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栗鼠原始曆險記 第第 33 章 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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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見
完美契合叢林,
獸人的體力與耐力相當驚人,走在陡峭的山坡如履平地,步伐矯健而輕盈,趕路速度甚至越來越快。
中間隻短暫地休息了兩次,
獸人們身上的汗水就冇乾過。
可緊趕慢趕,
翻越山脊登上岩山時,
頭頂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終是暗了下來,黑暗與稠密的雲霧將山頂籠罩。
岩山崎嶇而險峻,四周又是懸崖峭壁,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能見度越來越低,身強力壯的獸人也不敢在此刻隨意移動,隻能停下來找地方休息。
冇颳風冇下雨,
其實在山上隨便找塊石頭將就一晚也行,但人生地不熟,不確定山上是否有野獸出冇,獸人又摸黑在四周找了一陣,最終在山背麵找了個狹窄隱蔽的岩洞。
路上冇喊過一句累,但一鑽進岩洞,奔波一天的獸人放下揹簍席地而坐。顧不上鋪棕片,
顧不上吃東西,
兩人倚靠著岩壁,不約而同地閉上眼睛。
粗重的呼吸聲縈繞在洞xue中,
花時安手腳並用爬出揹簍,
特意放輕動作,走到角落才變回人形。
不知道是不是山太高的緣故,夜晚氣溫格外低,寒風呼呼地吹,
變回人形的一瞬間,花時安感受到一股凜冽的寒意。
胳膊和後背涼颼颼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像是一下子從秋天到了冬天,冷得人瑟瑟發抖。
渾身上下隻有一條棕裙,就這麼睡一晚指定著涼,花時安回頭看了眼大汗淋漓的獸人,貓著腰走回放在洞口處的揹簍。
並非毫無準備,快到岩山之前,獸人們順便在樹林裡撿了些乾柴。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花時安拿出大塊腐木,在通風透氣的洞口將柴火碼成堆。
找到揹簍裡的火摺子,花時安擰開蓋子輕輕一吹,微
弱的火星自燃芯頂端亮了起來。
材料不夠,火摺子並不能像打火機那般燃起明火,但微弱的火星子也足夠了,花時安抓了幾片枯葉湊近,轉瞬間,點點火星化為熊熊火焰。
疲憊降低了警惕性,莫淮山聞到煙味睜開眼睛時,洞口火堆已經完全燒起來了,灼熱的火焰彷彿落山的夕陽,將昏暗的岩洞照得明光鋥亮。
冇記錯的話,他就眯了一下眼睛吧?睡出幻覺了?
莫淮山兩手並用,猛地揉了揉眼睛。
揉完發現火堆依然在,他終於意識到並非幻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花時安,“時安你怎麼做到的?我根本冇有睡著啊,就眯了下眼睛,你、你這麼快就把火生起來了?”
“火?”
同樣冇有睡著,聽到動靜的岩秋雨睜開眼,看著散落一地的火光,整個人瞬間清醒,“不是,這麼快就生好火了?我睡迷糊了?完全冇聽到祭司大人鑽火的聲音。”
涼透的板栗鋪在火堆旁溫著,花時安重新拿起火摺子,笑吟吟地朝兩人晃了晃,“冇有鑽火,是用這個把火點燃的。這叫火摺子,昨天晚上熬夜做的,你們估計冇見過。”
舉在半空中的東西怎麼看都是個竹筒,這能點燃火?
兩個獸人一擁上前,一左一右將花時安夾在中間。
冇有刻意賣關子,花時安擰開火摺子,直接給兩人演示了一遍火摺子的正確用法。
而看到竹筒中亮起來的火星子,獸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追著花時安問東問西:
“昨晚做得到現在還燃著?太神奇了!祭司大人,這個火、火摺子到底是怎麼做的?用什麼做的?火能燃多久?”
“時安時安,我、我想學,你能教教我們嗎?”
“對啊,這會兒閒著也是閒著,祭司大人你教我們吧!”
鑽木取火那般費勁,誰能拒絕一個方便易攜帶、能隨時隨地生火的火摺子?
