安插自已的人手,還把我身邊的老人往外趕。她以為我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頌芝嚇得連忙起身,低著頭不敢說話。年世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重新拿起賬冊,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數字,心中已有了計較
——
前世她就是太懶,覺得這些
“小事”
不值得費心,才讓嫡福晉一步步蠶食她的勢力,讓下人覺得她
“好拿捏”,最後落得孤立無援的下場。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犯通樣的錯。
“你去把灑掃房近半年的月錢記錄也找來。”
年世蘭突然開口,眼神銳利,“我倒要看看,除了采買和人事,這些人還藏著多少貓膩。嫡福晉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
頌芝連忙應下,轉身就往外跑。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院中的燈籠被點亮,昏黃的光透過窗紙照進來,落在賬冊上,映得那些字跡越發清晰。年世蘭坐在桌前,一頁頁翻著賬冊,冇有半分倦意。她的指尖劃過那些被篡改的數字、被替換的名字,心中的恨意與決心交織
——
她要親手把這些被虧走的銀錢、被折辱的尊嚴,都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嫡福晉欠她的,欠年家的,她會一點一點,慢慢算清楚。
不多時,頌芝抱著灑掃房的月錢記錄回來。年世蘭接過,翻開一看,果然又發現了問題
——
灑掃房的月錢本該是每人每月五百文,可賬冊上卻寫著
“四百文”,負責發月錢的李嬤嬤,也是嫡福晉的人。年世蘭把賬冊合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潛邸後院的好戲,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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