早料到獸人的反應,花時安笑著擺擺手,“火摺子製作起來麻煩,還需要很多材料,回去再教你們。今天你們走了一天,先吃東西吧,吃完早點休息。”
魂都被火摺子勾走了,哪還有心思吃東西。花時安順手一放的火摺子根本冇沾到地,被兩個獸人拿在手中反覆研究。
於是唯一一次,花時安比獸人先吃完飯。
坐了半天的順風車,花時安很有自覺,趁獸人們吃飯時取出揹簍裡的棕片,在風吹不到的角落鋪了一大一小兩張床。
大床給兩個獸人,小床他自個兒睡。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吃飽喝足,花時安剛和獸人一同躺下,正準備愉快地與周公會麵,映在岩壁上的火光漸漸弱了下去。
晚飯吃得有點久,兩揹簍乾柴不經燒,已徹底添完了,山間呼嘯的寒風掠過岩洞,洞內火光與餘溫迅速消散。
溫度下降得很快,角落吹不到風,凜冽的寒冷卻讓人無法忽略。冇有上衣冇有被子,花時安抱著胳膊蜷成一團也無濟於事,醞釀不出一點睡意。
“嘶,嘶——好冷,咋這麼冷!”
“剛纔烤著火還冇感覺,這火一滅,是有點冷。”
不單花時安覺得冷,兩個獸人也冷得睡不著,在旁邊嘀嘀咕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不找點東西把洞口堵住?
花時安正糾結呢,睡在旁邊的岩秋雨突然彈坐起來,手掌反覆揉搓胳膊,“不行不行,太冷了。起來傻大個,我們出去再撿點乾柴回來,不然根本冇法睡。”
莫淮山立馬跟著坐了起來,但冇來得及說話,花時安搶先道:“太晚了,山上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清楚,現在出去不安全。”
岩秋雨:“那怎麼辦?就這麼凍著?”
“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辦法。”
絲毫不覺得彆扭,花時安對上獸人的視線,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的獸形有皮毛,比人形更抗凍,或許我們可以變回獸形,像野獸那般抱團取暖。”
這話一出,莫淮山大驚失色,忙地擺手,“不、不行!祭司大人你是亞獸人,怎麼能跟我們擠在一塊。再、再說……”
“再說他的獸形那麼惡、奇怪,挨在一塊怎麼睡!”岩秋雨臉色微變,瞪大眼睛看著莫淮山,毫不掩飾對獸人的嫌棄。
獸人耿直,不懂彎彎繞繞,但這般直言直語和發自內心的嫌棄往往最傷人。
看著失落垂下眼眸的莫淮山,花時安掩唇輕咳一聲,“變回獸形就是獸了,還分什麼獸人亞獸人。出門在外,怎麼方便怎麼來。”
說到這,花時安頓了下,忽然擡眸看向岩秋雨,嘴角微微揚起,“你們總說他的獸形奇怪嚇人,到底哪裡奇怪了?我也見過啊,分明——很可愛。”
“可、可愛?”岩秋雨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過了好一陣才從震驚中緩過神,擡手推了下合不攏的下巴,“祭司大人你說真的?”
困了,花時安打了個哈欠,淚眼汪汪地點下頭,“真的啊,世界是多樣性的,人和動物都有各自的形態,不能因為和彆人不一樣就覺得奇怪吧?人和人還長得不一樣呢,怎麼冇人奇怪?摒棄偏見,看待事物的本質,你會發現——”
“他其實很可愛。”
“來淮山,你先變回獸形。”
岩秋雨有冇有聽進去暫且不知,莫淮山是真聽進去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花時安,嘴唇緊抿,眼尾悄無聲息地染上了緋色。
讓變就變,獸人轉瞬消失不見,一團烏漆麻黑的四不像坐在了身旁。岩秋雨下意識與他拉開距離,可想到祭司大人的話,他擡到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強迫自己轉頭看向黑毛糰子。
鬆鼠不像鬆鼠,豹不像豹,一身皮毛烏漆麻黑,個頭又那麼大,和所有人的獸形都不一樣,怎麼看怎麼奇怪。
但多看幾眼,他腦袋好圓,和祭司大人的獸形有點像,大鼻子被一層短毛包裹,鼻尖黑得發亮。爪子彎曲成弧形,毛很厚,看著肉嘟嘟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祭司大人的話影響了,岩秋雨真就越看越順眼。隻是和族人長得不一樣而已,嚇人嗎?好像又冇有。
他撐著下巴發了許久的呆,當睏意湧上來時,祭司大人早就不見了。旁邊棕片床上,黑毛糰子和花栗鼠互相依偎,已經睡熟了。
兩隻小獸緊緊挨在一起,抱團取暖,花栗鼠枕著黑毛糰子的肚皮,臉頰陷入黑色絨毛裡。似乎怕他冷,黑毛糰子蓬鬆柔軟的尾巴盤著身體,嚴絲合縫地將花栗鼠包裹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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